云裳抬手摸上巧儿的脸:“不要怕,它们只吃不听话的人,懂了吗?”
巧儿强忍着眼里的泪花,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回到殿里取出一个锦盒交给云裳。
云裳打开锦盒,嗓子里发出一声怪声,然后一只黑色的蛊虫突然飞到小勇子的脸上,顷刻间,小勇子的脸便黑了大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宫墙别院中,云裳掩嘴笑着,看那只蛊虫慢慢吸饱血又跳回到锦盒里,然后低声道:“吃饱了就好好睡一觉。”
合上锦盒,云裳再次把它递给巧儿:“放回原处。”
巧儿颤抖着双手接过,一路咬着唇转身回到殿里。而地上的小勇子此刻已是通体青黑,倒在地上张着嘴巴,死不瞑目。
一旁的内侍各个心惊胆战却不敢吭一声,如今皇宫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云美人现在是陛下的新宠?自古宠妃最嚣张,也是他们最不敢得罪的人。
云裳坐着步辇,一路哼着小调的慢慢向广云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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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轩阳下了早朝后就去了御书房,远远看见容妃跪在地上的背影,轩阳脚步一顿,皱了皱眉头。
快步赶上前去搀起容妃,容妃一脸悲愤的望向轩阳:“陛下当真要任由那妖女祸乱后宫吗!”
轩阳屏退众人,在书案前坐下淡淡道:“祸乱后宫?还不至于吧。”
容妃深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臣妾只想问一句,在你心里,可还有沐姑娘的位置?”
轩阳握笔的手一顿,没有答话,继续批阅奏折。
容妃走上前继续道:“臣妾去找过沐妃了。”
轩阳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容妃。
容妃道:“臣妾求沐姑娘回来,你猜沐姑娘说什么?她说即便你知道她回了帝都还要去宠爱云裳,那么她回来也是于事无补。”
容妃叹了口气:“陛下,臣妾自入宫后便一直守在青芜皇后和陛下的身边,说句大不敬的话,臣妾一直把陛下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绝非一意揽权企图掌控后宫之人,这三千佳丽臣妾更是看的比陛下清楚,孰是孰非,臣妾心里有数。云裳看似温婉体贴,但绝非可信赖之人,言尽于此,还请陛下三思。”
说完,容妃准备告退,轩阳缓过神来突然唤住她:“等等!”
容妃回头望向轩阳。
轩阳咳了一声:“阿沐她……当真如此说的?”
容妃点了点头。
轩阳默了一下,抬头望向容妃:“容姐姐,许多事,朕心里有数,阿沐她……一定会回来。”
容妃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嘴角攒出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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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
长公主坐在镜前手里拿着两朵簪花:“韩霄,你说我带哪一朵好看?”
韩霄倚着大殿里漆红的圆柱默了一下说:“红色的。”
长公主看了看右手里红色的簪花皱了皱眉头:“就知道你喜欢红色,可是陶安好像不太喜欢。”
长公主想起阿沐总是穿着蓝衫白裙,眼神里透出一点不悦:“他应该喜欢蓝色,我带蓝的好了。”
韩霄看着铜镜里那个妆容明媚的女子蹙了蹙眉。
长公主带好簪花后,站起身走到韩霄面前笑了笑:“好了,我们去将军府吧!”
说完,长公主转过身朝殿外走去,走了几步却发现韩霄并没有跟上来,回头去看,发现他依然倚着柱子默默的看着他。
“韩霄!”长公主不高兴的嘟了下嘴巴。
韩霄终于开了口:“公主你……还是不要打陶安的主意了。”
“你!”长公主伸手指向韩霄怒道:“你大胆!”
韩霄视而不见,继续道:“阿沐回来了。”
对于替长公主监视陶安的他而言,陶安的一举一动他再清楚不过。
大殿里静了一下,继而长公主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那个贱人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韩霄直起身子走到长公主面前:“公主,你说的这句话,并不适合您的身份。”
说完,韩霄抱着剑准备离开。
“站住!”韩霄停下脚步,身后又传来长公主带着几丝怒意的质问:“什么叫不适合我的身份!难道你也是因为我的身份才留下来的吗!”
韩霄垂下眼眸,嘴角蓦地扬起一丝苦笑,却终是未答只言片语的离开了。
长公主撅着嘴狠狠跺了一下脚:“臭韩霄!”
因为心里实在想见陶安,即便寻不到韩霄的影儿,长公主还是坐着马车独自去了将军府。
陶安正在院中舞剑,陶老将军在一旁看着,观察半晌后问立在一旁侍奉陶安的王从:“安儿他……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王从目光闪烁,支吾道:“少将军……最近安好,并无遇到什么事。”
陶老将军眯了眯眼:“哼,如今连你也敢跟我编排谎子了?”
王从连忙跪下请罪:“小的不敢,只是少将军的事,奴才也并不清楚。”
看着王从的样子,陶老将军捋了捋胡子又望向陶安,一招一式虽漂亮干净,却略显浮躁,可见心不稳。想起陛下从苗疆回来后传的那些流言,陶老将军隐隐猜到了什么。
怕是与陶安手下的那个女暗眼有关。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陶老将军看着陶安心绪有些复杂。在他成婚前他并不想让他接触太多的女人,所以府中女暗眼的数量少之又少。起初见陶安带回来阿沐,他便觉得这女子长相太过出色,一面怕安儿动心一面又觉得阿沐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暗眼,好在陶安对阿沐并无那方面的心思,他才留下了阿沐,没想到……
从小他看着长大的儿子,情窦初开,本应是件高兴事儿,只是阿沐的身份……太复杂,若在进宫之前,还能考虑让她给陶安做个通房,现在吗,则是连他见了都要拜一拜的沐妃娘娘,不管陛下要不要,左右都是碰不得的女人。
正当陶老将军一脸愁思的时候,一侍从来报,说长公主驾临。
陶老将军一怔,恍然开窍,是了,自己的儿子一表人才,又不是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长公主一直对安儿颇有好感,若能攀上一门皇亲,想必对将军府在朝中的势力也是大大有益。
哈哈笑了两声,陶老将军唤道:“安儿,停下吧,快去换身衣服去见长公主。”
陶安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就说我不在。”
陶老将军挑起两条花眉:“你!”
“陶安你竟敢对本公主不敬!”长公主没有跟着小厮去正厅,直接让人带着她来到了陶安练剑的地方。
陶安停下,瞥了眼长公主粗粗行了个礼:“请公主恕罪。”
长公主掩嘴一笑:“我要真怪罪你,你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陶安皱皱眉头:“臣有事在身要出去一趟,请长公主再宽容一次。”
说完,陶安转身就要走。陶老将军连忙喊道:“你有什么要事!陪长公主才是要事!”
陶安脚步一顿:“自然是比陪长公主更重要的事。”
陶老将军气的胡子都要吹起来。
长公主急道:“陶安!你是不是要去见阿沐!”
陶安挺了挺脊背:“公主既然知道,何必要问。”
“你!”长公主又急又气:“你敢再见她一次我就杀了她!”
“哗”的一声长剑出鞘,陶安剑眉一簇,长剑直指向长公主的咽喉,沉着嗓子缓缓吐出两个字:“你敢。”
第73章 男儿本色()
第七十三章
韩霄正在公主府一处阁楼的屋顶上喝酒,正午的太阳晒得暖和,韩霄看着卧在旁边檐角上的一只打盹的雀儿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
记忆突然就回到了他与她初见的时候。那年杏花微雨,白羽山庄得了一匹稀世汗血马,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找了过来,一袭红色骑马装被前后簇拥着蛮横的不得了,白羽山庄本就与朝廷没有太多牵连,如今公主驾临未免生出事端亦是小心招待。
他当时瞧着她觉得十分可笑,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仗着公主的身份竟然要骑汗血马?他抱臂倚着凉亭的栏杆,静静的等着看她出丑。
果然,她刚爬上去,野性十足的汗血马便开始狂躁不安,一扬马蹄就把她摔了下来,众人想笑不敢笑,只有他,肆无忌惮的哈哈笑起来。
她听见他的笑声一扬马鞭:“你!陪本公主一起骑!我今天非要骑着它围着白羽山庄转一圈儿!”
他只好领命,抱着她骑上马。她在他怀里显得十分娇小,还未长开的身子微微颤抖,显然,她心里其实挺害怕。
他有意捉弄她,骑着马儿跑的飞快,听着她强忍的抽噎声,他越发觉得有趣,于是跑的便更快了一些,凡是遇到挡路的高梗或乱石,他不但不绕开反而任由马儿跳过,终于,任凭她再蛮横,此时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他停下马突然有些慌。他只想到捉弄她,却没想到怎么善后。这要是让她一路哭回去,整个白羽山庄怕是都要被他连累了。
看着她挣扎下马蹲在地上哭的可怜模样,他终于着急了。从小到大没哄过人,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试着换了一种语气,蹲下来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喂,别哭了。”
她不听,反而哭的更猖狂,一边哭一边抱怨:“都是你!是你欺负本公主!”
他扶了扶额:“那你想怎样?”
“我……”她犹豫了一下,漆黑的眼珠子转了几圈,虽然脸上还挂着泪,嘴角带着坏心思的笑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我要你做本公主的侍卫!”
他皱皱眉:“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跟你们白羽山庄势不两立!”她气势汹汹,显然是要和他对抗到底。
纵使知道公主手中并无实权,但毕竟扯上皇亲国戚,他也不想让白羽山庄成为江湖中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于是,他就这么答应了她,本想着在公主府混吃混喝呆上一年便寻机会溜掉,可是……
这样一呆就是几年,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就喜欢上了她任性胡闹的样子,也许,是她玩儿累了趴在他背上睡着的时候,也许,是她干了丢人的事小心翼翼的求他善后的时候,总之,时间很可怕,一切不知不觉,却又措不及防……
灌了一口酒,韩霄在暖阳下眯了眯眼,枯树枝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只有那只卧在檐角的雀儿跟他一样在犯懒。
韩霄笑了笑,刚想过去逗逗它,却听见一个小丫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一叠声的息怒,看来在陶安那里受了不小的气。
韩霄跳下屋顶,看见她绷着脸提着裙子急匆匆的往殿里走。
韩霄皱了皱眉,她这副样子他最清楚不过,接下来会把所有人都赶出殿然后自己趴在被子上哇哇大哭。
果不其然,一众丫鬟内侍从大殿里鱼贯而出。
犹豫了一下,韩霄还是走向前推开了殿门。
“出去!”眼角挂着泪花的长公主此刻又如孩子般哭闹起来。
一见是韩霄,长公主抽了抽,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陶安怎么你了?”韩霄走过去沉声问道。
“他竟然拿剑指着我!”
韩霄一怔,没想到陶安的胆子这么大。想了一下,韩霄扶起长公主抹了把她的眼泪:“这能怪谁,逼你嫁给其她人你愿意吗?陶安本就性格刚毅,这种事情,他不会让步。”
“可我是公主!”
韩霄叹了口气:“公主,那只是一个头衔,你时刻用这个压着陶安,作为一个将军,你觉得他能接受一个比自己强势的女人吗?”
长公主突然沉默了,半晌,哭泣声渐渐变成了抽噎:“我知道了……”
韩霄揉了下她的头发:“行了洗把脸去吧。”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韩霄垂下眼帘,神色黯了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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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安跪在冰凉的石板上,陶老将军背着手气的踱来踱去,时不时的指着陶安骂道:“你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我们陶家都要毁在你手里了!”
陶安脊背挺的笔直,面上毫无半分悔过之色。
僵持半天,陶老将军终于长长一声叹息质问道:“安儿!你为了你一个女人,你至于吗!”
陶安张了张嘴说:“不瞒父亲,孩儿心中此生只有阿沐一人。”
“胡闹!”陶老将军“啪”的一巴掌毫不犹豫的甩在了陶安的脸上……
王从站在一旁被这一巴掌给惊的打了个哆嗦,连忙跪在地上帮陶安求饶道:“老爷息怒!少将军一定是在外面冻糊涂了,求老爷……”
“闭嘴。”陶安面不改色的冷声喝道:“你退下,这里没你的事。”
“你!”眼瞅着陶安连台阶都不要,陶老将军气的一掌拍掉了旁边石桌的一角。
王从又是一个哆嗦,赶紧又道:“老爷息怒!”
陶老将军挥挥手:“你退下吧,我与他单独说些话。”
王从心里一边感谢着玉皇大帝和观音菩萨,一边连滚带爬的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陶老将军这一掌打下去气也慢慢顺了下来,往桌边的石凳上一坐,心里也明白了对这个儿子来硬的是不行了,于是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一些:“安儿啊,你不是不知道,阿沐已经是陛下的女人了,就算陛下不要,你也要不得啊!”
“有何要不得?”陶安凝眉道:“既然宫中已再无沐妃,她现在就只是我将军府的人。我给她改名换姓,带她远走高飞,又有何不可?”
“荒唐!”陶老将军一声厉喝后又慢慢平缓了下情绪:“先不说你置将军府于不顾,难道陛下会容忍吗?一个男人,就算他不喜欢谁了,也绝不会容许别的人占有他拥有过的东西,何况是陛下!他就是杀了阿沐,也不会成全你们,你这简直就是妄想!再者,”陶老将军顿了顿:“这些全部抛开不说,阿沐她,就愿意跟你走吗?安儿,你别当为父什么都不知道,阿沐心里对你,无半分男女之情!”
陶安的脸突然变得惨白,沉默片刻,陶安哑声道:“那我就终身不娶。”
“你!”陶老将军终于忍不住了,怒道:“公主哪里不好?攀上公主那是我们将军府多大的荣耀!”
陶安冷声一笑:“如果要娶公主,就请父亲,现在一剑结果了孩儿的性命!”
**
无鸦坐在火炉前煮茶,常乐袖着手站在一旁:“陛下说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沐妃娘娘回去。”
无鸦沉默着许久未回话,常乐尴尬的站在一旁却又不敢催,只能不停的擦着一头虚汗,时不时的咳一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半晌后,无鸦缓缓开了口:“劝是劝不了了。”
常乐连忙接上话:“那……就想想别的法子?”
无鸦轻轻叹了口气:“当真不惜一切代价?”
常乐恭敬道:“是。”
无鸦垂下眼帘,又默了一会儿,问:“即便让她恨他呢?”
常乐一怔:“这……”
无鸦提起水壶往一个茶杯添满水:“你告诉陛下,不痛不痒的很难动摇她。他若真想让她回,法子我倒是有,就是……”无鸦放下水壶负手看向常乐:“我怕他得不偿失。”
常乐抹了一把汗,喏喏道:“好,奴才……会转达的。”
晚上阿沐回来的时候又下起了雪,阿沐没有穿斗篷,进屋的时候满身的雪花,无鸦连忙起身找了一块手巾帮她打着身上的雪问道:“冷吗?”
阿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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