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氏木然地看了大儿子一眼,继续说,“你妹妹是女孩子,太胆小。娘不能让她被人侮辱,不能让她被折磨后还要痛的很久。可你是男人,要是王爷饶了你一命,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听你弟弟的安排。如果你没命了,你的弟弟会厚葬了你,别怕。”
“滚开,我不要死。”李杰松愤怒地吼叫,眼睛惊恐地看着木氏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抚摸过去。
他的汗毛立刻全都竖起来。紧张之余,他张口嘴就要去咬木氏的手。
李侯爷一直在盯着木氏的举动,看到木氏伸出手,他以为木氏又想作妖杀了李杰松。
为了不让木氏惹怒楚随风,他率先出了手。
就在他伸手打掉木氏的时候,李杰松一口咬上去了。
“啊,你个孽子,赶紧松口。”李杰松因为紧张咬错了人了,发出惨叫的不是木氏而是李侯爷。
“大哥。”李杰庸大吃一惊,在一旁不停劝说。
“畜生松口。”李侯爷的话让周围顿时发出哄堂大笑声。
老子骂儿子是畜生,那他不就成了老畜生了吗?
李杰松发现自己咬错了人,想松口。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嘴巴好像不听指挥,愣是松不了。
“王爷。”司徒功俯下身体问楚随风的意思。
楚随风摇摇头,司徒功就不再说话了。
“还不掰开他的嘴巴。”李侯爷被咬,痛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阴沉着脸呵斥李杰庸。
李杰松这才清醒过来,上前去用力掰开李杰松的嘴巴。
“我不是想咬爹,我是要咬娘,我怕她杀了我。”没等李杰庸上前,李杰松终于松开了口,他一边痛哭流涕解释一边警惕地看着木氏。
“算了,罢了。”木氏凄惨一笑,大儿子到底懦弱了一些。事到如今,居然还抱着幻想。也罢,她这个做娘的就最后再帮他一把好了。
“嫣然,还是你乖。不枉娘疼你一场。”木氏坐在地上抱住了李嫣然,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慈爱的目光。
“夫人。”婆子流着泪看着木氏。
“夫人。”婆子再唤一声,声音里却是带着惊恐和伤感。
李杰庸一回头,就看到木氏紧紧抱着李嫣然坐在地上,她的嘴巴里却是流出了黑血。
围观在前面的百姓看清楚,都吃惊地发出了叫声。而后面不明的百姓开始发出骚动声。
“娘。”李杰庸连滚带爬跑到了木氏面前跪下大哭。
李杰松却眼神发直地看着自己的老娘和妹妹,一眨眼,最亲近的人已经死了两个,他也受到了震撼。
“妇人之仁。”李侯爷心里的气愤多过心疼,他愤怒地看着死去的木氏。
在他看来,木氏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自杀,无非是在打他的脸,表明木氏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相公的存在。
而实际上,刚才木氏的意思的确如此。
“娘,你怎么这么傻。”全场只有李杰庸是真的在为木氏伤心。
原先对木氏颇有微词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发出了感慨声,对木氏倒是没有像原来那样抵触了。
“一命抵一命,李杰松压在大牢中,服劳役五年。五年后放归。”楚随风终于开口了。
“谢王爷恩典。”李侯爷躬身谢恩,心里却不是很高兴。
李杰松作为侯府的长子,要是去服劳役再回来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不起侯府了。
说到底,李侯爷最在意的还是他自己的面子。
李杰松听了喜极而泣,如果不是手脚都被绑在柱子上,他几乎想手舞足蹈起来。
活着,他不用死了。
“娘。”李杰庸还在哭。
李杰松确定自己活下来,心神才稳定下来。他扭头看到了木氏抱着李嫣然不撒手的模样,嘴角撇了撇,心里活着的喜悦还是占了上风,面对一对亲人的尸体,他愣是没有哭出声音来。
楚随风似乎看够了李家的闹剧,他骑上了自己的爱马,然后带着一群的黑甲兵离开了。
其中两个黑甲兵将李杰松带走,不过李杰松已经不害怕了,因为他已经确定自己不会死。
李侯爷看到瘟神终于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一低头又看到李杰庸在嚎啕大哭,马上又怒了,“哭什么哭,她们是咎由自取。”
李杰庸的声音终于变小一些,心里却对李侯爷第一次有了反感之心。不过面子上,他还是没有流露出半分来,“爹,怎么办?”
“找个地方埋了就是。”李侯爷想都不想地回答,他绝对不允许木氏和李嫣然进自家的祖坟,让李家子孙世代跟着丢人。
“爹,这么多人看着了。”李杰庸气愤地反驳,“娘,她可没有犯什么大错。”
他是在提醒李侯爷,木氏还是李家的当家主母,要是就这么处理了,全丰城的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李侯爷打量一下四周,暗自叹息一声,“将她们带回去吧。”
“大哥,那丫头是死罪,可不能带回府去。”二房反对。
李杰庸面对李侯爷这个父亲不敢怎么样,但是对二房的人,他就没有任何顾忌了。“二叔,母亲是府里的主母,嫣然并不是死在刑罚上,陵王都没有计较,你在乎什么?再说了,二叔过几日不是准备离开侯府吗?”
二房的李二爷脸色一黑,对李杰庸痛恨起来,“大侄子,你是孝子,让你母亲入殓,倒也说得过去。可那丫头却是犯了刑罚而死,如果让她入了我们李家的祖坟,你让李家列祖列宗的脸上如何有光?”
那意思分明是不答应让李嫣然入了祖坟。
“人死如灯灭,妹妹既然不在了。她生前所犯下的罪也就烟消云散了,二叔没有见到连王爷都不再追究了了吗?”李杰庸想到母亲临走前的叮嘱,因此寸步不让。
“王爷不是不追究,而是懒得追究。”李家二爷十分坚持,“就是以后,你的子孙过去给祖宗上坟,难道还想给她烧纸钱?”
“二叔多说无益,母亲和妹妹的身后事,我是肯定要大办的。今后如若二叔不喜的话,二房大可以不给她烧纸钱。”李杰庸冷笑着看着他,对二房见风使舵的嘴脸已经看烦了。
“大哥,大侄子这还不是家主了,就想着行使家主的权利了。你倒是说句话啊。”李二爷冷笑着开始挑拨离间。
李侯爷对李杰庸的坚持同样不喜。他刚要训斥李杰庸几句,就看到瑞王带着侍卫过来。
“人已经死了,陵王爷不再追究,还是满足一下死者的愿望吧。木家不知此事,李侯爷还是修书一封,让本王给你带你回去。无论如何,夫人也是木氏家族的女儿,皇后娘娘知道以后指不定有多伤心了。”瑞王永远都是温文尔雅地模样,其实却十分逼人,“听说当年夫人和皇后娘娘的关系最是亲密了。”
李侯爷和李家二爷一听,脑门上的汗顿时下来了。
瑞王这是在威胁他们啊,不过即便知道是威胁,他们也不敢反抗。楚随风是北地的王,他们不敢怎么样,不过瑞王即便在丰城内说不上话,可他大小也是个王爷。想收拾他们李家,简直是易如反掌。
而且瑞王说的也有道理,木氏是木家的女儿,即使木氏再不堪,那也是有木家的血脉在。皇后娘娘和木家要是知道他们不能善待木氏的话,只怕以后他们李家的日子也难过。
“是,王爷说的极是。”李侯爷立刻转变了态度,献媚地上前保证,脸上还难得的挂起了悲伤的神色,“夫妻一场,父女一场,下官自然不会慢待了他们。”
瑞王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就好。”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旁脸色涨红的李杰庸,似乎对他的表现十分看好。
李杰庸不是李杰松,他平时因为得不到重视,一直表现平平,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瑞王的示好,他不是看不懂,相反,这是因为看懂了,他才不想和瑞王走的太近。
木氏的下场和临终时的提醒,让他这会儿如梦方醒。
木氏身后事在瑞王的干扰下,就这样定下来了。李家二爷最终也没有敢反对。
“王爷,司三他们还没有追上王妃,王妃应该已经到了北国。”王府内,司徒功轻声禀报。
“王爷,王妃一旦进入北国的地盘,再想救人那就难上加难了。”梅汉卿眉头也紧锁起来。
楚随风比谁都担心林子吟,可他不能说,也不愿意说。
“将吴奇和武杰调到丰城来,越快越好。”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墙上的地图。
“是,王爷。”司徒功没有反对,也无需询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丰城内就交给梅先生和他们了。”楚随风说。
“王爷要亲自去北国?”梅汉卿吓出了一身冷汗。
“本王的王妃在哪里,本王自然要在哪里。丰城的事情已经耽搁了本王的行程。”楚随风冷静地回答。“如果那几个不安分的乱动,梅先生不用客气。这儿是丰城,可不是京城。”
“下官一定会将丰城的事情处理好。”梅汉卿躬身回答。
“王爷,定安寺的武僧到了。”从一进来禀报。
“让他们在厢房内候着。”楚随风冷声回答,“白贤,给林家送的年礼可准备好呢?”
“准备好了,因为是第一年,所以小人准备的年礼特意丰厚了一些。”白贤恭恭敬敬地回答,“这是礼单。”
楚随风接过礼单看了一遍,“再多加一些。”
白贤答应一声,心里暗自叹息,他准备的年礼已经很丰厚,王爷还不满意,显然是因为王妃的失踪对林家而愧疚了。
已经是年二十八了,马志才在丰城内看得热闹够多了。李嫣然已经死了,他彻底安全。所以他也不担心楚随风会找上门,在丰城内他很自在的买了一些年货带回去。
北国内,在黄昏的时候,林子吟终于抵挡了军营之中。
“臣见过二皇子。”已进入营帐的范围内,立刻就有一群将士过来行礼迎接。
阿尔哈图被人簇拥着往前走,不过他也没有忘记了林子吟,“给林姑娘准备最好的帐篷。”
“是,王爷。”一员虎将答应一声,一边偷偷地看了林子吟一眼,显然对于这位传说中的陵王妃十分好奇。
林子吟已经出了轿子,她面色如常,任由着对方的人打量她。
“林姑娘,请。”到了一顶大的帐篷前,阿尔哈图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林子吟忍住脚上的伤,神色自若地进了帐篷。
帐篷内铺着华丽的毯子,四周架子上放着六盆正燃烧很旺的炭火。
“准备一些吃的。”阿尔哈图吩咐。
跟随他进来的只有一位中年的大将和一个留着胡须的男子。
他们看着林子吟的眼中带着考究,林子吟也在观察他们,暗自猜想着他们的身份。
“这位是巴图鲁将军,那一位是斯钦其木格。”等落座以后,阿尔哈图热情地为林子吟介绍了进来的两个人。
“将军、军师。”林子吟对他们微微颔首。
巴图鲁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林子吟对他们的态度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她是陵王妃,身份上足够高。
“陵王妃。”巴图鲁和斯钦其木格对她抱拳招呼了一声。
“二皇子,明人不说暗话。”林子吟也不想啰嗦,直接开始打探消息,“你以这种方式将我从丰城内请出来,我想你不会只是想我叙旧吧?”
直白的询问让巴图鲁对她立刻刮目相看起来。在北国人的眼中,大秦的女人向来是那种娇小的,软弱的,她们一遇上一点儿困难和挫折就会感觉到天要塌下来。
林子吟的身材娇小,最起码在高大魁梧的巴图鲁将军眼中,她属于矮小的。
原以为陵王妃也是那种动不动就暗自神伤、流眼泪的弱女子,没想到她的性格倒是十分爽朗。
这种爽快的个性十分符合巴图鲁的胃口,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阿尔哈图和林子吟周旋。
“陵王妃果然爽快。”阿尔哈图倒也没有隐瞒,“听说陵王妃有让牛羊奶去腥,还可以让羊毛变得柔软带着香味的方法?”
“二皇子是想从我这儿得到方法?”林子吟淡笑着问,她没有否认自己有那个本领。
“不错。”阿尔哈图爽快地承认了,和聪明人说话用不着绕弯子,否则的话,会适得其反。
“北国和北地好像处于对立,二皇子觉得我会轻易告诉你方法?”林子吟反问。
“陵王妃自然不会轻易告诉我方法。但是本王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们方子,我一定会劝说父皇和陵王签订两国不开战的协议。”阿尔哈图正色地回答,“本王并不支持战争,一向是主和派。想必陵王妃也听说过了。”
林子吟点点头,她是听说过,那又怎样,“本王妃的确听说过二皇子为人磊落,但本王妃也听说过,北国的皇上更倾向于战争侵略。”
“国师和布鲁堪倾向于侵略战争豪夺,所以我请陵王妃过来,就是希望陵王妃能用实际去打动父皇,和本王一起说服父皇放弃战争。我想在这一点儿我们有共同的利益。”阿尔哈图笑着解释。
“打仗是男人的事情,政事也是男人的事情。我想二皇子是找错人了。本王妃只是一个弱女子,哪能劝说北国的皇上放弃作战的计划?”林子吟不想参合北国的内斗中去。
想劝说北国的皇帝放弃攻打北地,很难。因为资源问题,北国地域比起北地来说,还要寒冷,他们又不重视农业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北国人比北地的人对富饶的大秦南部更加向往。
“陵王妃过谦了。”阿尔哈图微笑着说,“如果陵王妃愿意将宝贵的农业种植经验告诉我们的话,我想父皇也绝对不想发动战争。”
林子吟但笑不语。
“本王这一次请王妃过来,还想请王妃看看我们北国的土质和气候,是否也能种植谷类和麦子?”阿尔哈图直爽的将自己的目的全都告知,以显示他的诚意。
“本王妃对种地并不是很在行,在行的是王爷庄子的能人。我只是偶然给一些建议而已。”林子吟笑着说。
“本王要求不多,也是希望王妃能给一点儿建议而已。希望王妃不要妄自菲薄,还是等开春看看百姓种植再说吧。”阿尔哈图对她抱着很大的期望。
林子吟和他说不通,也不想再说下去。
不大一会儿,一群士兵捧着食物进来了,是烤好的羊腿和羊肉,热气腾腾,带着羊儿特有的香味。
“这是我们北国传统的手撕羊肉,趁热吃别有一番滋味。”既然林子吟已经知道了目的,阿尔哈图并不想逼得她立刻答应自己的要求,而是热情地招呼林子吟用餐。
美味的羊腿散发的香气,却勾引不出林子吟的胃口来。因为她对吃的还是比较挑的,不是指食材方面的挑,而是对味道的挑。
阿尔哈图他们闻起来是香味,她闻到的却是膻味,十分浓重的膻味。
这种味道林子吟并不喜欢,不过为了应景,当然也是为了吃饱肚子,她还是硬着头皮用手撕下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
膻味果然很重,她皱着眉头咽下去了。
“怎么,不合王妃的胃口?”阿尔哈图细心的发现她的不喜,立刻关心地问。
林子吟也不隐瞒,点点头,“我不太习惯这种膻味。”
“你们大秦的人喜欢在羊肉之中加入一些重调料,完全盖住了羊肉鲜美的味道。不过这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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