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惊讶地瞪大眼睛,“肖,是你!”他看着这个黑发青年脸上露出安然的微笑,问道:“怎么样,刚才那一下不要紧吧。”
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菲尔德知道时间紧迫,眼看那巨树已经到了营地的边缘,立即说道:“肖,你能让这鹰嘴狮载我到空中去吗?”
肖瞪大眼睛,“阁下要干什么?”
菲尔德望着空中,那里有一个身影始终正对对抗着魔树的攻击,他甚至在地面就能看见那人并不陌生的黑紫色剑气在魔树的藤蔓间出没,不知这样下去,那人还能够支持多久。
菲尔德转回视线,望着肖说道:“我去想想办法。”
他的语气轻柔却坚定,原本俏皮的杏眼,此刻带着郑重。琥珀色的瞳仁沉静而悠远,肖与那双眼睛对视,仿佛从那澄澈的眸子深处看到了一抹妖冶的碧绿色溢出。
仅仅片刻,肖就慌乱地移开视线,这个默默无闻的士兵犹如触碰到了滚烫的热源,远不如初见时候那样勇敢,此刻垂着头结结巴巴说道:“那,那我载您去吧。”
菲尔德微笑着点点了头,道:“好,谢谢你。”
两人动作迅速地上了魔兽,等到腾空飞起,冲出防护圈的时候,背朝他们的威尔才从其他人的面部表情中感觉到了异样。
他转头的一瞬间,正看见菲尔德坐在一个骑士身后,乘着鹰嘴狮一飞冲天。
他来不及思考一向沉稳的菲尔德为什么要去捣乱,也根本没有心思想知道这个该死的士兵是谁,哪里这么大的胆子敢带个孩子混入战局,他只是立即定位到西蒙将军的身影,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和被西蒙将军发现的可能,心中大呼:这下可要出大事了。
菲尔德闭着眼缩在肖的身后,他紧紧地拽住肖的腰带和衣角,直到肖在前面喊道:“阁下,你想要飞到哪里?”
菲尔德仍旧闭着眼不敢看,只是侧脸贴着他的后背回道:“越近越好。你小心些,不要管我,我没问题的。”
菲尔德这样说着,咬牙睁开了眼睛,巨大的藤蔓就在眼前不停地挥舞,肖的驾驭技术不错,一直在擦着藤蔓而过,大约是照顾菲尔德的感受,并没有特别大幅度地起起落落。
然而萝藦藤的树藤从树冠处蜿蜒出无数条来,它虽然没有眼睛,但是却是拼了命的架势,不知疲倦地快速地挥舞着藤蔓前进。
菲尔德知道这样在藤蔓间穿梭太过危险,随时有被拍飞的可能,便对着肖说道:“上面,我们去上面。”
肖立即领会了菲尔德的意思,猛地一拉缰绳,鹰嘴狮便抬起身子直直地朝着天空向上而去。
直到到了树冠顶部的上空,肖拉住缰绳,停在半空,萝藦藤的藤蔓几乎集中在水平面上,反而空中的藤蔓倒是不多,正好给了菲尔德的机会。
他放开肖的皮带,从戒指里拿出一个紫色的细瓶,动作迅速地打开瓶口,他扔了瓶盖,利落地凝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金色光罩,将那瓶子中的液体引到那光球中,随后菲尔德小心地探出身子,将光球裹上疾风咒迅速地向着正下方扔去。
菲尔德伸着脖子不敢错开眼,盯着那急速向着树冠而去的光球,露出紧张的神色。
就在那光球即将飞入树冠之时,斜里有个只有三指粗的小藤蔓从树冠伸出向着那光球就是一甩,啪地将光球击飞出去。
菲尔德还来不及失望,就有一枝巨蔓消无声息地向他们砸来。肖慌忙扯着缰绳向旁边一躲,然而菲尔德仍保持着探着身子的姿势,不死心地盯着那被拍飞的光球。
这一晃动间,菲尔德便不受控制地倾身从鹰嘴狮上跌了下去。他不用疾风咒,下落的速度却并不比那光球慢上多少,肖发现再掉头去追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眼见菲尔德就要落在那树冠上,张牙舞爪的藤蔓还不死心地招呼过来。
这时突然有个身影冲了出来,一把将下落的菲尔德抱进怀里,并提着手中的剑对着劈头盖脸而来的巨藤就是一下,那巨藤被砍出一道不浅的伤口,瑟缩着退了回去。
菲尔德也不顾得去看是谁救了自己,双眼仍在寻找自己的金色光球。光球被拍飞出去后大约是又撞到了别的藤蔓,已经又向着魔树的方向折返回来,但它冲着的却是茂密的树枝的方向。
菲尔德立即从那人怀中挣扎着露出身子,指着那光球大喊道:“快,快去截住那光球。”
他情急之下本是想让救他这人去抢救自己的药剂,那药剂万一在树枝上撞破,效果几乎微乎其微。
然而,这人除了将他的身体再次稳稳地捞回到怀里之外,却是纹丝不动。
菲尔德大急,正要回身去看这人,就听这人不紧不慢地冲着那光球的方向,喝道:“卢卡斯。”
菲尔德急忙又转回去,望着自己的光球,心下却是一凛,这人声音低沉铿锵,无论听了多少遍都觉得又悦耳又安心。
西蒙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蓝色影子一闪而过,菲尔德再想去瞧刚才的位置,早已经没有人了。
西蒙架着鹰嘴狮,稍稍拉开了一些与魔树的距离,他有力的双臂将菲尔德牢牢锁在怀里,调转方向的同时,开口问道:“那光球是什么?”
菲尔德立即回答,“是我想出来对付萝藦藤的办法,但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需要将光球弄到萝藦藤的树冠中试一试,才会知道效果。”
此时,萝藦藤的树根已经移到了网盾的边缘,发达的树根拍打着蓝色的屏障,发出巨大的啪啪声。
空中,西蒙的身边突然再次闪出一个蓝色的影子,菲尔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那声音不悦地抱怨道:“西蒙,我最讨厌你命令我了,你知道的。”
这人即便是不满都带着游刃有余的优雅,正是被菲尔德贴上傻瓜牌标签的侯爵大人。
西蒙根本自动过滤了卢卡斯的废话,只转眼看着他手中的光球,平静说道:“让马文将这个光球射到那魔树的树冠里去。”
卢卡斯摆弄那光球的动作一顿,他放下手,视线落在西蒙怀中,勾起嘴角,愉快地问道:“西蒙,你怀中的那人,是我日思夜想的小可爱吗?”
西蒙面色一沉,眉头紧皱地望着卢卡斯,卢卡斯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不动声色地与西蒙对视,分毫不肯相让。
这时,就听西蒙怀中的人用清脆的声音闷声说道:“侯爵大人,我最讨厌你叫我小可爱了,你知道的。”
卢卡斯笑容一僵,瞪眼望着那露出西蒙臂弯的棕色头发,突然哈哈大笑,他很少这样开怀大笑,不禁西蒙惊讶,就连他的副团长马文也好奇地飞了过来。
卢卡斯将那光球扔给马文,视线却仍没从菲尔德的头顶移开,只道:“将这球射到那树冠里去。”
马文立即双目怒睁,张大了嘴巴,以一种不可救药的语气对自家团长求证道:“团长,你竟然要在这个时候考察我的射箭术吗?啊?还是你觉得这魔树中了一箭就会捂着脑袋,不支倒地?”
马文向来反抗这个不靠谱的团长已经成了习惯,也不懂得何为听从安排,执行命令。在他唠叨这个时候,萝藦藤的树根已经将网盾的罩子拍的地动山摇,照这样的情形耗下去,最后失败的一定不会是这魔树。
菲尔德知道自己的药剂,使用后也不会马上起作用,只怕还要反应一会儿。现今的情况看,那网盾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他又怕自己的方法不起作用,心中焦急如焚,听见这个流里流气的马文拖拖拉拉地狡辩,立即再次从西蒙怀中钻了出来,怒道:“是不是男人,到底能不能射!”
他此话一出,四周立即寂静无声,仿佛连树藤都安静下来,呼啸的藤蔓声此刻都成了背景音,只有菲尔德那一句‘到底能不能射’回荡在空中。
菲尔德毫无所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仍旧怒目而视,反而是马文涨红了脸,咬紧后槽牙,二话不说猛地将右耳上挂着的坠饰拉了下来。那耳饰在他手中越变越大,瞬间就变成一张金色的大弓,这大弓古朴素雅,却没有弓弦。
菲尔德只见马文一手握紧光球,一手握住大弓,展臂做出拉弓的样子,他右手向后拉去,立即有一道金色的光线出现在视野中。
马文运足力气,只是稍稍侧过头,就猛地放手将那光球射了出去。光球离手后,他立即转头瞪着菲尔德,怒火中烧的双眼中是无辜的委屈,仿佛是在控诉:你看我能不能射,能不能,你说!
然而菲尔德根本连个余光都没有留给他,此刻全部的目光都追随着那光球直奔树冠而去,不得不说,这个马文的臂力惊人,他只是稍加用力射出的一箭,这光球的速度却并不比他的疾风咒慢,甚至比他的疾风咒要更加的凛冽犀利一些。
倒是西蒙将军冷冷地撇了过来,马文与他对视一眼,立即败下阵来,心中暗道:这个可恶的小鬼,诅咒你早晚有一天从别的男人那里知道什么叫男人,什么叫能不能射!
第68章 冲动的惩罚()
马文独自神伤,在场的其他人的目光却紧随着那金球落到树冠里。
菲尔德眼看着那抑制剂落到树冠中,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如果能起作用就好了。”
身后的西蒙沉声对四周的众人喝道:“散开。”
离着他不远的盖尔立即组织士兵们撤身退开,不光是西蒙,卢卡斯也是一摆手,马文不甘心地掉头离去,不多时,那些在空中与萝藦树的藤蔓缠斗的士兵和骑士们就都退到了攻击范围之外。
萝藦藤仍旧伸展数条长长的藤蔓,漫无目标的再空中挥舞着。
此时,无论是停在空中的人还是站在营地里的人,双眼都目送着那渐渐收拢的藤蔓撤回到萝藦藤的树冠里,原本伸展的树枝也缓缓地直起身来,树冠隐匿在茂密的树枝间,刚刚还疯狂的树根也从网盾上退了下去,无声无息地扎入土中。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刚才那般狂暴凶猛的攻击不过转瞬就烟消云散,仿佛只是它不小心打了一个动静稍大的招呼一般。
菲尔德长舒了口气,安下心来,才察觉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有些勒人。他正想要开口说话,就见鹰嘴狮毛茸茸的大脑袋一摆,向着一侧掉头飞去,他放松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四周的景物猛地冲进眼中,菲尔德急忙扭过头,也不管与西蒙之间的个人距离会不会太近的问题,下意识地将脸埋在西蒙的胸口。
耳旁呼呼的风声掠过,只听西蒙沉声吩咐道:“盖尔,暂停攻击,撤回营地,随时戒备。”
菲尔德随着西蒙的话,脑中不停地思索道:没想到自己的抑制剂真的起了作用。他的抑制剂里除了一般的药材,还加入了舒缓精神力的芳香风兰,这种贵妇最爱的香料和蓝顶斑鸠的羽毛放在一起可以保持它的效果,而不至于在药水里被中和。
他飘远的思绪还未到达下一站,耳边的风声猛地呼啸起来,鹰嘴狮似乎是收到了骑手的指示,迅猛地挥动着翅膀,急速地掠过空中。
菲尔德倒是没有惊慌,只稍稍仰起头,冲着西蒙收紧的下巴说了句:“这是要去哪儿?我们回营地吗?”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西蒙将他的头又按回胸口的大手。
菲尔德没有寻到回答,倒也不急,他虽然恐高,但是在西蒙怀中,却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即便这鹰嘴狮速度再快,也没有之前那种紧张感了。
他在意的是一直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臂,从他落入西蒙的怀里开始,这手臂几乎一刻也没有放松过,他能从这紧箍着他的手臂中,察觉到身后那人仍然没有放松的神经。
直到他感觉到鹰嘴狮落到丛林的地面,颠簸过后,有人将他从那飞行魔兽的背上抱了下来。
虽说他靠着西蒙不觉紧张,但是在空中盘旋了许久后,再次脚踏实地的踩到地面,菲尔德还是有些晕乎乎的瘫软,等他从眩晕中缓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背靠着一棵大树,被西蒙倾身困在人和树之间动弹不得。
西蒙的脸离得很近,此刻眼中露出专注和审视的神色,仔细又小心。
菲尔德眨了眨眼睛,屏住呼吸,双唇微启,迟疑道:“怎么…了……唔……”
他的疑惑连同未出口的话,一同被堵了回去。
西蒙的脸庞在他的双眼中放大,随即唇上覆上一层冰冷的气息。
菲尔德大大的杏眼里满是惊诧和措手不及,覆在他唇上的两片薄薄的唇,带着不由分说强硬,席卷了他全部的感官。从嘴上荡漾开的凉意,好像落在冰面的雪花,使他瞬间僵硬了身体。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就被人侵入,有力的软舌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冲了进来。而菲尔德则被温润灵活的舌尖追逐得无处可逃,不得不用双手抵上西蒙的胸膛,微微推拒起来。
预想中冷静自持的将军大人没有出现,也丝毫没有松开他的意思。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大掌带着安抚的意味,轻柔地抚过他的脖颈,随后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微微用力,便缩短了两人间纠缠的距离。
西蒙扫荡般地不放过菲尔德口中任何一个角落,犹如在享受陈酿美食,细细品尝着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感受着菲尔德的存在。
菲尔德紧紧地抵着树干,由于巨大的身高差,即便西蒙弯腰俯身,菲尔德也不得不被迫仰起脖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菲尔德脸色涨红,双腿终是没有坚持住,好似暴风过境后,被风雨无情□□的小树苗,无力地软倒。
西蒙急忙放开菲尔德,双手牢牢揽住菲尔德的身子,将他抱了个满怀,甚至有些微刺的下巴还在菲尔德的颈窝轻轻地蹭了蹭。
菲尔德只能攀在西蒙的身上,大口地喘着气,如果不是他一直坐在西蒙身前,他怎么也不敢将面前抱着他的这人,跟那个严肃冷漠的高大将军相提并论。
但是,即便西蒙毫无预兆地‘袭击’了他,菲尔德除了受惊之外,竟然生不出一分的厌恶。他不甘心地再次回味了刚才狂风骤雨般的亲吻,除了陌生的心跳加速和升腾出面红耳赤之外,他竟然还觉得西蒙的舌头比想像中的柔软!
菲尔德大窘,心道,难道我也受了赛雷亚的影响,变成了西蒙的脑残粉不成?
正在他力图为自己沉浸在这半强迫式的初吻中寻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的时候,就听低沉暗哑的嗓音从他耳边清晰地传来,西蒙的声音轻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真拿你没办法,我的心脏要跟着跳出来了。”
他的声音在菲尔德的耳中依然低沉悦耳,甚至此刻有如金属质感一般的暗哑带着一种隐秘的性感,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温柔有力,在这个怀抱中,菲尔德总能寻找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即便是此刻菲尔德也依旧喜欢这个怀抱,但他却不知西蒙这话自己要如何作答才好……
营地被发狂的萝藦藤攻击后,有惊无险,安然无恙地保持着原样。那巨盾依旧环立在营地四周,应对着随时可能突发的情况。
营地上依旧人来人往,乔治医师依旧边治疗,边用毒舌对伤者进行着精准到位的精神攻击,威尔在安排部署任务分工的间隙,睨了在一旁打转的盖尔一眼,有些同情地安慰道:“不用担心,将军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走丢了不成。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他说到这儿,话音一顿,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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