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算了,一亩地怎么也能有个万把斤的菜。三亩地是多少?”姜暖直到他是一时半会的算不过账来了,因此在旁边提醒道。
“仗义!大小姐您太仗义了!”经姜暖这么一说脑子一团浆糊的赵把总马上就明白过来,伸手就想拍到她的肩上。手伸了一半又觉得不妥,他竟不知道把手放到哪里合适了,于是反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他哈哈大笑道:“您这女子行事倒是比我们爷们也不次,等下我就带兵过来收菜。”说完他从腰上掏出一锭银子来递给姜暖:“等我收完了这些菜,请大小姐您喝酒!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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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赵把总的盘算()
赵把总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的回,既然把银子都给了姜暖,那剩下的三亩地的白菜就都归他了。有了这些东西打底,他手底下那百十来号子人再加上剩下的老母猪和小猪崽子怎么着冬天也好过些。
“快收!”青山爹送走赵把总就挥舞着双臂对着地里的几个人说道:“赶紧把咱地里这些铲倒的菜收拾了往家搬。”
“好嘞。”青山娘应了,抱起几颗菜就往地头上跑,“我去推车去,如意娘你往地头上送,让东家一个人掰菜叶。”
如意娘点点头,把手里的这颗菜收拾干净,也像青山娘一样,抱起几颗菜往地头上送去。
“这是?”看着大伙儿都严肃起来的表情,姜暖问道:“出事了?”
“东家,您是不知道那些兵营的人,都土匪似的……”葛老实小声的说了句,然后四周看了看。
虽然在地里姜暖被大家的表现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但等他们才匆匆忙忙地把地里铲倒的菜都搬回家后,姜暖就知道青山爹是多么的有远见了。
十几辆马车远远的停在官道上,呼啦一下就从上面冲下了一堆人,他们身上穿着乱七八糟的兵士军服,头上顶着看不出颜色的油脂麻花的帽子,拿着铁铲荆条筐推推搡搡地就挤到了小道上:“头儿,哪边儿的地啊?”
“管他娘的呢!看着哪片儿长得好就收!”
……
看见站在一边原本想和赵把总说句客气话的姜暖,那些兵士的眼睛狼一样的亮了!
“小娘子,你是哪家的姑娘?说婆家没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肥壮兵士腆着脸往姜暖身边凑了凑。
“哈哈!”看见姜暖嫌恶的皱了眉往后退了一步,那些围在后面的兵士一起哄笑起来:“大胡子,人家看不上你,直躲着你呢!”
“去去去!起什么哄啊……瞅瞅你们这些人那德行,凑一堆谁看着不怕啊!都滚远点,别偷听……”大胡子不知死活地又往姜暖身边贴了贴,几乎就要靠到她的身上了。
占女人便宜的男人历来是姜暖最不喜欢的!而且还是个长了络腮胡子的,这,姜暖就更不喜欢了。正在心里腹诽着:这家伙怎么长了一脸下面的毛啊……鼻子中就闻到了一股子酸臭的汗味,她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还真不是怕眼前的猥琐男人,青天白日的,到处都是人,他再胆大还能咋地?而是受不了他多日不洗澡而发出的羊一样的腥膻气,都快熏死她了!
“小娘子,和你胡哥说句话啊。”大胡子伸手就朝姜暖细白的小脸摸了过来。
“赵把总!”姜暖侧头对着他身后叫道。
大胡子一愣,也不自觉的跟着扭了头往身后瞅去:“你认识我们赵头啊?”他说道。
等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姜暖全力挥出的右掌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啪’地一声脆响,大胡子脑袋上的帽子就斜着飞了出去!
姜暖是着着实实地给了他一巴掌,而且打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姜暖不打他的脸,看着他那一脸打着卷的毛她就能想到别的地方去,她嫌脏!所以直接抽到了他耳朵上面毛少的地方:“滚开!”
“哎呦!”大胡子被姜暖这一下子打的眼前一黑,脑袋嗡嗡直响,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半天没敢动。
“……”后面的兵士先是一阵安静,紧接着就沸腾了:“大胡子你个熊样儿,被个娘儿们打了!哈哈!”
“干什么呢!”赵把总一声暴喝,从人群后挤了过来,他一把推开站在前面挡住他去路的一个兵士,使得那个人直接滚到了地里,“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你们他娘的是不是都吃的太饱了?老子每天急着给你找食,你们他娘的到处给老子找事是吧!”
他骂骂咧咧地走到姜暖身前,一脚把才站起来的大胡子也给踹到了地里:“瞎了你的狗眼!连老太傅家的大小姐你也敢不尊重!”
老太傅是谁,这些人是弄不明白的,但是他们知道太傅是官。老太傅再老也是老官,他们这些小兵儿可是惹不起的,于是再不敢跟姜暖面前胡诌八列,赶紧朝着赵把总指着的那片地涌了过去。
“走走,赶紧干活去……”
“大胡子,那个嘴巴抽的你舒服吧?”有人不忘小声调笑着。
又跑回小道上捡了帽子,还对着姜暖作了揖,大胡子依旧没羞没臊地混进众人中间,自己揉着太阳穴说道:“你们他娘的嫉妒了吧?羡慕大爷我这脑袋好福气,碍着女人的手了!”
赵把总对着姜暖拱了拱手,然后挑起大拇指赞道:“大小姐您算是做对了,对付这帮人,就得动手!要不他们是不懂个尊重。”
姜暖面色如常的点了头,也回了一礼,并不提起方才的事情:“这边四周街里街坊的大家的地都挨着,还望把总大人和您的弟兄们说一声,不要伤了别家的菜。”如今她才知道青山爹为什么急吼吼的催着大家赶紧把菜运回院子里,因为这些兵就是土匪!
他们根本不是好好地顺着菜地一垄一垄地按着顺序把白菜铲倒,而是东一颗西一颗的乱铲一气,甚至把旁边别人家的也铲倒了不少!而隔着老远站在路边的姜暖都能看清邻人脸上敢怒不敢言的怨气。
“你们他娘的都看着点,别可着地里给人家祸害!”赵把总心里太清楚自己那些手下都是啥货色,因此姜暖一说完,他就把手拢在口边对着地里玩闹一般的兵匪们吼道。
“您忙吧,那我就回去了。”在赵把总的吆喝声中那些土匪一样的兵士果然老实了许多。姜暖招呼也打过了,瞅着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客客气气地行了礼回了自己家。现在他们几家的房前屋后都堆满了大白菜,她还得给这些菜去找出路呢。
三十亩地啊,在没有收获前她可是对这个产量是没有任何概念的。打死她也想不到能种出这么多菜来!
“陈老哥,你这小东家我瞅着是个能人!”赵把总插着腰眼睛盯在姜暖远去的背影上,咧着嘴和站在旁边的青山爹说道。
“俺们东家那个脑子,就是咱们男人也赶不上的。”青山爹点着头应道:“你瞅瞅你手下那些地种的,到了冬天连自个儿吃的都不够,俺们东家这地,沙土地,比你手底下的地差远了吧?她愣是种出两岔庄稼来。要是你那些好地让我家东家管着……那不得了啊……”青山爹想着想着也撇起嘴来,他到没有笑话赵把总的意思,而是真在脑子里想着赵把总手里那朝廷派下来耕种的一百多亩黑黝黝的肥土地,真能让东家经营了,他们可都能跟着沾大光了……
“哎!”赵把总眼睛立时瞪大了!他兴奋地伸出手掌来不停地拍在青山爹的肩上:“陈老哥,你这个主意出的好!我自己管着几摊子事儿,那真是狗舔八泡屎泡泡舔不净……要是你能说动你家那个小东家来帮我管着我手下的那些地可是让我省了大心了!”
“我可不管这个事,这就是闲扯淡的聊天,你还真往心里去了?”青山爹这个后悔啊,后悔自己多话!要是东家真去管了赵把总的地,他们这几家咋办?还像头几年那样的租了地自己种?那可不行!现在按月拿银子,他们这样旱涝保收的挣钱,不知庄子里多少人看着眼馋呢。东家要是挣大钱去不管他们了,那日子岂不是还得抽抽回去啊……
“我是白叫你一声老哥了?这点忙你都不帮?当初你找我说要买宅子我可是二话没说拿着房契就来了,你说,给不给你面子?”赵把总拉着转身要走的青山爹坐在了道边儿。
“你那院子你自己都不准备要了吧?”青山爹的眼睛斜瞅着地里那些干活没样的兵痞子,满是不以为然。
“嘿嘿!”赵把总现在是真把青山爹刚才的话听到心里去了。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行。“我是真不会归置那些地。老哥你是种了半辈子的地了,不心疼啊?就看着那地糟蹋到我手里了?”他用肩膀一碰旁边的青山爹,“你要是不帮我说说去,我就自己去了,我还说要是这事儿成了,等明年我们有了钱翻建号子房的时候我给你留个小院儿呢!你可是两个儿子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吧,你家那院子五间房,你还想把两个儿媳妇都娶进一个院子去?那以后日子过得还有个安心的时候啊?”
青山爹不说话了。
赵把总说的是实情,两个儿子都该娶媳妇了,前两年是没钱给孩子们盖房,今年才说等农闲的时候他也琢磨琢磨这事儿呢,看看是直接给孩子在镇子上买出现成的小院还是把自己家后院的那块地也给起了房子,如今赵把总开出的条件太诱人!兵营里的号子房都是朝廷给划的地,材料也是朝廷出,虽然没个房契啥的,那可是在跑马镇边上的好地段上啊,就算自己的儿子不去住,自己给租出去,一个月不是也能来几个钱么?
再说了,自己就是不找东家去说,赵把总自己也有嘴,他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总还是能把事儿说明白的……
“小院儿不小院的那都是后话,这事儿我得先和东家说明白了,她若是不想去,你就是自己去说也是白搭。”青山爹朝着地里一抬下巴:“看看这些人,我瞅着都不是个好鸟!我们东家是个斯文女子,不好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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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往事()
“那些王八羔子的鸟儿好不好都不用管,只要你那个小东家肯帮我管着把那些地种好就行。”赵把总看了看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兵士一眼,又扭过身子对着青山爹说道:“不瞒老哥你说啊,我家好歹也是行伍出身,我就没摸过这锄头把子,种什么都不成!朝廷早就给过兵营里开垦拓荒种田的下过文书,我们这些人其实是占着便宜的,可我不会种地啊,就我那个死对头……”说着他往青山爹跟前贴近接着说道:“石把总,他就是靠着他那个能干的老婆会拾到地里的活,这才几年啊,都混的和我一样是七品了!”
“石把总?就是那个石守才?他老婆就是镇子上棺材铺掌柜的大丫头?”青山爹问道。
“可不就是那个杂碎么!”赵把总说着一侧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他有什么本事啊?还不是靠着他老婆有几分手段?今年他们的号子房翻盖了,我们两个营是一起下的文书划的地,如今我那边还空着都长了荒草……我寒颤啊!”赵把总说着用厚厚的手掌拍着自己胡子拉碴的面颊还真没少用力气,‘啪啪’作响。
“石守才也是把总了?”青山爹又追问了一句。
“就是去年春上正式升的职,不过他带着那个营有四五年了,一直是挂着,没给扶正。如今他也人五人六的成了事儿了!呸!”赵把总只觉得把吐沫都吐出来都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不忿。
“那东西可真是个杂碎!”青山爹也恨恨地骂道。
“嗯?他啥时候把老哥你也给得罪了?”赵把总就爱听大家骂石守才,骂的越难听他越解气。如今听到连青山爹这样稳重的人都骂出来了心里是无比的好奇啊:“说说,说说!”
青山爹伸手揪住一棵已经枯黄的狗尾巴草把它连根从地里拔了出来然后又丢回田里,沉声说道:“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青山他老娘得了急症,家里人捎了信儿让我们快回去,我和他娘没敢干耽搁,连夜回了她娘家,正赶上他老娘咽气。”
“让他坑了吧?他成了亲就没住过兵营,一直住那娘们家里,也不嫌丢人,和入赘了吃软饭的一样!窝囊废,天天守着棺材睡觉真他娘的晦气!”赵把总接口道。
青山爹侧了头半天没有言语,又停了一会儿,似乎是把心里的情绪稳定住了,他才接着说道:“我婆娘在家里行大,我这个大姐夫在她家说话也是有分量的。岳母娘一咽气,她家的弟妹都望着我,你说,我能说啥?人没了可不就是赶紧张罗着停灵出殡办丧事么?”
“是,是。谁最后都是这两下子。逃不了一死……”赵把总点头附和。
“她兄弟是老疙瘩家里最小,青山他娘和青山他两个姨就知道嚎了,啥事顶不上。于是我就和我那几个连襟商量了商量,每家出一点,把老人的丧事给办了。”
“家里出了事儿还得咱爷们儿顶着,娘们们屁事儿干不了的。”赵把总感叹道。这时候他已经忘了自己这个老爷们好像正琢磨着请姜暖这个小娘们过来帮忙这件事了……
“我是老大,怎么也不能捂着兜里那点银子不出,所以便担了去买寿材。那日遇到的便是石守才这个杂碎!”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青山爹说起石守才这个名字依旧是咬牙切齿。
“我和他娘出门匆忙,只把家里的银子都带上了。凑在一起不过一两多。我也没经过这个,不知道一副寿材要是多少银两。心道,一两多怎么也够了吧?到了棺材铺一问价钱才知道这寿材的价钱比人分三六九等还厉害,稍好点的都要一两五以上!就是一副薄皮棺材也要七百文,还不能讨价!”
“那东西没人讨价。”赵把总又接了口。
“这个理儿咱懂。可总不能让老人临了临了还睡副薄皮棺材啊?我选上了那个一两五的,手里的银子不够,就和那个棺材铺的掌柜的说好话,想先欠着,把棺材抬走,等出了殡再来补上欠下的钱。那个掌柜的倒是没二话,只说家里有难事先抬走,钱可以缓缓再给。可楞让石守才这个畜生给拦下了,他说要是都欠着钱,棺材铺的生意就不要做了,以后改赊棺材得了,非要我写下个欠据。我哪里会写字?最后没法子,他帮我了写了欠据还要了我五十文的捉笔钱!”
“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眼睛里就认得的银子的畜生……”赵把总骂得比青山爹还大声,惹得地里收菜的兵士好几个都停了手往他们这边张望过来,“看什么呢!赶紧快点收,这还没吃晌午饭呢!”赵把总冲着大伙瞪起了眼睛。
“出殡那天,四邻街坊加上本家的亲戚怎么也有百十号子人了,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啊,在这个时候石守才竟拿着欠据到家里来讨要了!”青山爹说到这里已是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后冲着赵把总大声说道:“当着一百多号子人啊,拿着我按了指印的欠据和我讨要五百文钱,让我是丢尽了这张老脸!当时我真恨不得躺在棺材里的人是我!”他的脸因为气愤有些扭曲,眼睛里带着骇人的红色。
“操他娘!真不是个人!”赵把总也站了起了起来,叉着腰和青山爹一起骂道。
“这事儿我原本是不愿意管的,毕竟我们东家是个女子,到你的兵营里进出不方便,但如今你说你的对头是石守才这个王八蛋,俺说啥也得和东家好好说道说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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