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见东家说了吧?吃了晌午饭,你就去捉猪仔儿去。”赵把总开始对大胡子传达命令。
“那我捉几只回来啊?”大胡子问道。
“不知道。”赵把总想了想,捉几只猪崽子这事儿东家确实没说,“你看着捉吧。”
“这看着捉到底是多少啊?您怎么也得给我个大概数目吧?”大胡子必须问清楚了,因为他这位上司办事从来都是如此,在他手底下当差,经常要连猜带蒙的,一个没弄好,就得挨上他的拳脚。
“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该捉几只就几只!你要是捉少了,老子就把你扔猪圈里当猪养活了……”赵把总也不知道到底说多少,只好开始耍混,对大胡子开始瞪眼。
“成成!”眼看着赵把总就要翻脸,大胡子不敢再问。不过他也想好了,先少买几只。
往年一到冬天他们这些当兵的就特别难过。基本都是白菜高粱熬两三个月。
吃到最后快开春的时候,人都快没得吃了,更别说猪了!
虽然知道今年他们肯定好好过的多,但过了好多年穷日子的大胡子也不敢不谨慎。
“走吧,跟我回去拿银子,你出去前给他们安排安排,把猪圈拾到拾到,我看几处的墙都快塌了,老有野狗进来吃猪食……”赵把总背着手往回走去,挺胸抬头的,觉着穿了一身新衣的自己特别神气。
“您就放心吧,保证再也没有野狗进来吃猪食了!”大胡子用手抹了一下嘴唇:“前几天夜里我们就下了夹子,那只狗早就被我们逮住炖了……”
走在前面的赵把总忽然停下脚步不走。他霍然转身对着还在回味的大胡子冷笑道:“行啊!你们几个都开始吃独食了?既然你肚子里有狗肉,我看这午饭你也别吃了,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捉猪崽子去!”
大胡子屁都没敢放扭身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想:才劝完他别胡咧咧,我自己的嘴就没把门的了,真是贱啊……哎呦!不对啊,我还没拿银子呢!
奔马一样跑出辕门的大胡子又奔马一样地跑了回来,才一进赵把总的屋子,话还没说,就见他的大巴掌就呼了过来:“你他娘的倒是挺能跑……”
……
岑相思的十天休假在他无限地哀怨中早早地结束了,他又开始了每天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像是充满了无穷地力量一般,不知疲倦地忙碌着。
只是原本看见他就两眼冒桃花地暖暖,如今是见了他如同耗子见了猫,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去了,就直接装死:“相公啊,你不要挨着妾身,妾身哪里都痛,连头发都痛了……”
看到没有,不但是不许钻被窝,连挨着都不行了。
岑相思这个人也挺奇怪,在古代那么大岁数还不曾娶亲的可是不多。他算是个异类。
因为从小看惯了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及各种不堪,再加上他那个从不把他当儿子的母亲,他眼里的女人都是恶毒而卑微的,有如毒蛇。
所以他对毒蛇一样的女人没有兴趣。
一个人在逍遥王府过日子,从不想女人。
这也曾经让很多人误会他与毕月乌之间的关系。
直到后来遇到姜暖以后,这观点才一点点的改变。
也可以这样说,是姜暖让他改变了很多。
可现在这个女子现在生生能把他折磨死,食髓知味,他只吃了她一次,才知道她的滋味的美好,正是食指大动的时候,可这个女子就单方面宣布:相公啊,咱们又开始吃素了……
岑相思敢怒不敢言,只有憋屈地在姜暖面前期期艾艾,只求那个铁石心肠的女子能有那么一丝丝地感动,让他……
在姜暖那里受了气,原本就在同僚眼中就很不好惹的逍遥王已经是浑身带着戾气了,尤其是当他的冰冷的眼神不经意间与别人对上的时候,对方都会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心道:王爷这是要吃人啊!
从皇城里出来,岑相思坐在他那辆毫不惹眼的马车里磨牙,两只手都攥了拳头,他又忍了两天,在她的撒娇耍赖的手段前,他只能怜香惜玉。随了她的意。
他寒着一张俏脸沉声说道:“今天……今天……我……我……”
我了半天下面的话他也没有说完,他知道自己不硬气,毕竟暖暖还不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娘子,虽然他心里早就认定了她。
岑相思潜入姜暖家里的时候,她正和阿温巧心说说笑笑,连一直不肯上桌吃饭的杨玉环此时也捧着碗,脸上带着笑意一边吃饭一边听着他们闲聊,瞅着她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晕黄的灯光里,正是一副温暖温馨的画面。
才跳进院子的岑相思对这个画面早就见怪不怪,惟独觉得自己和这几个人有点格格不入,只要一出现他们就会安静下来。让他心里略略觉得有那么点不自在。
“王爷回来了。”姜暖是正对着院门坐着的,正屋的房门又是四敞大开,所以岑相思一进院子她就看见了。
撂下筷子,姜暖迎了出来,围着桌子坐的几个人也赶紧起身。
岑相思淡淡的点头,面无表情地跟着姜暖回了屋子。
案几上是给他单独留的饭菜,都是热的。姜暖到后院投了一把湿布巾拿进屋递给岑相思:“擦擦手,吃饭。”语气很是柔和。
已经多日未曾见过这样脸色的岑相思只觉得眼睛一热,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暖暖,你终于好了……”他不接布巾,而是把她整个人都拥进怀中,有些抽噎地说道:“这么久,你天天不是躲着我就是骂我,我都以为你嫌弃我了。”
“怎么会……”姜暖做贼心虚,说话的口气有点飘。
“那……我今天……能么……”岑相思声音小的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脸颊更是绯红得醉人。
“先吃饭,等下就冷了。”姜暖顾左右而言他。
“你先答应我……”岑相思轻轻扭动着身子,撒娇他最擅长了,还是他先用这招吧。
“这个……”姜暖有些为难地小心看着他,也轻声说道:“要浴血奋战么……”
“什么?”岑相思诧异地看着小狐狸一样奸笑的女子,然后把她的手腕抓了过来,二指搭上,只一会儿,他就垂头丧气的吃饭去了……
姜暖兴高采烈的迎来了每个月那几天做太平的日子。
只是这太平日子没过多久,她还是在岑相思幽怨的被抛弃的小媳妇般的无声抗议中挥起了白旗。
这一次,没了让她心悸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体会过的美好感觉,快乐地让她想流泪……
在他的温柔与热情里姜暖一次又一次的迷失着,她觉得是飘在五彩斑斓地烟花里了……
在她已经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一下的时候,终于颤抖着求饶:“相思……够了……要是有了孕可怎么办……”
那缠人的妖精依旧不依不饶:“那就怀上吧,是男的我就让他做太子,是女的就是公主……”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冷战()
岑相思的话明显是太过得意而随口说了的。
他自从第一次吃到姜暖以后,又过了好多日,如今终于所愿得偿,他的快活已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了。
所以他随口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安慰累得讨饶的女子。
于是姜暖一下从漫天花雨的眩晕里落到了刺骨地冰天雪地里。
脸色绯红着情潮未退,神色中是痛苦的清明。
“你说什么……”她气若游丝地从唇间飘出几个字。
“怕了?”岑相思停下动作,伸出如玉的手指拂去她眼角间不经意滑出的泪水,然后他俯下身去,轻吻着她:“别怕,你还是我的暖暖,一切有我……”
姜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觉得冷。想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可手才伸出就已经被他擒住,他更紧密地与她纠缠在一起。
“别不要我……”他如同一个溺水的孩子一样手脚都与她纠缠在一起,不许她退缩。
“我不怕……”姜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是厌恶,厌恶皇宫里的生活!”
“我以为是怕我失败了,连累你和我一起死。”岑相思依旧不以为然的轻笑。
姜暖摇摇头,夜色中,她的眼神尤其的明亮。她与岑相思对视,试图从他眼中看出那些话的真假。
“我不怕死。我也知道死亡的滋味。”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真的不愿意过宫里那些女人的日子,那是生不如死的!”
她想说,你看看你母亲,那不就是一个皇宫里出来的魔鬼。
“不会……我不会让你过那样的日子的。”岑相思说话还是轻飘飘的,他似乎不想再和她谈话,于是试探着动了动,马上就被姜暖制止了。
“我们谈谈。”姜暖身子僵硬,眼中是不容拒绝的神色。
“你啊……”岑相思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场久违的情事已经结束。而自己若不能解开暖暖对于皇宫那个大笼子恐惧的心结,下一次的欢好绝对是遥遥而无期的。
他不敢太过表现出自己的失落情绪,生怕把躺在旁边的这个小刺猬给惹毛了,岑相思起身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从那堆散乱在旁边的衣衫里挑着自己的,然后很斯文优雅地穿戴起来。
姜暖也坐了起来,岑相思不说话的时候,便有些阴沉,让她觉得有些压迫的感觉,于是她裹着被子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把窗扇支了。
清冷的空气马上从外面冲了进来,将屋内的混乱的带着温度的气氛瞬间给冷却了个干净。
这份清冷让姜暖痛快了一些,她痴痴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对于岑相思一直在暗暗地谋取帝位这件事,她是早有察觉的。
不管从宸太妃的言谈里,还是偶尔从他身上闻到的血腥里,她知道,他一直是背着她在做着什么事。
而这事是见不得光的,一旦到它可以见天日的时候,必定石破天惊!
自古皇权与黄泉便是一步之遥,这一步之遥的路上枯骨堆积如山。姜暖从未站在权利的顶峰上过,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她对于权力也从未有过欲望,因此更多的,她只想过平淡安稳的日子,不想去触碰那可能使人疯狂的东西。
也不愿意为这个而丢失性命。
她死过,孤苦过。所以没人比她更珍惜现在所有的温暖亲情与爱情。
“我父亲是被宸太妃害死的。”感觉到岑相思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姜暖忽然开了口。
岑相思听着她说话,没什么感觉。
他小心地拥着裹着棉被但肩头还裸露在外的姜暖回到铺的褥子上,从已经整理好的她的衣衫里,拿起水蓝色的的亵衣,又把她从被窝卷中掏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膝上,把亵衣给她套在脖子上,又把两根细长的带子从她的腋下拉倒她纤细的后腰上,灵巧的系了一个结。
姜暖不好意思的想要自己来做,但岑相思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亲自小心地伺候着她。
人都是要死的,不管你活多少年,最后终究要死。所以岑相思不关心死人。哪怕那个死人是他心爱之人的父亲,他依旧没有什么感觉。
弱肉强食。自己没有本事就会被欺负。如今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死于自己的母亲之手,只能说他没有本事。岑相思一点都不同情这么窝囊死去的岳父大人。
他更关心自己的小娘子不要被十一皇子谋了去,不要被老谋深算的皇兄利用,还有就是……不要让她冻到了……
他细心地一件一件把方才被他脱去的衣衫又都给她穿好,然后才把这个脸红着害臊的女人放到褥子上,把那床棉被又给她围在身上。
“说吧。”他笑眯眯的看着那一小堆娘子,怎么看都觉得顺眼。只顾着看她,口里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说……什么?”姜暖不习惯在他面前裸露身体,所以现在即便已经穿戴整齐,她依旧是心跳如鼓,脸如火烧。
“你不是说岳父大人是被我母亲害死的么,然后呢?”岑相思还是笑模笑样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她,并且轻声提醒。
“你怎么这样啊?”姜暖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她看着他这幅没心没肺薄情寡义的笑脸有些碍眼了。蹭蹭地往上冒火,可坐在对面的他又是一副好脾气,自己又不能翻脸,姜暖开始挠墙,别扭到自己都要跟自己怄气了,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愤怒。
“你不觉得你母亲太过分了么?”她的声音已经在不自觉间拔高了不少,“就因为她的贪婪自私,害的我父母终生郁郁寡欢,最后我父亲病死,而母亲也因为父亲的原因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岑相思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把窗子又放了下来。
姜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俗话说隔墙有耳,她现在的说的话可以说就是大逆不道的。
虽然她家是独门独院,隔墙也没有人能听见,可就是让睡在小楼里的杨玉环和阿温听到也是不太好的。
看着他又盘膝坐在自己面前,姜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就是爱拐弯抹角的,有话也不直说!关窗户干嘛?嫌我大嗓门啊?”
“深秋了,为夫怕冻到娘子。”岑相思把腿上的红色袍服抻的平整,然后伸手过来把她的手腕从被子里掏出,装模作样的号脉:“内火虚浮过剩,五心烦热、躁动不安、脉细数,这是气虚火旺的症状……为夫看必得阴阳经常调和才好……”
“你!”姜暖气得一把就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攥成小拳头就给了他两下子:“你怎么这样啊?真是气死我了!”
说完,大概也觉得自己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很是搞笑,心里又堵得难受,又不想在他面前笑出来,只好转了身子,面壁。
“傻娘子!”岑相思轻叹了一声,把姜暖从被子里又抱了出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该对岳父大人和我母妃之间的事情申明自己的态度?”岑相思声音平和的问道。
姜暖横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那态度分明就是在说:这还用问么?
点点头,岑相思又叹了口,然后望着她说道:“那我说了,你可不要再生气。”
感觉到怀中的身体不再僵直,岑相思知道现在姜暖的火气应该是小了些了。
“首先我要说,不管怎样暖暖都不应该把我母亲做的事情嗔怪到我头上来,那样不公平。”
姜暖抬头,欲言又止。
“暖暖是不是认为你们姐弟的遭遇也都是我母妃害的?”
“难道不是么?”姜暖反问。
“如果换成我是当时的岳父大人,结果就会不一样。”岑相思说话的语气严肃起来。
“我会辞官不做。这样没有了官场上这顶乌纱帽的牵制,那个女人在想伤害我就会困难很多。毕竟她在宫中,万事都要依仗她的家族,可我现在不是官了,就如同现在简夫子,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没了官职,便不用听从公文调动,跑到边境那样的苦寒之地受罪,白白地毁了身子……”
“只在家里守着妻儿,又有老太傅的那些名声和门生护着,谁会轻易的明目张胆地来欺侮我呢?”
对着他的问话,姜暖张了两次嘴都没有回答。
她细细地想着,试着把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来看这件事,她觉得岑相思说的是对的。
“岳父大人太过书生之气,遇事不知变通,白白地在边境空耗了那些年华,以为自己的隐忍能换来家人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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