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看到这番情景她就就觉得开心,踏实。于是她索性倚了门框靠着,静静地看着这对儿小东西嬉戏,任由心里慢慢升起的温暖的感觉蔓延。
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正往内院方向跑的阿温先来了个‘急刹车’,然后扭过头向门口的方向望,当对上姜暖那带着笑意的眼神时,他立马欢呼一声,转身就迎着她跑了过来:“阿姊,我早就起榻了。你看头发也束好了。对了,我还‘讲了卫生’……”穿戴齐整的小袍子的前襟上还阴着一片水渍。
张开双臂等着那个欢快的如叽叽喳喳小鸟儿一般的孩子自己冲进她的怀抱,姜暖先摸了一把那片水渍,感到并不太湿才放了心。然后她揉着他梳得有些歪了的小抓髻表扬道:“阿温真能干!让阿姊看看你这‘卫生’讲的怎么样?”
“我可是用青盐水‘讲’了三遍呢……”阿温得意地张开嘴巴露出满口的小白牙显摆道:“好汉也‘讲’了,我给它的食碗里也倒了一些淡青盐水,结果它一口气喝了半碗!”
“噗!”姜暖很同情地看了好汉一眼,然后对着阿温说道:“它是渴了。养狗狗也需要精心照顾的。你要记着按时给它添水喂食,你对它好,它会对你更好的。”
“嗯。我知道。”阿温乖巧地点着头。
回身锁好院门,姜暖牵起他热乎乎的小手向后院走去,边走边说道:“阿温可是饿了?阿姊这就去做早饭给你吃。”狗狗好汉紧紧地跟在姐俩的身后,尾巴摇的像是要掉下来似的。
路过正房的时候姜暖停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这处明显比这院子里别的房屋都高大很多的建筑。
入目的整齐的窗棂上大多的窗纸都破掉了,露出大大小小无数的口子,不大的一阵小风吹过就能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让这房子显得愈加的破败凄凉。
屋檐下一块楠木的匾额用的是原色,只在上面刻了简单的两个字:应闲。字体飘逸娟秀倒像是出自女人之手。
匾下门框上的两扇大门关得严实,暗褐色的漆皮泛着沉沉的光泽,虽然许久未经打理,依旧饱满紧致没有一丝裂纹。衬得这华屋的主人身份颇为不凡。要知道古时能用朱漆和黄漆的人家可都是极有身份的!而这门上的暗褐色漆皮不正是黄漆年份久远后历经风吹日晒所沉积的色泽。
可这么尊贵的一处府邸,又是正堂主屋怎么挂着一块如此新奇的匾额呢?显得过于轻飘了。
姜暖的视线还凝在那块匾额上,若有所思。
“阿姊?”阿温看她愣了很久也没说话,于是小心的摇了一下她的手臂,怯怯地叫了一声。他好怕姐姐这样痴痴呆呆的表情,从他记事起,他眼里的阿姊就是那副样子,让他觉得那副躯体里的人就是行尸走肉,是没有一丝感情的。
而如今的阿姊依然瘦弱,可让他觉得安全温暖,愿意与她亲近。是他最最喜欢的人,也是他的依靠。阿温很怕回到过去,再去面对一个没有温度的阿姊。
“阿姊在想煮什么早饭呢,肚子好饿,这一想都入了神的。走,我们先到厨房去看看家里有啥能做的。”越想越觉得那扇门里掩藏的东西有些诡异,姜暖刻意的打断了自己探究的心思,随口扯了几句话,拉起阿温抬脚就向后院走去,再不停留。
姜暖的脚步走的很快,让身旁的阿温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不过阿温还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要风风火火的阿姊又回来了就好。
姜暖并未注意到阿温的脸色变化。一进厨房她就拿起搭在灶台上的围裙系在腰上,眼睛扫向摆放食材的柜子,这回是真的开始盘算起要做什么早饭来。
这个时候一到了冬季尤其是北方,能买到的蔬菜极少。前日她出去了半天将见到的差不多的品种都买了,也不过就是一把小葱,两个大白萝卜,一捆豇豆,还有满满的一篮子鸡蛋。就这些能做出什么来呢?她在脑子里迅速地做着组合。
“啪”地一声,姜暖只觉得脚边一震,低头一看地上已是横七竖八地丢了几根木柴,竟是阿温方才跑去柴房抱回来的。只见他拍打着小手说道:“我会烧灶火的,阿姊把这个交给我做就是了。”
“好。谨慎着别再被那木柴上的小刺扎了手。你手上的伤口才好了些。”尽管点头同意了阿温的要求,她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伸手从灶边的木桶中舀了一瓢水倒在锅里,就让阿温去烧火了。姜暖洗净了手,拿了三只鸡蛋打在了盆子里。又从盐罐中捏了一小撮盐丢在蛋液里,用右手搅和均匀了,才从面缸中用干净的左手盛出一小碗面粉来倒在蛋液中,估摸着也就是六七两的样子,她麻利地将面粉与蛋液和在一起,又反复揉搓均匀,不大会儿功夫一团软硬适中的鸡蛋面团就和好了,而她手上沾的蛋液也完全的和到了面粉里去,没有一点糟践。还真是面光盆光手光,很有几分大厨的样子呢。
随手沾湿了一块屉布盖在面团上面,让才和好的面饧一会儿再用。
姜暖又摘了两棵小葱出来,洗净了放在案板边上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与坐在灶台边烧火的阿温说着话:“少放几根柴哈,我们早晨就煮一锅蛋面。用不了多少火的。”
然后又盛了小半碗面粉放在案板一角,随意地抓了一把撒在案板上,才把面团从盆子里起了出来放在上面,又揉了几下,姜暖取了擀面杖开始擀起面来。
面团饧的时间稍短,手底的感觉有些僵硬。不过好在面团不大,很快地就被她擀成了一张薄薄的面片,又在上面撒了一层薄面,反复地叠起成了长条,才拿刀切成了筷子宽的面条。回头看见灶台上升起的冉冉蒸气,知道那水已是烧开,姜暖用手抖落了面条上多余的面粉,双手捧着将它下到大锅中,用筷子挑了几下,看着面条很快地自锅底浮了起来,她抓了一小撮盐丢在里面,转身去切小葱了。
不大会儿功夫,一锅撒着翠绿小葱花,面色淡黄又淋了芝麻油的鸡蛋面便煮好了,满屋子都是那股好闻的香气。
姜暖将锅中面条分别装在两只大碗中,放在了新置办的矮桌上,又给锅中添了一瓢水,正好用没燃尽的那点余火烧些热水等下洗碗用。
此时阿温已摆好了小凳子拿了筷子眼巴巴地盯着那大碗面条等着姜暖开饭。鼻子还不时的吸一下,低头闻闻那面的味道。
“别闻了,留神烫到鼻子。”姜暖也坐了下来,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对着阿温说道:“快吃吧,泡久了不好吃。”
阿温却没有开动,而是自那大碗中抬起头来,狐疑地望向她,开口问道:“阿姊为何会煮饭?”
暖暖家的小正太很有脑子呢~
收到@15025474973美妞儿送的花花,鞠躬感谢!
第二十三章 木盒中的秘密()
<;b>;章节名:第二十三章 木盒中的秘密<;/b>;
“阿姊为何会煮饭?”阿温问的问题很平常,但对一个曾经疯疯癫癫的女子来说什么时候脑子清醒到能学做饭了确实是个问题。
姜暖慢悠悠地挑了一筷子面条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然后张嘴吞下。因为是才出锅的缘故,口中的面条很烫,让她根本就不能马上咽下,只能微张着嘴‘嘶嘶’地吸着凉气等着它冷却。那样子一点也不淑女。
完全的鸡蛋和面又加了盐的缘故,面条的口感劲道极了!嚼起来很有咬劲,正是自己记忆中的那样美味。清水中只放了盐和芝麻油,略显清淡,配上小葱的辛辣味与悦目的碧绿色搭配起来甚是引人食欲,在冬季寒冷的清晨用来真是再合适不过的饭食了。
“怎么不吃呢?”姜暖咽了口中的面条,抬眼看见坐在对面的阿温还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禁苦笑,俺这身份要隐藏的彻底还真不容易,连个小屁孩儿都有脑子来质疑了,别人肯定会更觉惊异。总不能和他说:上一世我也是个苦孩子,从小没了父母,与奶奶相依为命。老早就开始学着做家务做饭,甚至才过十六岁就瞒了年龄去饭店打工挣学费。煮饭对我来说算什么呢?
唉,还是藏好尾巴做人吧……
“你看着我干嘛?是嫌阿姊的手艺不好么?”姜暖对着很有探讨精神的熊孩子扬了扬下巴,显摆道:“阿姊可告诉你哦,我大你十岁可不是白大的,比你还小的时候娘亲就开始教我识文断字,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刺绣女红……”
阿温的眼睛明显的带上了羡慕的颜色,是了,阿姊是娘亲亲自教出来的,如何能差了去?难怪她能吟出让窦公子佩服的诗句,会煮饭更是小菜一碟了!他如是想到。
“不过你姐姐我天赋异禀蕙质兰心,刚才说的那些我一样也没学会!惟独对吃之一道情有独钟,观之既会,已经到了无师自通的地步,如今已经登堂入室成集大成者了!”这替自己吹牛真是越说越顺流,姜暖脸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着阿温可劲儿的胡吹。不过这也不是凭空乱说的,对于她这样一个资深吃货来说,学做各种美食确实是她的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这回轮到阿温无语了,他垂头丧气地看了看对面正说得‘口吐莲花’的姐姐,迅速地拿起桌上摆放的筷子慢吞吞地吃起面来。
心道:阿姊的疯癫病虽说是好了,到底还是没好利落留了根儿的,以后家里有了富裕的银子,说什么也要给她好好医治一番……
“你看看你吃饭的样子……唉!”对着吃相斯文的阿温,姜暖使劲的摇着脑袋。
“有何不妥么?”才喝了一小口热汤的阿温左右看了看自己,然后才小声地开口询问。
“太有问题了,看着!”说着她用左手将右边的袖子往上推了推,露出了一只细麻杆般的手臂,豪气冲天地自碗中夹起一筷子面条摇头轻轻吹了几口,然后将那一大筷子面条都放进了口中吸溜吸溜地几下就把还留在外面的吸到了口中,立时她的小嘴儿就鼓了起来,像只青蛙一般在那里甩着腮帮子吃得好不痛快!连嘴都张不开了,直到满嘴的食物都吞下去她才继续说道:“看见没有?这才叫吃饭。就你那样子,像只小猫似的,阿姊看了都觉得你吃的牵强,哪里像个男人呢。”
“可是,娘亲不是说要食不言寝不语么?”对于姐姐那‘豪爽’的吃相,阿温皱眉,不能直视。
“这里又没有外人,装啥斯文啊?阿温照着我的样子试试,保管你觉得味道不同。”姜暖挑了挑眉,用眼神鼓励着他。
想了一下,阿温还是决定照着阿姊说的方式试试,于是有样学样地也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当卷着汤汁和小葱花的面条入了口,那不同以往吃过的特殊的劲道感觉让小东西一愣,然后直冲姜暖点头,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真好吃!”
“阿姊没骗你吧?”她很是得意的回道。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这是在把一个曾经斯文的孩子往坑里推呢……
==名门闺秀田家女,第一卷==
一顿早饭小姐俩吃得热火朝天,分外开心。
姜暖很快的就洗干净了碗筷并将厨房收拾利落,低头看着灶里的余火已是灭的透了,摘了腰上系着的围裙放在一边,嘱咐了还在给好汉喂食的阿温几句就先回了房间。
一夜没睡,她必须补个觉去。
屋内的温度明显要比厨房里低了许多,这让才一进门的姜暖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然后才迈着有些发沉的两条腿朝着被子还摊在那里的简易床走去,想来是阿温起榻后就跑了出去,也没顾得整理呢。
“正好接着睡……”姜暖不以为意地自言自语着解了外面的衣裙才想脱下,一眼扫见桌上摆着的早晨大武交给自己的那个不大的木盒,她停了手里的动作,侧头愣了一会,才起身走了过去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伸手将有些分量的木盒拽到眼前细细地打量着。这里面装着的可是她与阿温全部的身家啊……
原本应该挂着锁的地方留着两块难看的疤痕,不用想也能知道定是那马氏夫妇窃了这盒子后没有找到原来开锁的钥匙,所以直接把锁舌与合页给毁了去才打开的箱子。
姜暖皱了一下眉,在心里默默地问候起那对贼夫妻的祖宗十八代来,一想到自己的这个前身和阿温差点被他们逼死这件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大武安排人给他们送到哪里去了,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再遇到他们!”她恨声说道。
姜暖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但也不是一个不管遇到什么最后都能原谅别人的烂好人。因为从小境遇特殊生活独立,所以她做事有着自己的原则与早熟。
不会忘记别人对自己的一分好,也不会轻易原谅那些对自己及家人的伤害。
摸着挺沉的木盒此刻已经被打开,半尺高的空间里只静静的躺着两张颜色古旧的纸张和三枚印信以及一个小小的玉盒。
姜暖将这几样东西都取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她逐样拿起,认真地观看着。
东西很简单:两张地契以及她已经过世的父母二人的印信,而那玉盒里装着的不过是鲜红的印泥,如此而已。
今天腊八节,要泡腊八醋喝腊八粥的啊~
第二十四章 如意算盘落空()
<;b>;章节名:第二十四章 如意算盘落空<;/b>;
仔细地审视着那两张纸上的文字,虽然姜暖对于古朴的繁体字并不熟悉,但连蒙带猜的她还是看明白了上面的内容。一张是这座宅子的房契,另一张才是正儿八经的地契,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在尚武庄这个地方有三十亩地是属于太傅姜承这个人的。
太傅姜承?到底是正牌姜暖的爷爷还是父亲呢?而尚武庄又在哪里?是在帝都么?她在脑子里想了想,也不知道阿温这么小是否会有人告诉他这些。
小心的将那张房契又放回了盒子当中,姜暖拿着那张地契出神,心里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处置这些土地。
房子是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卖掉的。所以她并未动这套宅子的心思。可住着这么大一座院落那是需要银子的,光是房屋的保养就会价值不菲,更别说她和阿温还需要钱生活呢。两个人就是维持最基本的吃喝用度,一天下来也是要二十文钱左右。那天兑了一百两的的银票,存了九十五两在银庄,她只拿了五两银子出来置办东西,精打细算地想了又想把可买可不买的东西都给砍掉了,饶是如此依旧花了三两多。现在剩下的这一两多银子可是最少要用到过年呢。
可过了年以后呢?阿温已然五岁了,过了年也到了开蒙入学的年龄。虽然他自己认为吃肉比识字重要,但姜暖可是受过十多年教育的有文化的现代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知识对这个世界起到的作用有多么的巨大!所以日子再难也不能让阿温成了不识字的文盲。
虽然还不知道在这个时空里,一个孩子读书到底需要多少的学费,但那句话姜暖是知道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可是古人对‘文化人’的最直接的认同了。估计要给阿温送到好的学堂或是书院里面去的费用也不会便宜。
“都是钱啊……”疲惫的身体连坐着都觉得很累,偏偏一想到这些,姜暖竟觉得睡意顿消。压力山大……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地契的时候,她的右手早就伸到了脑袋上一通乱挠。
看来还得从这个上面打主意了,用力捏了捏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片,姜暖如是想着。
房门被慢慢地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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