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惠帝凝视着姜暖似是在想着什么,然后转向皇后说道:“比咱们十一还小上一岁吧?”
“可说是呢,十一今年十八了,年岁虽然比她大上一岁,胆子可没这个姑娘大。”皇后娘娘笑颜如花,很温柔的应道。
姜暖看着她颧骨上贴着的两个面饰,心里嘀咕着:这到底用什么沾的?怎么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皮肤这么运动也不见掉下来呢?
岑相思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十一皇子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孩子,是嫡出,身份比别的皇子不知高出了多少,而且他性子温顺谦和稳重是诸多皇嗣中惠帝最喜欢的一个。如今皇兄和皇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这个年岁的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十八岁的皇子与十七岁的女子联系起来,而且两个人都是没有成亲的,能让人想到的问题只有一个,因此殿中坐着的各色人等眼睛都亮了起来,热切的投到姜暖身上,有的甚至开始偷偷地衡量着这个女子有没有成为下一代皇后的可能性。
岑相思心里也开始计算起自己与姜暖的岁数差距来:暖暖十七了,而自己已经二十一岁了!我都二十一岁了?!居然比暖暖大了四岁?!
他更加紧张起来,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都成了‘老男人’了,而帝都里如花似玉的‘小男人’还很多很多,皇兄自己就有五个儿子正是适婚年龄!这些管自己叫王叔的‘小男人’此时都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岑相思为自己刚才甩掉暖暖独自前行的过火行为感到了失策。自己这个老男人难道就不会让着暖暖一些么?非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伤害她?
不行!回去一定要好好哄哄暖暖,最好哄到自己的床榻上去……这么一想,岑相思又开始为自己昨天在温泉小屋与她独处的时候失去了那么好的一次机会而后悔莫及!如今暖暖连说话都不愿与我说,要想贴近她又不知要费多少功夫呢……岑相思把目光也移到了那个娇小挺拔的身影上,不断地患得患失着。好想弄个口袋把她套上啊,这样就谁也看不见了……
“你写的文章朕在皇后这里见过了。”惠帝的两只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身子有些前倾,他也在看着姜暖面上的表情,一般人在等着自己评论的时候都会显露出紧张来。
而姜暖没有。仿佛皇帝说的文章与她没有一点关系。不过她确实认为不管惠帝说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因为那几篇文章确实与她没有一毛钱关系,那都是别人的作品。惠帝若是说那些文章不好,也只能说他品位有问题,或者是瞪着眼说瞎话,故意诋毁她罢了。
“朕也觉得简玉推荐的不错,你的文章很好。”见她还是那样从容不迫的看着自己,并未有太多的表情变化,惠帝觉得更加好玩了,他居然把身子又往前倾了倾:“简玉说他不如你!”
“嗡!”长春宫里一下子沸腾了,大家不由自主的跟着惊呼出声,任他们谁也不曾想到,皇帝停了半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女子真的要一步登天了么?
岑相思觉得此时就是把简玉活埋了也不解恨!这混蛋太可恶了,估计又是为了推脱什么事情,所以把暖暖的文章给献出去而自己躲清闲吧?
皇后娘娘只微微地侧头看了皇帝一眼,就又温和地说道:“本宫想让简先生做十一皇子的老师,求了几次他都给推脱了。直到前几日本宫再差人去求的时候,简夫子就呈上这两篇文章来说:有才德的人才能担当起教授皇子的重任,他简玉的德行都不如你。”
哦,原来是这样。姜暖心下了然,看来自己是被那个简夫子当了挡箭牌了。不过看在他已经收下阿温的份上,姜暖决定这个挡箭牌她还是老实的做了吧。
“简夫子说的对也不对。”姜暖缓缓地低下头。皇帝和皇后的尊容自己都瞅过了,自己就别在直勾勾地看着人家了。虽然皇后娘娘脸上胭脂水粉花饰的东西太多看不出原本的容貌来,但听声音也应该是个端庄稳重的样貌吧。
“哦?”皇后和皇帝一起挑眉,还是皇后接口问道:“这是怎么说的?”
“简夫子其实是想让大家伙知道,能写出好文章的人未必就能为人师表。他是怕您以为他谦虚,所以特意把臣女给推了出来,让您看看这人的文章虽然也写的马马虎虎可委实是个没有规矩的。方才那个公公不是还呵斥臣女来的。所以文章的好坏并不代表什么,如同一个很博学的人未必能做一个好老师一样。”
简玉不敢说的话姜暖轻轻松松地就说了出来,而且还很淡定的承认自己是个‘没有规矩的’,这样的行事作风可真是有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哪有女子会如此坦诚的承认自己是个不懂规矩不受束缚的人呢?
“皇后。”惠帝饶有兴味地指着姜暖说道:“我看她不错,不如你留下在宫里调教调教,收收性子。”
“不可!”惠帝的话音未落岑相思已经站了起来。
“嗯?”惠帝蹙眉,凝视着突然插嘴的岑相思问道:“老九,为何不可?”
“哼!”坐在大殿右侧上首位置的宸太妃轻哼一声,绝色的容颜上带着一抹淡笑,她在等着看自己儿子的笑话,更想看姜到暖在皇宫这个大鸟笼子里被捆住了手脚拔了舌头后的无聊之极的活着:“本宫听着皇帝这个话说的好。姜家这丫头小聪明是有的,就是性子太野,她自己也认了是个没有规矩的。皇后娘娘调教起来怕是要费些功夫呢。”一张口竟是一点不给岑相思面子。
“不可不可……”姜暖口中重复着岑相思的话,笑眯眯地看着宸太妃说道:“太妃娘娘是太知道姜暖的性子了,您是不想再调教臣女了么?”直看到宸太妃与自己怒目而视后,她才敛衣往前走了几步继续说道:“王爷说的是。臣女这个性子散漫得很,委实是不可放进宫里来,要不皇后娘娘您身边好好的人都得被臣女给带坏了,所以为了不让我祸害别人,还是放臣女在民间的好。”
“放在民间就不祸害人了么?你到哪里都是鸡飞狗跳。”宸太妃看准了姜暖不会在皇帝面前扫她的脸,因此说话也是格外的刻薄。
姜暖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越来越讨厌的宸太妃却不说话。
“你这样看着本宫作甚?”宸太妃傲慢的扬起头来,着她。
摇了摇头,姜暖偷偷地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岑相思,才用受气小媳妇的口吻非常恭敬地说道:“不能说。臣女进宫的时候王爷已经嘱咐了几次,说,不管太妃娘娘您说什么都不许我顶撞还嘴的……”
这?这样的答复?
宸太妃目色一凝,姜暖已经以退为进表面上低了头,她倒也不能再说什么。
大殿里的众人又安静了下去,原来是逍遥王的女人啊……那她可是永远成不了皇后的人了,可惜,可惜了。
“呵呵。”皇后娘娘听了姜暖的话已是用手拈了袖子掩住嘴巴笑出了声:“万岁爷,您看看,这姜姑娘可是被管的很有规矩了。臣妾倒是不用再多事了。”她说着眼睛已经瞟到了岑相思身上,任是傻子也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姜暖已经是逍遥王的人了,她不值得我在用心去调教。
这番话让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替姜暖惋惜起来,当然,幸灾乐祸的也有。反正呢大家是明白了:这个女子已经白白地失了一次进宫的机会。
压下心里的欣喜,岑相思亦是装作被皇后说得很不好意思似的低下了头,躬身坐了下去不再言语。
姜暖终是为了保全他的面子,默认了自己是逍遥王女人的身份,这让岑相思很是惊喜。
“坐下吧。”惠帝对着姜暖挥了挥手。这个女人的所问所答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能屈能伸,又能装疯卖傻。用最简单的不失体面的方式软软地拒绝了让她进宫的提议,没有一点应不知所措的慌乱,确实是个能经事的。也难怪自己用了很多方法想把老九拴在身前都不能如愿,而今他却愿意为了娶这个她而自愿被我拴缚……惠帝的视线随着姜暖的身影移动着,这个女人在他心中已经慢慢地有了分量。
“十一呢?他不是也吵吵着要见见这个写了锦绣文章的才女么?如今她就在这里,赶紧把十一叫过来。”惠帝侧身对着皇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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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美色就酒()
惠帝让把十一皇子叫到长春宫来,听到这句话让低头装着害羞的岑相思脸色微沉心生薄怒。皇兄这是要干嘛?他早知自己对姜暖的心思。皇帝心里明镜儿似的,自己情愿伸着脑袋钻进他的套里就是为了求他下道旨意找个由头将自己原来的婚事给废掉。如今他这样做不是明摆着在给十一牵线么?
难道是十一在什么时候见过暖暖了?岑相思抬了头,望向惠帝。
惠帝此时正侧着身看向皇后。
惠帝的皇后姓吴,闺名叫做清芷。吴清芷十四岁嫁与当时还是太子的惠帝岑植,做了十九年的太子妃,直到景帝驾崩岑植即位册封为后执掌凤印管理后宫到现在又做了十四年的皇后。她与岑植已经做了三十三年的夫妻,大梁皇后的宝座一直是坐的稳稳的。凭的就是一副好性情,聪明得不着痕迹。三十三年走下来,已经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当今的皇帝了。
因此惠帝才一开口,他的话就已经在吴皇后的心里七转八转了走了好几圈。
她何尝不明白皇帝是想借着十一牵扯逍遥王。他只不过是想在兜几个圈子后再给逍遥王一个恩典,让他知道感恩戴德,让他知道惧怕……这些弄权者的手段有一条就是把简单的事变复杂,让你身陷其中,只能在皇帝指出的道上行走,再没有心思想着别的。
可她不敢让自己的儿子参与到这场权利的恩威并施中去。
换句话说,在没有见到姜暖前,她根本没有把这个什么才女太傅家的嫡女放在眼中,哪怕是一点点也没有。那时候皇帝要是说出这句话来,她还会在心里偷偷地笑一下,用女人去拴住桀骜不驯俊美如仙的逍遥王?那得是什么样的女子啊?别说大梁,天下的四国里也没有这样一个女子。
可现在不同了。
同是女人,她太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抓住男人的心了。姜暖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能一点点地把男人的心抓住。她有这个能力。而更可怕的是吴皇后看到她与宸太妃的交锋里就明白,这样的女子绝对不会因为喜欢了你的儿子就对你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她依旧是她,做事坚持自己的原则。
她没有很多女人的致命短处,所以太难为己利用,而吴皇后又不敢保证自己是可以掌控的了姜暖的。对外,她一向以宽和温柔示人,一般的人尤其是地位比自己低的女人都会很自然的对自己亲近靠拢,可她刚才在姜暖的眼中看到了什么?怜悯!
她居然在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孤女眼中看到了对自己怜悯!她怎么会有这样眼神?自己可是皇后啊,这个位置不是应该让所有女人都羡慕的么?
她不敢让自己的儿子去靠近姜暖。怕十一会被她吸引,以后喜欢上这个不受自己驱使与掌控的女人……看看现在的逍遥王,吴皇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没有靠山而内心又无比强大的女人有成为自己儿媳的机会!哪怕是成为十一的侧妃也不成!
“回陛下,一早儿十一就来给臣妾拜年了。臣妾打发他去定国将军府上看看臣妾的母亲。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自打去年入秋就病着,缠绵了几个月总是不见好,如今倒是越发的沉了。臣妾心里挂念着母亲,就宣了太医院的太医跟着十一过去看看。现在怕是都到了将军府了。”定国将军吴守仁是吴皇后的哥哥,从二品的武将,如今人在边关戍边。她这么说是很有几分意思的。
“那是要去看看的,这几日雪大,车马行动都不方便。不如再派个稳重的太医过去随时候着,也省的从宫里到将军府来回跑误了时辰。”惠帝点头,很通情理的说道。
“谢万岁爷体谅!”吴皇后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哎,一家人,哪里需要这么多礼。”惠帝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正好,老九啊。”他又转向岑相思说道:“每年正月十五你府里不是都有诗会么?办的听着可是挺热闹,十一早就想去了,不过他没你的帖子可是不敢到你的府上去,如今我替他讨要一张请柬,你可得给我这个面子。”他语气和缓,就像一家人在闲聊般的。
皇帝的面子谁敢不给?饶是岑相思心里一百八十个不愿意,脸上也是不能挂着的:“好。过几日我就亲自给十一把请柬送过去。”他起身应道。
“那可不必,你个做叔叔的给个小辈人送请柬,他还敢去啊?”惠帝笑着说道:“要不是我这岁数大了,到谁的府上都是折腾人家,朕也想去凑个热闹呢。每年从你的诗会上传出的诗篇哪一篇不是佳作绝句。嗯,姜暖,去年你做的那首《秋风词》可以当个状元了。是那些诗篇里的状元!”他说着,对坐在大殿远处下首位置上的姜暖挑起了大拇指。
“不敢,不敢!”一直想做隐身人的姜暖看到惠帝又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赶紧敛衣而起,轻声客气了两句就垂着头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这种场合,在这样的人物面前,姜暖无论怎么做都会是人家拔拉来拔拉去的棋子,若想不被利用最好的法子就是学门口呆立的那些宫女,做个木头人,不说不动,这才是最省事的方法。
脑子里又浮现出偏殿里那些僵尸一样候着皇后召见的女人,原来人家早就学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狠招数啊,自己果然是聪明,进宫才半天就无师自通了。
“坐下坐下。”看见这样的半截木头惠帝也觉得了然无味起来,他立起身子走下了凤塌的台阶:“皇后啊,留她们用膳吧,朕也安排了午膳大宴群臣,就不陪你们了。”
“是。”吴皇后起身应道。
看着惠帝迈着四方步朝宫门口走去,除了宸太妃作为皇帝的长辈仍在原座位上没有动以外余下的人都站了起来恭送皇帝。
“老九啊,今儿这宴上咱们兄弟几个可是要好好喝几杯。”出门前他对着站在原处未动的岑相思招了招手。
“好。”岑相思抬头迈步走向他,兄弟两个各怀鬼胎一派亲密的携手而去。
岑相思已经明白了,皇兄就是要把自己捏圆揉扁的攥在手心里,若是听话便还罢了,不听话么,如今他已是不比从前了,他也有软肋了,姜暖就是他的软肋。
皇帝才一出去,皇后就笑着招呼大家坐下喝茶聊天:“都坐,本宫这就派人去准备,等下我们也饮上几杯水酒乐呵乐呵。”
现在派人去准备?那等膳房把菜做好得是什么时辰?皇后已经是在告诉大家了:就没打算请你们吃这顿饭!
于是有懂事的命妇连忙起身诚惶诚恐的请辞,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明是自己家里实在有事,不好再多耽搁,改日再来拜见,今日就先不留下用膳了。
再于是皇后娘娘非常惋惜的允了大伙的请求,连说:“大过年的,谁家里没点事儿呢,本宫也不强留你们了,改日一定要在宫里用了膳再走,”
那些贵妇人自然又是感恩戴德一番,纷纷离开了长春宫。临走的时候吴皇后特意给每位客人都拿了一包礼物,说是南方进宫的新鲜物,宫里也是才见的,大伙儿尝个鲜儿。
姜暖就跟着这么一堆人混着又离了宫,从始至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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