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我到我姑姑那里去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告我一状?这简直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抬起腿来一脚踩在少年后腰上的夏霜寒,一边压迫着这张狂的少年弓下身去,一边冷冽地勾着嘴角道:“小子,想当年我第一次用马鞭抽得对手跪地求饶的时候,你还被奶妈抱在怀里找奶吃呢,想跟我斗,十年之后再说吧!”
“还有,告诉你小子,我瞧不起你你知道吗?背后偷袭、暗箭伤人,这都是些下作小人的鬼祟伎俩。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了,就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找长辈来替自己出头,你当真是个男人吗?整个一软脚虾!你若当真是看我不顺眼,光明正大地骂上来也好,打上来也罢,我奉陪到底就是了。文不成武不就,尽会在背后弄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窝囊废三个字,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我不是软脚虾!我不是窝囊废!”被夏霜寒踩着后腰跪伏在地的少年,显然被她的一番话狠狠地刺痛了自尊心,于是只见他扭头不服道:“有本事你现在放开我,咱俩光明正大地打一场!我还就不信了,我能输在你手里?”
“好,这才像是男人说的话,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要是输了,乖乖给我低头认错道歉,我要是输了,随你怎么处置。”
眼看着夏霜寒松开手来退后几步,还了少年自由,且站起身来的少年也当真撸胳膊挽手袖地预备打一场,从来没想过自己前来拜寿还能看见这番奇景的众人等,俱都惊了个目瞪口呆。
永安候府里,谢氏的哥哥、弟弟们都在前头待客,故而这院子里,仅有与夏霜寒差不多年纪的,向长辈们见过礼后就出了屋子的年轻人。
于是乎,在在场所有客人的辈分都不比夏霜寒高,且绝大部分人的身份并不比夏霜寒尊贵的情况下,明白就算自己上来劝阻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效果的众位客人们,纷纷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观望。
身为客人,选择观望也就罢了,身为主人却不能不管这件事。只不过,就在某个身为那少年的哥哥的、且方才一直在园子那头待客的年轻男子意欲出声调停这件事时,在场众人中身份最高贵、握有的权柄也最大的苏逸兴,出言制止了他。
“事情因你弟弟卓亭先出手伤人而起,在他还没有受到教训且不愿意道歉的情况下,你就想这么走上前去阻止、调停,你这护短护得,莫不是以为我的世子妃好欺负不成?”
苏逸兴的言论让那试图走上前去的青年,在脸色几变后收住了脚步。而苏逸兴目光所向之处,已然在开阔地上摆开架势的夏霜寒,也抬手示意过谢卓亭,他可以从任何一个他喜欢的方向,以任何一种他最自信的招式,攻过来了。
尽管在陆绍云、林熙然、苏逸兴这些一等一的高手看来,夏霜寒的武学造诣当真是非常浅薄。只不过,对付谢卓亭这样只会几招花拳绣腿,且体格并不强健的少年,夏霜寒以一敌十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见着拆招、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夏霜寒就在掌握着力道,只给谢卓亭造成了数处皮肉伤的情况下,又一次死死地将他压制在了地面上。
“怎么样,现在认输了吗?死心了吗?”扭着谢卓亭的胳膊单膝压着他的后腰的夏霜寒,淡笑道:“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肯不肯道歉了?”
“哼,今日确实是我输了。”在无可奈何地认输后站起身来的谢卓亭,愿赌服输地认认真真地道了歉,随后便志气满满地向夏霜寒下战书道:“但是我下次绝对不会再输了。你瞧好吧,我日后一定会打败你的!”
落败的谢卓亭,眼中有着熊熊燃烧的不肯服输的斗志,且完全没有狭隘的怨怼、记恨、仇视等负面情绪,于是乎,认定这小子知错能改、孺子可教的夏霜寒,善意地多说了一句。
“就算你日后能打败我这么个女人,也没什么可炫耀的,现如今的外金吾卫副统领陆庭轩,十二岁便只身入了军营;在京兆尹衙门任职的林熙然,十六岁就通过层层考核成为了武举人;还有你表哥苏赭晨,文韬武略样样在行;倘若你的目光不能放得长远一些,而是始终盯在我身上,那么你人生的广度,也就只能拘囿于方寸之地了。”
夏霜寒的一席话引发了谢卓亭的深入思考,而认为此间事了的她,则完全无视旁人地转向一旁的某位家丁道:“距离这里最近的,通往内院的门在什么地方?”
“在,在西边。”被问话的家丁垂首唯唯应诺道:“世子妃请走这边,小的这就带您去。”
闻听此言正欲迈步跟上家丁的夏霜寒,最终没能如愿以偿地及时离开这里。因为,在旁边观战已久的苏逸兴,由于记挂着她右手上的伤口,而走上前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说这个?”转身见到苏逸兴的夏霜寒,很快就弄清了他拉住自己的目的,于是,她满不在乎地一挑眉道:“自打去年年初开始,受伤流血对我来说就成了家常便饭了,我几次历经生死,这么道小伤口,对我来说,和被蚊子叮了一下没什么区别。”
“不行,你不在乎我在乎,我找人给你处理一下。”
眼见苏逸兴要为了这么点小伤催人去给她拿药箱,倍觉小题大做的夏霜寒,迈步走进身侧的一座亭子里,抓起桌上的酒杯,便把清凉的酒液全都泼在了自己的右掌心里。
晶莹的酒液洗去了夏霜寒掌心里的灰尘、泥土和残血,因为酒精的蜇痛而微微蹙眉的她,摸出自己的手帕往手上一吸、一包,随后道:“现在好啦,伤口处理完了,我可以走了么?”
“你。。。。。。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像女人的女人!”被夏霜寒豪迈的举止弄得一瞬间哭笑不得的苏逸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的这种行为才好。
“那你就把我当个男人吧!”一耸肩一摊手的夏霜寒撇撇嘴道:“我现在要回到内院里去,安抚那些还在为我牵肠挂肚的小美人了,世子爷,你可千万不要太嫉妒、太羡慕我啊!”
“。。。。。。”夏霜寒的应答,让包括苏逸兴在内的,听闻这番言论的男子们都克制不住地抽了抽嘴角。而因为自己方才被揍了一顿,故而彻底服了夏霜寒的谢卓亭,则最先发声道:“世子妃姐姐这么有男子气概,作甚非脱生了个女儿身?”
“乱套什么近乎,那才不是你姐姐!”面对谢卓亭这种,前一瞬还胡人胡人地叫骂着,后一瞬就可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地叫姐姐的行为,苏逸兴只想控制不住地翻白眼。
与此同时,就在园子里的这场骚乱彻底平息下来的时候,十少爷谢卓亭被忠义乡君揍了一顿,随后敬服地认错道歉,并下决心从次日开始用功习武的事情,也传进了永安侯府的诸位上位主子们耳中。(。)
第一百五十章 表彰()
“我的老天啊,柳绿,你快走月牙门,绕到墙那边去看看情况!”
一墙之隔的内院里,在夏霜寒摔下树去的那一刹那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的章芸燕,当真是吓得眼泪都下来了。“世子妃若是为了帮我拿那块手帕而摔出个三长两短来,那我这辈子当真是要寝食难安了!”
“是小姐,我这就到外面去看看。”章芸燕的侍女柳绿屈膝领命间向另一个丫鬟桃红无声地点了点头,以眼神示意她,“小姐就交给你了”。随后,转过身迈开步子的她,便在永安候府的侍女指引下,快速奔向了距离此处最近的,通往外院的月牙门。
“小姐你不要太担心了,世子妃一定没事的。”扶着章芸燕赶到树下的桃红,竖着耳朵,在努力排除周围女眷叽叽喳喳的惊呼声的情况下,听到了院墙那边传来的夏霜寒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小姐你听啊,从声音判断,世子妃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是。。。。。。是吗?”抬手抹去脸颊上的泪珠,由于周围嘈杂的环境而没能听到夏霜寒的声音的章芸燕,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只冲动地、不假思索地转头对周围议论纷纷的女眷们大吼了一声:“你们现在能不能都给我闭嘴!”
“。。。。。。”被自己如此凶悍的言行举止惊了一惊的章芸燕,即刻便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一片宁静。随后,知道“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的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重新转向了院墙。
于是就这样,夏霜寒在外院里动手教训谢卓亭的事情,便被众位立在院墙下的姑娘们,全须全尾地听了个完整。
“我的老天啊,这忠义乡君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女人啊!动手打人,而且还把一个半大少年打得低头认输,这是女人吗?我家的粗使婆子都不一定有这个能力!”
“前来贺寿的来客,在主人家里动手揍了人家的少爷,忠义乡君这下可完蛋了,待会回了襄阳王府,指不定王妃要怎么罚她呢!”
“这忠义乡君未免也太张狂了一些吧,当街用马鞭抽人的做法,传出去已经很难听的,怎么在别人家里,她也这般肆无忌惮、没有分寸呢?”
周围各种观点不一的说辞,章芸燕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去。从夏霜寒还可以在外院里将谢卓亭打败的情况来看,她就知道自己不用太过担心了:“没受重伤就好,没受重伤就好啊!可惜可贺,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我在外面遇到了点事,耽搁了一下,没顾得上喊一嗓子给你报个平安。”
袖袋里揣着章芸燕的手帕的夏霜寒,很快就在家丁的带领下,抵达了月牙门。随后,跟着柳绿往花园来的她,则很快就和章芸燕会和了。
“受伤的地方就是右手是吗?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口?”在夏霜寒绕过桂花树出现在她面前的一瞬间,就看见了包着她的右手的、那块染了血的手帕的章芸燕,立马又将自己那颗才稍稍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没有了,就只有这里。而且这就是个小伤,不碍事,三五日就能好。”无视周围那些因为她的行为而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女子们,简短宽慰过章芸燕的夏霜寒,很快就从袖袋里,摸出了那块属于她的手帕。“给,我顺利帮你找回来了。”
“谢。。。。。。谢谢。”接过夏霜寒递过来的手帕,禁不住为她方才在外院里的作为捏一把汗的章芸燕,面带担忧地问道:“刚才在外院里,你对谢家十少爷动手的事,闹得很大很严重吗?待会你回了襄阳王府,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被罚呀?”
“不会,你就甭担心了。”对自己接下来什么事也不会有的情况胸有成竹的夏霜寒,大咧咧地一摆手,随后便转移了话题。而与此同时,她方才的所作所为造成的后续影响,也在谢邹氏的院子里显露出来了。
热热闹闹的荣禧堂里,靠坐在主座上的,是今日的老寿星谢邹氏。紧挨着她坐于下首的,是襄阳王妃谢氏。今日抱着在各位夫人们面前露露脸的目的而来的周瑶光,亭亭玉立地默立在谢氏身后。谢氏对过,则陪坐着她的三弟妹——谢家三夫人。
原本,在通报“谢卓亭被忠义乡君给打了”的这个消息的报信丫头进入荣禧堂之前,室内的氛围当真是其乐融融,十分舒心愉悦的。
只不过,当一向娇惯儿子的谢三夫人得知谢卓亭被襄阳王世子妃夏霜寒给揍了一顿后,顾不上也不愿顾上场合与时间的她,便用自己一句高声的惊呼,将荣禧堂内的和乐氛围全都破坏了。
单从个人私交上看,比起自己的大嫂和二嫂,谢氏与她的这位三弟妹的关系,当真要恶劣上许多。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当年在谢氏出嫁后,她的大嫂和二嫂曾经来找她帮过忙,而她在让两位嫂子得偿所愿的情况下,却在不久后拒绝了同样求上门来的谢三夫人。
从根本上来说,谢氏当初之所以答应了自己的大嫂和二嫂,是因为她们所求之事,就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因此她乐于伸出援手。
而谢三夫人所求,却是超出了她能力的、牵扯到官场上的事。因此,作为襄阳王府的谢大管家,当时因为苏逸兴的闹腾而自顾不暇的她,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有足够大的脸面去向苏淳风提及这件事。故而,没能如愿以偿的谢三夫人,就这么把她给记恨上了。
八月十八这日,当本就与谢氏有些过节的谢三夫人听闻谢卓亭被夏霜寒给揍了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当年你瞧不起我的娘家人,不肯施以援手,现在你的儿媳妇又不把我儿子放在眼里,直接欺负到他头上去,我要是这样还能忍,我简直就是龟孙子!
于是乎,抱着这样的心态的谢三夫人,便忽然在荣禧堂里扭头对报信丫鬟大声咋呼道:“什么?你说十少爷在园子里被襄阳王世子妃当着众位来客的面给打了?!”
“回三夫人,确实如此。”因为谢三夫人的一咋呼而忽然变得落针可闻的荣禧堂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丫鬟的禀报声:“据园子里的家丁们说,世子妃扭着十少爷的胳膊,踩着他的膝盖窝,让他在园子里跪着来着。”
“什么?!”闻听此言陡然间仿佛心疾发作的谢三夫人,捂着胸口大口喘了一会气,随后才转向谢氏道:“嫂子,那忠义乡君出嫁之前便是个悍妇的事情,在整个西市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现在把她迎进门做了儿媳妇,怎么也不知道好好管教管教她呢!我儿乖乖呆在家里都能让人打上头来,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
“弟妹你急什么,现在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没有弄清楚,你就迫不及待地要给我家霜寒扣顶帽子,这未免,有些恶人先告状的嫌疑吧?”
经过过去几个月的相处,早就明白夏霜寒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谢氏,说什么也不相信今日这件事是由夏霜寒先挑头引起的。故而,正襟危坐、一脸从容的她不疾不徐道:“我看,咱们还是多支几个人去尽快把事情弄清楚,待事情的原委和细节都弄明白了,再来评判究竟谁对谁错也不迟嘛!”
“老夫人,您可一定要为卓亭做主啊!”眼见丫鬟已经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了,可谢氏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咽不下这口气,同时说什么也想在今日扳回一城的谢三夫人,立马转向谢邹氏,抖着声音道:“老夫人,卓亭他可是您的亲孙子,现在他被外人欺负了,您说什么也不能坐视不管哪!”
“我说我不管了吗?可就算是要管,也得等把事情弄清楚了之后再管吧!”端坐在高位上,不咸不淡地抿了一口茶的谢邹氏,微微偏头看了看身边的大丫头。随后,领悟了主人的意思的丫头,便非常知机地转身快步走出了荣禧堂。
自己的孙子究竟是个什么德性,并没有老糊涂的谢邹氏还是很清楚的。谢卓亭这个孙子在谢邹氏眼中,那就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学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唯独在恶作剧这件事上持之以恒且颇有天分的混小子。
并且,谢三夫人溺爱孩子,一心把自己的亲儿子往废里养,还不许孩子他爹和她这个做祖母的插手的做法,也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坏印象。
故而,当听说谢卓亭被人给揍了的时候,谢邹氏心中涌起的第一反应是:那混小子做下那许多错事,早该被揍了,只要不会留下后遗症,那就是揍得好!
最有权威的老夫人已经表态了,因此,就算心中再怎么不满,再怎么着急,谢三夫人也必须强自按捺下来,等待丫头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