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言言自嘲地笑了:这个时候讨论爱不爱还有什么意思呢?爱情是不接地气的东西,在现实面前往往脆弱得一碰即碎。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答应我,记住我们曾经的美好,忘了那些不美好,然后,忘了我这个薄情的人。”林风揽过她的肩膀。眼里有泪光闪过,“言言,原谅我的自私。”他默默的低喃着,他的脸在火车上幽暗的灯光下,居然那般的眉目静切,衬着欲言又止的眉梢。细长拖延,宛如欲言又止,千丝万缕的难断情丝。
董言言心软了,她本来也没有奢求过他会多么爱她,他能为自己流泪,她已经很知足了。
“不会……我不会怨你,如果我是你,也许会做相同的选择。”他仰起头,怅然地笑道,“林风,带我看看你的家乡吧,那是我想了多少年的地方。”
夜深了,林风脱下外衣披到她的肩膀上,衣服上是他熟悉的体温和味道,一如多年前那个飘着丁香花香气的夏夜。
终是,没有结果的。
列车在凌晨四点到站,林风领着董言言走下了站台,又倒了一趟汽车,一个小时后,汽车在一个破旧的小镇停下,天色已经放亮。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董言言还是微微一惊,小镇上的那些门市房屋的外围都有一圈干涸的水渍,经历过洪水的她一看就知道当时的水有多大,这里的地势不低,水都进了屋,那些田地更不用说了。
他们打了一个小三轮,一路颠簸的回到了他家,路并不好走,还有没清理掉的干涸的淤泥,这个时节正应该是庄稼抽穗的时节,可是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疮痍,田地里的庄稼都歪歪斜斜地倒在地里,更不用说草地了。
林风的家,在一个不小的村子里,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和三间瓦房,房子的前面修着台阶和花墙,外面瓷砖贴面,按理来说生活应该是很不错的。
林风的家人迎出来,一看是他们,都愣了一愣,董言言一看,他父母都是五十岁左右的农民,慈眉善目的,他的妹妹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清秀,虽然是农家的孩子,但是居然有种娴静的气质。
“爸妈,这是言言。”林风拉着她的手,给他们介绍着,“言言,这是我爸妈,这是我妹妹林雨。”
两个老人家对视了一眼,忽然恍然大悟般热情地拉着她的手把她迎进屋里。
董言言进了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忽然一片心酸,她怕林风多心,拿微笑掩盖了过去。
“你们先坐着,我这就去做饭。”林风的妈妈说着就进了厨房,他的父亲也跟了进去。
“言言,真对不起,我没能让你看到我的家乡往日的风景。我们全家都要搬家了,今天中午在这里吃完最后一顿饭,赶晚上的火车走,这一走,也许就不回来了。”林风说着,给她搬了个凳子让她坐下,董言言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他没有骗她,他们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那我晚上送你们。”她说。
“不,我们送你,中午吃过了饭,我们一起到火车站,我给你买下午的票,这里民风彪悍,把你自己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林风握着她的手说道,“言言,你再厉害,毕竟是个女孩子,你要知道保护自己,总这么任性妄为的,我走了也不放心。”
董言言点点头,“行,我听你的,你看,我多听话。”
“哥,明诚哥怎么没来?”一直站在门口的林雨,忽然回头问了一句。
林风转过头,瞪了她一眼,“林雨,出去帮妈干活去。”他轻声说道。
林雨有些胆怯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去年暑假我们寝室的兄弟过来玩儿了几天,她就跟宋明诚认识了。”林风有些尴尬地跟董言言解释着。
董言言笑笑,宋明诚是招小姑娘哈。
“宋明诚是你们寝室最不爱说话的,你妹妹怎么不惦记别人就惦记上他了?”她随口说道:“小姑娘大了,你得上点儿心了。”
林风沉默了一下,笑道:“我跟她说了,爱情是要两情相悦的,她明白。”
“两情相悦容易,天长地久难。”董言言自嘲地苦笑。人这一辈子可以爱上很多人,可是最后只能跟一个人常相厮守,那个可以和她常相厮守的人在哪里呢?
林风的手,微微的颤抖,旋即苦笑,“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倒把我衬托得像个遭人抛弃的小弃妇似的。”董言言笑道,“记得常给我来信,别一脚把我踹了,就连音信都没有了。”
林风看着她,点点头。
下午,董言言跟林风一家挤上了一辆小面包车奔赴火车站,他们只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据说是到远方投靠亲戚。看着熟悉的村落越来越远,林雨不住地眼泪汪汪回头张望,林风的父母也一直在沉默着。
背井离乡,难怪多年以后自己都找不到他了。
董言言知道,哪怕在一个城市都可以十几年不见呢,别说他日后天高水远了。此番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
到了火车站,林风给她买好了直达d市的车票,送她上火车。董言言背着背包,走到车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回头正撞上林风的目光,那么不舍那么深情那么眷恋,好像看一眼就少一眼似的。
这个念头一闪,她忽然就崩溃了,回过身紧紧抱住林风泣不成声:“林风,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走!”
“言言,你冷静点儿!我当初跟你在一起是为了给你安慰,而不是让你再尝一次失恋的痛,你再这么伤心,我会恨我自己的!”林风几乎是硬拽着她把她拽开,推着她上了车。
火车缓缓开动了,董言言趴在窗玻璃上,看着林风在向她挥手。
曾经的遗憾曾经的疑惑终于在离别的时候有了答案,爱与不爱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她宁愿相信不管他爱不爱她,他是真心希望她快乐的。至少这次,自己得到了答案,得到了那个离别的拥抱,自己应该感恩的,不是吗?
*
林风看着董言言的火车慢慢远走,他下了站台,慢慢的沿着铁轨往前走,一辆火车鸣着长笛从对面开过来,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一股大力把他拉到一边,他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倒。
宋明诚此时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趔着他的胳膊,吼道,“你知道你不想用你妈的肾!你要的肾,我到黑市上给你买到了!我有钱有什么买不到的?!高兴了我一年给你换一个!你可别死了!行吗?!一个妈就够我受的了!又整你这么个活爹!你当我是铁打的?别作了,行吗?!”(。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八十五章 疼爱一次,挂念一世()
他知不知道现在要做一个移植的手术有多难,这几个月每隔几天他就得带他往返在省城和北京之间做透析,他要做配型,要做手术,光是那些繁琐的手续就让他来来回回的几乎跑断了腿,为了他的狗屁爱情和他那不知所以的自尊,他还得帮他藏着掖着,回头他还不知道怎么跟董言言解释这几个月他欠下的亏空,他凭什么要这么惯着他?
在站台上等车的人一个个诧异地看着他们。
林风皱着眉头看着他,半晌才哽咽着说出一句话,“我这么对你,你为何还要这么对我?”
这一句话,好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直地坠了下去。
宋明诚见他晕过去了,差点儿又没气抽了:这种人简直无语了,死都死得矫情。
林风的父母和妹妹急急地跑过来,看到宋明诚正费力地背起林风。
“我的车在外面,专家已经在北京的医院等了,现在我马上开车带你们去北京。”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仔细想想,这一家人也够倒霉的了,这两年天灾**让他们赶了个齐活,也是,如果没有这场大水,林风的谎话也不一定能编得这么圆。
*
三天后,林风被推进了手术室,进手术室之前,他看见自己的父母妹妹都在跟前,总算是放了心,他伸出手颤抖着握住了宋明诚的手。
“老四,万一我出不来,他们就交给你了。还有言言……我的言言。早知道这样,我当初何苦招惹她呢?”
宋明诚冷着脸点点头,看着他进了手术室。
当年,他在弥留之际。坚持不肯见言言最后一面,他说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再让她爱上他。因为这样的离别太残忍。
所以这辈子,他竭力的阻止她爱上他,也算是想完成他的遗愿,可是也只是枉作小人,结果还不是一样?
那边护士过来通知家属作准备了,林风的妈妈拉着他的手,恳切地说道。“明诚,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如果我出不来的话,林风和林雨还要麻烦你照顾,等下辈子——”
宋明诚笑笑。“阿姨,你别这么说,这只是个小手术,我们在外面等着你们出来。”
肾脏又不是大白菜到处都有,哪有那么好买的?亲人之间有配型成功身体指标又合格的算是幸运的了,他还不要。
容不得他不要!
林雨陪着母亲做完了检查,看着护士把她也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起来。
林雨扶着父亲在手术室外面焦急地等待着,都是一脸的无措。
“明诚哥。我害怕。”林雨看着宋明诚,轻声说道。
“我请来了美国的专家,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再说,这类手术其实不复杂,直系血亲之间发生排异反应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成功的机率也更大,重要的术后的护理,这里的病房和护工我都安排好了,只等着他出来,放心吧。”宋明诚安慰她。
林雨懂事地点点头,跟他回病房收拾东西。林风能吃的东西很少,行李也不多,所以床头柜很干净。
林雨在他的枕边找到一本书,宋明诚接过来一看,是言言的新书。
我愿化身石桥,忍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晒,只为你从桥上走过……
*
“我愿化身石桥,忍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晒,只为你从桥上走过……为什么会选这么诗意的开头?”
省台的演播大厅里,一袭旗袍的女主持人拿着董言言的新书,看着对面的董言言,笑容婉转。
董言言反而很随意地展颜一笑,“很诗意,也很矫情对吧,但是我喜欢,这很符合这本书的基调。”
“有读者说太虐了,你怎么看?”主持人问道。
“不是太虐了,是太爱了。”董言言仰起笑道,说道,“有人说,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生生死死的爱情?可谁知道我们前世经历了多少千山万水,才修来了今世擦肩而过的缘分。我们都不知道爱情能走多远,唯有在拥有的时候好好珍惜,哪怕是结局不完美,至少不会再遗憾。”
“我发现豆豆是一个性情中人。”主持人笑道,“我们都想知道,豆豆这个笔名是怎么来的呢?”
董言言笑了,“一针见血!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我是一性情中人!至于豆豆这个名字呢——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觉得这个名字挺诗意的,可是今天我这一说出来吧,忽然发现这首诗挺内涵的哈。”
主持人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想好的台词卡在嘴里,随即温婉地笑了,“果然是一个充满诗意的女孩。”
省级电视台的主持人,也就这个水准了,董言言很优雅地跟她握握手,今天这个访谈,是她新书宣传的最后一站,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完结了一本书,就像结束了一段人生一样,她心里居然有些怅然。
出了演播大厅,她打开手机,许程的短信进来了,她拢了拢长发,给他回了电话。
“言言,你出来了!我在电视台楼下等你!”耳边响起许程轻松愉快的声音,她忽然就有种安心的感觉。
回家了。
许程是开着她的车来的,见她出来了,接过她的背包,给她打开了车门。
“言言,恭喜你新书大卖。”许程上了车,转头对她笑道。
“谢谢。”董言言莞尔一笑,“这几天辛苦你了。宋明诚也是的,出门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他干什么去了?”她也是今天回来才知道宋明诚出门好几天了,这几天都是许程在替他们打理公司的事务,一些他做不了主的决策,都等着她回来处理呢。想起这些,她就头大。
“他说要处理一些私事,我也没好多问。”许程笑道。
既然是私事,她也不好多问,于是对他笑笑,“先回学校吧,我回寝室拿点儿东西,顺便销假。”
许程熟练地一打方向盘,把车开上了大路,他开车董言言放心,她悠闲地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许程,你现在有驾照吗?”
许程不以为然地笑笑,“没有,放心吧,这一片儿的交警我熟!”
这一点董言言十分相信,他当年也是,开了几年车,当交警的朋友交了好几个。
“无证驾驶总是不好的,有空考个驾照呗,现在不难考,也不贵,一千多块钱,你一个月的工资而已。对了,你现在一个月不止挣一千了吧?自己攒点儿钱,留着娶媳妇儿,白羽家境好,结婚的时候咱们不能让人小看了。”她随口说道。
许程呵呵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正在攒钱,过几年等我的工作的稳定了,我就买个大点儿的房子,把我爸妈也接过来一起住。”
把他们接过来?不跟他们一起住,还少不了矛盾呢,真要让白羽那个大小姐跟他们住在一起,可有的热闹看了。脾气性格,生活习惯什么的就不说了,老两口都是不带脏字不说话的,白羽又那么矫情,他们天天那么跟她交流,她会被郁闷死的!当初每次回他家,她都不敢让璐璐跟他们呆太长时间,每次从她爷爷奶奶家回来,他们都要费好长时间不停地纠正孩子的口语,告诉她那些话是小朋友不能说的,说了会让人讨厌的。并且,他们会偷偷的跟璐璐说自己的坏话,三四岁的孩子能藏住什么话?爷爷奶奶说什么,她都告诉爸爸妈妈了,常常闹得她和许程两个人相对无言。
孩子的早教啊!孩子的是非观啊!
“据说,儿女跟父母最合适的距离,是一碗汤的距离,这样既不疏远,又保持了各自的空间。况且房产以后是升值的东西,与其买一个大的,不如买两个稍微小一点儿的,自住或者投资都划算。”她悠然笑道。
“我这个工薪阶层没法跟你们比,能买得起一个房子就不错了。”许程笑道:“对了,宋明诚好像提过,你们公司下一步要投资房地产。”
“只是一个意向而已,眼下的这些产业就够我们忙的了。”董言言笑道。这件事她跟宋明诚一直有分歧,她也知道房地产挣钱,可是在这个省会城市里,竞争也激烈,做小了还不如不做,要想做大谈何容易?两个没根没底的年轻人在这个城市打拼到现在已经很扎眼了,太急功近利锋芒毕露了难免受到排挤和打压,等到根基稳定了,再扩张也不迟。她还年轻,她不着急,再说,房地产的盛世还要等两三年才能真正来临。
*
董言言回到寝室收拾东西,寝室的姐妹们见她回来了都很开心,一个个的伸手向她要礼物。
这次出门,董言言没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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