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美好时代- 第10部分

　　　　“想吃雪糕了？等下叫你爸上小卖店买几个，我先去你大姑家把楠楠接回来！”老妈换了下衣服，随便的抓了两下头发就出去了。

　　　　老爸在院子里卸车，把牛牵进牛棚。这头牛董言言一直记得，因为就在她开学前的几天，老爸为了凑够她的学费，把它刚出生的孩子卖了。那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牛被牵走的时候，老牛都哭了，小牛哀叫着死死地往后退，就是不肯上车。后来小牛好不容易被牵走了，老爸的眼圈都红了，以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总说对不起这头老牛。他就是那种对什么都动感情的人。

　　　　不一会儿扎着两条小辫儿的楠楠牵着老妈的手回来了，董言言扑过去抱住她，眼圈儿都红了。璐璐长得最像小姨，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神几乎一模一样。看到童年时的楠楠，真的好像看到了璐璐。

　　　　“楠楠，大姐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我给你拿！”她忙着把包里的小吃零食拿出来塞到她手里，楠楠高兴地撕开薯条袋，蹦蹦跳跳地跑到院子里往老爸嘴里塞了一大口薯条。

　　　　多么懂事的好孩子！孩子要是不长大该多好，又懂事又可爱！

　　　　*

　　　　晚上言言领着楠楠在屋里做作业，老爸和老妈在厨房剁馅儿包饺子。橘黄色的灯光很温暖，桌子上的黑白电视机很怀旧。董言言这次真切地体会到了当年的感觉，自己真的回来了！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吃过了晚饭，老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粉红色的毛衣在言言身上比划着，言言认出这件毛衣自己整整穿了四年。

　　　　“我姑娘穿什么都好看！”老妈一边打量着她，一边满足地笑着。

　　　　言言想起来了，自己在初中住校，每到周末回家老妈都要给她做一桌子好吃的，不管她回来多晚她都会在村口等着她。全村的人都知道老爸老妈惯孩子惯得厉害，自己过得再苦，也总是让女儿光鲜亮丽，不让她们受一点委屈。

　　　　可是妈妈，你养育了我二十年，疼爱了我二十年，保护了我二十年。为什么在我毕业的时候，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把被宠坏了的我扔到那个陌生的城市就再不管不顾，让没有生活能力的我吃尽了苦头；为什么在我生孩子的时候连顿饭都不给我做，为什么你会那么绝情扔下刚做完剖腹产手术的女儿和还没满月的外孙女固执地跑回家。你知道你走了以后我带着还隐隐作痛的伤口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哭了多少次，都哭花了眼。除了许程没有人照顾我，我月子还没做完就要给孩子冲奶粉换尿布，就要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抱着她，还要洗一盆一盆的尿布和小衣服。

　　　　在我最虚弱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我却像一个可怜虫一样独自承担着一切责任和压力，本应该是女人最幸福最满足的时候我却每天每天的在哭，我拖垮了身体也伤透了心。我跟你吵跟你闹可是你却总是不解释，连个安慰的眼神歉意的眼神都没有，还一脸的无辜，满嘴的理由。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你一个歉意的眼神，为你那缺席的母爱道歉，真的不要别的什么，我就是想知道我的妈妈还关心我，还知道心疼我，可是你却那么的让我失望。

　　　　董言言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她转过脸，偷偷擦掉了忍不住掉下来的眼泪。

　　　　“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呢？在学校习惯不？跟同学处的好不好？”妈妈看见她哭了，一脸关切地问。

　　　　“都挺好的，就是想楠楠了，楠楠，让姐姐抱抱。”她转过身把楠楠紧紧的抱在怀里。七岁的楠楠手里还拿着她给买的卡通铅笔，很高兴很幸福地偎在她身上，叽叽喳喳地跟她说学校里的事。

　　　　*

　　　　第二天一大早，董言言就跟着爸妈上地里干活了，现在是秋收时节，玉米成熟了，稻穗黄了，一年的收成都要在着短短的半个月之内收割完毕，她看着满地金黄的玉米心里充满了收获的喜悦。不过这种喜悦很快就被辛苦的汗水冲得无影无踪了。爸妈在前面把玉米杆儿放倒，她在后面跟着往下掰玉米棒子，只掰了两车，手上就布满了血口子，钻心的疼，腰也累得像要断掉，秋日的太阳晒得她头晕，感觉脸上都冒油了。可是看着爸妈在前面弯腰劳作的身影，她也不忍心先回家，就硬挺着坚持到了中午，中午吃饭的时候手抖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

　　　　老妈这才发现她的手上都是划伤，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不是给你手套了吗？怎么不戴？今天下午在家里休息，别去了，那点儿活我跟你爸干就行了。”

　　　　“戴手套干活慢，这点儿伤没事儿！”董言言满不在乎地说。她知道自己最多在家里干六天活，可是他们从收割开始到把粮食卖出去要忙上两个月，自己能多帮点儿就多帮点儿吧。

　　　　“言言，你今天下午先别干活了，到你奶家看看你爷和你奶，他们这两天念叨着你呢！”老爸在一旁说道。

　　　　“爷爷奶奶？”董言言心里蓦地一阵惊喜：对呀，这个时候爷爷奶奶还没去世呢！转念之间她又想到一个人，那么现在他呢？他还在吗？

第二十三章　十一长假（三）（）　
“那、那我三叔呢？”她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颤声问道。

　　　　“你要是有空，去趟镇里也行，正好给他们拿点儿小米。”老爸笑道。

　　　　董言言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就在她穿越之前，三叔刚刚因为三婶的屡次出轨而自杀了，他平时沉默寡言的，有心事跟谁都不说，也不常跟爸爸他们联系，老爸他们兄弟几个一直以为他过得很好，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去了。等自己从省城连夜赶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他支离破碎惨不忍睹的遗体和一张黑白的遗像。对这些亲人，他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那天晚上，天上下了一夜的大雪，第二天送他走的时候，那个变了心的女人连一点敷衍的悲伤都装不出来；伤心的只有他的这些亲人，老爸和四叔两个大男人，一想起他就哭，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喝酒，谁都不敢劝；就连自己都一直的后悔，离开家乡十多年，跟这些叔叔大爷和姑姑常常联系，唯独孤僻的三叔，虽然小时候在奶奶家他经常照顾自己，可是自己出去上学以后，又在那个城市辛苦的打拼，有了孩子又有了各种顾虑也不主动的去看他，居然慢慢的疏远了联系，他去的时候，自己居然连他的手机号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大家都因为他的寡言而忽视他，也许那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这辣椒真是太辣了！嗯，我下午去看看他们，明天再跟你们一起下地干活。”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鼻涕眼泪，嘟囔着说。

　　　　*

　　　　下午董言言去了一趟奶奶家，爷爷奶奶见了她很高兴地说咱们的大学生回来了！

　　　　她看着他们满是皱纹的笑脸，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爷爷奶奶，我现在还不是大学生呢，不过以后一定会是的！”

　　　　不管是什么大学，自己一定要去上的，那是自己这次回来的第一个梦想！

　　　　现在她的另一个梦想就是未雨绸缪的阻止十几年后三叔的自杀。

　　　　三叔家住在镇上的一个平房里，自己上初中的时候经常住在这里，所以她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当年的那所房子。

　　　　三婶在院子里挑蘑菇，见到她就很高兴地跟她打招呼，“言言来啦！快进屋！吃饭没？”

　　　　董言言勉强的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就进屋去了。对于这个逼死了自己亲叔叔的女人，她现在实在是亲热不起来。

　　　　三叔正在屋里备课，见她来了，放下手里的书迎出来。

　　　　董言言扑上去就把他抱住了，哽咽着说，“三叔，我想你了，真的想你了！从今天以后，你每周都要给我打电话，要给我写信，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是多久以后，都不要让我失去你的消息！不管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不许压在心里，不管有多不开心，都要想想还有那么多的亲人在为你担心，你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三叔被她一长串的哭诉弄得怔怔的，但是还是愣愣地点点头笑道，“言言，你这次一回来，怎么谁的事儿都关心了？！”

　　　　“你是我叔叔我才关心你！既然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我回学校以后就给你写信，你一定要及时回，否则我就不高兴！”她抹着眼泪，任性地说。

　　　　“言言，什么时候跟你三叔感情这么好了？才一个月不见就想成这样？晚上别回家了，在这儿吃饭吧。”三婶在门口笑道。

　　　　董言言回头看着她，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三婶，只要你对我三叔好，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如果以后你对他不好，我就跟你拼了！”

　　　　“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我就知道我在你们家里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三婶佯怒着瞪了她一眼，撇着嘴笑道。

　　　　董言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正说着，五岁的小堂弟醒了，在隔壁房间里哇哇的哭，三叔和三婶赶紧跑过去哄孩子。

　　　　董言言当然不能在这里吃晚饭，她还要回家给爸妈做饭。她骑着自行车赶回家里时，天已经擦黑了，爸妈正在院子里卸车，楠楠在厨房里的灶台边烧火。

　　　　董言言眼看着她把一把稻草统统塞到灶膛里，那上面还带着几束稻穗。

　　　　“楠楠，你不能这么浪费粮食，给我背锄禾日当午！”她拿起楠楠的小手在她手上轻轻地打了一下。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楠楠的眼睛里含着小眼泪，委委屈屈地背着。

　　　　言言突然间就有些心疼了。当初璐璐也最喜欢到厨房玩儿大米，弄得大米满地都是，每次自己都打她的手板，让她背这首诗，这也是她学会的第一首诗。

　　　　“大姐我背完了。”楠楠嘟着小嘴说道。

　　　　看着眼前的楠楠，再想想以后那个骄纵任性的楠楠，她真的不敢相信是同一个孩子。

　　　　“楠楠，你必须知道爸妈的辛苦，如果以后你再非蒙牛不喝，非361特步不穿，再拿着爸妈的血汗钱给男孩子吃喝玩儿乐，我一定不会原谅你，听到没？！”她拿着烧火棍，狠狠地下了决心：如果她再变成那么不懂事的孩子，自己一定会大义灭亲的把她掐死！

　　　　楠楠看着她恶狠狠的样子，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门外的老爸听到哭声赶紧跑进来。

　　　　“爸，大姐打我！”楠楠扑到他的怀里告状。

　　　　“言言你怎么又欺负你小妹儿？这才新鲜多大一会儿又打架？”老爸说着抱起楠楠心疼地给她擦眼泪，轻声哄着她，“楠楠不哭啊，爸给你报仇，谁敢欺负我老姑娘，我就揍她！”说着拿着烧火棍在言言的屁股上打了一下。

　　　　言言嘟着嘴吐吐舌头，心里有些唏嘘：难怪老爸那么喜欢许程，这两个男人连哄女儿的情态都这么的相似。

　　　　晚饭很简单，只有白菜和土豆，不过董言言给做出了花样，做了一个土豆酱，一个土豆白菜汤，又做了个炝拌土豆丝，昨天晚上还有剩下的酸菜馅饺子，被她烙成了锅烙。

　　　　爸妈吃得感慨万分的，一个劲儿的说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干活了。

第二十四章　沉默是金（）　
十一七天假，董言言在家里干了六天活，晒得小脸都黑了，人也瘦了。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老妈一早帮她把秋天和冬天的衣服收拾好了，放在行李箱里。

　　　　“言言，钱不够花就给家里写信，别把自己饿着。火车票你那个同学真能给你买吗？别找不着他！”老妈絮絮叨叨地说。

　　　　“妈你就放心吧，我回家前就跟他约好了的！等我回去就给家里写信啊！”董言言猫在被窝里，笑着说道，看着头顶温暖的灯光，忽然间有些不舍。再回家的时候，就是冬天了。

　　　　第二天早上老爸把她送到了火车站，火车票宋明诚在始发站给买的，老爸拎着她的行李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的找，在第八节车厢找到了宋明诚。

　　　　“言言就交给你了，你们也算是老乡，有事多照顾她点儿。”老爸拍着宋明诚的肩膀叮嘱他。

　　　　宋明诚露出一成不变的微笑，点点头，“叔你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她。车要开了，我送您下车！”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言言，我走了啊！”老爸说着从最近那个车门下车了，不一会儿董言言看到了他在站台上跟她挥手。

　　　　多么熟悉的场面！在那四年里，爸爸每次都这样送她上车，每次都跟宋明诚叮嘱同样的话，每次都等火车开了他挥挥手慢慢地往回走，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董言言打开车窗，笑着对他挥手，可是心里还是无法抑制的涌起一股伤感的情绪，这让她有些鼻酸。

　　　　火车慢慢的开动了，窗外的景物慢慢后退，她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宋明诚，他也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恢复了那副木雕石刻般的神态。

　　　　“家里还好吧？”她轻声问道。她知道他上次提前请假回家是因为他母亲病重，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反正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不怎么好，这也许是他总是沉默的另一个原因。

　　　　宋明诚点点头，勉强给她个微笑。

　　　　对面坐的是两个男生，也是到省城上学的学生，一上车就开始大声地高谈阔论，时不时的还跟言言搭讪两句。如果是在十五年前，言言会很有兴趣地跟他们胡扯乱侃，可是对于一个心里上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来说，跟两个世界观还没发育成熟的男孩子谈人生谈理想谈社会，她真的有些不耐烦。小屁孩知道什么呀？被他们吵的连看风景的心情都没有了。火车过了几站，上来的人渐渐把过道都挤满了，都是返校的学生，周围站着的人越来越多，人声也越来越杂，很久没享受过这种环境的董言言耳朵都被吵疼了。

　　　　宋明诚伸过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皱着眉头转过头，看见他已经疲惫地眯上了眼睛。

　　　　“你们两个小点儿声好吗？让他睡一会儿。”她轻声对对面的两个人歉意地笑笑。

　　　　对面的两个大嗓门脸色有些不自然，讪讪地住了口，世界瞬间清净了许多。

　　　　有的时候沉默还真的是金子，董言言在座位里面看着窗外的风景，惬意地想着。而车上的人来了又去，五个半小时的车程，这小子居然靠着椅背一路睡到了终点。

　　　　火车进站的音乐响起来，董言言收拾收拾桌上的小食品塞到自己的背包里，捅了捅他的肩膀叫道：“宋明诚，到站了，帮我把包拿下来！”

　　　　宋明诚睡眼惺忪地醒过来，从行李架上拿下董言言的两个行李包一前一后背在身上，又拿下自己的行李包拎在手里，拉着董言言的手下了车，火车站的人真是人山人海，两个人连跑带挤的从人群中杀出来的时候，日已西斜。

　　　　“累死我了！咱们打车回学校吧！”董言言灰头土脸地喘着气说：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坐一天车也是很累的，更何况刚刚还在站台跑了那么远，她早没力气了。

　　　　走在前面的宋明诚回过头，只回答了她两个字，“不用！”

　　　　于是董言言又跟着他随着蜂拥的人群疯狂地挤上了61路公交车。九七年的61路车大多数还是那种破烂的小公交，满车的汽油味儿，满车的人，连站都站不稳，董言言被晃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才终于晃到了学校门口。

　　　　当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寝室扑到床上以后，才觉得自己算是得救了，晚饭都没吃就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老师来查寝，她匆匆忙忙的整理好内务，连饭也没来得及打就被柳影拉着跑到教室上早自习。

　　　　“我两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