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宝贝似的抱着红眉躲开了。
这时候也不是她和一只鸟儿计较的时候,柳雪意咬咬牙,还是继续迈过门槛走了出去。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屋子里的三个丫头才都各自松了口气。
“姐姐,他们不会再来找茬了吧?”蒹葭抱着红眉进来,一不小心就没捂住它的嘴,那鸟儿就又扯着脖子尖叫起来:“笨鸟!笨鸟!”
丫头们看着它那蠢样,全都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最后,木槿稍稍敛了神色道:“现在就只能祈祷王妃她一个人在外面,能照顾好自己,求她个平安就好了,至于这府里——”
木槿说着,眼底就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来,跟着又是一叹:“横竖王妃是在外面不见的,就算她不回来,也没人会追究我们几个的责任的!”
后来因为她一直缠着周管家追问,周管家扛不住,也就告诉她了——
其实,沈青桐是已经从刺客的手里脱险,只是后来又摆脱西陵越,自己跑了的。
木槿知道沈青桐就从来没想着要跟西陵越长久的过日子,所以知道了实情,反而不那么担心了。并且她也十分的事情,其实早在以前,如果沈青桐要跑,也并不是没有机会的,只是都没有那么好的契机。比如在泗水县的时候,西陵越大半年不在眼跟前,她想要涮一个傻大个的云翼,还不跟玩似的?可是那期间沈青桐却一直没动心思,木槿知道,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想连累自己和蒹葭。毕竟他们两个丫头一直都贴身跟着她的,一旦王妃不见了,首当其冲,西陵越就要拿她们两个开刀的。
而现在——
她终于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
虽然心里舍不得,木槿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盼不盼着再见到她。
另外的两个丫头也是隔着沉默。
过了一会儿,木槿还是勉强打起精神道:“你们再收拾一下,我去门房等着周管家回来,今天的事情得跟他交代一声。”
“好!”蒹葭二人点头。
木槿提了裙子先出门去了。
这边陆贤妃把柳雪意带着去了花厅。
柳雪意低头跟在她身后,想了一路的对策,心不在焉的刚一脚跨进门来,陆贤妃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转身,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她脸上。
柳雪意始料未及,就往旁边栽去,额头撞在门框的边上,顿时血流如注。
“小姐!”灵芝低呼一声,却是神情畏惧的不敢上前去扶她。
柳雪意滑倒在地,捂着额头,剧痛之下,脑子里反而无比的清楚了。
“娘娘!”她抬起头,神情悲戚的看着陆贤妃:“您别听那个贱婢的片面之词,是她挑拨离间,故意陷害我的,我根本就没遇到云翼,也没见过王妃,我——”
“你少在本宫的面前自作聪明!”陆贤妃哪里会有耐性听她说完,直接就恶狠狠的打断了,“从一开始本宫就提醒过你,要以大局为重,这个节骨眼上,你却为了那么点儿蝇头小利,耍那些小聪明给谁看?”
“娘娘!我真的没有!”柳雪意大声的道:“只是因为皇后娘娘来者不善,我也是想着帮殿下和王妃解围,这才出面想拦下她的,我真的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陆贤妃冷嗤一声:“你为了解围?这就是说你一早就知道沈氏不在府里了?就算本宫信了你是要出面阻拦皇后的,可你也是蠢笨的可以,最后居然还是一个丫头的三言两语平息了局面?这么没用,看来本宫还真是看走了眼,抬举了你这么个废物,最后都还不及一个丫头的段数,本宫要你何用?”
柳雪意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坐在地上,也只能咬紧牙关的受着,一个字的反驳也不敢有了。
陆贤妃骂得痛快了,可是稍稍松懈下来,就又开始觉得头目森然,难受的厉害,就也好像和她再多说了,还是盯着她,恶狠狠的警告道:“你就好自为之吧,再有下一次,本宫绝对饶不了你!”
说完,又瞪了她一眼,匆匆的回宫了。
这边柳雪意瘫坐在地上,血水糊了一脸,左眼完全睁不开。
灵芝这会儿才敢凑过来扶她:“小姐快起来,赶紧回去找大夫包扎一下!”
柳雪意咬牙站起来,闷声不响的被她扶着回自己的院子。
灵芝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的道:“都是木槿那个贱人怀的事,她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当众信口雌黄的给您穿小鞋,我呸!”
柳雪意自始至终一声不吭,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表情森然,目光阴寒,再配合上另一边脸上的血迹,整个人看着,像是从地域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恐怖。
陈皇后从昭王府出来,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古嬷嬷撇撇嘴道:“娘娘,那个丫头的话也不可信,要不要叫人去皇陵悄悄的求证一下?”
“就算她的话不可信,那些话也八成是西陵越交代给她的。如果沈氏真的还没找回来,现在最紧张的就应属西陵越了,他会毫无准备的让你去查吗?去了也是白去!”
“可如果这是个机会的话,就这么放弃了,就太可惜了!”古嬷嬷叹气。
陈皇后的心里又何尝不遗憾,一筹莫展的沉思半天,突然道:“母亲带进宫去的那张纸条呢?还在吗?”
“好在!”古嬷嬷道,忙从袖子里掏出那纸条递过去,“娘娘您要这做什么?”
陈皇后将那字条展开来又仔细的看了几遍,却见那字条上的字迹工整娟秀,很有几分功底的。
“应该是出自个女人的手笔!”最后,陈皇后冷笑,“能识字读书又写得一手好字的女人不多,想办法给我查一查,这个暗中报信的人是谁!”
就算扳倒了西陵越,得益最多的就是他们母子,可是送纸条进宫的这个人,却分明是有意推动操纵此事的。
她是断没有理由去给别人做枪使的。
“好!回宫了奴婢就马上去办!”古嬷嬷谨慎的将那纸条重新收好。
因为西陵钰怀疑刺客的余党还有人陷在京城里,所以这一整天的时间,各处城门都处于全线戒严的状态,衙役们大街小巷上的逐一盘查行人百姓,搜寻刺客,相形之下,昭王府里的一场风波就不值一提了。
帝都往北,七里之外,有一处渡口,是货商们往来东北海域的捷径,但是因为造船的工艺有限,所以每天的客船供不应求,十分的紧张。
沈青桐穿了一身半旧的衣裤,裹着一件同样半旧却明显偏大的花棉袄,窝在一辆马车的旁边躲风。
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和她靠在一起,手里拿着块绣工精致的帕子,宝贝似的摸了又摸,一边羡慕道:“姐姐你的绣工真好,回头一定教我!”
“干嘛?急着绣嫁妆,嫁人了?”沈青桐调侃。
那姑娘蓦得红了脸,有些黝黑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红晕,却是憨实的没有否认:“我手笨,又整天跟着爹娘他们走江湖,其实也没什么时间做这些的!”
这是一家四口,走江湖杂耍卖艺的。夫妻两个带着一双儿女,姑娘大些,今年十四,还有个顽皮的六岁男孩儿,这会儿正围着马车去摸那匹马。
沈青桐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其实是带着一辆牛车的。
沈青桐很爽快的把自己的马借给他们拉车,然后谎称自己是富户家里的绣娘,被人逼婚才逃出来,这一家都是老实人,见她一个姑娘家,有点儿可怜,就带着她一起了。
因为京城里解严,他们怕惹麻烦,就直接避开京城,准备北上了。
前面隔着不远的地方,江流滚滚,声势隆隆。
沈青桐盯着那江水看了半天,虽然身上有点冷,心里却是莫名的好,于是就也和那姑娘凑趣道:“那你跟你爹娘商量一下,反正我暂时也地方去,你们就带着我吧,别的我做不了,回头你的嫁妆我都帮你绣了,你看行吗?”
那姑娘是有点心动的,想了想,又不好意思:“你以后不再回来这里啦?”
“嗯!我把那人头打破了,怕他找我算账!”沈青桐点头,十分的爽快坦白。
那姑娘就奇怪了:“那恶霸到底是什么人啊?这里是天地脚下,他怎么这样无法无天?”
沈青桐干笑了一声,没回答,仍是怂恿她:“你跟你爹娘说一声,你们带着我,管我个温饱就行,那匹马我也不要了,等过了江,就卖了,好歹能卖个几两银子,你看这样成么?”
几两银子,够这普通的一个四口之家两三年的开销了,数目不小的。
姑娘是个老实人,有点不好意思,正在迟疑间,六岁的男孩子就蹦蹦跳跳的凑过来,直接扑到沈青桐面前,笑眯眯道:“好啊好啊,小姐姐你真好看,等我长大了,你给我当媳妇吧。等我长高了,这么高,那恶霸再来欺负你,我就打跑了他。”
那孩子省得很可爱,虎头虎脑的,说话的时候比划着满手是泥的小拳头,又伸手比划了一个高度。
沈青桐笑得不行,正要逗他两句,就见那孩子眨巴着眼睛,盯着她身后看个不停。
第117章 这个恶霸好可怕()
沈青桐扭头看去。
下一刻,灿烂如花的笑容就生生僵硬的挂在了脸上。
西陵越黑着脸,冷面神一样的站在马车的另一边。
和这两破烂马车比起来,他身上那件明显已经尽量低调简洁的袍子,看上去就实在是太华贵,太金光闪闪了。
她身边的姑娘也跟着狐疑的扭头。
看到这么个高大英俊的贵公子站在身后,一瞬间——
差点哭出来!
吓得!
这人身上的气势也太可怖了,明明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可是——
不敢看啊。
那姑娘哆嗦了一声,扯了下沈青桐的袖子,很小声的问:“姐姐,这谁啊?”
沈青桐是真没想到西陵越这么快就找到她了,因为这条河过去,因为土壤的原因,那边有很大的一片土地都十分的贫瘠荒芜,百姓生存的条件艰苦,要一直走很远才能到富庶的沿海地带。而且那片地方对她来说,也是完全的陌生,她在那边无亲无故的。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揣测,多半会觉得她是南下逃命了,或者去了北疆吧,毕竟那边她已经走过一趟了,会比较的熟悉。
所以这会儿见到西陵越出现,沈青桐瞬间面如死灰,自然也没心思再和那姑娘逗乐了。
云翼看到他家王妃,高兴啊,这一高兴就容易太随和,太平易近人了,于是就很好心的代替俩主子回了那姑娘的话,眼睛里面笑眯眯的,语气却是干巴巴的尽量严肃的道:“恶霸!”
小男孩儿是初生牛犊,还眼巴巴的看着这来势汹汹的几个人呢。
那姑娘却是要吓哭了,一把抢过自家弟弟抱着,爬起来就跑——、
怪不得沈青桐要逃,这恶霸,是真的恶霸啊,好可怕。
这会儿也不是讲义气的时候,真是顾不上这么倒霉的沈青桐了。
西陵越也不说话,一抬手,他身后的侍卫就递过来一个包袱。
他直接把包袱往沈青桐怀里一甩,冷声下了命令:“把那破棉袄给我换了!”
这个混账女人!
他锦衣玉食的养着她她不要,穿着个破棉袄跑到这里吹冷风。
他那表情,简直就是要原地爆炸。
沈青桐也是有脾气的,虽然想和他顶,但是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边神情惶惶不安的一家四口,未免累计无辜,却是只能妥协。
她也不说话,抱着那包袱爬起来,转身朝后面不远处的二层客栈走去。
云翼一脸喜滋滋的表情,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家王爷的屁股后面一起进了客栈。
太好了,他家王爷的媳妇找到了,终于不需要再娶一个了。
*
客栈二楼的窗边。
沈青桐冷着脸看外面江面上的风景。
西陵越负手而立,站在旁边相邻的另一扇窗户前面,脸色也是明显不好的看着外面。
沈青桐始终一声不吭。
天色渐晚,眼见着夕阳西沉,西陵越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耐性终于耗尽。
他扭头看过来,语气强硬的命令:“跟我回去!”
“我不!”沈青桐头也不回,却是语气干脆的拒绝。
西陵越觉得自己胸口的位置被一口气顶着,就快炸开了。
他咬着牙,用了所有的力气克制,才能勉强没叫自己发作,只是语气硬邦邦的沉声道:“沈青桐,别考验本王的耐性。”
沈青桐闻言,终于从窗外收回了目光。
她看着他,略一勾唇,露出嘲讽的一抹的笑容来,淡淡的道:“京城之内,多少人有多少双的眼睛在盯着,王爷你又何必勉强,带了我回去,也不过是给人徒增笑料罢了。”
她的语调徐徐而冷淡。
这一次重逢,西陵越发现这个女人是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她不再在他面前口是心非的伏低做小,反而一板一眼的强势的和他对抗。
这个女人的胆子大,他知道;可是他更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她是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那条小命的,这也是这么久以来她委委屈屈勉强在他身边呆着的原因。
可是现在——
她似乎是真的孤注一掷了。
这个丫头的脾气也不好,现在她就是不答应,西陵越也拿她没办法。
何况——
他也知道,昨夜的那件事,他是真的做的有点过头了。
可是——
最终他也没叫她有任何的损失不是吗?
反正就算是有点儿小小的心虚,昭王殿下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唯我独尊的,想让他给媳妇认错道歉?
哼!你还真敢想啊。
于是,昭王殿下就是冷嗤一声,反诘道:“他们要戳脊梁骨,先戳的也是本王。只要本王承认你,你昭王正妃的地位就不可撼动,别人说什么,本王都不在乎,你又何必计较?”
被刺客劫持,又整整一天的时间下落不明,就算西陵越想捂,陈皇后和西陵钰那些人会不借机发难,在这上面做文章?
沈青桐虽然不知道现在城里的具体情况,但是只靠想的也能揣测出个大概——
这会儿京城里肯定也不太平。
就算事后西陵越会去跟皇帝解释,说她一直和他在一起,但也绝对挡不住世人的猜测和议论之声。
西陵越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多少要被推到风尖浪口上一阵子。
可是——
沈青桐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就这么落跑了算这么回事?
他这态度,也是强横的毋庸置疑了。
沈青桐和他对峙半晌,见他实在是油盐不进,于是,她的面色便就是更加郑重三分,看着他的脸,突然问道:“平心而论,你觉得我欠你的吗?”
西陵越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不由的微微皱眉。
沈青桐看着他,面色一本正经的甚至有些严肃,继续道:“这一次你将我推出来作了引诱那些刺客现身的饵,而我也下重手伤了你,我们就当是两清了,谁都不要计较了。可是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王爷,你有雄心伟略,千般算计,可是我——我不过就是平庸寻常的小女子罢了。如果是因为我占据了你昭王妃的头衔,你要我陪你人前做戏,这没问题,可是——我没有义务以身犯险,每每去做您手中的棋子。”
也许就是因为她平时嘴巴厉害,又总是不知死活的和他对着来,他的心里便习惯性的以为她本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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