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桐一愣,就有点懵了。
他却扔是抱着她,把下巴抵在她肩窝里,口鼻间喷薄出来的气息火热的印在她颈边,轻笑道:“赶了几天的路,今天先欠着你的。”
沈青桐脑中轰的一声,脸一红,瞬间就怒了——
到底是谁先不要脸的找事儿了?这说的好像是她强行耍流氓一样?
她是真有点气了,黑着脸推开他,自己从他腿上爬下来,坐到了一边。
西陵越靠在床柱上,懒得动,但还是坐起来,又凑过来逗她道:“双倍?”
沈青桐扭头瞪他一眼。
可是他那面上笑容实在太过灿烂了,她心里的那口火气,就生生的没有发泄出来,最后只咬咬牙道:“睡了!”
她转身脱衣服,西陵越也脱掉外衣,她转身的时候,却见他左边胸口的地方,里衣上居然氤氲出一片殷红的血迹来。
第205章 祸害()
他自己似乎并未在意,扯了被子就躺下了。
对于他不主动说的事,沈青桐其实不愿意刨根问底。
于是,她也努力的让自己别开眼去,也跟着在他身边躺下,只是下意识的畏惧,怕碰到他的伤口,就刻意的往大床的里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些。
西陵越顺手把他捞过来,揽在臂弯里。
他确乎是真的很累,也不做别的,就这么呼吸平稳的躺在她身边。
沈青桐尽量的不叫自己乱动,也跟着闭上眼,只是莫名的睡意全无,黑暗中,脑中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出方才他洁白里衣上面透出来的那一抹残红。
不见怎样的惨烈,只是那颜色——
分外的扎眼,落在心里,怎么都疙疙瘩瘩的,又好像是有一口气堵在胸口里,散不出去。
最后忍了半天,沈青桐还是拉开他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臂,一骨碌拍起来。
西陵越才刚差点睡着,这一惊,就也跟着睁开眼,不怎么高兴的道:“怎么了?”
沈青桐气闷,一声不响的坐在床上有一会儿才从他身上翻过去,下床点灯。
西陵越这会儿是真累了,觉被她搅和了,心里本来就有点火,再问话她又爱搭不理的,心里就越发的不痛快了。
他黑着脸也跟着坐起来。
沈青桐点了灯,又从桌旁扭头看他道:“要不要让木槿叫大夫过来?”
西陵越先是一愣,然后循着她的视线低头,这才想起来,进门的时候被她按了一下胸口,那里的伤口似乎有点崩裂的趋势。
只是不严重,倒是没出多少血。
他低头扯了下衣裳,唇角无所谓的勾起一抹笑,道:“没事!明天再说吧!”
沈青桐也没说什么。
西陵越再抬头看她的时候,她却转身绕过屏风走了出去,打开外间的柜子翻找了一阵,就拿着一个小瓷**和一卷白布条进来。
西陵越有些微愣。
沈青桐也不和他说话,走过去往床沿上一坐就扒了他的衣裳。
他身上的伤口还有一处新的,在左手臂上,不过因为是轻微的擦伤,在加上显然不是最近才受伤的,所以伤口已经愈合,好的差不多了。
胸口这里却还缠着绷带,血色从偏离心寸许的地方渗出来。
沈青桐其实不惧血的,她盯着他的伤处看了一阵,又转身去找了剪刀进来,小心翼翼的把原来的绷带剪开。
绷带底下的伤口本来并不大,大概是箭伤或是暗器之类造成的伤痕,只是伤口先前明显是有发炎溃烂的迹象,虽然这时候已经开始好转,那血肉模糊的样子,仍显狰狞。
西陵越身边用到的肯定都是最好的金疮药,但是伤口却弄成这样,不用想也知道,这情况不太正常。
沈青桐也不问,给他把伤口清洗了,重新上药包扎。
她不是大夫也不是医女,做这种事难免生疏。
西陵越就半靠在身后的床柱上,由着她折腾了。
沈青桐的脸色不怎么好,他的心情却挺不错,见她一直不说话,就主动的解释道:“已经没什么事了,过几天就好!”
沈青桐也不理他,给他包扎好伤口,收拾了东西又去外间洗手。
她再进来的时候,西陵越就还是姿态慵懒的靠坐在床柱上,见她进来,勾唇一笑。
灯影下,他的笑容难得不显得那么妖,反而透出几分平易近人的烟火气。
沈青桐犹豫着走过去,该是在床沿上坐了。
西陵越去拉她的手。
他知道,自己的这点伤吓不到她,所以就也不是太当回事的样子。
沈青桐闷声坐在床沿上,低头看着他修长美好的手指,这才神情略显凝重的开口道:“路上出事了?”
明知故问的一句话,而且又时过境迁了,西陵越没答。
她于是就拧了眉回头看他,再次质问道:“又是太子做的?”
“呵——”西陵越突然就笑了。
他抬手,将她的脑袋压在胸口,有些恶意的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揶揄道:“他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沈青桐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位太子爷,平时在人前看着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是真的不怎么着道。
是,西陵越觊觎他的储君之位,他心里有怨气是应该的,可是朝堂上他不正儿八经的和人斗法,却总是背地里的这些花样层出不穷,一边想着要睡了他兄弟的女人,一边又想方设法的屡次刺杀,琢磨着怎么要了他兄弟的命。
堂堂储君,一国的太子,他就不能有点大出息?这一天到晚的都琢磨的是些什么啊?
而也正因为西陵钰就是这么不着调的一个人,所以两辈子加起来,沈青桐虽然不喜欢他,又一直对他敬而远之,但实际上真的没恨过,倒是这时候,心里忍不住的郁闷了。
她从西陵越的怀里挣脱出来,仔细的没有压到他的伤口,抬头看向看他道:“这件事,皇上不知道?”
她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就像是之前那次,他奉命出征北疆,太子的暗卫藏在随行的禁卫军中出手将他刺伤,他也只是把人杀了了事,既没有叫人送折子进京告状,事后回来也是只字未提的。
沈青桐多少是了解他的心思的。
“你是让本王去找父皇告状吗?”西陵越笑笑,果然是一副全部在乎的表情。
他叹一口气,仰头靠回身后的床柱上,语气淡淡的道:“我们都是他的儿子,只要本王没死,他就只会大事化小,总不能指望他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手刃太子来给我出气吧?而且就算我真的哪天不小心被太子给杀了……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了,难道他还要再杀一个,凑一双吗?”
所以,告状没用,死了也是白死。
明知道没用的事,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告状的?又都不是小孩子了,打了架还要去找大人做主吗?
所有的事,终究都还是要自己来承担的。
去找皇帝告状,那是西陵钰才会做的事,其实沈青桐也真心的想象不到有朝一日让西陵越跪在皇帝的面前义愤填膺的去数落太子的不是会是个什么局面。
她只是知道,他绝对不会那么做。
只是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却是叫人防不胜防。
沈青桐就有点郁闷了,没好气的道:“怎么,这次又是引蛇出洞的苦肉计吗?”
西陵越失笑,不答。
入秋之后的夜里,已经相当的有些凉意了,她穿的单薄的坐在床边有一阵了,西陵越就伸手把她捞上床,裹进被子里。
沈青桐没有拒绝,拥着被子,只露了一张小小的脸孔出来。
她重新扭头看她,面容严肃而神情凝重:“定国公府和东宫的联姻势在必行,而卫涪陵这时候明显就是在隔岸观火或是煽风点火的等着继续挑拨你和太子之间的恶斗,齐崇想要的也不过就是卫涪陵而已,这件事真的不能快刀斩乱麻吗?其实只要太子倒台,或者只是出了什么意外,卫涪陵作为他的遗孤,虽不可能再嫁了,但她是南齐的郡主,到时候齐崇势必趁机要人,给他个顺水人情,早早的把那女人请出大越去,让她爱祸害谁祸害谁去,这样不行吗?”
太子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为什么西陵越不能?
西陵越偏了头看她,却是不以为然:“南齐的事,可不是齐崇一个人说了算的,如果他真能做主的话——”
他说的,一顿,随后又是话锋一转:“你忘了当初卫涪陵是因何来的大越了吗?”
是了!南齐的那位太后娘娘对卫涪陵恐怕是深恶痛绝的,越是知道齐崇执迷于此,只怕心里就越是痛恨卫涪陵,绝对不会轻易让她回去的。
所以,这个女人,现在就是杀不得又赶不走的!
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
沈青桐越想越郁闷。
西陵越就又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没事的,本王还不至于把那么个女人放在眼里,随便她折腾吧,早点睡!”
他揽了她躺下,远远的拂灭蜡烛。
沈青桐偎依在他身边,却是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西陵越也有察觉,过了会儿就又转头过来,“又怎么了?”
沈青桐本来就在琢磨事情,这时候就随口忖道:“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父皇尽早的废掉太子呢?只要太子一倒台,就有机会把卫涪陵遣出京城了,随便找哪儿放着就是。”
“别想了!”西陵越道。
却没有再说话。
要让皇帝废太子?其实方法是有一个的,毕竟皇帝那样的人,只要太子下手的对象不是他本人,那这所有的就全都不算事儿。
可是,这样的话,他没和沈青桐说。
第206章 王爷有病!()
西陵钰再次派人刺杀西陵越的事,西陵越不提,他也不说,朝野上下,就好像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曾发生过,一点迹象也没露。
西陵越身上的那个伤口,愈合的虽然缓慢,但却是真的在一日日复原的,于是沈青桐就也只当是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而这短时间之内,东宫和定国公府的联姻已成定局。
很快到了十一月,钦天监测算出来的黄道吉日,两家府邸同时大摆筵席,喜结连理。
太子大婚,作为他的兄弟,西陵越是不可能不出席的。
不过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他和沈青桐过去,抱着的大抵就是个瞧热闹的心思。
按照惯例,皇室的大婚仍是在晚上举行,午后西陵越从衙门回来,接了沈青桐一起去东宫赴宴。
沈青桐本来对这事儿也不上心,路上无聊,就突然想起了前阵子的旧事,于是就扭头看向了西陵越道:“之前有天晚上,陈家二小姐被神秘人请走的事,王爷那边有查出些蛛丝马迹没有?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了吗?”
西陵越本来正在认真的翻阅桌上公函,闻言却是一愣。
他回头,对上西陵越的视线。
沈青桐一看他这表情,也是心里一愣,片刻之后才又回过神来,道:“云鹏没和王爷禀报过吗?”
西陵越不语,算是默认。
沈青桐就将那天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他说了。
“肯定不是太子做的,因为他最没有这个必要,那么此时的精华曾之内,有能力驱策那样高手的……王爷觉得会是什么人?”沈青桐问道。
西陵越倒是很当回事的想了想,手指敲击在桌面上,缓缓地笑了笑道:“有意思啊!”
沈青桐见他如此,心里就更是一团迷雾:“王爷也猜不到背后那人的身份吗?在这京城之内,有动机,同时又有能力做这种事的人,并不多吧。毕竟那神秘人出现的时间刚刚好,就是在皇上指婚,陈婉菱确定会嫁入东宫的这个契机上。有人要利用其中的这重关系,那么针对的人,就必定是太子了!”
“有人要利用陈婉菱刺杀太子?”西陵越却是不以为然的冷嗤一声。
沈青桐拧眉看着他。
西陵越道:“这样的伎俩,未免太肤浅了吧?陈婉菱只是陈家名不见经传的区区一个庶女,谁给她的胆子?要知道,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随随便便就敢往当朝储君的脑门上盖茶碗的!”
前半句他说是还算正经,后面这话锋一转,沈青桐停在耳朵里就不那么对味了。
西陵越是个什么人,她很清楚,他会在乎你往太子脑门上罩的的什么吗?这么外观抹角的,不过就是翻旧账的。
沈青桐被他噎了一下,就抿抿唇,干脆不说话了。
西陵越又看了她一眼,就又埋头下去继续翻阅公函。
沈青桐坐在他身边,百无聊赖的继续想陈婉菱的事——
西陵越说的没错,就算真的是有人想利用陈婉菱对太子不利,那么这个决定也下的太过草率仓促了。西陵钰到底是当朝储君,且不说陈婉菱的出身怎样,只就一般人,都不可能有这个胆子去对太子下手的。
所以,这人找上陈婉菱,其实真的十有*是白忙活的,除非——
陈婉菱是有什么把柄被握在了什么人的手里?
可是——
如果陈婉菱身上真有什么漏洞,西陵越不可能不知道啊。
这会儿是好奇心作祟,沈青桐忍不住的就又偷偷的抬眼去看他。
他认真处理公务的时候,通常眉峰微敛,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宇间那种艳得有些妖冶的气息被压下去,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前世记忆里最熟悉的这个昭王殿下的模样。
清冷,桀骜,高高在上。
就是那么个高不可攀,神祗一样的男人,可是私底下的画风怎么就截然不同了呢?脾气坏,小心眼,还动辄就厚颜无耻的耍流氓,这些都也还算了,而最奇葩的是,他居然就是有这种本事,让你见识拉他所有抽风的行为举止之后,随后他再切换到这种高高在上的模式的时候,你还能欣然接受,居然心里毫无隔阂,那是真的一点违和感也没有的。
沈青桐觉得很神奇,有时候就有种冲动,特别想揪着他的衣领问一句:王爷啊,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好吧,事实上,他俩都不正常。
这边沈青桐的心思乱转,倒是很快又把陈婉菱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可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的关系,她盯着她家夫君的视线太过持久热烈了,本来心无旁骛正在看公函的昭王殿下终于扛不住,把手里拿着的一份公函随手一扔,就双手环胸靠在了身后的车厢。
沈青桐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西陵越道:“看吧!正脸总比半张脸更有看头不是?”
“我没有!”沈青桐脱口反驳。
西陵越这会儿其实也没什么处理公事的心思了,于是随手一捞,将她扯过来,抱在了怀里。
沈青桐仰头看他。
他便是唇角一勾,有些恶意的道:“刚你一直盯着本王在想什么?”
沈青桐登时就有几分心虚。
可是她这个人,向来镇定,便是立刻正色道:“陈家二小姐的事,王爷的心里也没谱儿吗?”
西陵越的思绪被拉回来些许。
他把下巴抵在她发顶,蹭了蹭,拧眉沉思道:“是有点奇怪!”
纵观整个京城,好像除了他,真的再没有第二个人需要这样大费周章的去打陈婉菱的主意了。
西陵越在想事情的时候,手也没闲着,他有用手指轻叩桌面的习惯,这时候一只手卡在沈青桐的腰际手指动了动,就觉得她那腰身掌握在手的感觉特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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