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青桐点头。
裴影夜最后又看了她一眼,方才转身,先上了马车,带着自己的仪仗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沈青桐站在原地目送,等到他被人迎进了宫门,方才转身也上了马车。
“王妃!”木槿等人早就等的心急如焚,赶紧把她让上了车。
沈青桐坐回车里,淡淡的道:“走吧!”
马车缓慢的从黑暗的小路上驶出,不徐不缓的抵达宫门。
“是昭王府的车驾到了!快!”皇宫门口负责迎宾接待的管事太监尖着嗓子赶紧招呼。
有人上来迎接,有人转身去抬轿子。
沈青桐被木槿和蒹葭扶着下了车。
那管事太监就谄媚似的赶紧上前:“王妃吉祥!”
“府里有点事,耽搁了!”沈青桐道:“我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不晚,轿子都是现成的,奴才这就叫人送王妃过去,来得及!”那太监小道。
“嗯!”沈青桐一笑,点了点头。
这时候,下面的小太监们已经把轿子抬来了:“王妃请上轿!”
沈青桐弯身,刚要上轿,却听身后的御道上传来一声长喝:“且慢!”
同时,火光蔓延,一大条火龙迅速蔓延,直逼眼前。
领队的正是京兆府尹龚楠。
一行人风驰电掣一般,来得很快,转瞬就到了眼前。
“龚大人?您这是……”那管事的太监甚是迷茫。
木槿等人已经觉出了他是来者不善,下意识的已经开始往沈青桐的跟前挡。
龚楠翻身下马,果然是直接朝着沈青桐走了过来。
“王妃!”他拱手,礼节周到,但是神情却是分外的严肃,端着一股子公事公办的架势道:“打扰了王妃进宫赴宴的雅兴,下官也深感抱歉,只是事出有因——今天的这一场宴会,可能要委屈王妃缺席了,请王妃纡尊降贵,先随下官往京兆府衙门走一趟吧!”
沈青桐勾了勾唇角,站着没动。
木槿已经不悦的说道:“我家王妃是应宫里的邀请来赴宴的,府尹大人却强行阻拦,不准她去赴宴?这是何道理?”
龚楠始终不卑不亢,仍是直接面对沈青桐道:“不是下官存心对王妃不敬,实在是事出有因的,因为现在有种种迹象显示,王妃您可能和日前的北魏摄政王被杀案有关。王妃您也知道,现在北魏太子临朝,就是为着听取此事的结果来的,既然有了线索,下官自然不敢疏忽怠慢,义不容辞,一定将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方才能给北魏太子交代的,否则——一旦两国因此生出什么隔阂和误会来,一旦战火蔓延,必将生灵涂炭,甚至动摇国本的。所以,现在只能委屈王妃走一趟,协助下官先把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了!”
木槿本能的心虚,心头莫名的一紧。
沈青桐面上表情却是极为冷静的。
她略一挑眉:“所以现在府尹大人你的意思是,今天不管我答应不答应,都非要跟你走这一趟了?”
她是昭王妃!是昭王西陵越的人!
别说是区区京兆府尹要拿她,就是皇帝要下令拿她——
怎么也要经过自己的儿子,先过一手吧?
沈青桐话音未落,护卫她进宫的昭王府侍卫已经齐刷刷的拔剑出鞘,往她跟前一站,形成了一道人墙防护。
龚楠站在对面,却无半分退意,只还是一本正经的道:“王妃,下官绝非刻意为难,今日既然我来了,自然就是有理有据的,这件事实在没必要在这时候就闹到宫里,皇上的面前去吧?下官纯粹就只是公事公办,诚然,我也愿意相信这就只是一场误会,但即便是误会,也要请您纡尊降贵,一起到京兆府衙门去说个清楚吧!”
说话间,他已经一挥手。
身后几十个衙差也都一拥而上,剑拔弩张。
这个架势,眼见着是要开练的。
那管事太监夹在中间,急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别别别!王妃,龚大人,有话好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今儿个宫里皇上正在宴请贵客呢,起了冲突,谁的脸上都无光的!”
昭王府的侍卫,全是不怕事的,别说龚楠还没拿出证据来,就算他把证据都搬到眼前了,他们也不可能让人把堂堂昭王妃带去衙门过堂的。
这里的冲突,一触即发。
龚楠虽然口口声声说他有证据,却就是不拿出来。
沈青桐隐晦的勾了勾唇角,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猫腻——
他这就是故意要先把事情闹大。
现在裴影夜就在宫里,这里闹起来,一旦惊动了皇帝,他也势必会得到风声,到时候大家都到了,众目睽睽之下,这出戏才真是有的唱的。
同时——
她也清楚,龚楠既然赶来,他就绝对不可能是虚张声势,他的手里一定是真的掌握出能指证自己杀人的确切证据了,甚至于这个所谓的证据会是什么她都也是心里有数的。
“王妃!下官无意冒犯,还请您配合!”龚楠道,面上还在做最后的争取。
沈青桐只是面色冷静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龚楠这才终于发了狠,一挥手道:“把人拿下!”
第161章 她是杀人凶手!()
昭王府的侍卫,个顶个都是不怕事的,还没等对方动起手来,就当先冲上去,横扫了一大片。
京兆府的那些衙差,身手哪能和他们比?
登时就鬼哭狼嚎的躺了一地。
龚楠面上却是半点惧色也无,镇定自若的指挥道:“不要伤人!马上去禀报皇上,千万不要伤人!”
不管他手里握着什么样的罪证,可昭王妃就是昭王妃,就算要给沈青桐定罪,那也轮不到他,所以从一开始,他也只是说要请沈青桐过去衙门,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一点上的立场,是很重要的。
自然,这个时候,就更不能真的伤了对方了。
本来宫里有贵客在,那管事的太监并不想生事的,可是眼见着这里双方冲突都打起来了,就再也不能藏着掖着的和稀泥了,左右看着是劝不住了,于是一跺脚,扭头就往宫里跑。
这边昭王府的人只是护卫沈青桐,而京兆府的人则是严防死守,挡着不让他们走。
皇宫门口,一片混乱。
那管事太监急匆匆的冲进了宫门,本来也不想把事情往大了渲染,就只想私底下去找陆晓禀明此事,不想偷偷摸摸的绕到举行宴会的大殿外头,刚好遇到太子西陵钰正亲自在殿外迎接裴影夜。
两人正在寒暄,身后众臣云集,也不见陆晓在场。
那管事的太监也实在是不敢声张,就躲在一边的大花盆后面,探头探脑,心急如焚。
恰在此时,就听远处有人高唱:“皇上驾到!”
回头,果然就见皇帝的御驾子后宫方向逶迤而来。
“是父皇到了!”正在谈笑风生和裴影夜寒暄的西陵钰笑道,然后大步向前,过去接驾。
那管事太监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了,脑袋一缩,刚要先退下,不想西陵钰这一抬头,就已经先发现了他。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那里?”西陵钰怒喝。
这里今天要设宴接待贵客,各方面都准备的尤为充分,就是周边守卫,也比其他时候多了一倍多。
西陵钰这一声断喝,话音未落,附近就已经有两个禁军侍卫冲上去,把人按下了。
“你是刺客?”西陵钰快走两步上前,怒喝。
皇帝也已经不悦的皱了眉头。
这种场合,就算闹了刺客,也不可能当场审问的。
西陵钰刚要下令把人带走,那太监已经快吓疯了,抬头穿过人群看到正扶着皇帝手的陆晓,大声道:“冤枉!奴才冤枉!大总管救命!是我!奴才是李德海!奴才不是刺客啊!”
陆晓狐疑的快走两步过去,见到是他,也是不悦的沉了脸。
这个人,是他的人,而且这场场合里,他也不可能有机会行刺,于是也就没有多心,只是神情之间还是颇多不悦的道:“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奴才……奴才是有事情要跟大总管回话的!”李德海的神情闪躲,还是尽量的没有把话题挑明。
陆晓瞧见了他的神情,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转而对西陵钰道:“殿下,这应该是误会了,这个人,奴才认识,今天就是他负责招待客人们入宫的!”
“哦!”西陵钰道,明显也是看着今天这样的场合,故意敷衍,不叫事情闹大。
他一挥手:“那就算了!”
然后,转向裴影夜,笑道:“一点误会,虚惊一场,让太子殿下见笑了!抱歉!”
“无妨!”裴影夜淡淡的道,并不多言,然后径自举步,往皇帝跟前又迎了几步,拱手道:“久仰大越皇帝陛下的威名,今日有幸一睹陛下风采,晚辈荣幸之至!”
“北魏太子?”皇帝道,说话间已经飞快的将其上下打量了一遍,“远道而来,朕有招呼不周的地方,你不要介意!”
“陛下客气了!”裴影夜道,“是我朝中家事,给陛下您添麻烦了!”
当时这边报过去的消息是,北魏摄政王的侍卫与青楼女子私通,又合谋杀死了摄政王潜逃了,显然裴影夜也很欣慰那个和他抢夺皇位的摄政王终于死了,所以也就顺手推着的应了这套说辞。
“你远道而来,朕今日在宫中略备薄酒,请入席吧!”皇帝道,当先往大殿中走去。
西陵钰一笑,也是侧目——
却见那边陆晓已经把李德海待到了稍远的地方,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容,随后又快速的敛去,一边笑对裴影夜道:“请!”
待到裴影夜和皇帝一前一后从他身边走过去了,转身的同时,他才像是刚发现了什么的样子,突然咦了一声道:“这都快开宴了,怎么还不见老三他们两口子过来?”
龚楠是他安排好,在宫门外等着拦截西陵越和沈青桐夫妻的,并且得他授意,一定要把事情往大了闹。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被堵的就只有沈青桐一个,但是李德海既然跑来了这里,就说明那里的事情肯定是闹起来了。
皇帝正只顾着和裴影夜说话,并没有听见他的喃喃低语。
这边陆晓听了李德海的禀报,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西陵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底就浮现出一抹几乎是势在必得的隐晦的笑容来。
陆晓没跟上来,皇帝自然早有察觉,只是假装不知道。
这边陆晓和李德海说了几句话,看皇帝往殿内去了,两人就匆匆转身,进了御花园。
看样子事情算是暂时的告一段落了,不曾想他们人刚一走,通往御花园的另一条小径上,一名侍卫统领又已经飞奔而至。
“陛下!”远远的看到皇帝的背影,他当即就单膝往地上一跪,慌张道:“大事不好了,宫门外头,京兆府尹龚大人和昭王府的人冲突,动起手来了!”
彼时皇帝和裴影夜已经上了台阶,才要进门。
闻言,他也再不能视而不见的转身看过来。
西陵钰看他一眼,见他不说话,就赶紧叱问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老三又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那侍卫跪在地上,憋出了一头的冷汗,道:“不是昭王殿下,是昭王妃!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龚大人突然带人过来,说什么北魏摄政王被杀案与昭王妃有关,要请王妃去衙门,王妃不肯,就……就打起来了!”
他只是个侍卫,是个习武的莽夫,实在不必考虑什么大局,和说了什么话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此言一出,却是一时激起千层浪。
皇帝稍稍侧目看了眼裴影夜的反应,却见对方神色如常,却是没有半分表示的。
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回朝也不过区区几年,这样处变不惊的应变能力,着实叫人不可小觑的。
皇帝的眸光不由的微微一深。
西陵钰却是为难的回头道:“父皇,要不……儿臣过去看看吧!老三的混账脾气您也知道,一旦他耍起混来,儿臣是真怕会惹出大乱子的!”
今天这么巧,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件事,起身皇帝也是心知肚明,其中多半是西陵钰的手笔。
他一时也没说话,眸色幽深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旁边一直安之若素的裴影夜却突然开口道:“既然是和王叔有关的,那么义不容辞,本宫也该去看一看的!”
言罢,他转头看向了皇帝:“陛下不会为难吧?”
毕竟,此事关乎到了皇帝的儿子,关系到了西陵越和昭王府。
皇帝道:“本就是应当应分的,大家都须要一个清楚明白。这件事,既然是发生在我帝京之内的,朕就都应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和交代!”
陆晓察言观色,已经是明白了,赶紧道:“摆驾!”
皇帝也没有置身事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到皇宫门口的时候,那里果然是剑拔弩张,京兆府和昭王府的人正在冲突激烈的对峙。
“父皇在此,还不都住手!”西陵钰当先一步,怒喝。
“微臣见过皇上!”龚楠也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抬头见这边一大队明黄的仪仗行来,立刻振奋了精神,率先跪地行礼。
皇帝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晌,缓慢的吐出一口气来道:“龚爱卿,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这都带兵围到朕的后宫门口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长驱直入,直取朝堂啊?”
龚楠吓得一颗心恍惚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赶紧磕了个头道:“微臣惶恐!微臣不敢!惊扰了皇上,微臣自治罪该万死,皇上恕罪!”
皇帝听了这话,却是不其然笑了出来,道:“一方面喊着罪该万死,一方面又嚷着要朕恕罪,那朕这到底是该定你的罪,还是网开一面?”
龚楠头上冷汗直冒。
皇帝其实真的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脾气阴晴不定的让人捉摸不透,他想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就只能又是频频磕头:“微臣惶恐!微臣惶恐!”
却是再不敢提什么生啊死啊的话题了。
龚楠跪着,这边沈青桐却是神色坦荡的站着的。
皇帝的目光移过来。
她就上前一步,行礼道:“儿媳见过父皇!”
然后,就多一句话也没有了。
皇帝不由的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个小女子,是真够大胆的了!今天她和龚楠在这里冲突,责任双方都有,眼见着龚楠进退不得了,她却干脆就避而不提了?
“越儿呢?”皇帝却居然也没有过分的追究,只是问道。
“王爷之前叫人送心回去,说他衙门事忙,会自行过来的,儿媳这会儿也都还不曾见过他呢!”沈青桐道。
这几乎是头一次,她单独面对皇帝,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像是闲话家常一样的和谐又平常。
西陵钰已经看出这个场面的诡异了。
能抓住西陵越和沈青桐的小辫子,那是他难得碰到的运气,自然不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龚爱卿,你还不快说,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西陵钰问道。
龚楠跪在地上,勉强定了定神,正色道:“陛下,殿下!之前北魏摄政王被杀案,承蒙陛下不弃,将其交给了微臣处理,今日微臣刚拿到了证据,有人指证,此事……”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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