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摸着这几日你干娘还会来咱们家,你若是为难,不如去你石头哥家暂住。你沈嫂子有身子了,你去帮助照顾一阵子。那边花园里花多,你画画只照着画就行,省了心思。”张兰兰道。
刘秀应了下来,当天便回去收拾包袱,张兰兰同沈氏打了招呼,对外只说刘秀去忙着照顾怀孕的嫂子,一家人倒没怀疑什么。沈氏接手了彩虹阁的管理,本就忙碌,又有了身子,刘秀过去帮着照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胡氏一家的关系,张兰兰还是舍不得断的。胡氏性子爽朗,在刘家穷困时帮过不少忙,叫刘秀出去避避,希望胡氏想通了,两家还能处下去。
果然,又过了两天,胡氏寻个理由又上门了,想寻刘秀,却发现刘秀并不在家中。
张兰兰在家,亲自接待刘秀,胡氏问起,只说刘秀去彩虹阁帮忙不在家。胡氏寻刘秀不得,坐了会便走,没过几日又来,如此往复好几日,都没见到刘秀,胡氏方才回过神来,知道刘秀不是单纯外出,而是压根就没在家住。
白跑了好几趟都没见着人,胡氏心里本就压着火,见张兰兰故意骗她,连日来又急又躁的火蹭蹭冒了上来,直接对张兰兰发难,道:“秀秀分明不在家里住,你为何一直骗我?”
张兰兰放下茶杯,深深的看了胡氏一样,叹了口气,她本不想同胡氏撕破脸,可如今看来避无可避。
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主家这是为了给你留面子,才刻意回避,胡氏这么明晃晃的撞上来,大约是已经知道求人无望,单纯发火吧。
“我的姐姐啊。”张兰兰叹气,道:“你说为何我叫秀秀避着你?”
胡氏一愣,索性撕开了说,道:“不就是收学生那点事!你至于让秀秀躲我跟躲瘟神似的?”
张兰兰点头,“不就是那点事,你何至于非要逼着秀秀帮你?你明知道章夫子年纪大身子不好,不收学生了,非要强人所难?以后秀秀是要嫁进章家的,她若是去开口求夫子,以后她在章家怎么做人?你是她干娘,你就没替她盘算过?”
胡氏冷笑,道:“说的好听,夫子住你家还不是教刘清同几个小的,再多收我家乐儿一个有什么的?还是你就是自私,怕乐儿分了夫子精力,不能全教你家孩子?”
张兰兰突然觉得头疼起来,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清娃是夫子原本收的学生,我家其余跟着夫子念书的刘恬刘秀都是女娃,不需操多少心思。并非我自私,人家老师不想收学生了,难道还要我厚着脸皮逼人收?夫子那么大把年纪了,想清清静静的安度晚年,不想再费心教学生了,难道有错?我们多么精心的养着,才将夫子病养好了,谁要是想把夫子累病了,我头一个不答应!”
胡氏冷哼,重重摔了杯子:“别说了,不愿意帮就是不愿意帮!我就不信夫子多收我家乐儿,能给累死!”
“简直不可理喻!”张兰兰也怒了,“左说不行,右说不行,为了这么点破事堵我闺女,你心疼你儿子,我还心疼我闺女呢!”
两人彻底撕破脸,胡氏怒气冲冲的离了刘家,甩下狠话,再不愿意登刘家的门。
张兰兰在门口叫了生好,第二天就把刘秀接了回来。不登门最好,省得来烦人!
第82章 刘清考试()
自打胡氏这么一闹,张兰兰心里泛起了膈应,再不主动去与王家走动。胡氏那头气鼓鼓的回家,到家就后悔不该跟刘家顶了起来。就算不能把王乐塞给章夫子当学生,但是刘家这门关系就这样断了,对王家来说真是一大损失。
王掌柜气的捶胸顿足,好不容易自己认识的一户人家起来了,将来成了京城里的大官,他们家跟着沾沾光多好!说起来他们还是探花娘子的干爹干娘呢,放在徐州这地界上,谁敢为难他们?就是知府老爷也得不会轻易难为他们家。
胡氏回过神来,气消了,也想通这个理了。这世上条条大路通罗马,她后悔的不行,为啥自己当时一根筋就非要杠到底,白白断了一门富贵亲戚。
王掌柜夫妇二人悔不当初,可惜刘家那边被折腾的心凉了,压根就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为着这事,王掌柜天天回家就骂胡氏妇人之见目光短浅,胡氏平日在家没受过委屈,这次却自知自己错大了,老老实实听王掌柜训斥。
刘秀从小石头家搬回来,张兰兰怕她心里不痛快,谁知道刘秀低落了几日,便自己想通了,不再纠结胡氏一家,如往常般画画绣样算算账。
转眼便道了夏末,刘家村的新宅子建好了,全家挑了个日子,回去看看新宅子。
原先的老院子老房子已经全部被拆,院墙也推了。刘景家本是住在村边的位置,老宅子四周有两边原先都是荒地,如今刘家族长叫族里的人将荒地给平了,阔出几亩地来,全圈给刘景家建新宅。
如今新宅宽敞,后院的墙依着山建。院子是由小石头找的江南人设计,仿着苏州园林的格局建的,亭台楼阁十分精致,还有从后山引的泉水围的小鱼池。布局大小完全不输城里那些大门大户的宅子。
张兰兰头一次来新宅子,喜爱的不行。她与刘景说好的,老宅子随便建建就行,不必太过费心思,谁知道小石头这般用心,将宅子建的这样漂亮。
刘家族长也来作陪,原先他小舅子得罪过刘裕,这会人家刘裕得势,族长自然得打气十二分的精神拍马屁,要不然万一人家状元老爷追究起当年的事,他可得吃不了兜着走。故而刘景家建宅子的时候,族长十分尽心,不光组织村里的壮丁来干活,还自己掏腰包包了劳工的饭钱。
如今见张兰兰喜欢宅子的很,族长一颗心放了下来,刘裕是兄嫂抚养长大,张兰兰跟他亲娘没差。
只是宅子建好了,里头的屋子都是空的,家具全无。一来是时间太短来不及准备,二来是刘景的意思,木制家具放久了无人用容易虫蛀,他木匠出身,见不得好木料给浪费了,便先将家具空着不买,待以后住人时再买。
本次回村,村里人遇见刘景一家,恨不得把头底到地上,各个嘴角都咧到耳根的陪着笑。原先同张兰兰不和睦的几个妇人,压根就没敢露脸,生怕张兰兰想起她们,触了霉头。
族长非要留饭,硬拉着刘景一家去自己家吃了午饭。午饭是特地准备的,鸡鸭鱼□□有。乡下贫穷,这一桌子菜能顶族长一家老小三个月的饭钱,刘景吃的很是过意不去,想掏银子,却又怕族长不收,还显得见外。
张兰兰瞧见族长家的二儿媳生的老实,手脚麻利勤快,便道:“秋后我们家便要迁到京城里头去,村里的新宅子恐怕是住不上了。只是宅子空了得要人打理,我寻思着得找可靠的人去打扫,不如叫二嫂子去帮帮忙可好?”
村里农闲时,农妇大多做些针线、浆洗之类的粗活贴补家用,没旁的收入,去给刘景家看宅子顺便打扫,在乡下那可是好差事!
族长看了眼二儿媳,应下了,张兰兰又道:“二嫂子勤快麻利,有二嫂子照应着我就放心了。我城里还有两个丫头不跟我们去京,回头嫂子听她们安排。”
有族长家的儿媳妇打扫宅子,再加上春儿夏儿看着,应该没问题了。
下午,一家人乘车回家,跟春儿夏儿交代好宅子的事。
张兰兰本想带春儿夏儿去京城,可两个丫头年初分别跟街坊两兄弟子对上了眼。张兰兰不好拆了人家,便计划着干脆将两个丫头嫁了,放了卖身契,叫她们在徐州帮着看老宅。除了乡下老宅,城里的宅子不能没人照样。小石头媳妇沈氏已经帮助照看彩虹阁了,不好再劳人家操心看宅子这等小事。
谁知道春儿夏儿坚决不同意放良,反而说服那两兄弟一家投靠了刘景家。
张兰兰考察了那两兄弟一家,见都是老实本分的,就都收了他们身契。虽成了家奴,可攀上刘家的大树,日子过的好,这实惠是真真的。
刘清即将考试,顾不上春儿夏儿,张兰兰计划待刘清考完,便风风光光把两个丫鬟的亲事给办了。
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家人为了让刘清好好读书,每日都安安静静的,连几个小娃娃都不吵不闹,乖乖的。
彩虹阁的事情已经交接清楚,如今有沈氏帮助打理,红姑娘从旁协助。木材铺的生意也都理顺了,刘景挑的几个掌柜都是可靠的,运作起来并无问题。
于是张兰兰彻底闲了下来,开足马力开始画绣样。
刘景见妻子这般辛苦的画画,时不时炖了补品给她,怕她累着。
“哎呀,这银子真真是再多都不够用!”张兰兰吃了口燕窝,道:“我算着给秀秀置嫁妆,听说光是一张上等红木的床,都要好些钱!在别说一套家具了!还有那锦缎,什么蜀锦啊云锦啊之类,一套衣服做下来少说得五百两。这四季衣裳算下来,一季按照十套算,四季就是四十套,最少也得两万两!这光是衣裳,还有头面、首饰,一副拿的出手的头面,总得上千两吧?还有些小首饰,镯子簪子吊坠之类,得跟衣裳样式颜色配着买,最少也得备上三个匣子……还有现银也少不得,秀秀这些年自己赚的就叫她带走,我这当娘的少不得另给些,你这当爹的跑不了,也得出出血!”
张兰兰掰着指头数数,刘景在旁听的云里雾里,只听她光算置办东西的钱,都算出二十万两来。
刘景不禁抚额,媳妇疼闺女真是疼的没边了,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给陪嫁了去。
张兰兰吃完了燕窝,放下碗,叹了口气,道:“等过几年安安长大了,又得置办一份。安安的嫁妆要比着秀秀的来,咱们得两碗水端平。幸亏安安年纪小,咱再赚个十几年,待安安出嫁时,嫁妆定然就赚来了!唉,还有清娃娶媳妇的银子,过几年也得出……银子啊银子,真是不够花啊!”
刘景哭笑不得,将妻子搂近怀里,笑道:“你这彩虹阁的老板娘富甲一方,还在这愁银子不够花,别人家都不用活了。”
张兰兰笑道:“我才不管别人家,我只叫自己家人过的好。秀秀是个好孩子,我要风风光光嫁女儿!”
刘景摸了摸妻子头发,道:“前几日我铺子里的伙计来问我,能不能做个轮椅给他爹用,说他爹腿脚不利索。我寻思着,要不我在木材铺子里也卖轮椅,正好另开一条财路。”
木材铺子生意稳定,虽然赚的不少,但是想要突破就很难。那轮椅是个好东西,刘景寻思着倒是个商机。
“好啊,反正图纸你有,你想卖就卖。”张兰兰道,“只是得想个别的名字,叫轮椅不好听,选个吉利的名字,才有噱头。”
夫妻两个合计了一番,决定将轮椅取名“状元椅”,通俗又吉利。
由于即将离开徐州,刘景没多做,只叫工匠做了十把状元椅,谁知道刚刚摆到铺子里,就被抢购一空。没买着的人家下了好些订单,刘景见状元椅非常受欢迎,便另雇了几个木匠开始大批量制作,成品不光在徐州贩卖,还随木料运到其他市里的铺子。铺子的生意随着状元椅的火爆,水涨船高,刘景喜的合不拢嘴。
随着状元椅的热卖,刘清也到了考试的时候。
刘景与刘俊专程没去铺子,全程接送刘清考试。张兰兰在家侯着,心里有些紧张,章夫子倒好,没事的人一样,仿佛去考试的压根不是他学生。
“清儿没问题的。”章夫子十分自信的摸了摸胡子,“我教的学生我清楚。”
果然,待放榜时,刘清榜上有名!还位居榜首!
刘清盯着榜单嘿嘿的傻笑。刘裕与章凌同届考试,一直被章凌压一头,可刘清这边一枝独秀,徐州城并没有能与他比肩的才子,所以他单蹦的就凸显出来。
然而一家人被章夫子洗脑很久,对刘清能考上秀才之事都笃定的很,所以大家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消息,只是刘景亲自下厨,给儿子做了桌好菜。
刘清考试之事毕了,张兰兰又忙着操办春儿夏儿的亲事。两个丫头风风光光的嫁为人妇,徐州这边其余杂事毕了,一家人计划待过了中秋便动身去京。
中秋团圆节,张兰兰赶了春儿夏儿回婆家。她两个的婆家虽都是刘家的家奴,可毕竟与刘家人不亲,叫他们一块来过中秋反而不自在。
下午张兰兰便同女儿媳妇做好了月饼,刘景刘俊带了好茶回家,一家子忙忙碌碌做了一桌子菜。待入夜,将廊下的灯笼都点上,搬了大饭桌去院子,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围着饭桌坐下,吃饭赏月吃月饼。
张兰兰高兴,温了梅子酒,对月小酌。上次她喝醉后的样叫家人记忆犹新,刘景怕她喝醉了又闹腾,拦着不叫多喝。张兰兰喝了个半醉,觉得不尽兴非要喝,刘景无奈,将酒壶揣在怀里。张兰兰去抢,刘景虽然人高马大,怕伤着妻子只得躲。张兰兰抢酒壶,追着刘景满院子跑,刘景苦着脸东躲西藏,一家人看着他俩,都笑的前仰后合。
张兰兰跑着跑着,听见大门推开的声音,迷迷糊糊撞上一人,定睛一瞧,正是许久不曾露面的胡氏。
第83章 中秋拜访()
胡氏一手提着月饼,一手提着礼盒,十分尴尬的立在原地。张兰兰发丝有些乱,酒劲上来,熏的一张脸红扑扑的。
“你不是说再不登我家门,今个又来作甚?”张兰兰双手抓着胡氏衣襟,胡氏被她身上的酒气冲了一脸。
张兰兰酒后醉话没那么多讲究,站的摇摇晃晃,抓住胡氏的手,瞧了瞧她手里的月饼,嗤笑道:“我还当你能撑多久,你若真从此与我家断了关系,我心里头还敬你是个爽快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个来打的什么主意!你,后悔了,又想来攀我家,对不对?”
胡氏被她这么一闹腾,臊的满脸羞红。她后悔了想来攀刘家不假,可张兰兰这当着全家人的面这般大赖赖说出来,叫她往后还怎么在刘家人面前抬的起头!
胡氏气的狠狠瞪了张兰兰一眼,见她醉的脖子都歪了,自己有求与人,又不可能真同个喝醉的人较真。
胡氏立在那,尴尬的不行,嘴里只能不断说:“兰妹子你喝醉了,怎么净说胡话。”
刘景忙上前要把妻子拉回来,谁知道张兰兰这阵子心里憋着胡氏的事,这会借着酒劲全发出来了,谁拦都拦不住。
张兰兰将胡氏往门外推了推,嚷道:“既然说好老死不相往来,你就再别来了,再来是小狗。夫子不收学生,你来也无用。”
胡氏脸面没了,恼了起来,也不管她是不是醉了,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
胡氏反推了张兰兰一把,道:“你当我愿意来?谁稀罕巴结你!我知道我那事做的不地道,可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给乐儿挣个好前程,我这当娘的脸面不要算什么?你小叔出人头地,儿子争气,你有福气。可我呢?辛辛苦苦操持一个家,儿子丈夫整日叫我操碎了心,我一个妇道人家整日抛头露面,我容易么我!”
张兰兰呸了一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的日子是我自己过出来的,你就知道你自己不容易,我就容易了?你自己日子过的难,就来为难我家人?这叫什么道理!”
胡氏心里本就堵的慌,她一生心高气傲脾气耿直,若不是王掌柜要她定来道歉和好,她绝不会踏上刘家门半步。一来就触了霉头,胡氏脾气上来了,委屈也上来了,忽地哇的哭出来,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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