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长大人咽了两口唾沫:“诸位都说自家目前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商讨之下决定每个人出五十两银子,小五姑娘近日来各个店铺都是开的风生水起,本官想着,一千两还是拿得出来的吧……”
亭长的头向着前面探了探,小五噗的一声把口中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小五侧头瞧了瞧看着自己的亭长大人,若不是刚才他说的突然,小五倒是真的愿意自己的脑袋再偏一点,把这点茶水全都喷到他的脸上,真是瞧着她晏小五好欺负,一个人出全体的份。
小五的嘴角抿了抿:“诸位都没钱?”
一位地主摆了摆手:“小五姑娘有所不知,今年老母重病,几乎花光了家里面的银子,如今我们家真是吃饭都揭不开锅了,更别说再拿出银子来,也就原来一直穿着的这几件旧衣裳,还贴在我们的脸上,平常人见了,还以为我们有几个臭钱,其实呀,要不是这衣服不值钱,我早卖了。”说话的地主低了低头,狠狠地拽了几下子自己身上的衣裳,像是真的没有了多少银子。
小五目光一偏,瞧见了另一位地主,唇角轻勾:“高老爷,您也没钱?”
高老爷一愣,捏着自己的胡须叹了口气:“小五姑娘你不知道,我那个儿子,就是个窝囊废,成天在赌坊里面窝着也不出来,我的那点家当,全都被他送进了赌场里面了,如今他再来找我要钱,我都拿不出银子来,眼瞅着我儿子就要被放高利贷的那群人砍去了手,我这边还正愁着如何凑钱呢。”
高老爷说的真,小五唇边的笑容却是更冷:“高老爷,昨个你十一太太来我家药铺办了几个月的套餐,刚交了两百两的银子,还真是感谢您这般大放,拿着儿子的救命钱给自己的姨太太做保养。”
高老爷的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子,王有财低着脑袋,只觉得晏小五的目光冰冷,定定的瞧着他,声音明明甜美此刻在他耳中却如同鬼魅:“王地主,你也没钱?”
王有财抿了抿嘴角:“家太大,养不起……不像姑娘家里只有两个人。”
小五的唇划了划:“早知今日,当初就别像着拦豆子似得花着钱往家里面撵,也别天天在采英楼里面养一群的姑娘,这样下去久了,没钱了不说,对身体也不好。你说,上次去我家想要收回房子的时候还说着整个小丰村都是你的,现在咋地,被一群女人败光了不说,连重要的东西都没了,哎……”
小五一声长叹,却是让王有财的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子,低着头也不敢看着晏小五,亭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抬头瞧着晏小五,喉间轻动:“小五姑娘不要再说笑了,这钱,还是要出的。”
小五起身,冷眼瞧着眼前的亭长,唇角不禁又是一勾:“呵,我说笑?”小五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衣冠华丽,正襟危坐,低着脑袋不看她。
小五的唇角抿了抿:“若是我晏小五自己做这样的事情,我哪怕是出两千两,出三千两,或是把我的全部家当都拿出来,我晏小五也义不容辞,如今你们这帮人顶着头衔,来找我晏小五要钱,一人出五十,唯我晏小五出一千两,这桩生意,倒是算的丝毫不差,只待着我晏小五落了网。”
亭长咳嗽了两声:“小五姑娘你别太激动,这不是想着大家目前都没什么钱,再加上,你最近生意做得也算是不错,一千两银子应该也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吧,咱就是办个讨论,如今大家不是都还在讨论着呢吗!”
小五环着胳膊坐回了原地,嘴角狠狠地抽了两下子:“既是大人说了讨论,小五也不敢妄自加价,只是每人五百两,如何,这般下来,筹集到的总金数也该是足够的了,再加上弄些救济粮,应该足够那些难民熬过这阵子。”小五的眉心皱了皱。
却是高老爷发了话:“小五姑娘这样不行呀,我们家里哪里有你家里有银子,这样下去,我们怎么收的了呀,别说是五百两,就是五十两,也是我们一点点从牙缝里面省下来的,我十一姨太太的那些个钱,不知是她如何除去鬼混换来的钱,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好好地说说她。”
小五眉目一横,亭长瞧了瞧大家的模样,舔了舔嘴唇:“这样吧,现在大家讨论出了两种对策,一种便是最初我们讨论的那样子,小五姑娘出一千两,大家一人出五十两,一种便是小五姑娘提出的,每个人出五百两,大家也就公平一点,投票决定吧。”
小五一双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亭长大人,见过不要脸的,竟是没有见过一群不要脸的,若是投票,这件事的结果已然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一个大堂,一群镇上有钱有脸的人,居然围在一起一起和阴她一个小姑娘,小五的手掌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大人,你这般做……”
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一阵通报:“大人,段里长带着一个小厮想要见你。”
亭长大人一愣,抬眼瞧了瞧坐在自己身边的晏小五,眉心一皱,向着门外喊了一句:“让段里长在外面候着。”
亭长瞧了瞧晏小五,无奈地摆了摆手:“小五姑娘,这是目前最公平的方式了,我们为了你,讨论出了另外的一种方式,现在大家投票决定一下,刚好就可以好好准备一下救济的事情了,若是在这样的事情里面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剩下的事情也就不好办了,你说是不是?”
“大人,段里长说,你若不见他,这屋里面的人都会后悔的。”
亭长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牙齿狠狠地咬了咬:“后悔什么后悔,让他好好在外面候着。”
小五冷眼瞧着亭长,果然,这场戏,演的不光是鸿门宴,竟要还给她晏小五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亭长笑盈盈瞧着眼前的晏小五:“若是小五姑娘没有什么异议的话……”
“大人,段大人说……哎哎段大人你不能进去,段大人,哎,你也不能进去……”
外面的声音带着几分杂乱,小五和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嘎吱一声,大堂的门开了,带着门外的阳光一齐照进这个有些阴暗的屋子,微微带着几分温暖的阳光照在小五的脸上,带着几分刺眼的阳光照在了在坐的地主和亭长大人的身上,小五的嘴角抿了一下,瞧着门前的男人,简单却干净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后,是和小厮纠缠的段晟轩,几个地主瞧着来人,皆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指向了来人:“窝囊废……你……”
亭长一愣:“谁让你进来了,随意闯进这样的地方,你有几个脑袋能砍!”
陆离的唇角轻勾,眸子里面从来都瞧不见任何人,他的眸子里,永远,只能装的下一个人。
小五抬头瞧着他向着自己走过来,他仿佛就是那道照进她生命的阳光,每次当她一个人被丢弃在了阴暗的角落,都是他第一个出现,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把全部的温暖都交给她。
亭长拍了拍桌子瞧着眼前的陆离:“你怎么敢!”
陆离的眸子扫过亭长,一片冰冷,春风吹过,却散不掉他眸中的寒冰:“我怎么不敢?”
亭长狠狠地咽了几下子唾沫,目光只是瞧着门前喊了几句:“来……来……来人!”
段晟轩几步走到了门前,伸手提起了两个小厮的衣领向着亭长举了举:“亭长大人,你是要这个人呢?还是要这个人呢?”
亭长瞧着眼前的景象,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陆离唇角轻勾:“听说,你们要救济灾民。”
亭长的喉结动了两下子:“正是,我们本是打算好好讨论一下的,谁知道你们突然闯了进来,有什么事情赶紧说,说完了我们好继续讨论。”
亭长拿起手边的一杯茶润了润嗓子,眼前好似还闪着陆离的那双眸子,像是要生生将他的灵魂吞下去。
亭长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段晟轩,说吧,是什么样子重要的事情,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闯进了本官的大堂。”
段晟轩一怔,陆离伸手拦住小五的腰,小五眉目如剑,瞧着眼前的诸位地主:“呵,大人,就算是段里长说完了事情,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讨论的必要吗?这般不公平的事情,我不做!”
亭长揉了揉脑袋,抬眼瞧着晏小五“小五姑娘,本官就是不明白了,这明摆着的事情,究竟是哪里不公平了!”
小五的唇角抽了抽:“若是公平,便是大家平分这些银子,就算是要富者多处,穷者少出,也该真实地考虑情况,若是比穷,小五也会哭,不能因为这样就让小五出了全部的银两吧。”
亭长牙狠狠地磨了磨,带了几分不耐烦地看着晏小五:“小五姑娘家中那般多的钱财,如今倒是不舍得给难民分上一杯羹了,那好,明个本官亲自到访,倒是要好好的和难民们讲一讲小五姑娘在本官大堂前面闹腾耍泼抠门的事情。”
小五的牙齿狠狠地咬在了一起,几个地主跟着点了点头:“哎,真是的,小五姑娘你怎就是这般任性抠门呢。”
“果然是年纪太小还是不到了赚钱的时候。”
“你不知道,越是这样没心的从穷日子里面过过来的人越是抠门呢。”
“就说着女子难成大器候。”
……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在耳边,小五狠狠地咬了咬牙,抬头却瞧见陆公子唇角含笑,只听着眼前的人的话,小五一疑,偏头却瞧着段晟轩额间因着劳累染上的一层汗水,他的眸子瞧着自己,带了几分伤。
亭长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几声老爷响在院门的外面,亭长一愣,向着门外瞧了瞧,却看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话间却是狠狠地摔倒了地上,如今,小厮也顾不得身上的泥土和伤,又是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眼底皆是满满的焦急,王地主的眼眸轻动,瞧着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的小厮皱了皱眉毛:“满儿?”
陆离环着小五的手臂又紧了紧,小五抬头,眸子里也是带着几分疑惑的瞧着跑过来的满儿,满儿终于跑到了地方:“老爷,我瞧着亭长大人的大门一直到这里实在没有小厮守着,我就直接冲进来了。”
王有财焦急地向着前面探了探脖子:“废话少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满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老爷,咱家的所有牛羊,加上小丰村一半的地契全都不见了。”
王有财一愣,吓得赶忙从座位上面站了起来,狠狠地给了满儿一个:“混账东西,说什么混账话,牛羊那玩意那么多,还能全没了,再加上那些个地契我好好的藏好了,还能丢了!”
满儿在自己的嘴巴子上面擦了两下子,捂住了王有财打着自己的半边脸颊:“老爷,我没骗你,是真的!”满儿伸手把手里面的字条递到了王地主的手里面,开口道:“今个你走了之后咱们家的牛羊叫唤了两声,大家都没当回事,在出门看的时候,却看见只剩下这个还在那里面摆着,里面还有那些个其他的话,我们就照做了。”
王有财看着满儿交给自己的纸条,气的差点没有呕过血去,纸条上面的字迹清秀工整,王有财虽然不认识几个字,可上面的字他还算认得,只见字条上面写着:“牛羊暂借,老爷床头第三块木板下面的地契拿走一点,会帮老爷好好地救济灾民的。”
王有财狠狠地咬紧了牙关,瞧着眼前笑着的陆离:“你!是你!是你这个窝囊废!”
陆公子唇角轻勾:“不谢。”
王有财咬紧了牙关,各位地主看的额头不禁都要冒出了冷汗了,却是屋外又传来了一声喊声:“老爷,老爷!”
高老爷一愣,像是吓傻了一样地看着门前跑来的小厮,只觉的头一晕,险些要倒了下去,小五的嘴角抽了抽,瞧着抱着自己的这位,倒真是满肚子的坏水,陆离的头微微垂下,唇角停在小五的耳边:“谁欺负你,不准。”小五的身子向着后面撞了撞,却惹得陆离发出一声轻笑,高老爷瞧着小厮递来的纸条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子,手掌按住了自己的心脏,只觉的那里难受地狠,亭长一愣,怔怔瞧着眼前两名地主的反应,顷刻间,老爷老爷的叫喊声像是一声声索命的魔咒响在了外面。
一个又一个跑的飞快地小厮不顾身上的灰和汗水涌进了亭长的大堂,亭长怔怔瞧着眼前的景象,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索命的魔咒回荡在耳边,小五的世界里,却只有陆离温暖的怀抱,段晟轩瞧着眼前的景象,唇角微微地勾了勾,眼底洒下了一片温柔,还记得陆离听了晏秋传来的消息时着急的模样,他的脚下踏了泥也是早已经顾不上,亭长吓得早已经傻了眼,怎么也控制不住眼前的局势,高老爷早已捂着自己的心脏倒了下去,王地主像是要把手里面的字条抓漏,几位地主的身子早就狠狠地摇晃了几下子,若不是小厮扶着,也不知此刻究竟还能不能站的稳。
陆离低头瞧着小五嘟嘴的模样:“这般,可是公平了?”
小五捏了捏手指头,瞧着眼前还有几个几乎要忍不住嚎啕大哭的地主,想起自己刚刚瞥见的一份字条上面的内容,唇角轻勾:“先斩后奏,这般,甚是公平。”
亭长伸手强过王有财手中的字条,终于看了个清楚,嘴角狠狠地勾了两下子,瞧了瞧刚刚走了不远的陆离和晏小五:“你们!你们给我回来!本官要治你们的罪!本官要把你们全都关起来!”
“治罪?呵?”陆离的唇角不禁划过一丝嘲讽地笑意,头也不回,陆公子的脚步停在了原地:“你凭什么治我的罪,再加上……”陆公子身形未动:“你配吗?”三个字,却恍若春日飞雪,亭长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是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子,向着后面倒了去,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脸色一变,只瞧着渐渐走远的陆离和晏小五,张了张嘴巴,却发觉喉间说不出一个字来,段晟轩扶着门框:“你们也是,何苦招惹了他。”
亭长怔怔瞧着陆离的背影:“他……他究竟是谁?”
段晟轩手里面的扇子轻合了一下,嘴巴向着上面撇了撇,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撒娇的模样:“他呀,是我的死敌,是我的情敌。”
声音像是故意说得大声,传到了小五的耳朵里面,小五的嘴巴鼓了鼓,抬头瞧了瞧身边的陆离抽搐了两下子的唇角。
段晟轩的眸子微偏,瞧着走了还不算太远的陆离,陆离低头瞧着晏小五,唇角轻勾:“即他说是情敌,便再敌一些。”
小五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觉得唇间一热,陆公子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的唇上印上一吻,诸位地主晕倒的晕倒,惆怅的惆怅,哪里还有人能瞧得见这春色的一角,只剩下段里长手中捏紧的扇子和亭长大人苍白的面颊,段晟轩的眉心皱了皱,该死的女人,在陆离的怀中竟是脸色微红,尽显娇羞,亭长大人面色苍白地看着陆离,却觉得他身上的那种气势,无法靠近。
陆公子的手指轻轻敲在小五的鼻尖:“走吧。”
小五点了点头,回头瞧了瞧那些愁得闹心的一片人,转身离去,却是高老爷摸着自己的胸口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狗男女:“陆离,你这个窝囊废,你究竟是谁!你究竟!”
陆公子拦妻而去,唇角轻勾,只落下一句话:“欺吾妻晏小五者,后果自负!”
高老爷的身子狠狠地抖了两下子,怔怔瞧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男人的背影并不高大,却令人畏惧,本是杂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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