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妃之事,你还有什么看法?”既然提了出来,魏瑾泓就顺着话题跟她聊下去。
“长得够美,够娇,这么小年纪就胸大屁股翘,真是得天独厚,再长两年可怎么得了?”赖云烟笑叹道,“到时怕是美得天地都要为之失色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上月太后传她进宫给她下马威那趟,她只是远远瞧过那新妃子一眼,就觉得那小姑娘都美得让她心醉了,何况男人。
美□人,远辰帝现下也是真喜欢她,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身子没长开都如此了,还有好几年的好光景呢。
“你兄长却未动。”魏瑾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嘴间淡道。
赖家没有去拉笼那现在艳绝后宫的小新妃,看她们说到那新妃的口气,她们心中似是也没有拉笼之意。
“动什么?”赖云烟笑着朝魏瑾泓道,“魏大人再明白不过,美色可是用来享受的,若是误事了,到时结果会怎样还不一定,你再明了皇上不过,何必来与我说这般见外的话。”
皇帝下了一盘这么大的局,要是真为个小女孩破功了,她还真是谢天谢地了。
魏瑾泓略转了一下脑,就明了她的意思。
这种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身上就越是易生事,想撇得清,那就是最好不靠近。
想来,萧家现下是有点饥不择食了,居然想拉拢这小新妃,让太后在宫中居然对她赞赏有加。
“想来,那新妃来历你与王妃也是心中有数了?”魏瑾泓道。
赖云烟微愣,“不是顺承府包家?”
“是。”
“那你何出此言?”如若不是话中有话,何须明知故问。
“包家与臀鹘家有一点渊源。”魏瑾泓知道她怕是查得没那么清楚,“江大人退婚之女何氏的亲表姐,多年前嫁与了包家二房,后膝下育有一女,也就是如今的包妃。”
赖云烟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魏瑾泓看她一眼就收回了眼神,给她再添了半杯茶。
何氏被退婚后遁入了空门,现下已有四年之久了。
赖云烟沉默了一会,苦笑出声,偏头叫了冬雨进来,让她弯腰在她耳边吩咐了话,让她叫人传到赖府去。
她与江镇远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不好与兄长讲,但这包妃与江大人的关系还是要告知他一声的好。
“江大人现在书院呆得如何?”赖云烟回过身来,平静问他道。
“尚好。”
赖云烟听了垂头喝茶,许多的话终是化了心中悠悠一叹,一个字也没有露出来。
他是该成亲了,这亲不成,对他真是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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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上世曾听树王妃跟她言道过,她说这世上女**多的苦,就是心眼小,爱记恨,拿不起且放不下,这样的人都不苦又有谁来苦,上世赖云烟对树王妃的这句话也只是听半句,因对她来说,任何人来这世上一遭都是要经历七情六欲的,人生中大多数的情绪该来的就会来该走的就会走,哪有这都不苦谁来苦的说法,但对于前半句的话,她还是有些认同的,有些女人确实不能得罪,因为人家一记恨就会记上个好多年,好几代。
这天魏世朝回来与赖云烟前安,说过家事后就与她道,“江先生怕是要被指婚了。”
赖云烟当下一听,先前的预感又再成真。
“意指谁家的女儿?”她问了一句。
魏世朝不由奇怪地看了他娘一眼,平时他说先生的话,他娘从不搭话,今日怎地就像别的婶娘那般爱问这些了?
“说是曾跟江先生订过亲的那家,那家仰慕江先生的才华,定要在家中择一良女许配于先生。”
“哦,那你先生的意思是?”
“先生说,已经辜负了一位,此生已决定不再娶妻了,”魏世朝说到这敛了眉,“可他这般回上去,宫中传出话来说他对前订亲的女子念念不忘,清深意重,皇上已准备下旨让那女子还俗了。”
“啊?”赖云烟惊讶至极。
“这是今日之事,”魏世朝在他先生身边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说到这时,脸色也不如平常那样镇定自若,眉头深锁得与他父亲皱眉时有得一比,“不知先生会如何应对。”
为免他涉入此事,爹叫他从书院回来,所以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先生会对此作出何反应来。
这夜,魏世朝刚与他娘亲用完膳,他在书院的奴仆就回来了,与他报时声音都是惊慌失措的,“江先生剃了光头,说是要追随国师遁入空门,为国尽忠。”
“剃了光头?”魏世朝手中的果子从手上掉了下去,嘴里含着的果肉都忘了嚼动。
“是,已经剃了,”那跟着魏世朝的小仆小通侍候过江镇远,说起这话是已经是一眼眼泪一把鼻涕了,“江先生还说,若是皇上不允他尽忠,他就把全身的毛都剃了,上呈朝廷向君表全忠之心。”
这时赖云烟正在装着淡定地喝着茶,一听小仆报了这话,一口热茶就从她嘴里喷了出来,刹那间呛了个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断更,而是这两天实在没空摸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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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的毛……
“娘;娘。”魏世朝急急地替她顺气;那厢秋虹冬雨也快跑到了她身边替她拍背。
“您喝茶怎不喝慢点;呛着了可怎办?”冬雨不免有一些抱怨。
“没;没事。”赖云烟顺过气来;朝她们挥了挥手,“忙你们的去。”
待下人全部退下去后,魏世朝真要开口说话,刚出去的冬雨就又在门边报,“大公子来了。”
“爹来了。”魏世朝忙站起;朝门边走去。
“爹。”他迎了魏瑾泓进来。
魏瑾泓不紧不慢走到赖云烟身边的椅子坐下;问;“你们用过膳了?”
“是。”
“坐下吧。”
“好。”魏世朝坐下后又朝他爹问,“先生之事您可是知道了?”
“嗯。”魏瑾泓淡定地点了头;转头对赖云烟道,“江先生此番削发明志,皇上知情后,许是会明了他忠君爱国之心。”
削发明志?这魏大人可实在是太会说话了。
“那……”魏世朝看向他爹。
“明早我会去书院一趟,你跟我去。”魏瑾泓看着儿子道。
“多谢爹。”魏世朝向魏瑾泓作了揖,就又起身道,“孩儿还有功课未有巩固,先退一步。”
爹来娘的住处,应是有事,怕他在他们不好谈,魏世朝想先走一步。
“去吧。”知道儿子的那点小心思,赖云烟干脆出声。
等他走后,赖云烟随口问了一句,“喝茶吗?”
“好。”
魏大人应得也挺干脆。
“明日你要出门?”茶上来之后,魏瑾泓开口说了一句。
赖云烟好笑地看着她的肚中蛔虫,笑而不语。
“江大人之事,我会尽力而为。”魏瑾泓又言道。
“您想怎么尽力而为?”赖云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如他所愿。”她的话中带笑,让他的声音冷了一些下来。
赖云烟闻言又笑了一笑,眼睛笑得因此都眯了一些,让整个呈现沉稳的妇人都变得有些许年轻了起来。
“如他所愿?”她笑着自言自语,略带讥俏。
江镇远不成婚,于她没有什么好处,她愿意的不过是他安然百年。
江镇远不成婚魏瑾泓说尽力而为,当这是在帮她?
就当这是在帮她?结果呢?他以为她和江镇远会在一起,结果他还是会真让他们在一起不成?
不过是料定她现在离不开魏家,对她说的漂亮话罢了。
男人啊,她再活一百年,怕也还是会为他们有时的想法感到啼笑皆非。
“那,不帮?”她显得讥俏,魏瑾泓便再问了一句。
面对他的应对,赖云烟是真笑了起来,这一次的笑意中还有浓浓的自嘲。
她还真不想拒了魏大人的好意,她可没这样的风骨。
“你就好好帮吧,少不了你的好处。”赖云烟向魏瑾泓笑道,“明个儿你把要交给世朝看的帐本给我,我来理理。”
魏瑾泓“嗯”了一声,因此也垂下了眼。
**
当夜赖云烟想了一夜,第二日还是出门跟几位贵妇人一道去买了姻脂,说了几句话。
过了几天,京中几个厉害的官媒就给江镇远说起了媒,也说到了他以前订婚的那位小姐,与他怕是八字不合的事。
再又言道,那位小姐年纪也大了,这般大年纪的人,已过婚嫁之年,也是与江大人不配了。
朝廷上,以楚子青为首的几个与江镇远交情好的朋友也向皇帝进言,再加江镇远本身自己的明志,皇帝那边也就没什么大动静了。
这时宫中又有妃子怀孕,那位倾国倾城的包妃因此跟皇帝小闹了一场脾气,结局当然不是美人讨了好,而是皇帝减了去她那的次数,不再日日恩宠,因为包美人那锐不可当的锐气就少了一些下来。
这事算是暂时歇停了下来。
魏世朝回来与赖云烟说,皇上不乱点鸳鸯谱后,先生为此大喝了一场,还醉得看着他傻笑了好一会。
“先生笑得很傻,”魏世朝如此跟他娘描述他眼中喝醉了的先生,“但笑得就像春天里的清风一样。”
魏世朝之所以跟他娘说这么多他先生的话,是因为他觉得那样看他的先生是真的喜欢他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他的这位先生是全心全意为他好。
**
这年入秋,天气凉爽了起来,过了苦夏,赖云烟借着烧香的名义,就又出去透风去了。
一行是打算先去烧香,还没到寺庙时,路中秋虹与赖云烟又唠叨道,“您跟菩萨说话的时候多告个罪,就说您去湖边钓鱼是在家中闷了太多时日去透气去的,可不是杀生。”
“知道了。”赖云烟全身没骨头一样靠在冬雨香软的怀里懒懒点头道。
“还得跟菩萨报一声,说这鱼钓上来,咱是要放回去的。”自从冬雨不再爱提醒她们家小姐后,秋虹觉得需要她操的心可就多了。
“知道了。”赖云烟轻咳了一声。
秋虹被提醒,知道自己话多了,无可奈何地浅叹了口气,就闭上了嘴。
这时住在魏府虽还有养病之名,但到底是不比小筑的,这家子里,她们小姐虽是主人,从除了她们的自己人,其它可全是大公子的人,到时有个什么传到大公子的耳朵里,大公子虽不会训责她们小姐,可他就是小姐在午歇他都会守在他们的地方,闹得他们都不安宁。
还是要顾忌点好,能省不少麻烦。
他们烧香的小寺是一座别人不常来的小庙,建的时日不久,来烧香的人少得可怜,上山的路通不了马车,去山上必须还要下地走一段路,夏日那次初一来的时候,一行人都走了个汗流浃背,这次好在凉爽了不少,他们上去后没流汗,到了山上风一吹来,还凉爽得很。
这时秋叶泛黄,已被风吹落了不少下来,庵院的老尼见到赖云烟来,洗了喂鸡和鸟的手,在她上香的时候为她敲木鱼。
烧完香,老尼与她道,“上次您送来的老马闭了眼,我就埋到后山了,它走后,寺里又飞来了一只断翅的鸟,养了几日又活过来了,偶尔间还能飞几步,您要不要去看看?”
“好,去看看。”赖云烟提了裙去后院看了老尼养的那一群残脚断翅的动物,瞅了半晌,那边去湖边探看的仆人就回来报了,说湖面今日美得很,在微风下碧波荡漾。
送她出门时,老尼说,“稍会给您做些素饼带回去吃,您走时让人来取一道,一并带回去。”
“多谢了。”这庙是赖云烟为着老尼养老建的,两人只见过几面,相谈也寡淡,就是说到建庙的事,到完事之间也不过是区区几句话而已,冬雨她们还道她们是交浅言深,但她们不知的是,她与老尼都是已老到无须用言语去沟通什么了。
很多人活一辈子,活到苍老,虽说因人,因环境的不同轨迹也不会全然不同,但人生中那些谁都无法逃脱的事,怕是都会都经历一遍的,说来这世上的幸福各有各的不同,但苦难和痛楚却是一样的,如果沧桑写在了人的眼睛里,往往只需一眼,同类人总会在别人身上看到相同的过往,赖云烟这世见过不少人,但只有在老尼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种同类的感觉。
她给老尼建了一个庙,给了她一个归宿,某种意义上,她也是在给自己归宿。
怕是有一天,这里也会是她的平静之所。
“女施主慢走。”老尼念了佛号,赖云烟回头朝她微笑点头,领着丫环往离庙不远的湖边走去。
男仆已经把桌椅摆好,赖云烟到后,他们就退到十米多外的地方去了。
这厢赖云烟刚甩了一把酒糟放到湖中,刚瞅到鱼儿偷食时,那边有一赖姓男仆就急跑了过来,与她道,“小姐,来了个书生。”
“嗯,赶下山去。”赖云烟眉眼不眨地道。
“唉,赶了一道,没赶走,”男仆是个老仆,跟了赖云烟不知多少年了,知道不少内情,这时他又道,“他姓江。”
“江?”赖云烟把刚又放到湖面的眼睛转了过来看他,微有点愣,“江大人?”
“是。”老仆作揖。
赖云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她淡道,“要是还在,领他过来。”
人都找上门来了,那就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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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着黑衫的男人提着酒壶悠悠走过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赖云烟看着他的样子眼睛不由自主缩了缩。
多少年没见过这人了,她真不知当他到了这个年纪,他会长成这种样子――褪着光头的男人全褪去斯文,那张脸失了柔和,全是坚硬阳刚的线条。
他的脸让赖云烟觉得他陌生不已,但看到他嘴边那抹懒洋洋又意味深长的笑容后,她又觉得就算时空变异,也还是没把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变得面目全非。
“夫人。”他靠近后,提着手中的酒壶两手相附,向她揖礼。
赖云烟坐在椅子上没动,她再上下扫了他一眼,就又转过了头。
“公子,请坐。”冬雨搬来了椅子,轻道。
“多谢。”江镇远又朝她施了一礼,又与她温声问道,“在下可能否把这酒壶放到桌上,再向这位小**子讨上两个碗?”
冬雨朝他轻福一礼,眼睛朝赖云烟看去,看到赖云烟没什么反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与他道,“公子稍候。”
“夫人?”
“嗯。”
“浮漂动了。”
他的手握了过来,赖云烟的手没有动,转过头,与近在咫尺的他脸对上脸,眼对上眼。
他们这时的距离,近得完全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摸电脑的时间不多,只写了这么一点,应该不会二更了,争取明天把摸电脑的时间控制到手,到时多码点。
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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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伸至前头;拉上钓竿;随后回头朝赖云烟一笑;道;“鱼走了。”
赖云烟松开钓竿;缓慢地靠在了椅背上,默默地看着他收线,重新上饵。
“夫人。”冬雨拿了碗过来,轻声叫了赖云烟一声。
“嗯。”沉思的赖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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