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形已经容不得她不打开了。盒子经过她的手交到皇上手里,如果雀部的人想对皇上不利,那她也会被列为帮凶!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开盒子,自证清白。
可是,万一打开来里面射出一根毒针呢?还是盒子上抹了毒,碰到的人就会死?王妧一瞬间已经想出了数种致命的方法,她能躲得开吗?
算了,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王妧下定决心,咬咬牙将盒子开口朝外打开了。
围观的人不知道她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却没人敢说出来。
“姑娘……”六安伸手想提醒王妧,眼下他们还被一团侍卫包围着,实在不是发愣的时候。
统领将身一跃,抬脚就向六安的手扫去。就在王妧背后两步之外,六安以手当刀,挡下了那一脚。
王妧慢慢地凑近了木盒,发现里面只有两枚药丸,别的什么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统领浓眉挑动,眼睛在王妧和六安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板着脸没说话。
吕公公小步快走地赶上前来,王妧不解,目光随意向六安瞥去,却发现他右手的姿势有些不太自然。
“姑娘,鲁统领,皇上有请。”
王妧点了点头,皇上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他今天想唱的是哪一出?需要这样吓唬她吗?
“六安小兄弟受了伤,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吧。”意思是不用跟着过去了。
王妧也赞同地对他点点头。
六安的眼神在统领的身上溜达了一圈,最后也点头同意,留在了原地看着三人离去。
皇上在书案后低着头处理政务。
统领和王妧两人都不说话静静等着。直到王妧快把耐性用完的时候,皇上终于抬起头,盯着她说:“你干的蠢事!”
王妧瞪圆了眼睛,拿手指着自己:“我?”她已经默默把“蠢”字消化了。
“哼!”皇上一声冷哼,“来历不明的人你也敢放在身边?”皇上看了统领一眼,下巴朝王妧一抬。
鲁统领抱拳一礼,回道:“属下查了,六安的过往皆是空白。颖江出事那天,出现了很多江湖人,很多都能对得上名号。他武艺不凡,却是个陌生面孔,且对自己的过去缄口不言。”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到王妧抿着唇不说话的样子,他又继续说道。
“江湖中有一些以神秘著称的杀手门派,或许他是被某个人买通的杀手,潜伏进行宫来了。”
原来皇上怀疑的是六安!雀部根本什么阴谋也没有,是她想太多?
“皇上!试探的结果呢?”王妧提高了声音,她不相信六安是有人安插到她身边的棋子。他根本就没什么目的,每天不是练功,就是带她进城,替她听听墙角,还有和她算账要工钱!这样的人可能是杀手?别开玩笑了。
“目前还不能妄下定论。”皇上的神情高深难测,“不过,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六安能在危机面前挺身保护王妧,这一点还是很令他吃惊的。不过,那也可能只是对方使的障眼法。
就因为一点疑心,就设局试探别人?很伤人心的!结果还什么也试探不出来。王妧很不满,六安至少到现在为止没做过伤害她的事,更帮了她很多忙。她说什么也要帮他争取一份自由和信任。
“那皇上今天打算怎么收场?”王妧心里其实很忐忑,六安会被皇上带走。
“你不是已经替朕圆场了吗?朕怀疑的就是那解药被人动了手脚,现在解药没事,一切都好。”皇上说得云淡风轻,可是下一句就转换了话锋,“朕会让人盯着他,一有异常,格杀勿论。”
王妧感觉到自己呼吸混乱,她现在非常迫切想把事情弄明白。
皇上眯着眼,看着王妧脚步匆忙地离开的背影。小木盒静静地躺在书案上,皇上看也不看就吩咐道:“让人把解药送进宫去,让江太医救人。”
鲁统领听到“江太医”这三个字,神情很是诧异。皇上似乎被他逗乐了,笑道:“江太医是这件事的源头,朕怎么会忘了他?”
统领领命而去,虽然不用他亲自跑腿,但他也得吩咐手下的人仔细去办。
六安回了居住的院落,拳脚并用正在练功。见到王妧来了,他才停了下来。
“手受伤了,还乱动?”她从来就看不懂这些武功套路,也没问过他。她其实心里清楚,六安是个有故事的人,但她没问。就像她莫名其妙要去调查丞相府的一个小丫环,去接近身份尊贵害了相思病的英王爷,他从头到尾都跟着她,帮助她,但他也没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之间确实有一份默契存在。
王妧的眼睛里明显写满了疑问,六安没有一脸凝重,反而噗哧笑了。
她没看错吧?六安的反应也太反常了。
“皇上在试探我?”
对啊,他怎么知道?王妧惊奇道:“皇上调查不到你的过往,你不会是个杀人逃犯吧?”
六安见王妧真的在认真考虑这种情形的可能性,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没杀人,也不是逃犯。”
“你说你无处可去是真的?”王妧再次问起这个问题,她相信自己在他眼里看到的情绪是真实的。
六安“嗯”了一声,目光坦荡看向王妧。
她不相信别人怎么说,她只相信他怎么做。
于是王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知道失去的滋味,现在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好好的。
“你这样可是很容易就会被人骗了。”六安眼中带笑,“既然你相信我,我也不能辜负你。以后只要是你想问的,我能答的,我都不会说谎骗你。”
王妧先是一惊,转而佯装生起气来:“以后?那就是以前你骗过我了?你到底哪句是骗人的?”
六安听了她的话,认真想了想,说道:“我原来不会做吃的,但我又怕你刚刚收留我,我什么都不会,你会觉得我没用。那粥是我第一次做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觉得好吃。”
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什么叫她觉得好吃,她是被系统的设定坑了,还不能反驳!
“好,好吃。说不定,你还能发掘出你下厨的天分,不错,不错。”王妧再也装不下去,转身跑了。
幸好她还没忘记去皇上那支取雀部的赏金,又从自己的私房里取出一部分,作为寻找依柳包袱的佣金,不然万全一非等到天黑不可。
019 刘妃(一)()
隔天,王妧起身后没多久,就被皇上召见了。
“你没什么事想跟朕交代的?”皇上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听得王妧提心吊胆。
她眼睛一转,皇上就知道王妧不准备从实招来。
“你怎么知道英王是下毒之人?昨天去找他谈了什么?你又想做什么蠢事?”
这个“又”字明显指向了上次依柳的事。皇上到现在还以为是她指使了依柳去扳倒刘丞相,所以她最后才费尽唇舌保那丫环一条命。
这三个问题,除了第二个,王妧都答不出来。且第二个问题的答案还是皇上还不想听的。
见王妧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皇上不知怎的又来了气。
“王姗能做到的事,不代表你也能做到。就拿雀部那些人来说,她能让他们服气地叫她一声当家的,不是只靠两片嘴皮子就能糊弄来的。刘相在朝堂上一呼百应,朕也不能任意妄为。英王胸无城府,最是容易被人利用,接近他,你随时都可能被牵扯到别人的算计里去。他是朕的堂弟,朕不能对他怎么样。而你,现在只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女,你出了事,朕连替你出头都不成!”
皇上认为她做的事只是在瞎折腾,搞不好连她自己的小命都会搭进去。她没办法和王姗一样聪明,和别人斗智斗勇,叱咤风云,所以皇上对她不放心。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做她的任务,争取活得长久一点。怎么到了皇上眼中,就变成喜欢惹是生非了呢?
机会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如果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说服皇上,她以后将动弹不得。
“皇上,我一定要找到害死她的人。说我不自量力也好,自取灭亡也好,我都要去做。她能做的事,我做不到。我只做我能做的事。人活一世,不是畏畏缩缩、委曲求全就能圆满的,我希望皇上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替她报仇。”
皇上盯着她的脸,神情有些疑虑。她们两个人,一个聪慧,一个平庸。有王姗在,别人根本注意不到王妧,王妧就像王姗的影子。现在,他发现她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执着,王妧这个影子也要慢慢变得鲜活了,他该不该替王姗高兴?
“你……”
皇上的话被一声争吵打断,王妧心都提起来了。
“本王要见皇上,谁敢阻拦?”赵鲽的声音直喇喇地闯进书房里,王妧悄悄地站到一边去。皇上暂时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她可不想变成下一战的炮灰。
“皇上!”赵鲽一见到皇上就跪了下去,不管不顾地朝皇上倒起了苦水,“永平侯要把倩儿嫁给她表哥了,皇上,你一定要阻止他们呀。倩儿身体不好,他们又不让我见她,她一定是被逼答应的!”
“男婚女嫁,这是他们的家事,你瞎掺和什么。”皇上把皱起的眉头揉平了,才说道。
赵鲽却当作没看到一样,反驳道:“我和倩儿两情相悦,他们这是要拆散我们!倩儿被他们困在永平侯府,定然是天天以泪洗面,苦不堪言,皇上,你再不下旨,她就要香消玉殒了!”
这不是在说皇上残酷不仁吗?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王妧忍不住把撇向窗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赵鲽终于注意到了王妧,他像是受到了鼓舞,直起腰杆接着说道:“我对倩儿的感情可昭日月,皇上不替我们的婚事做主,我就带倩儿私奔!”说着还朝王妧眨了眨眼。
王妧真想当做没看到。赵鲽以为她是站在他那边的,那也不能在皇上面前搞这种小动作啊!他是不是傻?
不过她也没料到赵鲽上了门,永平侯还能客客气气地把他打发走,一点也没把事情撕破开来。林青的身份依然没被揭穿。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向皇上证明自己的机会。她不是只会吃饭和闯祸,她也能遇事冷静,面面俱到。
“皇上!”糟糕,她的声音提太高了。这不是跟赵鲽进来时的情形一样吗?无礼地打断别人的话,还带着一种非要让别人听她说话的粗鲁霸道。皇上会不会宰了她?
王妧瞄了皇上一眼,果然看到皇上眼神如刀。
“英王爷被人蒙蔽了!”她强鼓着一口气把话说完,“王爷口中的‘倩儿’姑娘,不是永平侯府二小姐林倩,而是侯府的一位远房亲戚,名叫林青。”
皇上微皱着眉,显然对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感到不耐烦。而赵鲽却是一脸的不相信。
“不可能!”
“其实你只要去侯府打听,就能知道小荷是林青姑娘的丫环,你每次去侯府见‘倩儿’,是不是只有小荷一个丫环在场?如果她真的是二小姐林倩,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丫环跟着?怎么可能会开侧门与你相会?更别说她身体不好,侯爷难道不关心自己的女儿,不请大夫为她调理?”
她不知道赵鲽听了她的话会有什么反应,但是让赵鲽认清事实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作死的方法千千万!他敢在宫中的御膳里下毒,说不定下次就敢拿刀子跟皇上拼命了。到时他真死得透透了,她的任务也就完了!
“不!倩儿不会骗我的!她那么善解人意,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意拖累别人。一定是有人逼她!”赵鲽语无伦次。
虽然他对‘倩儿’的爱意蒙蔽了他的眼睛,林青的异状被他看在眼里也下意识地忽略了,但现在王妧的话逼着他去直面那些问题,他才动摇了态度,认同了林青欺骗他的事实。
“她是有苦衷的。她不想骗我,所以才不见我。不管她是谁,我都只爱她一个!”赵鲽眼珠失了神一样地乱转乱动,状若癫狂。
王妧觉得有些不对劲。赵鲽如果表现出伤心、生气、恼怒的情绪,那都在她预料的范围之内。但他念念有词,神智错乱的样子却很不正常!
她看了一眼皇上,谁料皇上以手扶额,正在闭目养神。现在要她一个人面对赵鲽?
赵鲽沉溺在一种不安的之中,他跪坐在地,双手环抱着自己。忽然之间,他向自己腰间摸去,一把装饰华丽的小刀“唰”地一声被他从刀鞘中拔出。
王妧被吓得倒退了两步。不是吧?真的被她的乌鸦嘴说中了?赵鲽这次要作死到底了!
“不行!”皇上出事,赵鲽活不了,她也活不了,跟她直接死在赵鲽手上有什么区别?
握着刀的手被王妧紧紧抓住,赵鲽的另一只手接过刀,随手胡乱地就向王妧挥去。
020 刘妃(二)()
险险躲过一刀,赵鲽下一刀又挥过来了。对方动作不快,王妧躲得却惊险。皇上和她就隔着一张书案,她已经快要躲无可躲了。
听到皇上的召唤而出现的侍卫们却不敢动作,以身为墙,堵住了赵鲽接近皇上的路线,也堵住了王妧的退路。
“蹲下!”皇上大喝一声,王妧下意识地就听从了他的指令。
小刀从她头顶劈下,“哐”地一声刻进了书案的边缘。王妧被人从身后一拉,她呆若木鸡,随即就看到皇上气急败坏的脸。
额头吃痛让她回过神来,皇上收回手,站起身子不再理会她。王妧也忙跟着站好。
赵鲽已经被拿下,他痛苦地闭着眼睛,再次睁开时看到了四周的情形,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鲁统领低头抱拳向皇上领罪。
王妧急了:“皇上,王爷有问题。”
谁看不出来赵鲽有问题?都御前行凶了还用得着她来说?
她急得说话都咬到舌头:“不是,我是说……”她一时也想不通赵鲽哪里不对。他听到王妧所说的事实,受到刺激,神智混乱,似乎很合理,但是王妧就是觉得不对劲。
皇上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王妧马上就噤声不语。
“把他带下去,听候发落。”威严沉稳的语调让人敬畏,没有人敢质疑皇上的决定。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也不用再来见朕了。”鲁统领身上一抖,伏身下拜,才带着人退了下去。
王妧挪动脚步,回到原来的位置,不敢出声。
“怎么?你还有话说?”
她听不出皇上话中的喜怒,但她还是决定死赖着不走了。
“皇上,王爷肯定有问题,一定要查明真相。”王妧脑子里浆成一团,一切合理中存在着的不合理到底在哪?
皇上没有催促她,而是板起脸,看着她愁眉紧锁,苦思不得的样子。
赵鲽两次对皇上出手,第一次是在宫中下毒,害了一位宫女中毒昏迷。第二次就在她面前,他受到刺激,挥刀行凶。两次都是刚刚好带着能伤人的毒药和刀。
而且,他对下毒的事并不放在心上。
不对!赵鲽说过,他是下了泻药,不是毒药,他根本不担心皇上会治他的罪,因为照他看来,他所做的事只会让皇上对他略施惩诫。
那毒药是怎么回事?有人要利用赵鲽向皇上下毒?皇上知道了?
王妧惊奇地望向皇上,说道:“皇上说过,王爷胸无城府,所以皇上知道他是被人利用了?”
皇上看了王妧一眼,让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王爷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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