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哥哥眼睛猛地看过来,郝石峰道:“赵氏母子使惯了龌蹉的手段,若是有朝一日,一飞冲天,百姓和文武百官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郝石宏轻轻地摸着胡须点头,他也是这般认为,眼下若想保存郝家,至少得站在中立状态,此次晋王吃了这等侮辱,怕是,一旦复归,会带着盛怒冲击而来!
*
晋王府里,渊帝驾崩当日,便被岐王派人扫荡过一次,满府遍地的狼藉,而许多侍女、小厮,也被福伯借机遣散。
苏清蕙回到晋王府,身边也只有绿意、菡萏、白芷几个丫鬟,两个孩子的奶娘当初是夏太后送来的,眼下夏太后也不在,苏清蕙一时心里头有些虚。
还好夏嬷嬷投奔来,经过这一番变故,安言师傅的身体又差了一些,夏太后一走,夏太医也在御医房里受排挤,这几日便要告老怀乡,临走来看了安言师傅,嘱托苏清蕙好好照看。
苏清蕙应下,却还是强行留下了夏太医,她从夏嬷嬷那里得知,夏太医一辈子没有成亲,回了乡下,也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日子!
对此,安言师傅并没有异议。
自此苏清蕙更是关紧门户,好好过日子。
正值阳春三月,夏太医在王府里头开辟了一块苗圃,自己种药草,福伯便开辟了一块菜圃。
外头的风言风语,苏清蕙不放在心上,王府里的人也不乱嚼舌根子!外头想看热闹的,进不了晋王府,也无可奈何。
除了担心贺承,苏清蕙的日子也过的优哉游哉。
到了七月初,渊帝忌辰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岐王的继位大殿也开始筹划的差不多。
京城里隐约又有暗流涌动。
荻国派了阿鲁特王子来观礼,同行的还有王妃郝蓝玉。
不过半年的时间,郝蓝玉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坐在荻国的高头大马上,脸不喘心不跳地独自骑着马进程。
如若不是都才见过安宁郡主和阿鲁特王子大婚的热闹场面,众人怕是很难将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与昔日藜国的水晶美人相提并论!
此次阿鲁特王子再次来访藜国,还是在市坊里引起了不小的喧闹,当初大婚之际,明珠郡主丢失的财产还不曾找到,矛头自然而然地指向当时同一日成婚的安宁郡主和阿鲁特王子。
而更令民众哗然的是,先前做贼被藜国收监起来的荻国使臣阿耶贡,被岐王和赵皇后从刑部大牢里提了出来。
越离大典越近,苏清蕙心里越是有些惊慌,晋王府门外,似乎探点的人更多。
黎贺承和黎平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这些日子斐斐也闭门不出,苏清蕙回到晋王府的第二日,席斐斐也带着李妈妈,并太后娘娘赏赐的嬷嬷,也回了安王府。
有时候回来晋王府看看两个孩子,和安言师傅、苏清蕙一起打理菜圃、药圃。
晋王府的瓜果蔬菜,几乎都可以自给自足,苏清蕙想着,又让福伯去买了几只小鸭子回来,在后院儿的湖里养着。
安王走后,斐斐的性子像是转变了很多,以前爱笑爱闹的一个人,像是一夜之间,便成了大家闺秀。
整日里也不言语,最多在清蕙心急,嘀咕一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时”,附和一句“嗯!”
整个人的存在感瞬间为零,以致,苏清蕙有时候练金文,也不排斥她。
所以,当席斐斐第一次见苏清蕙在纸上写下一个金文时,她竟识得时,笑道:“这个不是玉字!”以前她去玉山的时候,还曾在山顶上的一处石碑上依稀见过!
这一个“玉”字,犹如惊天霹雳炸在苏清蕙心头,她拉着席斐斐,舌头有些打颤地问:“你为何确定是‘玉’字?你在哪见过?”
席斐斐奇道:“玉山上有块石碑上有呀!”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子,当时她还好奇,还曾问过陆格来着,可是陆格都不清楚,她却从后面的“山”字,一眼觉得,这是“玉山”的玉!
苏清蕙拿着纸,也顾不得席斐斐,直接往安言师傅的院儿里去。
风在耳边唰唰而过,苏清蕙感觉,心要跳出来一般,如果,真的是玉山,那那些东西都可以找到!
“师傅,师傅,师傅…”苏清蕙直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谁也没法估量这个字的价值。
安言师傅在给夏太医的药草撒水,听到清蕙激动的声音,有些莫名其妙,直起身,擦了额上的汗,眼前的星星才少了一点,正待喊清蕙,一抬头,不妨看到院墙上有个人。
只一眼,安言师傅便识出,是贺承!
阳光刺眼,安言师傅用手挡了一下,准备仔细辨认,那墙头上的人便瞬息不见了。
苏清蕙过来的时候,正看着安言师傅对着墙头使劲的瞧,一把拉住师傅的胳膊,凑到她耳边,掩住心头的惊喜,轻声道:“找到了,师傅,那个字,男子和女子!”
第127章 没()
第二日一早;许久不出门的晋王妃一早便乘着马车;往玉山上去。
晋王府门口卖糖葫芦的小贩,看到一个年老的,走路有些颤颤巍巍的妇人,和晋王妃一起。
安言师傅一路拉着清蕙的手,面上神情紧张。
她查找了多少年了,这一个字,一直没有识出来,如果,真的是在玉山,贺承这一回的胜算又要大几成。
苏清蕙被师傅握着的手,也在隐隐发抖。
马车到了玉山脚下,苏清蕙扶着师傅下来,看着长长的台阶,苏清蕙有些担忧地道:“师傅,你在马车里坐会,我上去吧!”
安言师傅这一段日子,身体越来越不好,如果不是夏太医住进了晋王府,苏清蕙真是不敢想象。
安言师傅微微笑道:“缓一缓,也上得去!”
苏清蕙无法,只得让白芷和绿意,将安言师傅搀扶好。
玉山上的主持师太,见到晋王妃,甚是惊讶,握着一串佛珠,双手合十,微微低着头问道:“阿弥陀佛,施主这一次来是为了?”
安言师傅笑道:“王爷许久未回来,王妃来求个平安福!叨扰师太了!”
苏清蕙适时地在一旁做忧虑状。
虽然先前宫变那一日,贺承也曾将自己和孩子托给师太照顾,但是,此次,是漏不得一丁点口风的,当年先安王和师公程明昭都因着这羊皮卷藏身在穷乡僻壤。
苏清蕙始终觉得,一定有什么看不见的势力,隐藏在暗处。
特别是近来听说荻国王子阿鲁特又带着郝蓝玉回了藜国,虽不曾正面遇到,可是,她对这两人的忌惮,却不曾减少分毫。
主持师太垂眉敛目道:“也是一对痴儿女,施主既是来求平安,不若和贫尼念一卷金刚经再回去!”
经,以前在这里住的时候,也是常念的,只是,今个主持师太,像是有话要说,苏清蕙轻轻点头道:“许久不曾聆听佛音,今日有劳主持师傅!”
已经上了山,便是心里焦急,安言师傅也只得道:“既是如此,我便在外头祈福好了,等你们好了,再来找我!”
绿意和菡萏留下来照看安言师傅,白芷陪着苏清蕙去了主持师太的屋子。
里头已经摆好了两个蒲团,苏清蕙跪在主持师太的左后边,一时只听到主持师太缓缓的佛音,苏清蕙也跟着念。
前头敲着木鱼的主持师太,念着念着,换了腔调,低声道:“晋王妃,先前你住在玉山,同住一个院儿的卢府姑娘,现在又回来了,贫尼冷眼看着,她似乎和静沅长公主府接上了头,此次阿鲁特王妃回来,这二人似乎又在密谋着什么,千万当心才是!”
说完,主持师太又叨叨地念起了经文,苏清蕙看着她挺直的背脊,微微低垂的眉,心头一暖。
苏清蕙出了主持师太院子的时候,安言师傅正在椅子上走神,见到清蕙过来,喝了半盏茶,才启口道:“我在这里坐久了,竟觉得美的很,庵里可有空房?我还真想来住几天!”
一边的一个小师傅道:“现在正是避暑的时候,庵里也不太清闲,施主不若下半月来!”
这声音空灵软糯,苏清蕙一下子便想到了先前和卢笏身边的芽儿一起找肉吃的空易。
抬头看过去,见这小尼虽低着头,那眉目依稀便是空易。
苏清蕙也装作不知,扶着安言师傅来后山里看看景色,斐斐说的石碑在后山的悬崖断壁处。
得穿过一片小树林,斐斐记得比较清晰,苏清蕙根据斐斐的指示,很快便从一堆草丛里,发现了这块石头!
上头密密地布着许多金文,看样子有好些个年头,有些字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只剩下一两笔。
苏清蕙和安言师傅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辨认,大致译出这石块是说玉山的起源的,既是如此,那打头的那个男子背着女子的字当是“玉”字无疑。
安言师傅走上前,苍老的手摸着上头的“玉山”二字,眼里顿时浑浊。
努力忍着泪水,轻声对清蕙道:“这是几代人的心血啊!”
却在这般不经意间,被发现。
根据羊皮卷上记载,这是几大宝藏的埋藏地之一,只是玉山是京城的守护屏,绵延几百里,若是想找出来,还是得费些周折。
石头周围,是些砂砾,并几株长的茂盛的草,草越有一人高,是以,掩盖了石块几分,不是误打误撞,斐斐怕是也注意不到,这里有块刻着字的石头。
昨天斐斐和清蕙一说,清蕙心里头便知道,这是以前斐斐和陆格相约的时候,来的地方,这里有些偏僻,儿女诉衷肠,是再好不过的。
苏清蕙正轻轻安抚着安言师傅,身后的小树林里忽地传来一阵争执声。
苏清蕙看了一眼白芷,白芷点头,悄悄上前去查看,苏清蕙则扶了安言师傅站到了石块的左侧,刚好从树林那边看过来,看不见她二人。
“郡主,臣女要求并不高,我只是希望能重新回张府!”
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是道。
接着,苏清蕙又隐约听到一声冷笑,接着便听到有人开口道:“你以什么身份回去?张翰林现在是岐王身边的第一人,他日必将一飞冲天,你不过是卢府的庶女!”
“…莫说你,便是你的嫡姐,也是没这资格的!”
苏清蕙忍不住捏紧了绣帕,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卢笏和郝蓝玉!
一阵惊呼传来,苏清蕙听到郝蓝玉紧急说道:“你敢,你要是敢坏了我的名声,我必将你打入地狱!”
郝蓝玉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苏清蕙和安言师傅相识看了一眼,这二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合作来着,却发现只有砸钱的份!
又是一阵哭嚎,苦苦的哀求声,卢笏似乎拽住了郝蓝玉的衣袖,求她略微施以援手。
不用想,也知道,郝蓝玉既是开口斥责了卢笏,自是从来没将她放在眼里,苏清蕙想起,以前郝蓝玉是要嫁给张士钊的。
郝蓝玉败给了自己,然后,卢笏接手张士钊,以郝蓝玉的性子当不会不记仇,只是这二人到底合作的又是什么?
半晌,等林子里没了消息,白芷回来,禀道:“主子,奴婢打探到,卢笏近来常常约见静沅长公主府的人!”
苏清蕙点头,卢笏和张士钊和离,卢府向来不待见她,此番怕是更不会留情面,卢笏无处可去,回到了玉山,可是,被赶出家门的女儿,和被赶出家门的妇人,并不是等同的!
前者,至少还有被娶回家中做管家太太的可能,而卢笏!
卢笏这是狗急跳墙,抓到一个是一个!
安言师傅见到“玉”字,一直神情激动,便是卢笏和郝蓝玉莫名来了一场,安言师傅的注意力也一直没怎么降低。
苏清蕙怕她一会下山,发困又看不见路,让绿意和菡萏先带师傅回客房里小休片刻,她自己留下来把这些字拓一遍。
今日来的早,此时也不过是辰时初,太阳照在半空中,隐隐有热浪袭来,苏清蕙也不急,一字一字地细细看。
身后的人出现的时候,不说苏清蕙,便是白芷,也没有听到动静。
白芷还拿着木片儿,对着上头莫名其妙的字发呆。
直到剑柄上的宝石在阳光下反射,两人才被这刺眼的光惊醒,苏清蕙刚一转头,一只拳头对着她的胸前袭来。
白芷忙闪到苏清蕙的身前。
那人却手腕儿一反,露出一把五光十色的短刀来,白芷提着剑要挡住,却不意对手左手忽地也来了一掌。
白芷被拍飞到地上,捂着胸口喘气。
苏清蕙眼前一闪,见到了一身荻国骑射服的郝蓝玉,头发都梳了起来,上头绑着一根发带,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无可言表的强势。
“苏清蕙,再不曾想到,还能相见,当初,晋王爷鼓励我去荻国,你们怕是不会想到,我会活着回来,以阿鲁特王子王妃的身份!”郝蓝玉盯着苏清蕙,脸上的表情有几分阴鸷。
便是她自己也不曾料到,她能够活着回来,可是,她坚持了下来,那些非人的折磨,都成了过往,她郝蓝玉,要让藜国这些昔日的女子,一个一个,从她面前由云端跌落!
而跌至谷底的苏清蕙,能让她出口恶气的,也唯有这条命了!
郝蓝玉看向苏清蕙的眼里带了两分嗜血的味道,白芷在一旁看见,心里一急,摸摸索索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根小竹筒。
正待拔出火线,郝蓝玉身边的侍女一个眼尖,将白芷手里的东西踢了出去,顺带对着白芷的心窝又是一脚。
苏清蕙尚未来得及惊呼,整个人忽地骤疼,从地上飞了出去,耳边风声呼啸,心头顿时一片死寂!
下头是悬崖呀!
第128章 悬崖()
“主子!”白芷一个纵身虎扑,拉住了苏清蕙的右腿,整个人都趴在了悬崖边上。
白芷胸口一阵阵的抽疼,后头的郝蓝玉带着人又朝这边走来,可是,白芷还是不甘心放手!
还是她们大意了,最近岐王发话不会为难晋王的家眷,暗卫都留在家里照看两个孩子了,却没料到会碰见郝蓝玉。
从荻国回来的郝蓝玉像脱胎换骨一般,以前总是带着几分病弱的感觉,现在整个人气势全开,并且身边跟着的人,身手太过凶猛,完全将白芷碾压。
“怎地,要上演主仆情深吗?”郝蓝玉微微笑道。
身边的人立即上前,对着白芷的腿一个猛踢!
“白芷,白芷!”苏清蕙听到了骨头的碎裂声,心头大恸,前世便是白芷为着她葬身在火海,这辈子,她又要连累白芷藏身在悬崖吗!
心头的无助感猛地袭来,苏清蕙挣扎着腿,试图从白芷手里掉落出来,白芷却依旧死命地抱着她的腿,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苏清蕙的脚踝处。
一滴,两滴,三滴。
上头的嘲笑声,戏谑声,苏清蕙充耳不闻。
她一心想死,一心想让白芷早一点解脱。
是以,当有人将她一把提起来的时候,苏清蕙犹如在梦中,她梦见贺承来了,就像那次火灾,就像在仓佑城水阳江的那次遇到水匪时一样,他总会来救她!
“蕙蕙,蕙蕙!”黎贺承轻轻摇着清蕙的肩膀,只见她看着自己默默地流泪,不言不语。
被困住的郝蓝玉扯着嘴,哼道:“晋王当真是好威武,只可惜,晋王妃已经,吓,傻,了!哈哈哈啊哈哈哈!”
吴大不耐地一脚踢在她的膝盖弯上。
郝蓝玉一阵惊痛,大喊道:“你敢,我是荻国的王妃!黎贺承,你不要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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