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贺承望着面前脸上带着红晕的女孩儿,扫了一眼宁馨静谧的闺房,想到蕙蕙这一天折腾的也挺辛苦,只得不舍地道了别。
小白看着那个墨色的身影三两下消失在院墙外,低低地哀唤了两声,表达被无视的不满!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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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朝上,渊帝神色疲惫,听着底下大臣,三言两语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芝麻琐事,昏昏欲睡,忽听,岐王禀道:“父皇,儿臣觉得对鸿胪寺卿苏大人家的女儿,该从轻发落,既已申斥过,也该定下解足的日子,不然,这一妙龄女孩儿怕是找不到合意的姻缘了!”
渊帝猛然惊醒,瞪着虎目,望着底下正一脸恭敬地等待自己回答的儿子,又看了看儿子右边站立的一脸事不关己的晋王,眼眸微眯。
朝堂之上众大臣被岐王这一手弄得猝不及防,那苏家不过是新入京的,行事不规矩,得了圣上的申斥而已,需要岐王殿下亲自求情吗?
还是说,这是岐王对晋王起了拉拢之心?
黎贺承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似乎并没有听清岐王的话,又似是压根不关心。
众大臣心下暗自嘀咕,听说正是晋王不顾太后拦阻要去苏家提亲,苏家女儿才碍了圣人的眼,眼下,这晋王,倒是没事人似的。
渊帝静默片刻,便起身径直离去,一言半语都没有丢下,众大臣面面相觑,都看向岐王,席恒峰甩甩袖子,一边出大殿,一边感慨,皇家儿女的姻缘就没有能自己作主的,当年的藜泽不是,现在的黎贺承也不会是。
出了大殿,席恒峰邀着几个大臣,去茶楼喝茶了,他家斐斐好歹还在他的膝下,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可得提早琢磨琢磨才行。
那边岐王世子却拦住了安郡王,说道:“弟弟,你也许久不曾回家了,家里母妃也很是惦念,常常将你挂在嘴名,今日不如和为兄一起回去住个几日,以宽母亲的心!”说着便一脸真诚地看着安郡王,就等着安郡王点头。
安郡王轻蔑地笑了笑,从岐王世子的侧边绕开。
后头的岐王,一早就看到两个儿子在一处说话,见小儿子竟理都不理兄长,气的也不顾场合便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不孝子,有骨气你就舍了黎家的姓!”
岐王世子赶紧拉住老爹,提醒道:“爹爹,回家再说!”便是太后那个老虔婆有了亲孙儿,不一定在意这个过继的,可好歹以前也是太后和圣人面前的红人,还是少惹人耳目才是。
黎贺承扫了那边的父子三人一眼,嘴角微扬。
第52章 玉山青茹()
百篇女诫,对苏清蕙来说并不值当什么,权当练字了,不过几日功夫便写完了,交给苏父递到渊帝案前,并夹了一封奏折,大意是说:“犬女无状,自知有愧,愿去玉山庵里,为父兄和陛下祈福,望陛下恩准!”
不知道是晋王使了力,还是渊帝愿意高抬贵手,朱笔御批了一个“准”字,当天,苏清蕙便带着菡萏、绿意和白芷去了玉山的青茹庵里。
虽是遭了陛下的申斥,但是毕竟是陛下亲自恩准进来的,主持茹安师太倒是对清蕙待之以礼,挑了靠东边温暖干燥的三间厢房出来,这是一个小跨院,里头东西共六间,西边三间也住着一位官家小姐并婢女。
见小尼姑带着苏清蕙一行人进来,一个有些伶俐的丫头,热热烙烙地上前帮着苏清蕙一行人搬随身带的行礼,绿意一时不知怎么拒绝别人的好意,这是这几件东西,她几个一路提来的,还真不需要帮忙,而且这丫鬟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委实让人有些不喜。
那丫鬟见绿意和菡萏手上提的少些,白芷手上提的多些,便过来扯白芷的,白芷冷冷地说了句:“不用”,那丫鬟却笑道:“以后就是邻居了,不用客气!”
白芷不耐,一个眼风扫过去,那丫鬟骇的四肢发凉,讪讪地松了手。
苏清蕙在前头看着,微微无奈,白芷回来以后,像是转了一个性子,半天也没一句话,却比以前更加勤恳了些。
只是这西边住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她说是来祈福,实是来避祸的,还是谨慎些为好,当下也顾不得这丫鬟,带着绿意几个进去安置。
三月二十八,殿试。
在一片或中年或暮年或印着饥霜的士子之间,几个年轻一些,面色红润的,无疑显得更易入眼,渊帝坐在上首看着底下埋首答卷的,发现右手第三排第五个,微蹙着眉,却运笔如飞,示意身边的王公公去看看。
没一会,王公公回来,在渊帝身边低声道:“主杀!”
渊帝微微颔首,又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众士子,身边的王公公又下去看了几人的答卷。
张士钊正文思泉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走过,这次的试题是如有叛乱,是镇压还是招安,在这太平盛世,陛下出这样的题目,无疑让人深思,最近一次的叛乱也是二十多年前那场,先帝膝下唯一的皇子安王战死。
代价不可谓不惨重。
张士钊想到了先近回来的晋王,传说中的安王之子,如果这个但凡有点野心,想来,藜国的内乱也是不可避免的,渊帝出的这篇策论替,与其说是在考核众士子,不如说在隐秘地表达自己心中的隐忧。
殿试过后,王公公先前瞄了几眼的那些试卷都被一一挑选出来,送到了渊帝案头,王公公伺候在一旁,忽地,见渊帝猛一拍桌子,高声道:“好,好!”
王公公忍不住瞄了一眼卷头,见一个“张”字便收了眼,他先头派底下人去打听,这个张姓士子,家里倒是豪富,且三代并无做官的,在朝里也是一个举目无亲的,要是收拢过来,倒是不错。
他是渊帝在潜邸便伺候在身边的,早已摸透渊帝的脾性,当下笑道:“陛下,这又是哪个士子入了陛下的眼了!这乾坤盛世,爱钻研学问的倒比前些年多了好些,真是贺喜陛下,有如此嘉才可用!”
渊帝放下手中的卷子,慨声叹道:“二十多年前的内乱,至今寡人还记忆犹新,时常想起那时候皇兄寝睡难安的样子,待洪儿长势的消息传来,皇兄那心死如灰的模样,这些日子竟常常浮现在寡人的脑海里。”
王公公自知渊帝口中的洪儿是安王,至于先帝心如死灰的模样,怕是渊帝想到了自个膝下仅有的一个儿子岐王了,看来,便是渊帝面上对晋王再荣宠,心里也是提防的。
渊帝说完,陷入了深思中,王公公微微敛目,收好龙案上有些杂乱的卷子。
三月三十金銮殿传胪唱名,李妍儿一早便急不可耐地收拾停当去老夫人屋子里伺候着,进京以来,张士钊并未来过她的院子,这等日子,自是也不会来告知她一声的,心里不禁有些犹疑,当初若不投怀送抱,是否有可能以正室的姿态出现在这京城张家的七进七出的院落里。
也只是夜深人静时,心里的一点不甘罢了,想到那一家巴不得将她母子三人拆吞入腹,她即便回去,怕也是被那贱人和爹爹联手嫁给聘礼高,自身却不堪的人,现在,好歹她待在张士钊身边,如果,如果这次他能夺魁,她便是,状元郞的枕边人!
李妍儿想到这里,心下涌出一股热浪,也不顾老夫人头发上散发出来的似有似无的馊气,这老夫人非得遵守着每年乞巧节才洗一次头,不知道这一大家子,是怎么忍过来的。
眼下,李妍儿只得忍着恶心,一双纤纤玉手搭在老夫人的肩上,轻轻揉捏,一边笑道:“老夫人,昨夜妾身做了一场梦,梦见一只喜鹊叼着一枚官印放在了妾身的被上!”
一边的张老爷子,平常里最爱钻研周易,听李妍儿这般说,等待孙子名次的紧张心情,也缓了一些,难得地露了一张温和脸,呷了一口茶,慢慢点头道:“这是入怀的意思,好兆头啊!”
话音刚落,前头的小厮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红着脸,语无伦次道:“中,中头魁,状元,老太爷,咱们家少爷中了状元了!一会便要骑上骏马游街呢!”
“炮竹,赏银,快备好,备好!”张老太爷瞬间激动的语无伦次,他张家总算向朝堂塌了半只脚了。
此时,从金銮殿出来的张士钊,犹如梦中,耳边众多的恭贺声都化为背景,他心里有个心心念念的想头,他想骑着□□这匹御赐的高头大马,去见苏清蕙,告诉她,他还想娶她,不管她是否是白虎星,是否是陛下斥责的不贞洁的女郎。
他,张士钊还是一心一意想娶她为妻!
“驾!驾!”
为首的状元郎忽地纵起了马,朝着西南方去。
后头的榜眼和探花郞都面面相觑,榜眼原先一直跟在状元郎的后头,这下子,不禁目瞪口呆,看向后头的探花,探花原是京中人士,见惯了京里头恣意洒脱的,却也是有生之年,头一回见游街的状元郎弃了众人,自己一个人跑了的。
眼见着一行人过来,前头锣鼓开道,后头跟着许多姑娘妇人,心口噗通的不行,几乎热泪盈眶,一直酝酿着要喊些什么话才好,哪想到,榜眼探花都齐全了,却唯独差了她一心要等的情郎!
不管这边是否议声、怨声嘈嘈,柏树巷的苏家大门口,守门的苏杰和苏贵,被这穿着状元袍,头戴着状元帽,插着花翎的张士钊再次弄得措手不及。
张士钊纵身跳下马,对着苏杰二人抱拳道:“请二位通传,仓佑城张士钊特地亲来苏家向苏小姐提亲!”
苏杰反应快些,忙答道:“稍等,稍等,小的这就去传告老爷!”说着拔腿就往里头跑,小姐这是终归要嫁给张家大公子吗!
苏杰胸中忽地起了一点宿命感,径直跑到苏志宏的书房,喊道:“老爷,状元郎又来提亲了!”
里头半晌无声,不是看到杨头领在书房外的耳房里喝茶,苏杰都觉的老爷怕是今个不在书房了,正待开口问杨头领,里头传来苏志宏淡淡的声音:“你说小姐近日觉得与佛有缘,已经住进庵里,择日出家,感谢张公子一片情意!”
待苏杰转告张士钊,虽是三月,张士钊却觉得浑身发冷,这是苏家已经弃了苏清蕙了吗?只有被家族厌弃的女儿,才会被送到庵里!
张士钊神志不清地转身上马,来时的一腔热望一下子被冰浇了个透心凉。
骑着马,胸前带着的红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些歪斜,晃晃荡荡地,不知要去哪里,想着去年,和程修二人争执,苏家门前被羞辱,程修死讯的传来,他日夜苦读,殿前被钦点为状元,本以为,能够风光体面地来苏家提亲,将自己的一片热忱剖在苏清蕙的面前!
白马转到玉山山脚下的时候,张士钊才恍惚过来,望着山上未散去的雾气,心头一阵发狠,便是她苏清蕙真的落发出家,他张士钊也终有一日要她蓄发待嫁!
转了这许久的路,张士钊心里头也明白过来,苏志宏不是苛待子女的人,苏清蕙既然上了玉山,怕是更多的也是上头的意思!
今时今日的张士钊还无力撼天!
三年,他要在三年后,娶苏清蕙为妻!
第53章 有诈()
山下的事,苏清蕙一行人并不知道,她们在山上已经安顿了下来,,苏清蕙是做好了待几年的准备的,是以一开始来便带着白芷绿意对山前山后跑了几遍,每日里主仆几人或去后山挖野菜,或去前头听听主持茹安师傅讲佛经。
绿意打听出,住在隔壁西边的是已故礼部尚书卢家的庶小姐,生父故去以后,不为嫡母所喜,打发到庵庙里来替生父祈福。
苏清蕙进出院子也曾见过两回,圆圆的脸,细细的柳叶眉,朱唇微点,峨眉淡扫,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掐出水来,却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这般人物,当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苏清蕙心下暗道,怪不得不得嫡母喜欢,这样貌,放谁家,也得遮了终姊妹的颜色,还是庶女。
心里却并不同情,在藜国,庶女给嫡女让路,是最正常不过的。
第一日要来给她们提东西的丫鬟,绿意打听回来说是叫芽儿,卢家小姐身边也只这一个丫鬟。
苏清蕙本着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互不干扰的心态,不想,卢家小姐并不这样想,这一日,苏清蕙待要去后山看看,走到院门口,忽被卢小姐喊住,苏清蕙回头,见她今个穿了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外罩一件白色的纱衣。
卢家小姐笑着开口道:“苏家姊姊可是去后山,妹妹一直想去看看,只是奈何一人不敢四处乱走,今日,不知可不可以和姊姊结个伴?”
卢笏说的小心,似乎带着一点忐忑,苏清蕙却心下微嗤,淡道:“卢家小姐客气了,只是我性子有些孤僻,不喜欢结伴!”说着,便带着菡萏和白芷走了。
芽儿看着一行三人的背影,气的剁脚,“小姐,这人怎么这样嚣张!咱们多稀罕她不成!一个被圣人斥责的望门寡,瞧她得意的!”
卢笏冷冷地看了一眼芽儿,见芽儿缩了脖子,才提着裙子,跟在苏清蕙后头除了院门,苏清蕙去了东边,她便带着芽儿也去了东边。
菡萏瞄到后面的两人,小声提醒道:“小姐,那两人跟着呢!”
苏清蕙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卢笏,笑道:“这山又不是咱们的,她们爱去哪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不用管!”心里却明白,这是卢家小姐,装清高不成,换了策略,想以备受迫害的庶女形象赢得自己的同情,前一辈子,她便约略听过,这个卢家庶小姐的名声,想来,岂是一般等闲之辈!
不然,卢家那般多的庶女,怎会唯独她一人被置在这青茹庵里。
只是不知,这卢家小姐费这心劲搭上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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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苏家来送些蔬菜果脯的时候,林妈妈带了消息过来,说苏清汐递给了门房一封绝情信,气得老爷一个倒仰。
连素来沉稳的白芷听了都忍不住侧目,她可是打听过,这个苏家大房的庶女,没几日便要往苏家门上递话的,说要来看叔叔婶子,那一片真挚之情,当初苏家下人可没少嘀咕。
苏清蕙对苏清汐无感,只是想起爹娘和哥哥,心里有些堵得慌,她和贺承两个人的事,倒是连累了苏家上下。连住在杨国公府那深宅大院里的苏清汐都做了动静出来,可想苏家现在在京城,怕是人人都想踩上两脚的!
林妈妈见小姐听了这个有些自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笑着岔开道:“小姐,东城张家的大公子竟得了状元呢,稀奇的是,本该游街的状元郎,却窜到咱们府门前,来向小姐提亲,给老爷赶走了!柏树巷,现在多少人家的小姐怕是都对小姐你眼红呢!”
看着林妈妈一张与有荣焉的脸,眉开眼笑,苏清蕙勉强笑了一下。
这是进京以来,苏清蕙第二次听到张士钊的名字,没想到这一世张士钊竟然能得状元,而上一世的状元竟然成了榜眼,更没想到,他竟然还执迷于要娶自己,看来二人之间,当真有孽缘!
却不想,她这边刚送走了林妈妈,那边,院外就有一个小尼姑来喊,说是有张姓郎君来拜见,气的绿意张口就骂:“我家小姐怎么也是规矩人家的女儿,什么张姓郎君,李姓郎君的,小师傅,这里是庵庙,难道男客也能这般不避讳地来拜访哪位师傅不成?”
院外的小师傅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尼姑,诸事不懂的年纪,被绿意一阵呛,顿时就红了脸,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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