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闪过去,将正要倒在地上的楼月卿接住,抱在怀中,感觉到她的身体宛如冰柱一般冰冷,看着她闭着眼拧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还有眉间慢慢结出的冰霜,它心底一沉,暗道不好。
087:放过他吧()
楼月卿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感觉,仿佛全身乃至灵魂都被千年冰块裹着,动弹不得,意识尽散,刺骨的冰冷几乎可以让她想死,这种绝望,无人能体会。
从六岁那年她掉入冰湖开始,就再也没有一日安生过,寒毒潜在她体内,就像不定时发作的剧毒一般,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规律,每一天,都有可能会发作,令她苦不堪言,好不容易被端木斓曦封住了,这才四年过去,如今,她的好日子再次到头了。
不过,这次寒毒发作,她却发现,痛楚比以前少了许多,潜意识里感觉好像有人在给她源源不断的输送内力,在拼命地压制她的寒毒,所以减轻了不少痛苦,可是体内冷热交替的感觉却还是十分折磨人。
楼月卿意识涣散,只觉得仿佛整个人置身冰山,却又在下一刻置身火海,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忍受了多久,终于慢慢的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外面仍是黑夜。
周围很熟悉,她一眼认出了,这里是摄政王府容郅的房间,而她躺着的,是容郅的床榻。
昏迷前的记忆回笼,她忙的回过神来,微微闭目,收紧拳头,果然感觉体内有一个充沛的内力在游走,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轻软无力。
心中悲喜交加,她缓缓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忽然眸色一怔,看着坐在床榻边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有些吃惊。
容郅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静静地坐在床榻边,两手置于腿上,双眸紧闭,面色憔悴,薄唇苍白,似有些虚弱。
楼月卿一惊,这才回想起,她被寒毒折磨的时候,有人给她输送内力,且那股内力炙热深厚,看着容郅这面色虚弱的样子,她就知道了,是他给她输送的内力,减少了她的痛苦。
许是感觉到什么动静,他剑眉一蹙,突然睁开了眼。
下意识的,他一睁眼,立刻就转过来看着她,果然看到她醒来了,容郅面色一喜。
“无忧,你终于醒了……”
楼月卿讷讷的看着他面上的喜悦和眸间的莹润,刚想开口说话,人已经被他框入怀中。
楼月卿被他抱着,稍顿片刻,抬手楼住了他。
楼月卿醒来没多久,端木斓曦就被容郅派人请了过来,原来她被带回来后,端木斓曦就随着来了摄政王府,昨日下午到现在,她都一直没走。
不晓得是担心她还是怎么回事,端木斓曦脸色不太好,给她把了个脉,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已经坦然接受了她的情况,只是神色复杂的沉默了许久,看着她的眼神甚是心疼,幽幽叹了一声。
“没事就好……”人好好的回来便是好的。
楼月卿扯了扯嘴角,微抿着唇点了点头。
端木斓曦似乎没想在这里多待,确认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后,人便离开了。
容郅很快吩咐人把吃的呈上来,楼月卿饿的不行,倒是吃的欢快。
经过询问,楼月卿这才知道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原来南宫翊软禁她的地方,是楚京中的一处名叫群芳楼的妓院后园的一个地下密室,楼月卿记得那个地方,确实靠近天香楼,而那个妓院的实际主人是容阑。
群芳楼是楚京最大的寻欢场所,所接待的客人大部分都是楚京中有身份地位的人,人人都知道群芳楼是寻欢作乐的好地方,却不知道这个妓院背后的主人是英王,而英王现在效忠的人是皇帝!
容郅的人查到南宫翊早前就已经出现在楚京,不仅和英王接触过,还和容阑有书信往来,便直接封了英王府,进宫见了容阑,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容阑病倒了,而容郅已经知道了南宫翊和楼月卿人在何处,正好莫言来报,天香楼来了一个人,点了楼月卿最喜爱的几道菜系和点心,且此人行迹古怪,天香楼掌柜是她们的人,便派人跟踪了,见他提着东西直接进了群芳楼。
楼月卿一阵唏嘘,倒是没想到容阑竟然会和南宫翊联手,一个只为除掉她,一个只为得到她。
想起什么,她不解的问:“那那些杀手……”
容郅眸色一冷,答道:“是皇上的人!”
楼月卿极为惊讶。
皇帝的人……
容郅拧眉沉声道:“他早就派人蛰伏在密道出口,目的便是杀了南宫翊和你,不管孤能不能找到,只要南宫翊带着你从密道出来,便下杀手!”
之所有两批人,便是因为他知道南宫翊身边有人,所以一部分人先下手缠住南宫翊的手下,另一群人便杀了南宫翊和楼月卿,他几乎算无遗漏,若是不出意外,那么多人杀了不会武功的南宫翊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南宫翊绝对是万无一失的,只是他千算万算,算漏了楼月卿会武功,他不知道楼月卿会武功。
闻言,楼月卿想了想,旋即冷冷一笑:“皇上确实手段高明啊,只要我死在他们手里,不仅可以拆散我们,还可以令楚宥交恶,给你找麻烦!”
只要她因为此事丢了性命,南宫翊再死在楚国,两国必然交战,一旦战事起,容郅自然是麻烦不少,只是不知道容阑费尽心思的算计这些,想做什么?
难不成想从容郅手里把权夺回去?
容郅不置可否。
她又问:“那你怎么处置此事?”
他沉吟片刻,道:“他现在还没醒!”
楼月卿闻言,眉梢一挑,看着容郅的神色,似乎明白了。
怕是皇帝忽然病倒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忽然想起什么,她问:“对了,南宫翊现在在哪里?”
她记得南宫翊伤势不轻,不会被容郅弄死了吧……
提起南宫翊,容郅脸色奇差,显然是对南宫翊十分不屑厌恶,不过还是回答了楼月卿的问题:“薛痕说南宫渊把他带走了!”
他把她带回来后,只一心担心她,见她难受便给她输送内力帮她减轻痛苦,几乎没有离开过她身边,自然是不知道南宫翊的死活,只是薛痕来告诉他,他们正打算把身受重伤的南宫翊带回来给他处置时,南宫渊忽然出现,把南宫翊劫走了,现在是死是活他就不知道了。
闻言,楼月卿倒是吃惊:“南宫渊在楚京?”
什么时候来的?
“嗯!”
楼月卿见他没多说,便也不多问,只是犹疑片刻,看着他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南宫翊……”
“杀了他!”毫不犹豫,眸间尽是杀意。
南宫翊竟敢把她掳走,还害得她置身险境被迫恢复武功,自然是已经不可饶恕。
南宫渊昨日把人带走,他没在意,倒不是他真的放过南宫翊了,只是她寒毒发作如此痛苦,在没有确认她无碍时,他不会离开她半步,且南宫渊即便是把人带走了,也跑不出楚京范围,可如今楼月卿无碍了,那么,该处理这件事情了。
闻言,楼月卿静默片刻,伸手握着他的大掌,看着他轻声问道:“能不能不杀他?”
容郅一愣,甚为惊讶不明:“放了他?”
迎上容郅疑惑不解的眼神,楼月卿的淡淡一笑,轻声道:“嗯,虽说他掳走了我,可并未对我做什么,我以前跟他有过一些渊源,所以对他甚是感激,所以此事就当是两两相抵了,这次遭遇刺客,他替我挡了一箭,这也是救命之恩,我不想欠他的,所以放过他这一次吧,反正以后我跟他再无任何瓜葛,也算是有个了结!”
她并不是有多在意南宫翊,或者说几乎没有,只是有这样一段匪夷所思的渊源,所以才格外的特别一些,经过此事,她已经不想在看到南宫翊,不想再与他有任何寡合,只是南宫翊替她挡了一箭,容郅若是杀了他,这份救命之恩怕是只能欠着了。
她一向不喜欢亏欠别人。
容郅眸色一冷:“那是他咎由自取!”
南宫翊是死是活都是他自找的,他并不认同楼月卿的话,若不是南宫翊,也就不会有这么一出,那又何来的救命之恩!
闻言,楼月卿拧眉道:“即便如此,那他也不能死!”见他不明白她便低声继续道:“他毕竟是东宥的皇帝,他若是死在这里,死在你手里,那么两国交战在所难免,虽说东宥国力不如楚国,可是一旦真的兴起战事,那便是因我而起的罪孽,所以……算了吧!”
若是因为她而导致两国死伤无数,她岂不是罪孽更深?
容郅闻言,眉头愈发紧拧,伸手握着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可你知不知道,他差点害死了你!”
所谓救命之恩和国家大义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她因为此事差点丢了命,他甚至庆幸还好她能恢复武功应对,否则那么多杀手,她不可能熬到他到来。
可因此,她要承受这般痛楚,而这一切,都是南宫翊所导致的,不只是他,与此事相关的人,他都不打算放过。
楼月卿不否认,容郅所言确实对,可是……
沉思片刻,她咬着唇畔,目光认真的看着他,哑声道:“容郅,我已经害死了很多人了,不想再因为这样的事情再让无辜的人因我而死,更不想你再因为我一个人而受天下人谴责!”
她晓得的,按照容郅的脾气,南宫翊这一次已经触怒了他,若是她不劝着,他要杀了南宫翊谁也阻止不了,可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致使两国交战,必然血染江山,她不愿这样,他为她一人而引发战乱,必然背负骂名,她也不愿他因她而受尽谴责。
所以,不管是因为救命之恩还是其他原因,南宫翊都不能死在容郅手里,不能死在楚国。
她的顾忌,他岂会不明白,可是,她或许不懂,如今于他而言,她比什么都重要,什么江山大义也好,黎民百姓也罢,都及不上她。
见他不言不语,楼月卿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已经有人来了。
是李逵:“启禀王爷,宁国公来看郡主,现在人在下面!”
容郅蹙了蹙眉,天还没亮,这厮来的倒是快。
闻言,楼月卿哪里还有心思跟容郅探讨这些事情,立刻就站起来奔下一楼。
楼奕琛告知楼月卿才得知,原来宁国夫人知道她被掳走后,便急得不行,这两日都不吃不喝不睡的等着她的消息,昨日她被带回来后,宁国夫人急急忙忙的过来,看到她那副样子,直接就昏迷了,现在人还没醒,楼月卿醒来的消息传回去,楼奕琛便直接过来了。
知道宁国夫人病了,楼月卿哪里还能坐得住,直接跟着楼奕琛回去了。
容郅倒是没拦着,见她没事了,便任她回去,不过他没跟着,则是着手处理这件事情。
宁国夫人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加上一直担心着也吃不下,昏迷了一个晚上现在还没醒。
从芙蓉园出来后,楼奕琛这才告诉她外面的状况。
这般大肆搜寻,自然是瞒不住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被人掳走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幸好,没有人知道是南宫翊,有人散播谣言,都被及时抓住,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是被刺客掳走的,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因为她被掳病倒的可不止宁国夫人一个,据说她被掳后,慎王府那边也一直在帮忙找,她的舅舅表哥带着人搜寻,而她的外公,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因为此事直接病了,她回到宁国公府后没多久,慎王府就来了人。
088:活着就好()
萧以恪把苏绿染送回汾阳之后才回的酆都,回到酆都时,已经临近十一月下旬,酆都到处雪茫茫的一片,甚是寒冷。
日夜兼程的赶了那么多天路,他很累,可是并不急着回府休息,而是一到酆都就直接进宫了。
在乾元殿待了整整半个时辰,萧以恪才出来,出来时,面色比进去时,更显凝重。
站在乾元殿门前看着眼前的大雪纷飞沉思许久,他才提步离开了乾元殿,往后宫走去。
长信殿比他离开时更冷清了。
刚走进长信殿的殿门,便感觉到殿内如夏日一般的暖意袭来,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他进来时,正好殿内从内殿走出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宫人,那是长信殿的管事姑姑,林姑姑。
林姑姑看到他,极为惊讶,难掩喜色,立刻匆匆走过来,朝着萧以恪屈膝行礼。
“参见殿下!”
萧以恪伸手虚扶一把。
林姑姑一脸欣喜的笑着道:“殿下可算是回来了,娘娘日日都在惦记着您呐,若是看到了,定然欢喜!”
萧以恪听这话,倒是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是一脸平静的问:“母妃呢?”
林姑姑笑意顿消,面色随之凝重,略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娘娘在偏殿佛堂,已经两个时辰了!”
闻言,萧以恪蹙了蹙眉,又是在佛堂……
他一向知道,母妃从不信佛,可是这十年每日都有三个时辰是在佛堂度过的,只要不是病的下不了榻,不管什么时候,都一直坚持着,这份坚持,只源于那样的一份牵挂。
长信殿的偏殿是一个佛堂,还未进去,只是靠近一些,便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香火味,还有一下一下富有节奏的敲木鱼的声音。
萧以恪站在偏殿门口,看着里面的佛像跟前,坐在那里手敲着木鱼的素衣妇人,脚步顿了一下。
妇人一身素色宫装,头上简单的挽起一头长发,隐隐的只看到发间别着一根玉簪,简单素雅,却还是没能掩盖她周身散发的端庄贵气。
是了,这便是他的亲生母亲,璃国如今地位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韩婧姝。
拧着眉看着皇贵妃,萧以恪的眼底满满是心疼和无奈,凝视片刻,他走了进去,慢慢走到皇贵妃身后站着。
他正要开口,木鱼声忽然一顿,皇贵妃抬手捂着嘴咳了几声:“咳咳……”
萧以恪立刻上前,手扶着皇贵妃的肩头,忙叫道:“母妃!”
皇贵妃没想到身后有人,看到萧以恪愣了一下,随即面色一喜:“恪儿,你回来了……”
萧以恪眉头紧拧,看着皇贵妃有些无奈道:“母妃,儿臣不是说了么,您身子这几年越来越不好了,冬日冷,莫要在佛堂坐那么久,您怎么就不记着呢?”
每日三个时辰,半天时间,她习惯了,可作为儿子,萧以恪心疼。
皇贵妃莞尔一笑,不施粉黛却依旧面容姣好的她,笑起来甚是温柔,轻声道:“母妃没事,反正也整日里闲着,再说了,早就习惯了,我这样子也出不去,坐哪儿都是坐,倒不如在这里!”
看着自己的腿,皇贵妃眼里满是黯淡。
蓦然一瞧,她的腿并无异样,可是此刻她坐着的,却是一张装着轮子的轮椅,而她坐在上面,腿上盖着一张厚厚的狐毛毯子。
她的腿,已经废了。
闻言,萧以恪叹了一声:“儿臣说不过您!”
这么多年,他劝说无数次,可是母妃就从没有一次听进去的。
皇贵妃笑了笑,让萧以恪推她出去。
外面,林姑姑已经准备好了茶水点心,萧以恪推着皇贵妃出来,便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皇贵妃接过,抿了一口,这才看着萧以恪问:“你何时回到酆都的?”
萧以恪坐在一旁,咽下嘴里的热茶,缓缓道:“刚到不久!”
皇贵妃点点头,又问:“我听说你也去了楚国,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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