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夫人见天气转凉,担心她,便过来看看,坐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开,然而,她刚离开不久,卉娆就来了。
送来了刚收到的尉迟晟从北璃传来的消息。
楼月卿看着纸条上简短的几句话,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眼底阴寒得吓人,缓缓将手中的纸张握成一团,身形微颤……
卉娆和莫离还有莫言都在一旁看着她,见她寒着一张脸不言不语,都有些担心。
面面相觑,就在莫离打算开口的时候,楼月卿出声了。
垂眸沉默许久,楼月卿忽然问道:“从酆都到楚京,大概要多久才到?”声音很平静,可是,却能听出她此时在压抑着怒火。
卉娆顿了顿,随即道:“快马加鞭五天即刻,不过这次出使队伍浩大,必然是慢行,应该要二十天!”
北璃不同东宥,虽然都是接壤着,但是,从楚京道东宥金陵的距离,也只是去酆都的一半路程,所以,之前东宥使臣来不到十日就到了,北璃怕是要大概二十天,路途十分遥远。
闻言,楼月卿沉默了……
随即,蓦然一笑,笑容却带着无尽的讽刺与自嘲……
“主子……”
她抬手制止了她们的话,嘴角那一抹带着讽刺的笑却没有敛去,颤抖着手撑起身子,缓缓站起了起来。
莫离连忙扶着她起来。
楼月卿站着在那里,推开了莫离的搀扶,缓缓道:“我一个人静一静……”
声音低哑无力,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莫离有些担心……
她却不再多言,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不远处的房门,脚步虚浮,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手中依旧握着那一团纸……
身后三个人面面相觑,都十分担心,可是,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而,楼月卿刚走了几步,忽然顿在那里,身子微微一颤……
“噗……”一口鲜血喷出,她身子剧烈颤抖,缓缓倒下……
“主子!”
身后的三个人见状,立刻跑上前,正好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
楼月卿倒在莫离怀中,缩了缩眼角,身子一阵发颤,随即双眸微微阖上,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而她的身子,也逐渐冰冷……
莫离脸色十分难看,给她把了脉,立刻就让卉娆去将端木斓请回来,端木斓曦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楼月卿仍在昏迷,莫离和莫言正在给她度内力压制蠢蠢欲动的寒毒,可是楼月卿眉头的冰霜却越结越多……
端木斓曦脸色大变,与莫离和莫言一起合力,费了不少内力,才把她隐隐要发作的寒毒压制下来。
看着楼月卿裹着厚厚的被子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眉梢上面还有一丝丝冰霜未散,嘴唇白得吓人,整个人都因为寒冷而微微发颤,端木斓曦又惊又惧。
若她没有及时赶来,寒毒发作在所难免……
怎么会这样……
问了莫离几个人,莫离知道事情严重,也不敢瞒着便如实说了,看了那张被楼月卿揉成团的纸条,端木斓曦脸色十分难看。
将手中纸张紧紧揉成一团,纸屑自手间落下,只需片刻,一张纸便全部碎成了渣,端木斓曦脸色十分难看,咬牙切齿:“萧正霖……”
又是他……
看着楼月卿一眼,端木斓曦目光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然而,这时,紧闭着的房门忽然被从外面用力推开,一声墨色锦袍的容郅疾步走进来。
容郅是从摄政王府过来的,因为事发突然,没有人顾得上告诉他,他收到消息较晚,得到消息的时候马上就过来了,然而也还是现在才到。
一走进来,看着她躺在那里,脸色如此难看,盖着被子仍在阵阵发颤,他脸色一变,走了过来。
端木斓曦看着他,倒是没有说什么,站了起来,把位置给了他。
容郅不是第一次见到楼月卿这幅样子,就在大概三个月前,她葵水初来,被他抱回摄政王府的时候,她也是这副模样……
当时他虽然也心疼,可远不如现在这般揪心,看着她这样痛苦难受,他心里也好不到哪去。
抬眸看着端木斓曦,他拧眉沉声问道:“她怎么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她两个时辰前才从他那里回来,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端木斓曦叹了叹,看着楼月卿,这才缓缓道:“方才若不是及时压制,她怕是寒毒发作了!”
看到那样的消息,楼月卿会气的寒毒发作,端木斓曦其实一点也不惊讶。
只是更恨,哪怕像个几千里,萧正霖还是有这个本是把楼月卿害成这样,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剜她的心。
她无法想象,若是方才她没有在楚京,楼月卿这个时候,谁可以救她……
莫离和莫言也没有这个本事,若是方才她赶不及回来,寒毒必然会发作,届时这丫头怎么办……
闻言,容郅心底一沉。
随着容郅身后进来的宁国夫人和楼奕琛,也脸色一惊。
037:谁也别想抢走他!()
直到半夜,整整三个多时辰过去了,楼月卿情况才稳定下来,沉静的昏睡着,确定她确实没什么大碍了,大家才放心。
劝了宁国夫人和楼奕琛离去,端木斓曦才折身上楼,看着容郅还静静地坐在床沿,目不斜视的看着沉沉昏迷着的楼月卿,想起他下午过来后便一直坐在这里也没吃过东西,加之蛊毒发作脸色也很不好,却怎么也不肯休息一下,端木斓曦想了想,转身吩咐一旁的莫言去厨房弄些吃的。
然后让莫离和卉娆都出去,端木斓曦才走到容郅旁边。
看着容郅面色憔悴,薄唇苍白,端木斓曦微微蹙眉,忽然开口道:“我替你把个脉吧!”
声音一出,容郅愣了愣,抬眸看着她。
端木斓曦面色如常,但是,并未改变主意,站在那里等着。
容郅眸色微动,不过,并未拒绝,而是伸出手,让端木斓曦把脉。
端木斓曦两指在容郅的手下面撑着,一边手置于他脉搏上,给他号脉。
容郅静坐在那里,任由她把脉。
过了一会儿,端木斓曦黛眉一蹙,目光讶异的看了一眼他平静的脸色,欲言又止。
不过,看着容郅一脸平静的样子,话卡在喉间,她只是微微一叹,没有多言。
容郅也不问他的情况如何,收回手置于膝上,一直沉默着。
他身体如何,他很清楚,所以,不必多问。
只是,想了想,他忽然抬头看着端木斓曦问:“她的寒毒,是如何染上的?”
虽然之前楼月卿也回答过他,可是,她却明显有事情瞒着他,她不愿多说,他也不多问,只是如今,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
她有太多让他想不通的事情,以前他或许可以忍着不问,可是如今,他们已然走到这一步,她的所有事情,他都想知道。
那些不能陪着她一起度过的岁月,她是如何一天天的熬下来的……
他不知道?
端木斓曦略有些惊讶,她以为,按照他和楼月卿如今的这种两情相悦的关系,楼月卿应该会把能说的都说了,可看他这样一脸疑惑的样子,显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那丫头本也是个有苦也自个儿咽下去的人,不说也正常。
想了想,她微微一叹,道:“既然她不想与你说,便是不想让你知道,既然如此,你何必多问?”
容郅蹙眉。
他并非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关于她的过去,她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都想知道,他总觉得,她有事情瞒着他,且不是小事。
从相识至今,她有太多他看不透的地方……
想了想,端木斓曦又道:“而且,这些事情对于她而言,总归是不愿提及的伤痛,如果可以,请你也不要问她,她若是想说,你自然会知道!”
容郅抿唇不语,转头看着楼月卿的睡颜,眸色不明。
她不愿说,不愿他知道,那他不问便是,只要她留在他身边,总有一日,他会让她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他,心甘情愿。
端木斓曦看着容郅,忽然开口:“容郅!”眸色认真,语气淡淡。
容郅转过来望着她,见她神色认真,眉头一蹙,不过还是缓声道:“前辈有话但说无妨!”
“你……”端木斓曦张了张嘴,似有些犹豫,可是,声音顿了顿,还是沉声道:“你与无忧成亲吧!”
容郅愣了愣,看着端木斓曦,显然是对她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反应不过来。
之前端木斓曦反对的多强烈,他不是看不处来,甚至想要他的命,虽然这段时间态度有变,可是依旧没有完全答应,之所以默许,不过是因为在意楼月卿,所以做出了妥协,他一直没有来提亲,便是因为知道楼月卿顾及着端木斓曦的态度,他也愿意等着,可今日,端木斓曦却主动提及……
虽然有些喜悦,可是,容郅还是有些狐疑的问:“前辈……这是何意?”
为何突然就答应了。
端木斓曦垂眸,倒是沉默了。
为何突然答应,她不想多言。
在容郅带着探究的眼神下,她想了想,叹了一声,缓声道:“无忧是我看着长大的,于我而言,她是我的命,我一直希望她好好的活着,因为过去的一些往事,我并不想她对任何男子动心,怕她受伤害,可是她还是对你动了心,我知她的性子,下了决心与你在一起,便如何也阻止不了,既然如此,我再继续反对,也不过是让她为难,既然你对她也是一片真心,我答应了便是!”
虽然这并不是她甘愿妥协的主要原因,可是,却也是其中之一,原本还想再好好观察容郅一段时日,可如今看来,除了答应,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有容郅陪着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一个人受着。
容郅凝神片刻,看着端木斓曦一脸坦然,倒也没有多言,定定的看着她,随即微微低下头缓声道:“多谢前辈!”
态度很是真诚。
端木斓曦同意了,娶无忧,便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了。
端木斓曦微微凝神,淡声道:“你不必对我言谢,我不是为你,是为了她!”
说完,看着楼月卿,眼底满是温和,还有无奈。
容郅不置可否。
想了想,端木斓曦看着容郅憔悴的脸色,又道:“她怕是要明日才能醒来,你看着脸色不好,还是歇息一下吧!”
容郅摇头:“不必,孤无碍,留在这里陪着她便好!”
他态度坚决,显然是怎么也劝不了的了。
端木斓曦见他如此,虽然有些担心,可是毕竟和容郅不熟,也不好多言。
重要的话都交代了,端木斓曦看了一眼眼前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的两个人,微微一叹,转身离开。
她一走,容郅依旧坐在那里,等着楼月卿醒来。
楼月卿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透。
乍一睁眼,便看到容郅坐在旁边面露喜色的看着她。
手被他握着,似松了口气,看着她轻声道:“无忧,你终于醒了……”
声音中,带着的那一抹喜悦不难听出。
楼月卿眼帘微动,这才看清他憔悴甚至是有些苍白的脸色,以及他那双眼中的血丝……
她撑着身子想起来,可是,身子又冷又无力,动了动,根本起不来,甚至,抬个头都有些吃力。
他见她想动,连忙制止她,哑声道:“别动,你昨日差点复发寒毒,如今身子很弱,要好好歇着!”
楼月卿闻言,倒是没动了。
昨日……
她眼角微缩,诧然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
那封北璃来的信……
呼吸一滞,她心头一阵窒痛。
见她神色不对,容郅连忙问:“无忧,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闻声,她回过神来,缓缓摇了摇头,随即蹙了蹙眉问:“我昏迷了多久?”
看着外面天色有些暗,显然是天黑着,她不会是昏迷了一天一夜吧……
容郅道:“一个晚上!”
楼月卿了然,仰视着他憔悴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她问:“你不会是陪了我一个晚上吧?”
他默了默,倒是没回答。
一个晚上,确实是。
楼月卿见他不吭声,就知道自己才猜对了,不由得低声道:“你傻啊,你蛊毒发作还没好,就这样陪着我,也不晓得休息一下,若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就知道他肯定没合过眼,他蛊毒刚发作,本就体虚,这样不眠不休,简直是玩命。
他看着她面色担忧的样子,眉眼间一阵柔软,温声道:“孤没事,不用担心!”
楼月卿皱眉。
随即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只有她和容郅,不由得蹙了蹙眉,“她们呢?”
她出了这事儿,怕是端木斓曦都被惊动了,按照她的性子,不可能不在这里。
容郅道:“她们都在休息,有什么事你与孤说便可!”
楼月卿了然,略略放心,她就怕端木斓曦她们担心,既然去休息了,那必然是没什么事了,便浅笑摇摇头:“没事!”
“既然没事。就好好休息,你身子还很虚弱,不能耗太多精力!”
楼月卿微微颔首,可是,想睡又不放心容郅,瞧他这样子,肯定是不愿意去休息的,转头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床榻,想了想,她看着容郅轻声道:“你上来陪我一起吧!”
他一愣。
楼月卿微微咬唇,低声道:“我冷!”
他笑了笑,十分乐意!
天色还早,反正他今日肯定是不会进宫的,也就脱了靴和外袍,躺在她旁边,抱着她一起睡了。
楼月卿窝在他怀里,再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色大亮,端木斓曦躺了三个时辰便起来了,洗漱完便打算给楼月卿把脉看状况,可是刚到楼月卿房门口,听莫离说楼月卿天没亮醒来了一次,如今又睡下了,她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两人相拥而眠,看着楼月卿整个人被容郅抱着睡得很沉,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呼吸浅稳,可见睡得十分安稳,她微微一叹,合上门退了出去,交代了莫离和莫言莫要打扰,才下楼。
宁国夫人正好已经早早起来过来看楼月卿,刚走进揽月楼的大门,便看到端木斓曦从阁楼里走出来,她愣了愣,走了过来。
见端木斓曦脸上没有了昨夜的沉重,她忙问道:“斓曦,卿儿醒了?”
端木斓曦颔首,道:“她醒来一次又睡下了,怕是要等一会儿才能醒!”
宁国夫人闻言,面色一喜,急忙道:“我上去看看!”
刚提步,端木斓曦拦住了她。
宁国夫人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怎么?”
端木斓曦淡淡的说:“容郅也在睡着,先不要打扰他们吧!”
容郅怕是守了一夜,楼月卿醒了他才睡下,他刚复发蛊毒,情况颇为严重,又不能动用内力,身体也不是很好,加之一夜未眠,让他多休息也没什么,而且,楼月卿刚醒来,身子必然很虚弱,端木斓曦也不想扰了她。
见端木斓曦一脸平静的说出这话,宁国夫人倒是有些惊讶。
若是以前,容忍容郅和楼月卿光天化日共处一室已然是最大的容忍,如今同塌而眠竟然如此平静了?
“斓曦,你……”宁国夫人顿了顿,倒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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