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彤出的主意,夙九头疼的抚了抚额,怎么感觉最为难的就是他了!
关乎自己命的那人打定主意不打算活,而能救他的人又一无所知,反倒是他们这群人急的上蹿下跳!
夙九交代了暗卫要查的事,烦躁的出去散心,想来想去,他发现一个有些不妙的问题,就算这些阻碍都不算什么,他真的能忍心,用那个淡雅的女人的血,去养血情花吗?
他可以看着她的血一滴一滴流尽,生命慢慢消逝吗?重重叹口气!早知当初就不应该让北容娶她!结果一个女人,就轻易动摇了他们的根本!
仔细想来,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她做了什么?无非就是用心对待他们每个人,无非就是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会出卖他们,无非就是…一心一意对待少主!
“啊!”沉浸在思绪里的夙九被突然的惊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面前站着一位惊慌失措的女子,地上散着一地药材。
夙九连忙蹲下身子捡药材:“抱歉姑娘,我没注意到!”
女子的身材纤细,脸蛋儿很小,皮肤白的透明,有些怯怯的:“谢谢。”
夙九把药材递给她,随口问了一句:“你病了?”
女子摇摇头:“我是大夫。”
“大夫?”夙九诧异,女大夫?而且这么年轻?
女子亮眸打量了夙九一眼,忽然歪头道:“我见过你!”
夙九一愣:“见过我?”
女子拧眉,仿佛在努力回想:“你叫,你叫,夙…”
“夙九!”
“对!就是夙九!”女子白嫩的脸蛋儿绽放出笑容:“终于找到你们了!”
夙九更迷糊了:“我没见过你,你是谁?要找谁?”
“我是云城的女儿云诺。”女子脸色微红道:“一年前,我在家里见过你和容王。”
夙九惊愕:“云医还有女儿?!”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仔细回想了番,一年前正是少主中毒,他们闻名去求医去的云城家中,好似,没注意过有个少女,云城也从未说过他有女儿!
夙九的眼中带着怀疑,云诺急忙解释:“是真的!当时我躲在厅堂后面来着,因为…因为我胆子比较小,所以没出去。”
“那你说说,我们当时说了什么?”
云诺咬了下嘴唇:“你对我爹说,如果治好容王的病,就可以答应我爹提的一个要求。”
夙九的怀疑已经去了七八分,这事儿,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夙九接过她手中的草药包:“走吧!先回容王府。”
云诺乖巧的点点头,跟在夙九身后,夙九看着这个一看就不经世事的小丫头问:“你专门来找我们?”
云诺点头,夙九又问:“找我们做什么?”
云诺抬头道:“我爹自从跟你们离开,就一直没回去,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只能来找容王。”毕竟以容王的身份名气,还是很好打听的。
“他什么都没嘱咐你?”夙九诧异,云医自从答应医治少主后,倒一直很尽心,之前一直跟在少主身边,从少主成亲后又去了域砚山,还以为他都安顿好了。
云诺一摇头,走的时候,他只说了让她好好看家,不要乱跑,其余什么都没交代,可等了一年,还是毫无音讯,她待不住才出来找人的。
夙九带她回到容王府,听说少主带着王妃出去了,便自己给她安排了房间:“云医很平安,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在域砚山,你也不方便去,如果你没什么事,就先住这里吧!”
云诺微微一笑,还有个小酒窝:“谢谢你!”
夙九打量着云诺,云医其实也只有四十多岁,但头发花白,看起来像六十岁的,没想到女儿却这么水嫩柔弱,当真是不像。
“云医传你医术了?”
“恩。”云诺边收拾东西边道:“我爹本没打算教我的,不过我跟在他身边,学的也差不多了。”
“那你岂不是医术也很高明了?”夙九实在想不出这么一个小丫头,会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云诺腼腆的笑笑:“我没给人家医过什么大病的,也不清楚好不好。”但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所以才认真的学的。
第045章 心疼自己()
“这是谁?”姚姝看着正在晒东西的云诺问。
“回王妃,是九爷带回来的姑娘,说是云医的女儿!”旁边的家仆回道。
“云医的女儿?”姚姝转头看着幕北容:“来找云医?”
幕北容哪里知道:“没听他说过有女儿。”
“云姑娘!”家仆赶紧叫专心致志晒草药的云诺:“这是我家王爷和王妃。”
云诺忙转身,拍拍手,有些局促道:“容王爷,王妃。”
幕北容点了点头,示意进去说,姚姝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丫头一定乖巧可人,属于萌萌的那一类,看一眼便喜欢。
云诺语速不急不缓的道来,原来云诺自小便没有母亲,云医把她一手带大,从小很少出谷,这次云医离开时间太久,她有些不安,便寻了来。
姚姝一想,人家大夫为了给北容治病,连女儿都丢一旁了,更是尽心安排好她的吃住,小丫头也不骄纵,一番交谈下来相处还算不错。
姚姝发现自从她嫁入容王府,这容王府可是越来越热闹了,先是夙九和念梦,再是郁彤和陈越,现在又来个云诺。
不过姚姝没什么心思顾及她们,最近幕北容的身体又开始反复,刚出去了一遭,便脸色有些发白,脸是白的,嘴唇却泛黑。
姚姝心里很不安,感觉像是毒发的前兆,特意派人到宫中找了太医,常住容王府,专门护理幕北容的身体。
“怎么样?”太医刚诊治完,便被一群人围住。
林太医捋着山羊胡子,摇头叹气:“情况不容乐观啊!”
姚姝立刻紧张了起来:“到底怎么样了?!”
“恐怕…撑不过一年了。”
“什么?!”姚姝感觉血液一凝,眼都是花的:“上次…上次不是说还有两年?”
林太医一叹气:“老臣上次诊治的时候,情况远没现在如此严重,恶化如此之快,老臣也是始料未及啊!”
姚姝一怔,是了!一定是上次他不顾身体用那个药的缘故!所以才导致毒素加速蔓延!
“就没什么办法了吗?”姚姝不耐的看了眼已经啜泣的郁彤,揪着林太医问。
“老臣尽力吧!”
一群人涌进房间,幕北容靠着床头坐着,姚姝面无表情,郁彤抽泣的站在床前:“怎么会这么严重!怎么办呀!”
“没事!”幕北容淡淡道。
“怎么会没事?!你丢下我们,我们该怎么办?!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明明可以…”
姚姝转过头,幕北容蓦然提高声音:“闭嘴!”
郁彤一愣,更委屈了:“你吼我有什么用!我若是能替你解毒,必定不会有半分犹豫!”
幕北容冷光更甚,看着哭哭啼啼的郁彤,头隐隐泛疼,转头看向姚姝,她似乎从来没哭过,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很淡定的面对,看似柔弱,却很坚韧。
姚姝精神不太集中,没怎么听到郁彤的话,她拿起茶壶倒水,可手却在微微颤抖,她更加觉得,离别好像很近很近,尽管她一直想要装作没有这回事,可依然逃不脱。
心里有种惧意,她大风大浪见得多,生死离别,生死一线,都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可她不知道,在知道幕北容快要死的时候,心里开始恐慌了,她甚至觉得,如若没了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就是一个人了,那她的生活,还会有什么意思?
“姚儿?姚儿?”姚姝恍然回神,转头一看,屋里已经没了别人。
“怎么了?”她坐在床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幕北容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你已经喝完一壶水了。”
“是吗?”可姚姝仍觉得口干舌燥。
幕北容轻叹口气,握住她的手:“不要慌。”他舍不得看她这么魂不守舍。
“你说的轻松!”姚姝甩开他的手:“我不是在心疼你!我是在心疼自己!死的人很可怜吗?不是,活着的才是最煎熬的!”
姚姝站起身,微微仰头,压下眼中的湿意:“不要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就那么坦然吗?还是破罐子破摔?你就不能有一点点因为我,珍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这大概是姚姝第一次冲着幕北容发火,幕北容有点愣,他抬头看着她快哭的样子,心被攥着一样的发紧,命运就是喜欢跟他开玩笑!
有多少次他抱着必死的心,都大难不死挺了过来,可现在,他想活,却活不了,不,不是活不了,只是要他爱的女人的性命为代价,可如若她死了,他活下来又能如何?仿佛是一个死循环,没有两全其美。
姚姝转身出了房间,留下幕北容晦涩的垂眸,一瞬后,抬手狠狠的砸向床柱。
姚姝呆坐在凉亭中,秋凉的风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好像有点任性,明明痛苦的是他,明明快要死的是他,可她还那么蛮横的埋怨他。
可她当时就是昏了头!把他快要死的责任推给他!有点不讲理的感觉,像是命令一个快要死的人,让人家不要死,哪有这样的道理!
“红墨!”
“王妃。”一直在后面默默跟着红墨上前。
“林生那里还没消息吗?”那是从小护卫姚姝的人,姚姝派他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或是可以解毒的方法。
“还没有。”红墨上前替姚姝披上披风:“连御医的束手无策,恐怕…”
姚姝自然知道,可她不想坐以待毙,哪怕有一点希望也好啊!
“温仪公主!”郁彤似乎从来没叫过她王妃。
姚姝转头,态度很淡:“有事吗?”
“对于北容的病,你怎么想?”她径直坐下,眼神有些异样的看着姚姝。
姚姝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我能怎么看?御医都看不了。”
郁彤看着远处的假山:“我感觉你很冷静呢!是不是想着,如果北容死了,你正好解脱了呢?”
姚姝皱眉:“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不相干的人操心。”
郁彤呵呵一笑:“看来北容在你心里并没那么重要啊!他真是傻!如果我能救他,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毫不犹豫,你呢?温仪公主?”
第046章 谋逆之罪()
姚姝完全不明白郁彤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说这种话,有意思吗?她皱眉:“我不是大夫,如何救得了他!”
“我只是打个比方,北容如此在意你,若你的命与他摆在一起,你会选谁活?”
姚姝从未想过这种问题,也不喜欢想,她的声音冷冷的:“现在是他性命攸关的时候,我没心情与你说笑!更不希望你这种情况下还争风吃醋!”
郁彤站起身:“我明白了!连假设都不愿,枉费北容的一片心了!不过…我是不会像他那么心软的!”说完还笑了声,转身离开。
姚姝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紧拧着,感觉完全看不懂郁彤,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担心的要死吗?居然还有心情笑?
到底是哪里不对?难道是受刺激太大,魔怔了?呆坐了半晌,姚姝起身回房,任性也任性了,发泄也发泄了,耍情绪也有个够,她从不喜欢端着。
“姚儿!”看见姚姝进来,幕北容一喜。
姚姝心里一疼,她是打心里心疼幕北容的,平时的他淡然,从容,她却知道,他心里背负了多少东西,身心疲惫,老天好似专挑他一个人折磨似得。
姚姝默默走过去,乖顺的钻进他的怀里:“北容,对不起。”声音闷闷的。
幕北容一怔,伸手紧紧搂住她,鼻尖抵着她的肩膀,深深的吸口气:“是我不好,姚儿,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姚姝沉默,只是纤手抱的越发紧,幕北容伸手抚着她的长发,墨黑的眸子温柔的醉人,忽然他的动作一顿,双手捧起姚姝的脸,果然,已经满脸泪水。
幕北容顿时心疼的无复以加,她从不哭的!这样坚韧的女人,除非难过到极致,否则怎么会如此失控!
幕北容俯身轻柔的吻去她的泪水:“别哭姚儿!我舍不得!”
“那你也别死!”姚姝忍不住又道:“你不要死!我…也舍不得!”
幕北容身体一僵,这是她说过最动情的话了,居然能让他如此欣喜,心里涨的满满:“姚儿!”亲昵温馨。
“爷!”门外山崖的声音传进来:“宫里传来消息,六皇子受伤了!”
姚姝没让幕北容起身,换了件衣服,匆匆进宫,姚远受伤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而是为了救荣历帝受伤。
姚姝没去看姚远,而是去找了姚彻,他刚从六皇子那里回来:“姐!”
姚姝点点头坐下:“到底怎么回事?”
姚彻上次被昱阳皇后打的伤还没痊愈,贴着药膏,几天未见,消瘦了许多:“据说是和父皇商量事的时候,旁边的假山忽然滚落下石头,姚远眼疾手快推了父皇一把,父皇才没受伤。”
“滚石?”
姚彻自然明白姚姝的疑惑:“父皇命人查了,那石头确实有人为动过的痕迹。”
姚姝心思一下子凝重,这太严重了,这可是弑君!谁能有这个胆子!幕后到底是谁在操纵?又想挑起什么波澜?
“姚远严重吗?”
姚彻摇头:“不严重,但很险,差一点就砸到头,运气稍不好,恐怕就有性命之忧!”
“未免太巧了。”姚姝自语:“恰好就他和父皇一起走过的时候,滚石砸下来!又恰好是他救了父皇?”
姚彻一愣:“姐,你怀疑姚远?”
“不是没这个可能!”姚姝并不是彻底对姚远放心的,尤其是他促成伊贵人的事,更觉得,他不像那么安分的人。
“不会!”姚彻倒是很坚持:“那石头滚落毫无预兆,如若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搭上性命!他何须冒险做这种事?”
“如果他知道那石头什么时候掉呢?”姚姝目光灼灼的看着姚彻:“他的身手不赖吧?如果提前知道,想躲开致命位置很难吗?何须冒险?你告诉我,现在父皇是什么态度?”
姚彻愣了神,荣历帝能是什么态度,除了震怒,自然百般关照姚远,还承诺…等他伤好了,可以接替姚沥掌管吏部尚书的职位!
许是姚彻从未想过这一层,所以不那么容易相信,但不可避免的,他已经被姚姝的话影响了,开始细思起姚远这个人。
最后他的结论是,姚远其实非常聪明!他明白自己不像姚彻和姚沥那么好命,没有母妃,没有母族,没有背景,所以他很低调,很无害,看似没有作为,其实正因如此,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平安!
“当然!我并不确定就是他。”姚姝看他重视起来,才又道:“总之你得多小心他!”
姚姝话音刚落,忽然姚彻的宫中涌进八九名侍卫,高胜德从后面走上前:“皇上口谕,三皇子接旨!”
姚姝和姚彻对视一眼,皆看出眼中的疑惑,但未迟疑,跪下接旨。
“三皇子涉嫌谋逆之罪,暂押大理寺,择日朕将亲审!钦此!”
姚姝愣了,蹭的站起身:“高胜德!怎么回事?为何说彻儿涉嫌谋逆?”
高胜德摇了摇头:“奴才只知道,是有人看见了三皇子宫中的人在落石的那座假山旁流连,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是谁?!”姚彻猛地站起身。
高胜德扫了一圈:“是您宫中的侍卫,已被皇上拿下,而且交代,是您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