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微笑道:“逗鸟养性也是不错的。”
贾赦瞥了眼林岚,“前些日子听二弟说,要将探春嫁与你,不过我看她好像不太乐意呀。”
林岚自然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这是荣国府里的事,就不是在下操心的了。婚嫁一事,本就是两厢情愿,强扭的瓜不甜,这点晚生还是明白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本来这婚事成了也是两家欢喜,这不元春上了位,便少了些需要,那位又不喜你这个远方亲戚,所以一来二去的,只要她不答应,这婚事怕是难成了。”
林岚见到贾府里地位看似最高,实则被那位老祖宗排挤开的大老爷,笑道:“荣国公这般那般的暗示,不如有话直说便是。”
“好,从金陵来的信中,看得出你也并非蠢物。贾府老宅里的人与我信中也提及,与我二弟那儿子不合,你父亲是他内弟,也是我的内弟不是?他不敢忤逆老太婆的意思,不嫁女儿,但是我可以,你可以考虑一下。”
林岚看到这样卖女儿的贾赦,也是有些无语,笑道:“难不成我就非娶贾府的姑娘不可了?”
贾赦一愣,这还有不想娶贾府姑娘的人?
“你若不愿意便罢了,反正被退了婚也是你们林家丢脸。我好心帮你一把,若是不情愿就算了。”
“那若是情愿呢?”贾府的几个金钗都是貌美如花,若是这贾母要将这桩婚事反悔了,林岚不介意真恶心她一把。
贾赦微微一笑,捋着胡须。
书房之中,林如海坐在客座上。贾政喝着茶,缓缓说道:“贤弟这次回京述职,我可打听过了,任上政绩不错,不过这盐税连年低走,怕是升迁难了。”
林如海脸色一变,道:“内兄,这两淮盐税上的事,你是明白的。”
“我自然晓得,你放心便是。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收了银子也不是吃干饭的。即便是升迁无望,谋个同品京官应该是问题不大。本来这些都是好说的,只不过前些日子百叟宴,启用了一些老臣,如今升迁调任,吏部左右尚书都需上奏,就难办了些。”
“可是因为”林如海将头侧过去,轻语道。
贾政点点头,“你那岳父或许能帮上你一把。”
“难了,我与他见过一面,之后便再无瓜葛。真要是出了事,念在翁婿关系上可能不会见死不救,但也官位难保了。”
贾政拍了拍林如海的肩,说道:“放心。近些日子多走动走动。这盐税连年走低,也不是你任上才发生的,圣上仁慈,不会做得太绝。”
林如海有些魂不守舍,不知道说何是好。
“哦,还有就是前些日子与你说及的婚事。本来想着探春嫁与林岚,算是亲上加亲,我与母上说了,她嫌探春年纪尚小,不舍就这么嫁出去,恐怕还得延后。”
林如海点点头,不管是不是贾母不同意,如今这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贾府不背后抽刀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嫁女儿,只会是惹祸上身。
父子俩出府的时候,各怀心事。
“阿岚啊,你这婚事看来是告吹了。”
林岚点点头,说道:“岚儿知道。”
“怪为父没有什么势力,要是林家祖上爵位世袭多两世,如今的林家也不会沦落至此。”
林岚说道:“爹放心便是。林家不会沦落的。”
京师水深,真龙真虎潜于谭,隐于山,林岚觉得有必要去拜访一下王言老贼了。
秋风萧瑟,林岚半道下了车。林如海从车窗里探问道:“去哪儿?”
“京师这么大,我想看一看。”
林如海今日提不起兴致,说道:“早去早回,莫要惹事。在京师,爹可能都难保住你安然无恙。”
“岚儿明白。”
要说这个世上林岚能够完全相信的有谁。说实在的,让他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完全信任的,恐怕除了自己的娘亲,也就是林如海了。自己这个大父,林岚总觉得除了一丝血缘外,似乎还有一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让他有些难以完全地信任和心安。
傅小刀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站在林岚边上。
“要去见太傅了吗?”
林岚看向红灯招展的街头,道:“他如今混得好吗?”
“好。”傅小刀就说了一个字。
林岚也不是蠢人,从林如海出贾府的时候那神色,便明白可能出了什么事了。揚州巡盐御史,自然是盐政上的问题。在太平盛世为官,哪里能做得到两袖清风?
“这便是他一直不来林府的原因吗?”风吹得林岚有些凉,林岚眯缝着眼,将视线转向一边的傅小刀。
“我是个粗人,不懂您的意思。”
林岚随便望了眼放在揚州,足以称得上第一楼的酒家,京师,果真是纸醉金迷的地方,“告诉王言老贼,想要拿我爹开刀做垫脚石,大义灭亲的话,做好随时翻脸的准备。”
“那您还去吗?”
林岚朝酒楼走去,说道:“言尽于此,过去了还是这几句,我只求我那老爹可以晚节得保。毕竟大京朝的官场,烂到了骨子里,也不是我爹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傅小刀皱眉,“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
“喝酒懂吗?”
傅小刀抬头,迟疑了片刻,又道:“倒是懂一些。”
“那还等什么?”
傅小刀迟疑道:“不过我还是想尝一尝传说中的五粮液。”
林岚笑道:“没问题,不过得帮我办件事。”
他忽然想到,有件事情很有必要去确认一下。(。)
第177章 “漂洋过海”来看你(第三更)()
日暮时分,二人重返宁荣街。
荣国府前门子就剩两人,闲聊着有的没的。一大家子三四百口人,每天都有新鲜事儿可以说道,这太平年间,主子清闲,手底下的仆人们也乐得这样的生活,无心无事,只要看主人家的脸色行事,用不着为了讨碗饭吃而东奔西走的。
见到两人赶来,门子站直了身子,眼睛一眯,“哟,这不是林少爷嘛?怎又回来了。”见了几面,门子也认识林岚了。
“哦,刚刚去赦老爷那里落下点东西,我进去取一下。”
门子说道:“下人都去吃饭了,要不我跟您进去取吧?”
林岚笑道:“你这还得看着,我自己进去就好,反正都认识路了。”
“那就随您了。”门子想了想,先前贾赦如此热情地招待着林岚,自然没什么问题,便让林岚带着下人进了东角门。
林岚带着傅小刀拐入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呢喃道:“哥们下半辈子的幸福靠你了。”
傅小刀消失在黑暗之中,幽幽地道:“放心。”
秋风吹着,林岚这身长衫,到了夜间还是有些冷清的。他东张西望,见四处无人,便等着傅小刀带消息来。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道风终于吹过来。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听坏消息。”
傅小刀说道:“没找到你要见的人。”
“好消息呢?”林岚翻了翻白眼。
“打听到你要找的那人住在西园。”
“”
林岚扶额道:“防不胜防啊,都忘了这群小姑娘都住在贾母后边的院子里,失策失策。看来咱们计划失败了啊。”他有些头疼,这红楼梦还是读得不够仔细,将那几个丫头住哪里都给忘记了。
傅小刀有些平静地说道:“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就看你敢不敢了。”
“你我还不放心?”林岚心头一喜,对于夜探荣府也有些小激动。这要找媳妇,怎么能够不见上一面胡乱点鸳鸯谱呢?
两人在黑夜之中潜行。有傅小刀这个走夜路的老司机开车,两人在荣国府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两人穿过一道仪门,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停了下来。
“我方才已经探查过地形。从这里翻过去,就是白日你所说的南大厅,再往西走就是西院了。”
林岚眉头一皱,道:“穿堂、南厅这些重要的地方,定然是有人看守,咱们怕是很难过去。”
傅小刀笑道:“那是别人。您等等可别叫出声。”
林岚还没答话,傅小刀一把拎起林岚,就这么直接飞了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厉害的武师,居然真的会轻功这样逆天的武功!
黑夜之中,两人就这样鸟瞰着整座荣国府。也没有人发现,在这黑灯瞎火的天上,就两个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地飞过。谁闲得无聊,整天仰望夜空呢。
贾母院子后边的五间上房,此刻亮着光。林岚两人缓缓落下,傅小刀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这样是不是显得很无耻?”
林岚眉头一挑,道:“无耻什么?我这是考察,考察你明白吗?”
傅小刀抱着刀靠在大树上,说道:“反正我不管,给我五粮液就行。”
林岚忽然想到了顺溜这吃货,有些纳了闷了,怎么自个儿身边的不是酒囊就是饭袋?说实在的,这样偷听是有些那么不像正人君子所为,但林岚从来没认为自己如何如何君子。
于是目光从窗子外投射了进去。
屋内几个姐妹们坐在一起。
“宝姐姐这首诗作的真好。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宝姐姐这是在相思呢。”探春拿着诗稿凑过来。
宝钗笑骂道:“谁相思了?这不过是些物象罢了,瞧你想的。听说二舅要把你嫁出去了,莫非是你在思念新郎吧?”
“谁说的?”探春眉头一挑,“我才不嫁呢。听宝哥哥说,那个蠢物又丑又凶,老祖宗今儿个都说了,门都没有。”
一边体态微微丰腴,肤色如脂的迎春同样笑着。一双眼眸仿佛包含着千万种语言。
“我看啊,探春妹妹就是思春了,这夜里还总是抱着我咿咿呀呀的,一定是了。”史湘云毫不客气地说道。
“哎呀,谁思春了?要说起来,二姐是咱们当中年纪最大的,她才思春呢。你看二姐都沉默寡言的,这心里头肯定跟挠痒痒似的。”
迎春眼中闪过一丝慌色,道:“莫要乱说。”
“看看,看看。这就急了。”探春拉过迎春的胳膊,:“四妹评评理,二姐是不是总对着府里进进出出的那些年轻公子哥看?”
年纪最小的惜春胡乱点着头,道:“是呀。”
迎春红着脸,道:“你们几个,总是戏弄我。知道我嘴笨,说不过你们,就这样欺负我!”
“哈哈。”
林岚在窗子外扎了个小洞,看着这群姑娘们互相调戏。
“宝钗不错,不过”林岚想到那天杀的呆霸王,万一哪天翻了脸,搞得夫妻不和睦的多尴尬。
林岚摸着下巴,呢喃道:“这湘云、探春都还没长开。迎春倒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体态微丰的迎春就这么走了过来。林岚赶紧闪到一边,和傅小刀两人贴着墙。迎春开了窗,站在边上生闷气。
宝钗走过来,说道:“二姐姐,别听三丫头胡说,她们嘴上没个正经,你还不知道吗?都和你闹着玩呐。过来坐吧,明儿个黛玉也要回来了,咱们又能一道作诗了。”
“我才不与你们作诗,都笑我作诗没句拿得出手的。”
“哎呀,二姐姐这是说到哪里去了。走走走,我帮你去教训三丫头去!”
两人拉扯着往回走了去。
傅小刀朝林岚很认真地问道:“怎么样?您的幸福有着落了吗?”
林岚点点头,咽了口唾沫道:“要不怎么叫偷摸着最刺激,今夜总算体会到了一把。”
“你想要刺激,咱们每天都可以过来。”
“算了,心脏受不了。”林岚跟傅小刀离开了贾母的后院。(。)
第178章 碰面(第四更)()
在揚州,林府就如同璀璨星河上的一颗明珠,林如海出门,何人不拱手让礼,道一声林公。如今举家迁来了京师,就如同一颗石子丢入了大海,水花都溅不起来一个。
王言老贼那儿没了下文,林岚也不会去央求他什么,真能狠心将他们一家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自己再怎么求都无用。至于贾府,林如海仕途升迁渺茫,这份靠利益维持的亲情,也就不那么牢固了,只有黛玉,还依旧受贾母疼爱,被接入了荣国府,对此,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的林如海,也无暇顾及她了。
林岚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京师闲逛着。他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值得自己来奋斗的目标。或许这样一个水深之地,就不该过来,守着那庄园,过着懒散的日子更加舒坦。
又是一年中秋,贾府没有请林家人入府一聚。这是林如海意料之中的事。他穿了件长衫,也让林岚换好了衣服。
中秋佳节,京师官僚勋贵聚于三弦阁,这是每年的惯例。也不知从哪一年起,带了些晚生后辈一同赴宴,比才学成了一种娱乐的节目。林岚本不愿赴宴,但见到自己老父亲两鬓微白,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的脸色,只好答应了。
“这些日子见过你大父了没?”马车之上,林如海双手插在袖子中,闭目问道。
“不曾见。”
林岚觉得王言的避而不见,或许就是立场的不同。很明显,王言的起势,恰恰阻碍了林如海的升迁,若是让王言开个后门,就是立场原则的问题了。
林如海长叹一口气。
“盐税上的官,若真要查,哪个能幸免?”
林岚不语,这是林如海的官场圈子,他并帮不了什么。一旦这个圈子要踢出自家老爹,他能帮得了什么?好像并帮不了什么。
他安慰道:“爹莫要操心了。这盐税低走,也不是您任上开始的。私盐猖獗,两淮盐商中饱私囊,您乃揚州巡盐御史,乃督查盐政,又不是主政盐道,要问责,也是问责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事,您最多落下个督查不力的名声。”
林如海笑了笑,道:“你这是替爹把最坏的后路都想好了哇。”
“何况林家祖上有功勋在身,虽说如今世袭不再,但想来圣上也会感念旧恩,吏部官僚也会看到贾府二公的面子上,奏折也不会太过难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爹这是在替你铺路。原本想着你那大父会提携你一把,不过看样子这次东山再起,他并没有要提携林家一把的意思,我也就打消了这上门去自取其辱的意思,这次中秋聚宴,多与京师的这些公子哥们走动走动。”
林岚笑了笑,要他去巴结这些公子哥,做他们的门下走狗,显然是不可能的,林家刚刚搬来京师,根都还没扎下,哪里入得了这些人的法眼,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地趋炎附势,倒时候小酒一喝,小菜一吃,消磨些时间也就回来了。
这回林岚可没带顺溜,这家伙已经被林岚惯得有些不像话了,到时候出了洋相还是丢自己的脸,干脆丢在家中,和萍儿、英莲在一块儿。
三弦阁红灯璀璨,八扇大门洞开,车马盈门。不少京师勋贵在门口寒暄交谈。大京朝太平了十几年,自上到下,都沉醉在这种粉饰太平中。
“黄侍郎,这位是”
“小儿德明。”
身边的年轻男子朝老者一礼,道:“见过洪世伯。”
“好好好。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啊,在里头喝酒呢,走走,咱们进去吧。”几个相识的官宦子弟相互闲聊着,从那嘈杂热闹声中,一股腐朽的味道便散发出来了。
林如海递了帖子,与林岚两人步入到三弦阁之中。阁分三楼,故名三弦。上弦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非特殊邀请,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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