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太公点点头:“彭脱余部,好象没听说过……”忽然,一名大汉疾步跑进内室:“太公,家主,大事不好,有人攻庄。”
彭太公艰难地登上庄墙,夜风一吹,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彭龙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罩上。彭太公往墙下一看,忍不住怒从心头起,对着彭龙劈头就是几拐杖:“孽障,一定是你在外面胡作非为,惹来这许多仇家。”
彭龙不敢挣扎,硬挺着挨了几下,也扒着墙往下看。只见庄门前方漫山遍野的火把,数不清有多少人,在火把前方是一字排开的许多骑兵,却被火光罩住看不到脸面。彭龙越看越是心惊,大声喊道:“下面是哪个山头的好汉,我彭龙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来彭庄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他连喊了几声,下面的骑兵却只冷冷地绝不出声,火光映照在他们冰冷的盔甲上,似乎连成了绵延大火。
第86章 县丞秋明拜上()
彭龙的大儿子这时也赶了过来,身上还带着明显的脂粉香气。他只往下看了一眼人便慌了,叫道:“父亲,出动甲骑吧,把下面那些人全部干掉。”
彭龙还没说话,彭太公已经跺着拐杖吼起来:“混帐,你也不看看下面有多少火把多少人,那些甲骑是我们彭家多少年攒下来的底子,怎么能随便送在这里。”
彭龙往旁边一看,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儒士气喘吁吁地被几个庄丁搀扶走了上来,却是自己这两年新招的门客居孔。彭龙笑着问道:“居先生有什么看法?”
居孔喘了好一阵才调匀了气息,彭大少立刻投来鄙夷的眼神,居孔只当没看见:“东主,以孔观之,下面的火把多是虚张声势,未必就有这么多人。”
“哦,那以先生之见,我们该如何退敌?”
“对方如此声势,却不立即攻庄,必有所图,可令高洼墨城人马隐伏于暗处,见机行事,我庄中大队却……”
“来不及了”,彭大少得意地道:“刚一得到报警,我立即派飞骑通知两处人马来救彭庄,此刻应该已经快要到达了吧。”
“胡闹”,彭太公沉下了脸:“居先生是老成持重之言,如今形势不明,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为敌所乘。”
彭大少满不在乎地道:“那些都是我们彭家的家奴,为了彭家就是死干死绝都是应该的,为敌所乘,那就乘了呗。”
居孔脸色大变,只得干笑着道:“既然大公子已经当机立断,那我们静观其变也就是了。”
此时,张辽魏延方面都回报说彭庄的求救信使都已经放出去了,秋明笑道:“既然鱼儿都开始咬钩,我们且出去会会这位彭庄主吧。”
随着火把晃动,秋明领着崔杰等人走到庄墙之下,仰头笑道:“彭庄主近日可好?”
彭大少立刻认出了他,大叫道:“父亲,这个就是秋明,邓州新来的县丞秋明。”
彭龙大吃一惊,不是说秋明是个未婚妻被抢了都不敢出头的窝囊废吗?怎么突然就打上门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彭家太公忽然发起抖来:“下面的这些兵是官军,是最精锐的虎贲骑兵,彭家有难了。”
彭龙强提起精神,先对崔杰打着招呼道:“崔县尉,彭龙自问一向奉公守法,也没有得罪县尉的地方,此番兴师动众却是何为?”
崔杰马上道:“此事是秋县丞一手主办,下官只是带路而已。”
彭龙把目光转向秋明,秋明哈哈一笑D县丞秋明拜上。”
彭龙深吸一口气,这六个字本是居孔想出来的点子,每次劫掠完后留下字帖恶心秋明,要逼得他在邓州立足不下去,自己辞官走人。没想到今天秋明反过来把这句话用到自己身上,这不能不说有几分滑稽了。
秋明扬起了声音:“朝廷得到情报,黄巾剧盗彭脱余部仍在宛邓一带活动,我更听说彭庄交结黄巾图谋造反……”
“住口”,彭龙愤怒地大喝一声:“秋县丞不要血口喷人。”
秋明笑嘻嘻地道:“血口喷人吗?彭脱姓彭,你们也姓彭,难保五百年前不是一家。”听到这句话,典韦别过脸去,这家伙过了这么久,造谣诽谤的水平还是没怎么提高嘛。不过秋明下一句话又让他把脸转了过来:“既是彭庄主说我血口喷人,可敢打开庄门让我进去清查一番,若是没有反状,秋明自当设酒席赔礼道歉。”
彭龙一时语塞,这几天没有出去打猎,行头可是已经统一收起来了,庄中现有大批黄色头巾和黄天大旗,如何敢给秋明查到?他回头看了看彭太公,彭太公却还是在发着抖:“天兵上门,难道真是我等报应来了?”
彭龙忽然长笑道:“吾尝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秋县丞对我彭家早有成见,若是进了庄,难免会巧设名目栽赃陷害。彭家亦有亲族在朝为官,当恳请朝廷另派大员彻查此事,还我彭家一个清白。“
秋明静静地听了一会,露齿而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开门让我进去的了?”
彭龙大喝道:“狗官仗势欺人,逼迫良民,彭龙宁死不从。”
正在这时,庄南庄北几乎同时火起,喊杀震天,彭家族人不知缘故,个个惊慌失措,门客居孔却顿足道:“糟糕,此番被他占了先机,两路援军危矣。”
彭龙问道:“如今之计奈何?”居孔道:“既已失机,可开庄投降,求个从轻发落。”彭龙凝望了他一会:“先生此言差矣,若是开了庄,那秋明或许会对庄里其他人从轻发落,却饶不过我彭家。”居孔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垂手称是。
彭大少叫道:“为今之计,只有即刻点兵杀出庄去,宰了那秋明狗官,把庄外官军尽皆冲散。不然等他们两路兵到,更加难以抵挡。”彭龙点头道:“我看城外火把虽众,却间隔甚密,多半是故弄玄虚。马上通知彭横彭直还有申不疑等人领马队出战,我亲率步军在后接应,众人当并力向前,不得有失。”
彭太公这时也已经镇定下来,叫道:“乖孙,我房里那件镇庄之宝,你也一并取用了吧,今日乃我彭家之大劫,若不拼命作战,只恐是个家破人亡之局。”
彭龙大喜,引人下去各自准备,却无人理会偎在一边的居孔,居孔又左右看了一回,叹着气自己摸索着别下庄墙去了。
听见彭庄里面传来的动静,秋明吩咐全军抛下火把集中列队,准备给彭龙当头一击。不一会,庄门大开,一支全身铁甲的骑兵冲出庄来,典韦吃惊道:“好家伙,就连天子仪仗也未见得有这般精良的铁甲,看来这彭家确有反意。这回倒不是你这厮故意栽赃陷害了。”
秋明撇了撇嘴,原来我在你心中一直就这样形象呢?当下也不理典韦,却对崔杰道:“彭家养得起这样的精骑,可见家中钱粮着实不少,今番我等只怕要大大发达一次了。”崔杰又惊又喜,连连点头。
第87章 攻庄()
彭家骑兵刚刚列好阵势,一骑飞出叫道:“我乃Y县申不疑是也,秋明狗官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秋明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崔杰道:“秋县丞乃文官之属,这单挑,还是让下官来吧。”说完,他亮出五爪飞挝直取申不疑,申不疑不慌不忙,挥舞铁殳与崔杰战成一处。
典韦看了一会,仰天打了个哈欠,凑到秋明身边低声道:“那匹踏雪乌骓,你不给我也就罢了,为何要给一老兵?”
秋明把当时情形一说,典韦大怒道:“张飞那厮欺人太甚,下次我一戟结果了他便是。”过了一会,他又嘟囔着道:“不过你把马随便给个老兵,也算是好生侮辱了一番那黑炭团,哈哈,哈哈。”
秋明撇嘴道:“你别一副酸溜溜的样子了,我告诉你,黄汉升的武艺可不在你之下。”
典韦把口张大到一个夸张的角度:“你现在说谎的本事真是越来越不怎么样了,就那么个糟老头子,我一只手就能把他象捏虫子一样捏死。嘿,我才不上你的当和他打呢,万一碰伤了哪里被他讹上就麻烦了。”
秋明懒得理他,转过头去看崔杰二人相斗,典韦道:“就这两个大棒槌,有什么好看的,我和你说,你看见我这匹马没,从张宝那里抢来的哦。”
秋明这才注意到典韦的坐骑通体雪白,只有脑门上一撮大红毛发,火光映照处仿佛雪地里的一盏灯一样。典韦看见秋明的样子,更加得意了:“这个马叫做千里独行一盏灯,可不比你的踏雪乌骓差哦,不如什么时候我们比比?”
千里一盏灯?那不是赵王李元霸的坐骑么?秋明正在惊奇,忽听得崔杰一声惨呼,被申不疑一殳刺中手臂,抛下飞挝拨马便跑。申不疑也不来追,只大声叫道:“秋明狗官,可敢来一战?”后面的骑兵也同声大喝:“可敢来一战?”声音整齐划一,颇有威势。
彭龙正在指挥着一帮人从太公的内室搬出许多木块,用麻绳牛筋连接在一起。听见前面来报申不疑大胜崔杰,彭龙喜道:“如此看来,或许不须动用此物,也可大败官军了。”彭太公也抚着胡须道:“如此甚好,经此一战,官军至少半年内不敢再望我彭庄,我再交结故友,于朝堂之上发力抗辩,可保吾族无优。”
正在得意,即刻有人来报:“对面有一将出马,自称典韦,不一合,斩申不疑于马下。”两人正相视而惊,又有飞马闯进内堂来报:“彭横、彭直双双出战,也被那典韦斩了。”彭龙失色道:“连番失败,恐失了前军锐气,我们这里却还要准备一会,这却怎么处?”
话音未落,阶下一人大呼道:“某愿往斩典韦头,献于堂下。”彭龙视之,见其人身长九尺,虬髯猬须,面如重枣,声如洪钟,乃西峡群盗之首蒙惕是也。彭龙大喜,即令取热酒一杯,教蒙惕饮了上马。蒙惕傲然道:“酒且斟下,某去去就来。”便提刀飞身出马,直出庄门。彭龙叹道:“真豪杰之士也。”
过了一会,只听得庄外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紧接着就看见彭大少慌张地跑进来道:“父亲,蒙惕出战十余合,被典韦一戟砍成两半,那秋明狗官顺势领兵卷杀过来,甲骑快要顶不住了。”
彭太公使劲跺着拐杖道:“顶住,顶住,只要再顶住半盏茶工夫,我的宝贝就可以出战了,到时候或能反败为胜也未可知。”
彭大少心痛地道:“要不,先把甲骑撤回来吧,让其他杂兵去顶。”彭龙不耐烦地摆手道:“没见我正忙着吗?你自己去看着办吧。”
秋明乘单挑大胜之威骤然发起攻击,没想到彭家的铁甲骑兵败而不乱,竟然列阵如墙抵住了秋明的猛攻,还看准机会发动了几次冲锋逆袭。秋明把骑兵都分出去埋伏了,手下的步军被甲骑死死地克制住,要不是典韦左冲右突,只怕连他自己都要陷在里面。
秋明大叫道:“张文远、魏文长,他们怎么还没解决战斗?再不过来的话,我们这里快要顶不住了。”正说着,张辽引军杀到,却道高洼来的援军胆小如鼠,一触即逃,他倒花了许多工夫去追剿败军。
有了这支生力军特别是千余骑兵的加入,彭家甲骑立刻阵脚大乱,在彭大少的命令下,大量手持棍棒木叉的庄丁冲出庄门准备把甲骑换回来,可是庄门窄小,要出去的出不去,要进来的进不来,场面更加混乱了。
眼看着彭家甲骑慢慢被自己人阻塞了活动空间,发不了力也跑不起来,秋明下令让长枪手和弓箭手站到前排来,不一会,这些甲骑就象高高矗立的靶子一样纷纷被射倒捅翻。秋明开始轻松起来,笑道:“魏延那货每次打仗都要掉链子,这回不会是又迷路了吧。”典韦摇头道:“小魏比起我来还是要差了一些,尚不能独当一面啊。”
正说着,探马报告说前往墨城方向埋伏的队伍也回来了,秋明迎过去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出去的四千人马,回来只有三千不到,而且人人带伤,魏延黄忠都是面色焦黑,甲袍多处破损。秋明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今世上能让这两人同时受伤的,莫非是吕布来了?
张辽惊问道:“怎么?吃了败仗?”
黄忠闷头不语,魏延羞惭满面道:“胜是胜了,不过只是惨胜,如果不是汉升神箭,我可能就栽在这里了。”
原来魏延埋伏停当,又是黑夜偷袭,一现身就斩了墨城方面的带队将领。本以为这一路可以轻易破之,谁料那些江湖恶客都是悍不畏死,就手中放出许多机关甲器,魏延猝不及防下,顿时吃了大亏。
“机关甲器?那是什么?”张辽典韦同时追问。魏延答道:“后来我抓了几个家伙才问出来,原来那墨城竟是当年墨翟和公输般斗圉之地,里面隐有许多木甲机关兽,彭家费尽千辛万苦得了些,却用来对付我等。”
第88章 破庄()
“木头做的?”秋明问道:“那可以用火烧吧?”
魏延摇头道:“烧不了,那鬼家伙滑溜得很,刀砍不进火烧不起,而且天上飞的有木甲鸦,地上跑的有木甲狐、木甲狼,中路还有木甲猴子偷袭,很是难缠。要不是汉升发现了木甲兽的弱点,我们搞不好要全军覆没。”
黄忠拿过一只木甲鸢,指着鸢腹部一块暗红色的小石头道:“这个石头本来是发出很亮的红光,可是被我凑巧射中一箭后立刻破碎变成暗淡无光,木鸢也就落下来不动了。我发现这一点后,专门射木甲兽身上的这种红石头,才遏住了那些江湖恶客的势头。”
秋明看那小石头只有纽扣大小,要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木鸢身上找到并射中这块石头,那也不是正常人类能够办到的事啊。典韦明显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望向黄忠的目光也开始凝重起来。
几个人正在翻来覆去地研究这只木鸢,前面忽然发出很大的声响,秋明转头一看,一只体积庞大的木甲机关兽正亢次亢次地从庄门出来,不知道撞翻压坏了多少倒霉的庄丁。魏延吃惊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家伙?这是木甲虎还是木甲象呢?”
典韦狞笑着抄起双铁戟:“管他是什么,反正劈了当柴烧就好。”
等他冲到近前,木甲兽也已经完全从庄里走了出来,头撞脚踢扫倒了许多靠近的官军骑兵。典韦抬头一看,自己骑着马,还只能够到这木兽的胸腹处,他也不管不顾,一戟砍在木兽外甲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彭龙在阵后大笑道:“甲虎的外皮连攻城弩都轰不开,这厮不是白费力气吗?”彭太公抡起拐杖敲在他背上:“还在这里傻笑什么?赶快把人准备好,等甲虎大获全胜了立刻追杀出去。”彭龙收住笑声,大声收拢到处乱蹿的庄丁和甲骑,渐渐地整理出了一支成型的队伍。
秋明同样也在收拢着部队,同时对黄忠叫道:“这个木甲兽不消灭的话,我们在天亮之前很难拿下彭庄啊,汉升你找到它身上的红石头没有?”
黄忠眯起眼睛看了许久,摇头道:“找不到,大概是藏在身体里面了,要把外皮破开才行。”魏延马上大叫起来:“典黑子,加把劲把这大笨兽拆了,我请你去吃糊辣汤哇。”
典韦手上加力,把木甲兽敲得乒乓乱响,他的马快,木甲兽转来转去的咬不着也撞不到他,忽然把头一伏,从肩项处射出几百根木箭。典韦吓了一跳,双手铁戟连挥,总算把这些木箭全部挡下。
魏延也被吓了一跳,叫道:“典老黑,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来帮你?”典韦大声道:“你别过来,我怕我一发功就误伤了你。”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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