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现在这样虚弱无力的状态,只怕连马匹的冲击之力都承受不起,看来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当马头刚刚出现在谷口,典韦已经又聚起一波气力,大喝一声将短戟电射而出。马上的骑士也是了得,眼看暗器迎面袭来,竟然低头闪身避了过去。此人刚要说话,却不想典韦的戟上带有回旋之力,转了几圈又倒飞回来,正从他的后心扎入,前胸穿出。此人大叫一声,抱鞍伏马而走,竟把典韦的短戟也随身带走了。
典韦没了兵器,心中未免着慌,急忙从地上拣起那只狐狸擎在手上,要把狐狸的利爪用来防身。不过在这个骑士退走后,倒是没人再进谷来,典韦渐渐恢复了体力,沿着谷道走了出去。
等到找回官道上的小村庄,周泰等人已经把毕老爷留下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正要派人出去寻他呢。双方见面,都是欢喜无限,说起方才的险状也都后怕不已,于是点齐兵将堆积柴草,准备要把这村子焚之一炬。
正要点火,有几个村民哭哭啼啼找了过来,叫道:“我家庄主未曾得罪过诸位好汉,你们为何不顾情由就把他杀了?”
秋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家庄主是哪位?我们方才在这里确实杀了一些歹人,莫非他也在其中?若是这样,那就是他咎由自取了。”
一名村民道:“我们的庄子离这里不远,方才庄主听到这边有些喊杀之声,匹马赶过来查看究竟,却被你们的人杀了。”他取出根血淋淋的短戟道:“这就是凶器。”
看见短戟,所有人一起转头望向典韦,典韦只好把方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无暇分辨是友是敌,只能骤下杀手。事已至此,人死已不能复生,只好多与你一些银钱,你们去好生把他葬了吧。”
第六百八十六章 许家庄()
村民哭道:“谁要你的钱,你杀了庄主不要紧,我家二庄主性如烈火,怎肯与你善罢甘休,必然要杀了你偿命。”
秋明听着这此词有些耳熟,半开玩笑地道:“你家二庄主莫非姓单名通字雄信?”
“单通是哪个?我们这里是许家庄,庄主姓许名吉字伯健,二庄主姓许名褚字仲康,他如今去郡中贩牛去了,等他回来,必定要报此大仇的。”
秋明听到许褚之名,暗中叫了声苦,怎么惹到这个人了。许吉?那个野和尚说的遇吉则凶,难道说的不是于吉而是这个人?或者说凡是带有吉字的都是凶兆?
不管秋明怎么解释,那几个村民都是不听,只把短戟交给典韦后就悻悻地走了。廖化看见他们愤愤不平的样子,还开玩笑地说要不要追上去把他们都干掉,秋明却忧心忡忡地道:“这下怎么好?平白与许褚结下了大仇。”
典韦这时刚把脸上的血污清理干净,看见秋明的神色,问道:“这个许褚,很厉害?”
秋明点头:“此人武艺不在你之下,正是你的对手。”
典韦对秋明的眼光还是服气的,特别是他说过吕布才是天下第一戟,果然自己加上张辽两个才能堪堪与吕布战平。不过听秋明说许褚也就和自己差不多的水平,他撇了撇嘴道:“我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角色,连我都赢不了,怕他做什么?”
黄忠到底是老成持重,出声道:“如今我们身处危险之中,不宜多生枝节,我看不如先加快速度闯出谯郡去,等合肥侯的事告一段落再来向这个许褚赔罪吧。”
秋明摇头道:“典韦虽是事急出手情有可原,但毕竟是杀了人家的兄长,终归是有些理亏,我若就这样走了,仇怨只会越结越深。我打算在这里等许褚出现,打也好,罚也好,把事情说开去,今后也好再相见。至于周旌集合的那些江湖好汉,我们吃过这一次亏,自然会更加注意了,说起来,我还真希望再看见那个毕老爷呢。”
陈宫见秋明执意要这样,只好跟着道:“既然如此,正好我们还没把这村子里的房子烧掉,不如暂且在此地驻扎,看事态如何发展再作定夺。”
临近黄昏的时候,在村庄外的小山脚下出现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写着“义探尤里之墓”。陈宫道:“看来这个尤里是奉了居孔的命令,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他探路时发现了这里的蹊跷,却被他们伏杀了,那个腰牌有可能是他们没注意,也有可能是尤里临死前丢出来示警的。”
秋明在坟前撮草为香,拜了几拜才道:“看来,龙组密探的工作是非常危险的,以后要让居孔加大对他们的奖励,特别是提高抚恤金。尤里的尸骨没办法带回去,不过他家里人的生计,邓州是一定要管的。”
等了好一会,秋明也没听到陈宫回话,还以为他被自己的高尚情操感动了,抬头一看,却见陈宫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从远处走来的典韦,而典韦的怀里抱着一堆毛茸茸的死狐狸,望上去真是不伦不类极了。
秋明拼命忍住笑:“你抱这些狐狸回来做什么?准备给婆娘做件狐裘大衣?”
典韦也不答话,挥起铁戟在尤里坟墓旁边又刨了个深坑,把狐狸丢进去埋好,又找块木条歪歪扭扭地写上“义狐之墓”。
秋明看他写完,笑道:“你这就不对了,这些狐狸都是死于你手,若它是义狐,那你不就成了不义之人了?”
典韦把木条斜插在狐狸的坟上,瓮声瓮气地道:“它用自己的性命来救我,这样的义举,不是义狐又是什么?”这下连陈宫都笑了,明明是自己为了活命而咬死了狐狸,却说成是狐狸牺牲自己来救他,这黑厮颠倒是非的功力见涨啊。
廖化忽然指着远处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一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红彤彤的火烧云下,一只红彤彤的狐狸站在山顶上定定地看着这边,突然人立而起,发出老长的一声悲鸣。
秋明惊道:“坟里埋的大概就是它的妻儿老小了,这只狐狸是来寻仇的。”
方才还说狐狸是义狐的典韦狞笑道:“既然是一家子,那我就一并送他上路吧。”他迈开大步,向着小山缓缓走过去。还没等他走完一半,那只狐狸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图,仰着脖子嗷呜叫了一声,很快从山顶上消失了。
典韦还要追过去,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就看见一骑飞驰而至,大声叫道:“哪个是秋明?”
鲍出在听到蹄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上了自己的坐骑,此刻见来人出言无状,喝道:“秋县丞的名讳,也是你能乱叫得的?”说完,他伸出大手,就要擒住此人。却不想这骑士在马上顺势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鲍出的怪手。
诸将都是一声惊呼,以鲍出的武艺,就连魏延这样的都不敢说能闪过他一抓,却被这名骑士如此轻易地躲过了,虽然或许鲍出有轻敌的成分,但是骑士的身手也实在是很不错了,莫非这就是秋明口中所说的许褚?
鲍出脸上一红,喝道:“好胆,你再躲躲看?”他抖擞精神,奋起毕生本领,一双手化作漫天掌影,瞬间笼罩了骑士的全身。那骑士闪了几下,见势不妙,居然把身子一溜,钻到马腹下去了,同时口中大叫道:“住手,我是许家庄的许全,是来为我家二庄主送口信的,你们一见面就动粗,实在是太野蛮了。”
秋明一听是许家庄的人,连忙叫住鲍出,然后和颜悦色的问道:“你们庄主有什么话说?”
许全看了看秋明,忽然眼中滴下泪来:“我们庄主,已经被你的人杀害了,现在主事的乃是二庄主许褚。”
秋明马上改口:“是是是,此事全是因误会而起,我正要去登门向许褚兄赔罪呢,不知他有什么话说?”
第六百八十七章 白蛟的故事()
许全道:“二庄主性如烈火,本要提刀前来寻仇,却被族中长老劝下。如今他令我传信,要你明天清晨亲自去庄后石山上祭奠我家大庄主,并且商谈善后事宜。若你巳时不到,那也不必再说了,我许家庄上下千余口定当决死为庄主报仇。“
听见决死二字,典韦和鲍出都是连声冷笑,秋明怕他两个又惹出什么事端来,赶忙道:“正是这样最好,明日我定会准时登山谢过。只是我初来贵地,却不知那石山该如何去,许全兄可否画张地图给我呢?”
许全又是上下仔细打量秋明,过了好一会才道:“你既肯去,明日一早我再来这里,接你同去便是。”秋明喜道:“如此,劳烦许全兄了,还望你在二庄主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这一切都是误会引起的,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把事情说开了,大家冰释前嫌岂不是好?”
许全走好,典韦对秋明道:“不过就是误杀个人而已,你何必对他低声下气的?索性明天我一飞戟再把那个许褚杀了,兄弟两个一同了账。”
秋明叱道:“不要胡说,我们身处险地,正要少惹事端,你可别再随意杀人了。”他又转向陈宫道:“为表诚意,我明日只带典韦、鲍出、蒋钦、周泰四人去拜山,其他人全部留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你要做好防备,不要被周旌钻了空子。”
夜里,秋明查完岗哨准备安寝时,胸前突然传出了白蛟的声音:“先别睡,我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秋明哦了一声:“莫非是于吉的事有眉目了?”
“是啊是啊,你知道天庭如今正在调查各路神仙在外拈花惹草的问题,以免再从石头缝里蹦出一只不明来历的野猴子。象于吉这样没有品级的陆地神仙,正是天庭严查的对象,我托朋友把于吉的可疑情况捅了上去,天庭立刻派出巨灵神到琅琊山去审查于吉师徒。天上一日,地上就是一年呢,于吉如今自顾不暇,估计好几年都没工夫管你的事了。”
秋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白蛟干笑一声道:“我帮你对付了于吉,你也应该帮我一个小忙吧?”
秋明冷哼道:“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说说看,能帮的我才帮,要是在我能力之外的,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嘿嘿,其实很简单的,就是请你帮我去杀个人而已。”
秋明顿时警惕起来:“杀人?杀什么人?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杀?”
“我可是得道之蛟哎,要是胡乱杀人的话,那还不得被拉去剐龙台了。你是个凡人,而且手上早就血债累累了,再多杀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秋明啼笑皆非:“我去你……,算了,我也懒得和你计较。说吧,要杀的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白蛟才弱弱地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别急哎,先听我把话说完。”
又过了好一会,白蛟才悠悠地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当我还只是一条小白蛇的时候,在我身边还有一条小白蛇。我们在青城山里一起长大,一起蜕皮,一起修道,可是她却一直不肯接受我。张天师告诉我,只有等到一个叫法海的得道高僧出现,才能消除她的心魔,不再有那些奇怪的想法了。”
秋明惊叫起来:“你说的是白娘子和许仙?”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就是法海?”
“靠,你才是法海,你全家都是法海。”
白蛟有气无力地道:“你既然知道这个故事,我就可以省却许多唇舌了。如今法海还没出现,我绝不能让白娘子见到许仙,所以,每次他投胎转世,我就得赶紧托人杀了他,免得伊人贻误终生。”
秋明一想,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还要过八百多年才上演呢,现在棒打鸳鸯,应该不会有损什么阴德吧?他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杀过他几回了?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们是用蛇信来感应的,不过我的感应能力比白娘子强上那么一点,所以每次都能抢先找到许仙,到现在也不过才杀了他两三次而已。说起来,刚才和你说话的许全,好象就带了那么丝许仙的气味,看来这一轮许仙就投生在这许家庄里了。”
听说和许家庄有关,秋明又不干了,他如今正要和许褚交好,还指望着能收服这个虎痴呢,又怎肯轻易开罪于他。不管白蛟怎么求恳,秋明只是摇头,白蛟大怒,气呼呼地不再理他了。
秋明这一天又累又惊的,确实是疲惫不堪了,也实在懒得再多说话,走到榻前倒头就睡。正要朦胧进入梦乡时,耳边忽然听见一阵凄厉的嗥叫,简直是要穿透鼓膜,袭入到脑中去了,秋明悚然一惊,立刻坐了起来。
当他走到外面,发现其他人也大多也在了,所有人一起望向村后的那座小山。在山顶上,一只狐狸人立而起,向着圆月发出孤苦的长嗥,而月亮似乎也回应了它的哀鸣,静静悬停在山顶,把它的身影深深刻画进月中的阴影里。
廖化道:“又是那只狐狸,估计是在给它的家人叫魂呢。”
典韦道:“不要胡说,我看这家伙眼看我们人多势众,知道奈何我们不得,所以用这个法子扰得我们不能睡觉呢。不如我们分头合围,从山后摸上去把他砍了。”
秋明摇头道:“算了吧,今天都杀了人家一家子了,就给它留条活路吧。而且我们明天还要去许家庄拜山,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才是正道。”
廖化苦着脸道:“可是这畜生如此叫法,哪里睡得着?”
秋明板起脸:“找块棉花把耳朵堵上,不就能睡着了?快去睡吧。”
没有用棉花堵过耳朵的人,是想不出那滋味有多么难受的,而且外面狐狸的嗥声如同魔音贯脑,一下尖利如钢丝摩擦地面,一下低沉如闷雷震彻天空。秋明困得要命,偏偏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安枕,气得想把典韦叫起来去杀那只狐狸,狐狸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四外静悄悄的,反而更加睡不着了。
正在这时,秋明听到外面有人大叫:“走水了,走水了,大家快起来救火啊。”
第六百八十八章 石梁山()
秋明还没完全坐起身,蒋钦周泰一齐冲了进来,架住他往外就跑:“快走,有敌人杀来了,我们先去找安全的地方汇合。”
秋明又惊又怒:“是什么人?难道是许褚?”
“看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周旌的人。”
秋明稍稍安下了心,出到门外,见四处火头大起,火光中人影幢幢,真是敌友难辨。眼看着场面混乱不堪,似乎就要失控,黑暗中响起了魏延的声音:“所有人各安本位,妄动者立斩。”
铁甲骑兵和北府兵都是训练有素,很快就依令立定站好,倒是那些新招募来的吹鼓手还在乱冲乱撞,被魏延砍了几个,也就消停了下来。等到局面稳定下来,混在人群中放火喧哗的十来个黑衣人立刻突显出来,被典韦等人迅速拿下了。
经过审问,这些人居然是毕老爷的手下。原来毕老爷被夺了经营许久的村庄店铺,又折了许多人手,如何肯咽得下这口气?他也不去和周旌会面,直接召集手下趁夜摸了回来,刚好又发现了秋明原本准备用来焚烧村庄的大量柴草,于是顺风点火,把整个村子变成了一片火海。
虽然把这些黑衣人全部砍了头泄愤,可是烧掉的房子却是拼不回来了,于是众人又只得重新从车上取下帐篷,等到一切布置妥当,已经是天色破晓,睡不了多一会了。秋明干脆也不再入帐,只坐在帐外与其他人闲聊了起来。
昨夜虽然安排了不少哨兵,可是对于这里的地形毕竟不如人家熟悉,直到现在也还没搞懂这些歹人是从哪摸进来的,直到火头起来了才发现。臧霸带些后怕地说,要不是那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