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笙看看车钥匙,看看游清微,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给路无归。
很快,路无归回了个:“哦”字,过了一下,又发来一个“好”字。
庄晓笙说:“行了。”
游清微道了声:“谢了,等我熬过这场生死大劫请你吃饭。”捏着折扇晃晃悠悠地走了。
庄晓笙看着项目组的同事全都看着她,耸了耸肩,收起车钥匙继续开会。
路无归跟着游清微去了游老头家。
她踏进游老头的家门就感觉到屋里空了很多,定睛一看,客厅里中间立的博古架没有了,屋子里摆放的那些老物件、挂的画、大花瓶、玉雕和风水摆件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套新换的沙发茶几,她记得之前那套沙发茶几好像被游敬曜打坏的。
楼上有人说话,她看到游清微上楼就跟着上去,然后见到有间屋子里好像有不少人,探头一看,见到游老头和游敬明陪着四个老头子站在床边正在讨论着什么。这屋子里还摆着法坛,墙上还挂着法布,床上躺着的那人也盖着法布,她的视线被那几个老头挡住,看不见躺的是谁,但听这呼吸出气多入气少就知道没两天可活。她不知道躺的是游清禹还是游敬曜,便进去探头一看,一眼看过去差点给看吐了。
床上躺着的那人只有脖子和头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地方全是掀翻了的染上血渍的鳞,血淋漓的一个血鳞人,看得人一阵恶寒,能长这丑模样,除了游清禹没第二个人。游敬曜的身上白天是不起鳞的。路无归一看是游清禹,扭头就走,转身去厨房看钱姨今天煮什么好吃的。
钱姨看到她,笑着打招呼:“路小姐来了啊。”
路无归笑了笑,问:“今天有供饭吗?”
钱姨说:“有,老爷子吩咐了,已经给您煮上了。”又朝厨房角落那只被捆着双腿动弹不得的大公鸡一指,说:“鸡都准备好了。”
路无归开心地“嗯”了声,说:“那我等着吃饭。”乖乖地去客厅坐着等吃饭去了。
她坐了几分钟,一个长得特别和气的老头来到她身边坐下,拱手喊了声:“小路大师。”
路无归“啊”地应了声,问:“老爷爷,你有事?”
老头说:“是有事请教。那我直说不跟你兜圈子?”
路无归点点头,说:“好。”
老头说:“游老的亲孙子出了事,我们这些老友想帮上一想,但又无从下手,所以想向小路大师请教,看有没有法子救他一命。”
路无归摇头,说:“游清禹是被冤孽缠身,他死了,冤孽就解了,他不死,冤孽就一直缠着他,不死不休,没得救。”
老头说:“清禹没作孽,怎么就有冤孽就找上了他?”
路无归说:“冤有主债有主,如果他没造孽,冤孽不会缠上他。”
老头问:“真没得解?”
路无归想了想,说:“有,以命换命、替死、改命。这三样不管哪种方法都涉天机沾因果,谁救游清禹谁倒血霉,很有可能没把游清禹救回来把自己赔进去。”
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拱手说了句:“多谢。”上楼去了。
没过几分钟,楼上就传出游敬明大声说话的声音,说是他的儿子,只要有一线可能他都要救。这里没办法可以想,他去香港、去东南亚找大师救。
游老头大声吼:“早死早超生。冤孽缠身,他现在不送他走,你还想让他被百鬼噬身活活咬死吗?”
游敬明和游老头吵了一架,最后用法布裹着游清禹,背起游清禹就走。
路无归心说:“你又没本事,一张法布可挡住冤孽。游老头是他亲爷爷,只会为他好。”她忽然觉得游敬明和嘴不留德真是亲两口子。
游老头站在二楼,说:“冤孽缠身,百鬼噬魂,血肉无存,魂魄无剩。你抱他走,他连超生的机会都没了。走吧,走吧,就当我这辈子没这个孙子也没你这么个混账儿子。是我造了孽,报应,都是报应啊!”
游敬明听到游老头的话,顿了顿,说:“我搏一搏,总还能拼着看能不能救回他。爸,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他死。”说完,背起游清禹就朝外走。
路无归想了想,喊了声:“游敬明”。
游敬明拉开门,听到路无归叫他,回头看向路无归,说:“不劳路小姐费心。”“砰”地一声关上门走了。
路无归直委屈,皱着鼻子,心说:“果然跟嘴不留德是亲两口子。”
游清微走到路无归身边,问:“你想和我二叔说什么?”
路无归气哼哼地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游清微坐在她身边,问:“生气了?”
路无归用力点头,“嗯”了声,说:“他也坏。”
游清微背靠在椅子上,想了想,凑近路无归,悄声说:“秦三叔没敢跟我爷爷说,他说,阁楼上放蛟珠的屋子里有清禹的指纹。”她摇头嘲弄地笑了笑,说:“自己爷爷躺在医院里,他戴着鸭舌帽穿着搬家公司工作人员的衣服,开着小货车跟他老妈一起来撬爷爷的家,还跟我们装无辜。我说郭莉怎么那么嘴硬在局子里咬死不松口。呵!要不是他舅把他卖了,我们还真不知道那搬家公司的小伙子里有一个是他,还真以为砸阁楼墙的人是郭莉呢。”
路无归惊得瞪圆了眼。
游清微重重地吐出口气,朝路无归耸了耸肩,低声说了句:“这样的人救回来也没用。”
路无归手托着下巴,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她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呀?”
游清微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没说话。
下午,午饭过后,路无归和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的游清微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一辆小货车开过来,停在院门口。
路无归好奇地探头看去,只见副驾驶位下来一个木乃伊。
那人从头到脚缠满了纱布,一条腿还打着石膏,只靠一条腿和撑着拐杖走路。那人从头到包脚,连脸都包住了,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他看到路无归在院子里看着他,没瘸的那条腿一软,就往地上跪了下去,还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他打着石膏的那条腿弯不了,他想跪又跪不下去,呈半跪半蹲的架势,可怜兮兮地看着路无归,眼镜镜片都挡不住他眼里翻滚的泪花,显得格外的可怜。
路无归本就已经被这人的造型给惊傻了,再看到那金边眼镜,瞬间认出这人居然是罗四眼,惊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游清微惊愕地看着那人,问:“这是……什么人?”
路无归说:“是罗四眼。”
罗四眼见自己裹成这样都被路无归一下子认出来,原本跪到一半有点跪不下去的他当场跪了。他跪下去后,就又听到路无归说:“看他的眼镜就知道了。”
游清微紧得张了张嘴,起身,刚走到门口就又看到后面又来了一辆轿车,车上下来了一个穿中山服的老头子和两个穿着深色中山服的年轻人。她迎了出去,看了眼跪在地上眼泪滚滚的罗四眼,又看向明显是冲着她家来的三人,问:“几位是?”
路无归一看见那老头,顿时想起自己把那些鬼落在他家的事,心虚得扭头就往屋里跑。
那老头赶紧喊:“小友留步。”拱手说:“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今天特意来赔罪。”
路无归停下步子,冲那老头干笑一声,躲到游清微的身后,说:“那个,这个就是昨晚我把鬼落在他家的那老头子。”她又扯了扯游清微的袖子。她怕这老头找她麻烦。让她打鬼和打尸怪她都不怕,就怕跟人动手,万一打死打残了就作孽了。
游清微“哦”了声,大大方方地把人往屋里请,让钱姐上茶。
78。第七十八章()
路无归见到这几人从进院子就开始打量,从院子里一直看到屋里。她说:“刚遭了贼有什么好看的呀。”
游清微差一点没绷住笑。她心说:“你都打上门去了,人家还不得过来看看我们是什么路数。”她又对跪在门口没敢起身的罗四眼喊了声:“罗四爷,您这么跪在门口,让周围邻居看见还不知道我们家怎么着了呢。”她好心地建议了句:“要不您跪到院子里来?”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但一记眼刀冷冷地狠狠地甩了过去。跟郭莉勾结偷了她家东西,还敢一声招呼不打直接领人上门来。如果她家的底子不够硬,这上门道歉就该变成上门报复!干这一行,多的是杀人于无形的法子,被人找上门,经常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冲罗四眼领他们过来,他们从罗四眼身边过去时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游清微就知道现在罗四眼是个什么处境,要不是看他一身伤,她都想再抽他一顿。
游清微悠哉地往沙发上一坐,把玩着手里的太极乾坤扇,笑得分外和煦,问:“不知几位有什么指教?”
那老头说他做点小买卖,结果没想到罗四眼居然给他送了有主的失物过去,徒惹昨晚一场风波,今天特意登门说清楚。
路无归跑到院子里,问:“罗四眼,我的法尺呢?还有大白呢?”
罗四眼问:“什……什么大白?”他说:“路小姐,我从郭莉那收走的东西都拉回来了,就在外面的车上,你看看,我一样没少,全带来了。”
路无归又跑去外面的小货车后面,结果见到小货车上有一把锁。她说:“锁了。”
罗四眼都快哭了,说:“钥匙……钥匙……”他朝屋里使了个眼神。
路无归明白了,钥匙没在罗四眼那,在屋里的人那。她又跑进屋,就听到那老头说他会望气观骨术,他看出游清微的骨头似乎与常人不一样。路无归无语地看他一眼,说:“封了大白蛟髓的骨,当然不一样。”她说:“罗四眼说把东西送回来了,就在车上,可是车锁了,他说钥匙在你们这。”
一句话,说得几人面面相觑:听她说话的语气和这表情,看起来似乎智力有点不太正常。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起来,说:“在我这。我领你去。”
等那男子打开车门,路无归看到小货车里居然装了半个货车的东西,好多都是装在箱子里由木头框钉起来的。她皱了皱眉头,满脸不乐意地看着了眼那男子,说:“这怎么找嘛?我觉得你们好像不想还我的东西。”要不然,车子开过来,把偷走的东西抬进去,摆得他们面前验收就好了。慢吞吞的,好讨厌。
那男子笑:“怎么会?要不,您慢慢找?”
路无归斜眼看着那男的,这男的虽然在笑,但她觉得他笑得有点怀好意,让人讨厌。她心说:“这些人一个个的坏心眼可真多。”她不知道他要使什么坏,又想了想。她觉得罗四眼肯定不敢不还大白,大白很有可能就在这。那大白在这,就算是被封住,也是可以叫出来的。她默不作声地回到客厅,冲游清微伸出手去,说:“我的本命镇魂玉给我。”
游清微诧异地看向满脸不乐意的路无归,问:“怎么了?”
路无归说:“他们不想还东西,还想憋着使坏。”
游清微的眉头一挑,心说:“你居然看出来了。”她取下脖子上的玉递给路无归,问:“你想做什么?”
游老头的声音忽然从楼上响起:“小归归,不可。”他拄着拐杖下了楼,说:“诸位既然把东西送回来了,那就把东西抬进来,我再让秦三过来做个见证,就把这事情给了结了吧。”他说:“几位远道而来,如果出现损伤,难免伤到和气。”
那老头站起身,一脸客气地说:“说的是,以和为贵。”他说:“东西,我们愿意如数奉还。罗四眼做事不长眼,我们愿意把他交给你们处理。”他看向路无归,说:“只是昨夜小友回魂的时候,忘了东西在我那吧。”
路无归心虚地干笑一声,笑得非常不好意思。
那老头又说:“竟敢生魂出窍召领万鬼,小友的胆子不小啊。就不怕出现差池,被万鬼噬魂落个魂飞魄散收?”他说完,抬起手,露出夹在手指间的一张小纸人,说:“这纸人上的血是小友的吧?以血为符,驭鬼搬山,年纪轻轻本事不小胆子更不小啊。”他一弹指,将手里的纸人轻飘飘地弹在地上,凌厉的目光盯着路无归,说:“纯阴之血,所以才能召来这么多鬼吧?”
游老头在沙发上坐下,说:“阁下不远千里过来,胆子同样不小。”他手持龙头拐杖看着那老头,一副你要动手老子随时奉陪的翻脸表情。
路无归气坏了,说:“你们偷了别人的东西,理亏还这么凶。你们要是不拿我的东西,我也不会万鬼开路到你们那里去。”她把小纸人拣起来,见到上面附的大鬼被抹杀掉了,说:“你们还把我派去的大鬼给杀了。给那些鬼一点香火,或者是等到天亮,它们自然会回到该回的地方。”
她气呼呼地在地上用力一踏,喝念一声:“乾!”又一出迈出踏在坤位上,大喝一声:“坤!”,跟着是“巽、震、坎、离、艮、兑!”按照八卦方位踏出一个八卦,她将手里的镇魂本命玉挂在脖子上,以手结印,同时脚下从兑位上一划,双脚分别落在了太极阴阳二位上,她飞快地结着印,大喝:“以身化太极,八卦定乾坤……”
来的几人、游清微和游老头都被路无归这阵仗给惊住了。
这是一言不和就要放大招?
游清微还好,反正这大招不是冲她来的,她很淡定。
那老头则是目光微沉,目不转睛地盯着路无归的脚下,他可是亲眼、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生生用脚在地上聚出一个八卦阵,这八卦阵不是踩出来的脚印,而是引地气汇聚而成。这丫头无论说话的语气、神态、动作都像智力有问题,可没想到一出手竟然如此有功力。
旁边的一个男的见势不对,跳起来抬腿就朝路无归踹去。
游清微见状大叫一声:“小闷呆,小心。”起身扬起折扇就要冲上去,她刚动就扯到身上的伤口,痛得她“咝”地一声赶紧捂住伤,身形为之一顿,紧跟着就看到让她牙酸的一幕,惊得她都忘了伤口的疼了。
路无归正在结印,看到带着呼呼风声的力道极大的一脚踹来,手里的法印一变,一道镇山大手印对着朝她踹来的脚就拍了下去,一掌打在了膝盖上,骨头碎裂的声响伴随着那男子的痛呼声同时响起,他踹过去的那条腿被路无归那一掌打得直接反方向地往上弯成了九十度。这分明是一掌把膝盖骨给打碎了才能弯成那样。那样子痛得抱住腿一下子倒在地上,痛得眼球都快鼓出眼眶。
膝盖骨碎了,那可是接都接不上,直接就残了!
游清微惊呆了。
路无归敲尸怪的骨取髓敲习惯了,听到骨裂声下意识地当成了尸怪的骨头,连眼睛都没眨一眼就又继续结印。
那老头大叫:“小友且慢!慢!小友,东西就在外面,我这就让人搬进来,原封不动,完璧归赵。”
路无归抬手一道太极手印划出一道太极,听到那老头的叫声,生生地停在空中,说:“你没骗我?”
那老头忙说:“没有没有。”
路无归见他一脸诚恳加诚惶诚恐,不像在骗她,就收了手,说:“那我就暂时相信你。还有,我不是纯阴血,我是上辈子死得惨,死后直接变成了鬼妖,又吃了几十年的香火供奉,结果投胎的时候又比较倒霉提早出世了投胎没投全所以血里的阴气比较重。”
那老头的脸都绿了,腿哆嗦得差一点就跪了。他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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