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又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和物业保安一起离开了。
路无归没睡着,她在警察和物业保安进门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看着晓笙姐姐和他们交谈。她等他们走后,才若有所思地说:“晓笙姐姐,你刚才没照实说。”
庄晓笙说:“照实说他们不会信,反而有可能会惹来麻烦。”她略作犹豫,又说:“他们有可能会觉得是你脑子有问题。这是电梯事故,与我们无关,还好说,如果与我们沾上点关系,甚至有可能会带你去做精神鉴定。社会主流是不相信这些迷信说法的。”她说完就看见二丫又发起了呆。这对她来说已是习以为常,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她从浴室出来时,忽然听到二丫说了句:“以前他们把我当成傻的是因为我说的话都是他们不相信的。”她怔了下,扭头看向二丫,就见二丫无比认真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她莫名地有些心酸。她以前何尝不是认为二丫偶尔冒出来的一言半语是在说糊话。她说:“睡吧,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路无归“嗯”了声,躺下。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
路无归睡着后,先是梦到那男的跟傻了似的坐在电梯里,后来她又梦到自己跑到了昨晚梦里遇到的那位姐姐的房里。那姐姐仰着身子头微微侧着双手合抱地搂着被子睡得正香,她依然看不清她的脸,但却看见她脖子上挂的那块玉像极了游清微脖子上挂的那块,这让她很意外和惊奇,她凑过去想看个仔细,忽然,那睡得正香的姐姐一下子睁开了眼,又一次麻利地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了罗盘,那罗盘指针对着她。
路无归觉得这情况有点诡异,不像单纯的做梦,反倒和以前下黄泉井的情况有些类似。
那姐姐看看罗盘,又看看她站的方向,然后把罗盘放回抽屉躺回床上,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就睡下了。
路无归有点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她想再去看看那位姐姐脖子上挂的玉是不是游清微脖子上的那块,可这会儿人蒙在被子里,她也看不见啊。她凑近了些,在想能不能掀开被子去看,又怕这姐姐跳起来抽剑劈她,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挪到床头的时候忽然瞥见床头柜上摆着一部手机和游清微的那把折扇。她凑过去仔细地看了又看,确实是游清微的那把折扇,上面的符、吊坠都丝毫不差。
路无归有点懵。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梦到游清微,还是这不是梦?她在家里睡觉,不可能梦游跑这么远!
离魂!
这念头突然如闪电般从脑海中划过,吓得路无归只觉脑袋“嗡”地一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又做了一个梦,梦到漫天的火光和满眼的血。血在火里燃烧,烧得天空通红,树木燃烧的吡啵声和一个愤怒的声音混在一块。愤怒与悲愤混杂在一块,衬着那漫天的火光和火红的鲜血,一直烧啊烧,烧得她的眼里全是红红的光……
她好像看到有谁被烧死了,可是她看不清那是谁,只看到那火,像是无穷无尽的火一直在烧……
当那满眼的红光和鲜血褪去以后,白色映入她的眼帘,然后,她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身下躺着的正是晓笙姐姐那软和的大床,旁边还有翻书的声音。她扭头望去,见到游清微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微低着头在那看书,那清秀悠然的身影像是用细细的毛笔描绘勾勒出来的仕女画,如夏日里那盛开在漫天莲叶中间随风摇曳轻摆的白荷花,清凉清凉的一下子就吹散了梦境中那满眼的鲜血和火光。
第十八章()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游清微忽然扭头看了过来,她看到游清微愣了下,然后起身走到床边,呈俯视之势用一种轻描淡写般的眼神看着她,说:“舍得醒了?”
路无归很是奇怪:游清微怎么在这?
游清微跺了跺脚,说:“行了,眼珠子能转说明没事了,我走了。”转身走到茶几旁,把摆在沙发上的罗盘、令旗、招魂铃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装进背包里,单肩背起背包,拿起她的折扇悠哉从容地朝门口走去。她都还没来得及问游清微怎么会在这里,游清微就已经打开门走了。
路无归从床上坐起来,浑身懒洋洋的没力气。她环顾一圈四周,没有看到晓笙姐姐在家。晓笙姐姐不在家,刚才游清微在这?路无归怀疑刚才是自己眼花或产生幻觉。
她下了床,感到全身酸痛不对劲,就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没活动过。她站在床边舒展了一番筋骨这才舒服了点,然后就觉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想起之前在特产店晓笙姐姐给她买的牛肉干、糖和果脯,赶紧去翻自己放在门口的背包,结果发现背包不见了,来来回回找了一遍之后,在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她的牛肉干、她的糖她的果脯的包装袋!
路无归顿觉伤心,她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终究没有眼泪出来。
她坐在沙发上,提不起半点精神,呆呆地等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开门声响起,她看到晓笙姐姐出现在门口,一股饭菜香扑鼻而来,她的眼睛一亮,“噌”地一下子从沙发上蹿起来扑过去,同时听到晓笙姐姐说:“游总,我打包……”然后就看到她晓笙姐姐呆呆地看着她,那提在手里装有饭菜的袋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洒落一地的汤汤水水。
路无归看着摔在地上的饭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然后晓笙姐姐就冲到她跟前一把拉住她,叫道:“二丫。”眼圈都红了。
路无归觉得该哭的是她才对,晓笙姐姐欺负她不会哭。她说:“我饿。”她饿得说话的声音都在颤呐。路无归觉得自己肯定有三天没吃饭!
突然,晓笙姐姐一把抱住她,把她吓得身子一僵,不知道晓笙姐姐这是怎么了。她又听到晓笙姐姐的抽气声,似是想哭。她问:“晓笙姐姐,你怎么了?”
她听到晓笙姐姐连续好几个深呼吸才放开她,又问她:“游总呢?”
不是幻觉,刚才游清微真的在。她说:”走了啊!”
庄晓笙问:“什么时候走的?”
路无归说:“就我醒过来以后,她过来看了我一眼,收拾了她的东西就走了。晓笙姐姐,我好饿。”
庄晓笙说:“我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头晕?”
路无归说:“有。”她说完看到晓笙姐姐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说:“饿的。”
庄晓笙拉着她出门,带她去对面商场吃饭。她饿得想吃肉想大口大口地吃饭,可晓笙姐姐不让,让她先喝点汤缓一缓胃,又给她点了肉粥,路无归看到隔壁桌的卤猪脚、大肥鸡眼睛都绿了,后来晓笙姐姐看她总盯着隔壁桌的饭菜,终于给她点了一份卤汁鸡一碗米饭,她把鸡肉全吃光、汤汁全部拌进米饭里一滴没剩,米饭也吃得一粒没剩,这才吃了个半饱。她吃完后,才注意到晓笙姐姐一直看着她吃,连筷子都没动一下。她不解地看向晓笙姐姐,然后看到晓笙姐姐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眼睛,看着她时的眼神和表情……有点像是特别难受,又有点像是伤心,还像是担心。
路无归心下起疑,她回想了下,忽然想起自己离魂了。
是梦还是离魂?
如果是梦,游清微怎么会带着法器出现在晓笙姐姐的家里?她还睡到快中午才醒!
路无归惊得有些发懵。她怔怔地抬起头看向庄晓笙,却见眼睛红红的庄晓笙冲她柔柔一笑,用很轻柔的声音说:“先吃这些,过两个下时我们再去喝下午茶。”她点了点头。
晓笙姐姐带她回家,把摔在家门口的饭菜收拾好后,就带她去了晓笙姐姐的公司,这次没让她在小会议室待着,而是待在晓笙姐姐的办公室里,给了她一些报纸和杂志让她慢慢翻着看。她知道晓笙姐姐被她离魂的事吓坏了。
她等晓笙姐姐下班后,就让晓笙姐姐带她去买红布和红钱,她回家后,用红布和红线缝了个小福袋,把爷爷画的镇魂符装进去,用红绳挂在脖子上。她弄这些的时候,晓笙姐姐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她觉得她在脖子上挂了符袋能让晓笙姐姐安心点。
庄晓笙没有说一句话。
睡下后,路无归突然被庄晓笙紧紧地抱住,跟着她就发现庄晓笙哭了。她喊了声:“晓笙姐姐。”
庄晓笙紧紧地抱住路无归,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掉。她的脑子里总浮现起当初她和她爸一起去埋二丫,二丫被她爸的旧衣服裹着放在路边的样子,耳边总回绕着许道公的那句话“这孩子你们养不活……”。她怕,她怕她养不活二丫,她怕她没办法给父母交待,她……前天早上她醒过来,二丫四肢伸展地仰躺在床上浑身冰凉怎么都喊不醒,那样子……如果不是当时二丫还有呼吸,她都会以为……
她送二丫去医院,什么都没查出来。游清微打电话给她,问她和二丫怎么都没去上班,她才说二丫突然昏迷不醒送二丫去了医院。游清微赶到医院看了眼,就让她接回家去说要开坛做法,跟她说拖的时间越长二丫越危险……
她和游清微把二丫带回家,游清微做完法事后跟她说二丫的魂魄不全有离魂症,从小就有。她有时候只是魂离体飘出去,如果没遇到什么,鸡鸣天亮就回体,如果飘出去后遇到什么或者被惊了魂就得开坛作法召回去。
她问游清微能治吗?
游清微当时的表情特别凝重,沉默了很久,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庄晓笙那时候就明白,如果能治好二丫,许道公早就把二丫治好了。
路无归听到庄晓笙哭得伤心,知道是在为她担心。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晓笙姐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只说了句:“放心吧,我脖子上挂了符。”
庄晓笙没作声。她不觉得这符有用。连游清微都知道二丫从小就有离魂症,如果这符有用,许道公不会不给二丫挂这么一道符。
路无归听到晓笙姐姐还在低声抽泣,她就学着晓笙姐姐以前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哄她睡觉一样拍着晓笙姐姐的肩膀,结果晓笙姐姐不知道怎么了,又抱着她哭了一场,后来哭累了才靠着她睡着。
她不明白晓笙姐姐为什么会这么伤心。人各有命,有些命劫是注定的,伤心或不伤心都那样,就像爷爷的去世一样。
路无归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然后,她又到了游清微的房间。
游清微还没睡,床头开着灯,她正靠在床头看一本很旧的像是有很多个年头的书。
她一到游清微的房间,那摆在床头的罗盘指针就动了。
游清微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书,然后问:“每天晚上都跑到我这来,你不嫌累么?”
路无归站在游清微的床边看着游清微。她想跟游清微说:“我也不想来,可是你拿了我的东西引着我来。”她知道她现在没办法说话让游清微听见,她还知道游清微既然是干这一行的就一定知道她为什么会总离魂过来。
游清微说:“小闷呆,回去吧,明天到事务所找我。”
路无归看着游清微脖子上的那块玉佩,她扯到玉佩里有血丝,那血丝映入她的眼里就好像滴进水里的墨一样突然晕开,然后逐渐扩散。只是这散开的不是墨,是血,她又看到了漫天的血……
那血,又化作火光,烧得她眼里看到的全是火。
“小闷呆!”
“小闷呆!”
“小闷呆!”
游清微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眼前的火光越来越淡,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待火光消失,她看见游清微坐在床头朝着她的方向望来,她见到游清微手里捏着一张符在唤着她的名字,那张符已经燃了起来化作符光朝着她罩来,然后,那符光化作一片金光刺得她的眼前一花,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她被游清微用符给强行送回来了!
她一想,不对劲啊,隔这么远还能用符强行送回来?
路无归翻身下床,掀开她的枕头一摸,没有!她开了床头灯,又再掀开枕头下的床单,果然看到一张写着她生辰八字的黄符摆在她的枕头下。
庄晓笙的声音响起,问:“二丫,你在干嘛?”
路无归说:“游清微在我的枕头下放了符。”她不想让庄晓笙为她离魂担心,说:“保我不离魂的,不信你看,上面还有我的生辰八字。”
庄晓笙接过那张符看了眼,说:“这不是你的符,你生在农历七月十三,这上面写的是八月二十五。虽然你不过生日,但你的生日我不会忘……”她话没说完,看到符纸上写着“路无归”三个字。路无归是二丫的名字,她虽然从来没有喊过,可她也不会忘了这名字。她又想起那天她和她爸去埋二丫,后来把写着二丫生辰八字的替死牌和二丫的头发、指发一起埋了。她问:“二丫,你知道替死牌有什么说道吗?”
第十九章()
路无归说:“替死牌有好多种,用法也有好多种。”
庄晓笙想了想,说:“把生辰八字和血一起写在画了符的木牌上和指甲、头发用红布包着埋了,有什么说法吗?”
路无归说:“这是替葬。”
“替葬?有什么说法吗?
路无归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想了想,才说:“有很多说道的,也有很多种用法,有替活人替葬,也有替死人替葬。替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告诉别人,这个人已经死了埋这儿了。”
庄晓笙想了想,说:“假如有人偷偷的给一个还活着的人做替葬,然后这人依然在她原来生活的地方好好地活着,有什么用吗?”
路无归说:“有啊。我举个例子啊,要是有人给我做了个替葬,以后再有人想要算我就只能算到我已经死了。”她想了下,说:“就从命理上来说,做了替葬的人就已经是死人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给活人做替葬的,大多数都是用来过死劫。通常来说,像游清微那样在额头画一道符就够用了。”
庄晓笙惊愕地问道:“游总?她额头上的纹的是符?有什么用?”
路无归说:“封住面相和命气,这是一种很简单的遮掩天机的方式,一般都是遇到大麻烦的时候临时画一道,过了洗把脸抹了就是了。”她打了个哈欠,说:“晓笙姐姐,我困了。”她说完就钻回了被窝,躺进去后看到符还在手上,犹豫了一下,又给压回了枕头下。
庄晓笙问:“这符有用?生辰八字不对也有用?”
路无归说:“生辰八字是对的。”
庄晓笙惊得微微张嘴,说:“你不会告诉我许道公真能把你的生辰八字都改了吧?”她突然想到以前自己偶尔看过的几本重生小说,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叫了声:“二丫!”就二丫以前那情况就跟没魂似的,三岁以后才逐渐好起来了,倒真像是穿越重生文里写的那样让别人的魂占了身体。也就是说这身体是她妹妹的,这魂是别人的?这么一想,庄晓笙觉得有可能又觉得自己的脑洞开太大。
路无归打了一个大哈欠,困盹地说:“我本来就该生在八月二十五,七月十三都不够我足月。”她困得直揉眼,说:“晓笙姐姐,我要睡觉。”
庄晓笙说:“所以,你本来应该是八月二十五出生,结果七月十三就被引产下来了?”
路无归已经陷进半梦半醒间,意识朦胧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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