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人见花若奴已经与献玉镯的人低声交谈了,不由大急,自己还有宝没献,可别还没展现花魁就被别人抢了去。
“哈哈,如此盛事,怎能没有本公子。”又一个声音响起,却是有一人顺着楼梯上来,来人风度翩翩,一身白衣,手里摇着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
“裴公子来了!”有人认出了他,不由叫出声来。
果然是府中第一才子裴之蕴,想不到他也来了,刚刚上去吟诗的书生有些惊讶道。
“这个人很厉害吗?”李策侧头问道。
“看你的样子也像是读书人,外乡来的?连真定府第一才子都不认识?”那书生有些炫耀道,就好像自己认识裴之蕴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噢,这样。”李策暗暗点点头。
“要我说啊,裴公子这一来,基本上就没别人什么事了,花魁肯定选他。”那人紧接着补充道,一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若是有人家一半的文采就好了。
果然,花若奴一见裴之蕴轻轻一点头,莞尔一笑,那裴之蕴也朝她一拱手,看来两人早就认识。
李策瞧他这样不由心内骂道:“禽兽,原来是熟人,那你还好意思来占人家便宜!人家敬你,你却打着才子的名号想跟人家上床!真是无耻啊。”
裴之蕴后面还跟着一大帮书生,这些人一上来,整个二楼就被塞得满满的了,老丨鸨丨子见裴之蕴来了,也很欢喜,因为裴家是有名的大户,有钱!
“小可也有一幅拙作,想请花姑娘过目。”裴之蕴冲花若奴一笑,伸手拿出一个画轴,递给花若奴。花若奴微微一笑,旁边早有一个姐妹忍不住上去接了过来,一边偷偷看了裴之蕴两眼。
众女子打开一看,画中是一个女子在凭栏远眺,一旁还题有一首诗:无意寻春恰遇春;一回见面一回新。枕边细说相别后;夜夜相思入梦频。
“哇,这是裴公子亲手画的画,还有专门为你题的诗呢,哎呀如果换做是我,肯定就幸福死了!”一个姑娘已经开始发春了,频频向裴之蕴抛媚眼。
裴之蕴一向眼高于顶,他少年成名,如今二十三岁,已经顶着真定府第一才子的名头五年了,多少女子为求他一首诗词而不得,甚至只要有他一副墨宝也幸福的要命,如今他居然连画带诗专为花若奴而做,这怎不令众女子羡慕。
“那日一别姑娘,小生回去日思夜寐,眼前全是姑娘的音容笑貌,小可凭着记忆为姑娘做画一幅,题诗一首聊表心意,望姑娘能够收下。”裴之蕴笑意盈盈道。
“快答应他啊,答应他。”旁边已经有姐妹催促花若奴了,花若奴脸色有些发红,回头朝姐妹们轻轻嗔骂了一声。
“大人……”徐山的手下有些着急,刚才那只白玉镯还出尽了风头,谁知这裴之蕴一来就搅了局,一下子抢去了全场的风头。
徐山一抬手打断那随从道:“这裴家是名门望族,老太爷裴松严是上一任的礼部侍郎,现在虽然告老还家,可朝中门生依然很多,而且这裴之蕴的大哥裴之齐,更是宰相丁渭的得意门生,不可轻易得罪。”
那随从心惊得点点头,想不到这裴之蕴还有这么显赫的家世。
“哎呀,李大哥,你还在等什么,你再不上去,小姐就被别人抢去了!”仙儿急得拉着李策衣角央求道。
李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拿什么上去献啊?”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啊,真是丢人啊。
“哎呀,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小姐选那裴公子。”翠儿小嘴一努道。
“为何?”李策追问道。
“有一次我见春姐姐从那个姓裴的房里哭着跑出来,还青肿着脸,后来一问才知,春姐姐那天身子不舒服,被他打了。”翠儿气鼓鼓道,“反正我不喜欢他。”她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妈的,瞧他文质彬彬的,居然打女人,瞧他这虚伪的样子,老子就来气,好,绝不能让他把花姑娘骗到手。”这厮很快说服了自己,站起身大踏步走上台去。
老丨鸨丨子在后台一直注意着李策,一见他起身,不由顿足大骂,这灾星终于露出了本色,忍不住要动手了!
李策大踏步上了台,翠儿喜滋滋地跟在后面。
徐山一见李策,小心的拉低了一下帽檐,心内骂道:“这小子怎么阴魂不散,什么事都要插一杠子?!”
“小姐,李公子来啦。”翠儿藏在李策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小声朝花若奴比划道。
花若奴乍一见李策,一阵惊喜,自从上次刑场一别,再没见他,今日看他完好无恙,也就放心了,她朝他笑了笑,然后朝翠儿一招手,翠儿嘻嘻一笑,蹦蹦跳跳朝花若奴跑去。
“小姐,我刚才跟李大哥说了,要他打败众人娶你!”翠儿一回到花若奴身边就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花若奴一听,脸一红,伸手就要打她屁股,低声道:“你这小丫头越来越大胆了。”
“咳咳,这位公子,这规矩刚才我也说了,你……要献什么宝贝啊?”龟公一伸手拦住李策去路,他受了老丨鸨丨子指使,想要李策自己知难而退。
裴之蕴有些微鄂,也朝他看来,自己上来了居然还有人敢跟自己争?
“裴兄,这小子阴狠得很,你莫要看他像个文人,其实就是个蛮子,一个当兵的。”说话的是马文成,李策刚才没注意,他居然也跟在裴之蕴身后,他见了李策先是大惊,然后便开始对裴之蕴大讲李策的坏话。
果然裴之蕴一听李策是一个当兵的,眼神很快就变了,就有些不屑与之为伍,我说这么不自量力呢,原来是个兵痞。
“呵呵,既然他献的画,那我也献一幅画吧。”李策大大咧咧道。龟公一伸手,面无表情道:“那拿出来看看吧。”
“现画!”李策回答得干脆利落。
“什么?现画?你开什么玩笑,难不成我们大伙都要等你十天半个月的?”别人还没说话,马文成抢先嘲讽道,上次李策狠狠羞辱了他,他发誓要李策百倍偿还自己,所以他不放过任何可以打击他的机会。
“这位兄台,你就莫要搅局了,你可知我为花姑娘画这幅画用了多长时间?十天,整整十天。”裴之蕴自豪得一指自己的宝贝画,他认为李策一个当兵的哪懂得作画,故此特意指点道。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李策淡淡道,他心内已经有了主意。
“公子,今日是我们醉风楼的大日子,这么多人都等着呢,你莫要无理取闹。”龟公见李策意欲上前,又一伸手阻拦道。
“花姑娘你怎么说?”李策绕过龟公,朝花若奴说道。
花若奴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月牙,轻声道,“奴家愿意等候公子一个时辰。“神色间竟有一丝期待的喜悦,她心内还在想着李策送给自己的诗“欲把若奴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不知他的画是否也和诗一样美……
“花姑娘,一炷香未免……”裴之蕴出口阻拦,却被花若奴打断道:“奴家愿意等候。”裴之蕴碰了个软钉子,一时有些惊讶,花若奴居然由着这厮胡闹。
既然主角都已经同意等候了,众宾客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可也无奈,只能陪着等。
李策冲马文成挑衅得一笑,然后低头叫过翠儿一番耳语。翠儿听后一脸疑惑地抬头看着李策,李策却不解释只是催促她赶快去。虽然不明白,翠儿还是听话得飞快跑开了。
众人瞧他二人神秘的样子,均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哪位姐姐愿意借给我画板和画纸一用?”李策转身对花若奴的一众姐妹说道,然后摆出了他的招牌式微笑。
“来,兰儿姐借给你。”兰儿姑娘见李策长得俊俏,掩嘴一笑大方说道,很快她就知会了小婢去取东西。这个时候的青楼女子大都精通琴棋书画,为得是提高自己的身价,也为了多吸引一些才子光顾。
一眨眼功夫的翠儿也回来了,她手里拿一张纸,包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李策打开纸包,众人伸长脖子一看却是一块黑漆漆的木炭,不知这小子搞什么鬼。
第九十八章 力挫众人()
李策向官震要过小刀,刷刷刷就把一根木炭削成了细条,他要用这个做炭笔,画一幅素描。他在一张纸上试画了两下,虽然有些粗糙,但仓促间有这个也不错了。
“花姑娘,准备好了吗?这一炷香的功夫姑娘可是不能动的。”李策问道。
“公子便是用这个作画吗?”花若奴有些迟疑道,她看着李策手里拿着木炭削成的细条有些不解。
“没错。”李策一笑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嗯,好,那我们开始吧。”花若奴不再啰嗦,侧身做好了,一动不动。
“裴兄瞧见了吧?这花魁分明就是与那李策约好了,所以才会这么纵容他。”马文成在一旁煽风点火,想要激起裴之蕴和李策的矛盾。
“无妨,他这般作画,倒是别有一番风趣,看看再说。”裴之蕴并不生气,他酷爱作画,见李策居然以木炭做画笔,有些好奇想要一看究竟。
马文成吃了个瘪,怨恨得瞪了李策一眼,直恨不得生吃了他。
李策仔细打量着花若奴,心中勾勒着轮廓和比例,从她的发髻到鼻子眼睛,再到下巴和锁骨,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确定了虚实、色调和质感后便开始下笔了。
这时旁边已经有人拍案叫绝了,“妈的,这小子精啊,居然借着作画的名义,明目张胆得盯着看,真是过瘾,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一边说着一边懊恼得不行。
李策全身心投入到了作画中去,此时早已忽略了身边的声音,现在他的眼中只有静静端坐的花若奴。他手握着碳条看一眼花若奴便刷刷在纸上勾勒几下,有人想上前看看,被官震大眼一瞪硬生生给吓回去了。
官震自己低头一看,眼睛却是一瞪,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师兄这画得什么呀,画人呢还是画木头啊?这……这画技也太差了吧?只见李策画纸上尽是些线条,齐刷刷的像杂草也像枯木,他忍不住小声道:“师兄,你这是画木头啊。”
李策却不搭理他,继续专注地描着,官震自讨没趣只好自顾自地摆弄手里的小刀。
眼看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众人起初都在暗骂李策拖延时间,后来发现花若奴坐在那一动不动,正好可以趁机大饱眼福,于是纷纷如饿狼般盯着她猛看。
花若奴静静端坐在那,瞧着李策专注的样子,见他看一下自己动几下笔,也不知他把自己画成什么样了……以往也有人为自己作画,只是那些人为自己画一会就会被自己容貌所吸引,自己都能感觉到他们眼神的变化。
可是李策却与他们不同,自始至终他都在专心作画,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一丝亵渎,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件雕塑而已,想到这没来由她心里竟有一丝丝的失落,真是女儿心情百转千结,让人捉摸不透。
“嚯,搞定!”花若奴正想得出神,却见李策一扔手里的碳条,拍拍手站了起来。他这就画完了?不知道自己被他画成什么样子了呢……
大家纷纷把目光注视过来,这小子画完了?还不到一炷香呢,这么仓促,也不知他画的什么。
兰儿姑娘当先一起身,走了过来,“来,让姐姐先看看。”她调笑着李策,一伸手转过了画板,这一看直惊得她目瞪口呆,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这……这……”她失神得看看画中人,再回头看看花若奴,又一脸不信得看看李策,一副吃惊得样子。
众人被她接连的表现弄糊涂了,到底画得怎样啊,兰儿姑娘你倒是说话呀!
花若奴心内也是着急得很,她忍不住小声道:“兰儿姐,你倒是拿过来呀。”
兰儿这才从震撼中醒过来,她拿着画板转身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却又转身迟疑道:“李公子大才,奴家甚为仰慕,奴家……奴家也想大胆求公子为奴家画一幅……”说完她红着脸一脸期待得看着李策,只怕他会拒绝。
李策笑笑道:“今日还要感谢兰儿姐提供画板呢,既然兰儿姐喜欢,那改日我也为兰儿姐画一幅,只要兰儿姐不嫌我画得丑就行,哈哈……”
兰儿听他一口一个兰儿姐得叫着,而且这么痛快得答应了,高兴地不得了,她抛朝李策一个媚眼,嘻嘻一笑一扭身子快步往回走去。
众人被他两人弄得心内大急,到底画得怎么样啊,你看着二人尽在这相互吹捧。
兰儿一回来,花若奴便忍不住拿过了画板,这一看也惊得她素手掩口,一双大眼不信得看着画中人,这……这也太像了,简直就跟自己照镜子一样,他是怎么做到的?花若奴吃惊地抬头看看李策,却见他在朝自己微笑。李策见花若奴这番反应,就知道自己画得不错。
众女子也纷纷掩口惊呼,那时的画都是毛笔所做,讲究的是意境,追求的是神似而不是形似,李策这一副素描,就像那黑白照片一般,与花若奴本人极像,而且此画立体感极强,极为生动,乍一看就是她本人镜子中投射出的影像,这如何不令她们惊呼。
一旁的众人早被他们弄得心痒难耐了,纷纷聚了上来。这一看也是大惊,神技神作啊!
裴之蕴望着那画,先是一惊,继而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裴公子,他这画……“马文成想讥讽一下李策,开了口却不知该怎么说。裴之蕴一挥手打断了他,他盯着那画看了良久,终于叹口气道:“我等终日坐井观天,盲目自大,今日总算是领教了,裴某心服口服。“说完他失落得拿过自己先前的那副画作,伸手撕了起来。马文成见状,不能再说什么,只好又怨恨得瞪了李策一眼,看着众人吹捧他的样子,他心内的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大家静一静,我家小姐有话说。”翠儿大声喊道。众人停止了讨论,纷纷又朝花若奴看来。
“感谢诸位今日前来捧场,小女子在这谢过了。”花若奴说完起身一个拜礼,继续道:“奴家心内已有所选,还请李公子留下,诸位请回吧。”
众人纷纷唉声叹气着下了台子,李策露了这么一手神技,他们也是没话说。
老丨鸨丨子在一旁懊恼得不行,这死丫头最后还是选的这个穷鬼,真是枉费了老娘我的一番栽培,眼看到手的几百两银子就这么飞了,这李策真是自己的灾星!懊恼归懊恼,她也不忘撵着其他姑娘去招呼这些嫖客,可别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今日他们都揣着金银财宝来的,既然进来了,就要想方设法给他留下。
裴之蕴上前施礼道:“想不到李兄还是画中高手,此等神技小弟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李兄师承何人?”他酷爱画艺,见技心痒,想去拜师。
李策直言道:“大宋除我一人,再无他人,实不相瞒,此乃在下所创,没有师父。”李策故意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其实他心内得意得很,这小白脸想学这门手艺呢。
裴之蕴大惊,这么说李策是这一派的开山祖师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自己比之人家可是差远了。
老丨鸨丨子在一旁急不可耐地上来招呼裴之蕴,她素知裴之蕴家势煊赫,今日没有拔得头筹,可别惹恼了他。裴之蕴却伸手阻止她过来道:“杨妈妈尽管去忙,我与李兄说一会话。”老丨鸨丨子只好尴尬得站在一旁。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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