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阮大铖还是要见的!不仅是给马士英一个面子,还因为朱慈烺真的想要重用阮大铖。
阮大铖做官不行,从东林混成了阉党,官没做到,还惹了一身骚,历史上跟着马士英复起,又和东林党狗咬狗,把本来就糟糕的局面弄得更糟,最后还投靠鞑子当了汉奸。。。。。。不过朱慈烺却知道这个人是有大才,而且能大用的!
他是明末时期著名的剧作家,写出了许多传世的戏曲作品!这可是非常有用的才能,用好了,那可就是著名的抗清文艺工作者啊!
第284章 宣传的真谛()
“千岁爷,臣真的冤枉啊!臣哪里是什么阉党?臣是景逸先生(高攀龙)的弟子,浮丘先生(左光斗)的同乡,向来列籍东林。在东林点将录中绰号‘没遮拦’。只是在天启四年,因为递补都给事中的时候,东林内部发生争执,景逸先生和浮丘先生各执一词。。。。。。臣本来该补吏科都给事中的,可景逸先生和赵梦白(赵南星)却让臣补工科,六部工为末,让臣补工科就是在打压臣啊。结果魏逆不知怎么插了一手,让臣补了吏科。然后臣就被人抹成了阉党,上任未及一月就只能弃官而走。
后来又是魏逆的主张,让臣当了太常少卿。臣不得已任了此职,不过没干多久就又辞官了,真的没有作恶啊!后来魏逆事败,臣又上本提出将党附魏逆和王安(天启四年前掌权的大珰)的官员一并罢去的奏章。算是彻底得罪了东林党的官员,被他们列入逆案。。。。。。”
正在白门阁中娓娓述说着自家委屈的,是个生得非常儒雅的白面老书生,五十多岁不到六十岁的样子。一脸的伤感,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这家伙就是朱慈烺心目中的“抗清文艺工作者”阮大铖了,历史上也当了汉奸!
不过在他当汉奸之前的三十年,的确过得有点委屈。他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天启初年就当上了给事中,而且还是公认的东林干将。如果不是卷入了东林内部的内讧,如今也该是人人敬仰的正人君子了。
可他的官场生涯,却因为东林内斗和之后魏忠贤的插手,一步步变成了场噩梦。
朱慈烺听阮大铖说完了自己是如何成为阉党的经过,微笑着发问道:“阮大铖,你和本宫说实话。。。。。。真阉党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这。。。。。。”阮大铖居然一时回答不了,只是愣愣地看着朱慈烺。
太子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都“制造”出那么多阉党了,现在还问有没有?有没有他会不知道?
“说真话!”朱慈烺温言道,“本宫都知道,但是想听你说真话!”
“回禀千岁爷,”阮大铖摇摇头,苦笑道,“臣这样臭名远扬的阉党,都小心翼翼地想和阉党划清界限,您说真阉党到底有没有啊?”
“呵呵。”朱慈烺笑着,不置可否。
阮大铖又道:“官员走宦官的门路以求进用,当然是有的。。。。。。在魏阉最得意的时候,表面上依附他的官员也有不少。不过这些官员是不是真阉党却大为存疑。”
“呵呵。。。。。。”
阮大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太子爷,叹了口气:“其实天启年间大家都知道的,魏逆的背后其实是先帝,所谓的阉党,说他们是帝党也许更合适一些。不过他们这些人也难以称为一党,因为他们不过是为了当官,并没有后继之徒。
若非如此,先帝故去后,依附魏逆之官怎么会那么快就分崩离析了?这魏逆。。。。。。不过是替先帝办事的走狗罢了。
而这阉党之名,不过是东林党徒拿出来抹黑帝党官员的恶名!”
他说的也是事实。朱慈烺遇到过许多“东林后继”,就没听说过有“阉党后继”。哪怕在魏忠贤得势的几年中,所谓阉党也都是官员,极少会有在籍读书的举人、秀才会以阉党自居——搞不好一个都没有!
也就是说“阉党”根本没有根基,也没有徒众。顶天就是一个抱团的官僚集团,完全没有东林党那样的社会影响力。
如果不是皇帝给他们撑腰,一早就垮台了。。。。。。
这也是为什么朱慈烺从大沽口开始,就一步步要篡夺东林党的领导权而不考虑去领导阉党——因为根本没有阉党!也许有几个垮台的官员被扣了阉党的帽子,但他们根本没有结成党派,也没什么政治活动,都在家乡吃老米。
所以他要篡党夺权只能找东林,不能去篡阉党。
朱慈烺笑着点点头:“还是东林君子们高明啊。。。。。。一个阉党的恶名,就令人生畏了!
所以本宫也只能当个东林太子了!”
阮大铖心说:东林再高也没你高。。。。。。都快给你篡了,要是你大伯会这一手,何至于年纪轻轻就驾崩了?
“集之,”朱慈烺唤着阮大铖的字号,“你想不想再一次列籍东林啊?”
阮大铖当然想了。。。。。。不过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他之前为东林党人周延儒复相花了不少钱,希望能以此返回东林。可最终还是因为东林内部反对的人太多而落了空,所以周延儒也只能以提拔他的好友马士英为报答。
朱慈烺知道阮大铖的顾虑,便笑着说:“集之,我不是周延儒,我是有办法牢牢掌握东林党的!”
一个被太子牢牢掌握的东林党?阮大铖心说:要真这样,东林党就和阉党没什么不同了。。。。。。
朱慈烺道:“集之,你知道东林党最厉害的是什么吗?”
“臣鲁钝。”
朱慈烺瞧了他一眼,笑道:“是吹牛、造谣、污蔑!吹嘘他们自己是君子,又造谣说君父是昏君,还把不同政见之官扣污蔑成阉党。。。。。。了不起啊!这些人深知道宣传之真谛的,集之,你知道宣传的真谛是什么吗?”
“臣不清楚。。。。。。”
宣传这个词儿是近代才流行起来的,在之前虽有使用,但不是后来的那个意思。
朱慈烺笑道:“就是说自己是好人,说敌人是坏人!还要说到人人都相信。。。。。。而宣传的手段是有许多种的,东林君子的集会只是其中之一。集之啊,你所擅长的戏曲,也是可以用作宣传的!
要不你先帮本宫写几部揭发鞑子恶行的戏曲,好让东南百姓尽快认清鞑子的真面目!等到大家都认清鞑子是坏人了,自然也就知道你是好人了,到时候我就能大用你了。”
“这个。。。。。。”阮大铖想了想,点点头,“臣可以去写。。。。。。是写鞑子要挖孔圣人的坟吗?”
“这只是其一,”朱慈烺道,“还要写鞑子圈占北直隶汉人的土地的故事,写强占北京城百姓的房屋的故事,写强迫北直隶的汉人百姓投充为奴,并驱离数十万百姓,使之皆为饿殍的故事!
另外,还要写鞑子屠城杀人的故事,辽阳之屠、沈阳之屠、辽东之屠、辽西之屠、锦州之屠、济南之屠、三河之屠、昌平之屠。。。。。。
对了,还要写留在北京投靠鞑子的文官如何屈辱,如何剃发易服,如何投充为奴,如何将妻子女儿供给鞑子将领兵丁淫辱的事情!
总之,一定要把鞑子写得比妖魔鬼怪还要坏,还要恶,还要无耻!
怎么样?集之啊,你会写这些吗?你能写那么多吗?
喂!阮集之!你在想什么呢?”
阮大铖显然被朱慈烺的描述给吓坏了,发了一会儿呆,听见朱慈烺大声呼唤,才结结巴巴地问:“千,千岁爷,鞑子真有那么坏?”
“那当然了!鞑子最坏了。。。。。。”朱慈烺道,“而且本宫一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从来不会污蔑别人的!再过几日,鞑子的使团到了南京,你就能知道他们有多坏了!”
“鞑子的使团?”阮大铖听说过一点,“是那个孙之獬带领的使团?”
“是啊!”朱慈烺点点头,“他们很快就要来南京了!到时候你自己去问问,就知道鞑子多坏了!”
第285章 原来鞑子那么坏啊! 上()
大明崇祯十七年十一月十三日,在南京城北的仪凤门大街两边,挤挤挨挨的都是人头攒动。
此时此刻,在南京城西北一带,靠近长江和秦淮河的地方,早就是民舍无数,市集遍地,人口密集。每天从早到晚,都是一片繁华景象。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南京内城的西城墙内外,秦淮河两岸,那些烟花繁盛之地,现在却变得非常冷清,万人空巷。人们都集中到了仪凤门大街和北祖师庵大街的两边,仪凤门的城楼和附近的城墙上,以及仪凤门大街北侧的狮子山上。
那么多人都聚集到南京内城最北的这一角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看鞑子!
看邪恶凶残,一心想要挖孔子的坟,断名教的根,把汉人都变成包衣奴才的鞑子都长什么样!
对于鞑子的负面宣传,从九月份就开始了,到现在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月。
不过因为宣传的手段还比较有限,只有贴告示和发传单两种,也没有一个专门的“宣传部”,只能由锦衣卫和东宫侍卫营客串,所以效果并不是太好。
南京的百姓也不是很相信,在他们当中的一些人看来,朱慈烺控制的大明朝廷其实也是个贪得无厌的外来政权。在镇压了试图勤王的南京勋贵和勋臣后,就一个劲儿的在搜刮聚敛!先是重征盐税,然后是抄家,接着又是查田(查勋贵侵占的军田、官田和隐田),最近还有传言说要严征关税和商税!
虽然在十月份的时候,朱慈烺下达了“免粮五年”的令旨,豁免了从崇祯十八年起往后五年的田赋,同时还停止了三饷加派,算是为东南的农民稍稍减了点压力。但是这种减压只对自耕农有意义,对士绅地主和佃户并没有什么好处,甚至还有坏处!
因为五年免赋和停止三饷加派在减轻自耕农负担的同时,也降低了“诡寄”的价值——朝廷既然不收田赋和加派了,那士绅免税的特权还有什么意义呢?
而在免征田赋和加派的同时,被称为“军田所”的专门管理军田、官田(包括被抄没的隐田、私田)的衙署,开始在南直隶各地出现。虽然这些衙门暂时只负责管理从南京勋贵、勋臣那里抄出来的土地。但是谁都知道,它们很快会取代原本的卫所,将东南百余卫名下的军田都纳入管辖,这样可就要严重侵犯东南士绅的利益了!
另外,一个名为总税务司的衙门,也出现在了户部名下。。。。。。这个衙门的出现,让不少士绅闻到了“矿税大兴”的气味!
特别是那些寄居南京的东南士绅,现在都已经知道如今大明掌权的抚军太子聚敛的本事可远超过当年的万历老皇帝。。。。。。
对于这样一个“聚敛太子”,南京士林自然没有什么好印象。只不过因为从九月至今,锦衣卫一直都在严查“阉党余孽”——南京阉党之乱的几个祸首,如韩赞周、朱国弼、赵之龙,也都还没处决,也没正式审判,这就意味着调查还没结束!
所以南京城内的气氛有点紧张,士大夫们说话的时候还比较小心。因此朱慈烺的名声还没彻底臭掉。。。。。。
但是大家伙对于朱慈烺控制的朝廷抹黑鞑子的宣传却是不太相信的。
鞑子也是人啊,怎么可能那么凶残?
怎么可能比只知道聚敛的明朝皇帝还坏呢?
因此今天听说鞑子使团要来南京了,好奇的金陵百姓和士绅,就聚集到使团入城必经的仪凤门内外一带,要亲眼目睹鞑子的模样,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很凶。
现在凶残的鞑子还没出现,不过看上去和鞑子差不多凶狠的克难新军的士兵,已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披坚执锐,从仪凤门外的码头,一直站到鼓楼外大街了——在南京鼓楼边上有一所准备分给克难东莞伯苏观生的宅子,因为苏伯爵还在登莱没回,所以暂时还归大元帅府管理,就被用来安置鞑子使团了。
站岗的新军士兵都是刚刚分了田地和娘子的“功臣”,十月中旬才陆续返回营地,人人干劲十足,现在都是“697”的训练强度,而且吃得也好,看着就是精神百倍,和之前东倒西歪的京营兵完全两个物种。。。。。。
就在南京城的士绅百姓,对越来越精神的克难新军战士们感到有些惧怕的时候,鞑子也从扬州驶来的官船上下来了。
不仅有使臣,还有护送使臣的鞑子兵,个个都剃了头,留着金钱鼠尾的发辫,披着布面甲,扛着长枪,挎着腰刀,列出了四列纵队,大摇大摆的走来。
看上去。。。。。。好像也不比克难新军的人凶多少啊!
跟着鞑子兵的,则是骑马行进的三个鞑子官员,都穿着鞑子的服装,也留了辫子,还有三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骑马走在他们身边,也不知道是陪伴还是看守?
围观看热闹的人这个时候开始议论起来了。
“这鞑子看着也不比千岁爷的新军凶狠啊!”
“当然不如了,这不是真鞑子,而是鞑子的什么汉军。。。。。。公揭(传单)上不是说了吗?鞑子手底下还有不少汉军,都是投靠他们的汉人。”
“记着了,好像是什么先当包衣奴,跟着主子上阵厮杀,立功后就能升汉军,编入汉军旗。”
“为什么要先当包衣奴?”
“说是除非倒戈投靠的兵将和在鞑子皇帝迁都北京前投靠的文官,其他的汉人在鞑子治下都得当包衣奴才。。。。。。”
“什么是包衣奴才?”
“就是奴隶!命都是人家的,可杀可卖,老婆也都是奴隶,主子要睡就睡,还不能反抗!”
“这不是和蒙元时候一样了?”
“比蒙元凶多了,蒙元那时是三等汉、四等南。。。。。。现在占了北京的鞑子要把所有的汉人都变成包衣奴才!”
“真的?我可不信,咱们汉人那么多,都变成他们的奴隶?”
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鞑子使团已经到了仪凤门瓮城外边。大明礼部尚书钱谦益正带着几个文武官员守候在那里,看见鞑子使团到来就想上去搭话——大明是礼仪之邦吗,对于来使该款待还是要款待的。
可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维持秩序的新军士兵疏忽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看见一个儒生打扮的上了年纪的男子,突然大步走出了人群,在众目睽睽之下,快步到来仪凤门外,挡在了钱谦益等人和鞑子使团之间。
这是什么状况?钱谦益忙扭头看看负责仪凤门秩序的克难新军协统。可这位俞大协统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笔直肃立。
“前面可是孙龙拂吗?在下桐城阮大铖。。。。。。京师一别,转眼就是十七年了!”
阮大铖!那个阉党阮大铖!他什么时候来南京了?难道是为了和同为阉党骨干的孙之獬叙旧?不对啊,他们俩没多熟悉啊!而且阮大铖怎么就和孙之獬一别十七年?崇祯元年的时候阮大铖早就弃官在家写戏曲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钱谦益眯着眼睛去看,看见的只是一个背影,又想走上前去制止两个阉党余孽叙旧。却被身边和他一起来迎接鞑子使团的武清侯李国瑞给拉了一把。
“钱阁佬,”那李国瑞笑吟吟道,“看戏!”
看戏?看什么戏?钱谦益愣了又愣。
第286章 原来鞑子那么坏! 下()
“原来是阮集之啊,真是多年不见了。”
孙之獬并没有翻身下马,而是在马背上冲着阮大铖拱了拱手。
阮大铖并没有还礼,而是大声发问:“孙龙拂,你的头发呢?怎么没有了?难道你已经看破红尘,梯度为僧了?”
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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