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蜀乱,说的是平定了蜀川一带,宜阳是韩国重城,被秦军攻克之后,打通了去洛阳的路,至于这置三川和平蜀乱是差不多的,最后的这设丞相就是这甘茂,兄台可都明白了?”
苏铭终于是弄清楚蓝兴说的意思,扫了一眼场中的众人,当下就明白了,这秦王在洛邑拔举鼎的事情,许多人压根就不信,蓝兴也是一样,可这经历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苏铭当下将自己的所见,还有自己被关押的事情结合起来,细细想了一边,得出了结论。
“这位兄台,你觉得秦国不会生变,而我却认为会。”
这论战最让人觉得热血沸腾的地方,就是两个人各持己见,嘴巴上面相互攻伐,各种计谋层出不穷,可苏铭弄了这么半天,就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等了这么久,就来了一句无关重要的话,可想而知,这底下来看热闹的人,听到这里会怎么想。
“兄台何出此言?”
蓝兴想到了自己的老魏刀币,对苏铭还是蛮有耐心的。
“这秦王东出洛邑举鼎,应该是被大鼎砸了伤了,哥哥弟弟们看他身体不如以前了,都来觊觎他的王位,那他的王位肯定也不稳咯,这样一来秦国肯定是要出事啊。”
当日苏铭是清清楚楚的看到,秦王的双腿被压在下面,那大鼎那么重,那两条腿都是没用了,腿没用了,人都废了,别人还会让他做一家之主吗。如果是洛邑的大夫们发生这样的事,早就被赶下了家主的位子,以小见大,这道理还不都是一样的。
“哦,那兄台如何得知秦王搬大鼎了,又是如何知道受伤不轻?”
这秦王举鼎之事,各处都是有了一些风声,可许多人认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试想一下堂堂一国之君,如此好勇斗狠,难不成这脸面就不要了吗,此举无疑是有辱国风。说起来这秦王也是真怪,要不是亲眼见到这一切,苏铭也不会相信吧。
“这个我我”
这话倒是将苏铭给问住了,总不能实话实说吧,到了这节骨眼上,就算实话实说,又有谁会相信呢。这弄不好又是一场风波,自己落个胡编乱造之名,到时候更麻烦了!
“还请兄台为在下解惑?”
见到苏铭不知道说什么,蓝兴开始咄咄逼人。
“这个从他的秉性来看,你说的第三点不对,他就是举鼎了”
“哈哈,世人皆知秦王的功绩,这不用我多说了吧,如此之人,怎么会蠢到去搬鼎呢?”
确实,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没事举着个大鼎玩耍,除非是傻了。苏铭想了半天的话,一下就被堵了回去,好在苏铭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你说这秦王是英明神武,可越是厉害的人就越是嚣张,而且洛邑是天子居所,能在天子面前逞能,他会不干吗。还有你说拔宜阳是为了打通去洛邑的路,宜阳是韩国的重城,重城肯定军队多呀,那秦王为了去一趟洛邑,也不怕费劲,用大军攻破了宜阳,你说这不是嚣张是什么呀,哎,不对,应该是好大喜功,嗯。”
有了第一点,苏铭是越说越顺口,将自己心里想的源源不断的倒了出来。苏铭这样的一番推理,先不说对不对,但已经是有了论战的样子,这样才不像是混饭吃的。
“逞能?兄台说的是这秦王可是为了宣扬国威,为了昭示其问鼎天下的气概,但即使是这样又何必呈匹夫之勇呢,难道不举鼎就不能昭其威仪吗?
刚才苏铭说完之后,众人对苏铭的认识有了改观,可蓝兴却是轻而易举的找到了破绽,众人都是为苏铭捏了一把喊,看他能不能化解。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苏铭不知想到了什么,哂然一笑。
“哈哈,这今日论的这题不好,不用论了!”
啊!不用论了,场中这么多人,谁又能想到这就是苏铭的回答。论战输了不要紧,可是偏偏却说题有问题,既然有问题你为什么还要论呢,分明就是词穷了狡辩,说起了胡话。
“哈哈!”
楼上的那男子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笑了出来,旁边的仆从纳闷了,先生自己就是个雄辩之士,对于论战一道最是讲究了。可下面那人胡搅蛮缠,先生却还觉得有趣。先生做事,总是这么出人意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四章 苏铭胜了()
听了这话,蓝兴倒是不做声了。中间那老先生的面色变得非常难看起来,苏铭一来给人感觉就是在胡搅蛮缠,现在又是语出惊人,老先生脾性再好,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今日这论题出自我夏竹书馆馆主之手,放眼整个大梁,我馆主也当属名士之流,小兄弟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凭的是什么?”
苏铭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不喜,可为了自己的老魏刀币,自己必须这么做。
“老先生,这题是不是说秦王东出洛邑之后,秦国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对吧?”
没想到苏铭一本正经的说了出来,老先生皱了一下眉,面上带着惊讶之色,起初以为是苏铭在故意放肆,可现在看来有些不像。
“不错!”
这底下的人,包括蓝兴都是将注意放在这上面来,论战论到一半,说别人题不对,还是第一次见。
“那既然题是这样的,我可不可以这样想啊,这秦国生不生变就要看洛邑出没出事,洛邑出没出事就要看秦王举没举鼎,这要是没举,秦王也不会受伤,这秦国自然不会生变,可要是他举了,那就有可能受伤,也有可能生变,我这样说对不对?”
苏铭将其中关系理了理,说的是井井有条,像那么回事了。听闻这话,老先生陷入沉思当中,并没有回答苏铭。苏铭好像意不在此,转头看向了蓝兴那边。
“那兄台和我论的,现在不就成了秦王有没有举鼎了对吧?”
众人糊涂了,先是问问老先生,再是问问蓝兴,莫非他对这题真有些看法,不是在瞎闹。
“这只能算是其一吧,如果这秦王举鼎了,没受伤,秦国不变;其二,如受了轻伤,因有甘茂等良臣,秦国不变;这其三,就是根本没举鼎,最有可能的也是这个,如此一来,这秦国更会不变。”
蓝兴犹豫了一下,说的是小心翼翼,尤其是这段话,更是让人觉得滴水不漏。
“嗯,兄台说的很对,只有秦王受了伤,受了重伤,秦国才会生变,大家伙都说说,我刚才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苏铭先肯定了蓝兴的话,然后朝着底下的众人问起来,等到众人肯定之后,再接着说道。
“那咱们都知道这秦王去洛邑是为了为了夸耀自己的厉害对不对,那既然是是去夸耀,和那个那个昭示对天下的野心,这九鼎又代表着九州,代表了咱们的天下,他举鼎也是有可能的咯?”
对于某些话,苏铭还是说的不顺畅。
“这样说应该会吧。”
“好像会啊!”
经过苏铭的循循善诱,有些人附和起来,觉得苏铭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蓝兴看到这里有些着急了,这都不算是论战了,但刚刚想张口,就被苏铭抢先了。
“兄台不要着急,咱们都知道,这秦王是去扬威的,那也不光去举鼎才能扬威,做点其他的也是可以的,比如欺负欺负天子什么的,对不对?”
下面顿时是没了声响,你说你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你倒是站在哪一边啊。
“秦王是去扬威的,那他可以举鼎,也可以不举鼎,那这样一来论战有个啥意思,这样的答案,只能靠猜了吧,不用论了。”
但凡论战,一定是结合时事,以推理论之,而不是靠猜测,否则就失去了论的意义。苏铭这话很明了,秦王去洛邑肯定是为了扬威,那既然是扬威就有可能举鼎,也有可能不举鼎,举不举全靠猜了,既然是猜,还论个啥。苏铭自己是知道答案的,但是又不能说,所做的无非就是保住自己的刀币,赢就甭想了。
楼上那男子的仆从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这或许就是先生之前看重这人的原因吧。先生真是有一双洞彻世事的眸子,居然在论战之始就察觉到了这少年身上的闪光点。仆从想到这里,转头去看先生,发现先生已经是起身,准备下去,急忙跟了上去。
“哈哈!有趣。”
随着脚踩木板的声音,从楼上面下来了一个男子,这正是刚才在上面饮酒的那男子。高台中间端坐的老先生看到是这男子下来,居然是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楼先生!”
男子摆摆手,随意而为,却颇有一番气魄,潇洒形意,放荡不羁,看的苏铭心中起了羡慕之意。
“无须多礼,这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你们馆主心高气傲,出了这样的题也属正常。”
那老先生一听这男子这么一说,摇摇头面上有些无奈,坐了下来。男子接着又看了看蓝兴,最后将视线留在了苏铭身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对,就是这笑容,让苏铭看了一眼,就不自觉的低下头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今日这论战,是这位小哥赢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这男子分明说的就是苏铭,还有这人是谁,居然敢如此断言,众人都是哗然。苏铭见到对方说自己赢了,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高兴,一颗心跳的扑通扑通,自己不会被拆穿吧。
梆梆
一阵急速敲打木头的声音传来,是那老先生敲打的,很快众人安静下来。中间的老先生下了高台,到了这男子身边,对着众人大声说道:“这位先生乃是我馆主挚友,赵国名士楼缓,今日得见,老朽不胜荣幸!”
瞬间底下传来一阵惊呼,苏铭有些奇怪,心中一直想着这人到底是谁,大家伙怎么都认识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将自己永远也解释不清楚的事情,讲清楚。
“秦王东到洛邑,为示其野心,举鼎不成,反断双腿,这事一出,秦军封锁洛邑十几日之久,这消息一直都没传出来,所以这小兄弟说的不错,秦王断腿,秦国必定生变。”
秦王举鼎,这居然是真的,堂堂一国之君,为了昭示其心,明知非人力不可为而为之,谁又能想到呢,更想不到的居然是苏铭赢了。
“这”
蓝兴一点都不怀疑楼缓的话,认定自己输了,一脸的沮丧样。这怎么可能,难道蓝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对着苏铭说道:“兄台来”
看到蓝兴的神情,苏铭心里一紧,糟了,要坏事。
“哎!”
蓝兴刚要张口,就被楼缓打断了。
“君子者,成人之美,不说这结果如何,就说这过程你也是输了,论战重在推演,推演何如,怀疑一切尔,只有怀疑了才有自己见地,记住,所见不足道,所知不足道,足道者必所想也!”
蓝兴听了这话,想到了什么,深深的看了苏铭一眼,一屁股坐下来,不再言语。苏铭虽然不大清楚楼缓说的全部意思,但也知道,对方是在帮助自己,刚想朝着楼缓道个谢。
“无须谢我,如果你不能够做到这一步,那我就会戳穿你。”
楼缓话还没有说完,留给苏铭的就已经是个背影,还有那酒气,苏铭想着,这楼缓比起苏秦会怎样。
“今日论战胜者呃,小哥如何称呼?”
“苏铭!”
底下众人欢呼起来,要是蓝兴赢了,众人还不会这么高兴,因为我们总喜欢那些打破常理的人,苏铭无疑就是,更是以闻所未闻的方式,获胜。苏铭被众人抬得很高,在洛邑那种感觉好像有了一些。苏铭还想看看蓝兴,却发现对方已经是不见了身影,不管好坏,都有收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五章 魏武卒()
苏铭在洛邑的时候,就听先生说过一次“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当时不理解,只是知道了这肉啊稻谷什么的,越是精细越好,而且这样做,可不就是在浪费粮食吗。可现在尝起来,还真是不错,这士大夫们就是会享受,要说这口感,吃起来比母亲做的粟饼顺嘴多了。出门几日,这还是唯一一顿能吃饱的,也是生命中第一次的珍馐。
眼下,苏铭面前足足有六个碟子,每个碟子当中都放着上好的佳肴,苏铭正是大快朵颐。因为吃得快,被噎到了,不过也不要紧,这面前还有一壶魏酒。苏铭直接抓起酒壶,呲溜一声,直接就灌到了口里。这酒苏铭在洛邑的时候是喝过的,虽然只有一次,但也不至于陌生。今日喝起来,也就是这个味,没啥特别的,真不知道这上好两个字怎么来的。
常言道秦酒苦,赵酒烈,楚酒甘,魏酒最是香醇,可这么一壶美酒,就被苏铭给囫囵吞枣了。吃饱喝足,倒头就睡,反正也有着上好的客房。这一觉苏铭睡的很踏实,昨日论战赢得惊险,赢得出人意外,但让自己收获不少,苏铭更是坚定了去稷下学宫的信心。
第二日上午,领着苏铭进来的那少年,敲敲苏铭的门,发现里面没了声响,推门一看,只见客房床榻上的被褥被苏铭叠得整整齐齐,人已经是不见了。此刻,苏铭已经是在路上。
苏铭知道自己是在惠县,在魏国大梁城的西南方向,自己只需要顺着大道,走上这整整一个白日,就到了大梁城,到了大梁城,再顺着大道走差不多一个月,就到了齐国临淄。为了在日落之前赶到大梁城,天上的日头还没出来,苏铭就在路上了,这要是日落了,城门关了,可就麻烦了。走在路上,苏铭有些懊恼,也怪自己昨日太过于激动了,自己要去大梁了,也没问问这大梁是啥子情况。
渐渐的,日薄西山,日头都要快落下去了,苏铭在夕阳余晖的照映下,走得很快。这大梁像是一座大城,一座比洛邑繁华了不少的城池,只需看看路上,这么多前往大梁的行人,就可得知。大道上面,人们都是朝着一个目标,有推着车,有背着行囊的,有一人独行的,也有车队拉帮的,都是追赶着这时间。随着众人匆忙的步伐,苏铭开始着急了。
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城,光瞧这正面看这城墙就是绵延不绝,一眼都望不到头。不一会儿,离这座城池近了些,在不远处,围绕着大梁城,出现了一条银丝带,挽出一个优美的曲线,飘向了远方,走了一会儿,苏铭看的真切了,这原来是一条大河。
残阳如血,印透了半边天,大梁城城墙上面,红色的旌旗和这残阳交相呼应,旌旗下面每个垛口,都是人头攒动,往来的军士,连绵不绝。夜幕降临,背对残阳,城楼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但仅仅是从那轮廓就可以看到他的精美,这就是大梁,魏人的都城。
这大梁城门口,一排排甲士,分成两列,这些个甲士全身上下一件甲胄从头至尾,包裹的是严严实实。肩膀上斜跨着一柄劲弓,身后背着一个箭囊,里面箭簇散发出白色的寒光,这像是精铁。再看那甲士右手,握着一杆长长的大戟,雄壮威武,左手一面三尺见方的木盾牌,看起来非常厚重,或许还嫌不够,边角又用金属围绕一圈。这样的军士,比起那秦国的黑甲士兵也是不遑多让,原来先生不是骗我,和秦国一样厉害的诸侯国,还是有的。
“哎呀,这就是咱们大魏的魏武卒?”
旁边有经过的人,不由得发出了一道惊呼,原来这叫做魏武卒,苏铭站在这魏武卒面前,看了有一会儿了。
“第一次来大梁?”
忽然旁边传来了一阵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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