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望着那风筝落的地方,听夏草跟秋云说“春桃姐姐,我们得赶紧把风筝取回来,不然待会下雨可就淋坏了。”
春桃却道“急什么?”
她看了那风筝落下的方向片刻,心中有计上来,“宝意不是最擅长攀高吗?”
两人听着她的话,对视一眼露出了笑容,说道“姐姐是想——”
“去。”春桃说,“把她给我叫来。”
秋云应了一声“是”,就蹬蹬地跑回柔嘉郡主的院子里去。
正在松土的宝意见风筝飞着飞着就断了线,不知掉在了哪里,不由得从花坛下站起来。
不到片刻,就看到秋云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目光在这边搜索了一下,找到了自己,朝自己招了招手,说道“宝意快来。”
“怎么了?秋云姐姐。”宝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松土的花铲。
秋云走过来,一把抽走了她手里的花铲,扔在花坛里,拉着她的手道“随我走,郡主的风筝断了线,落在了高处,我们个个都畏高,不敢上去捡。”
本来这应该是让小厮或者侍卫去捡的,可是风筝是郡主的爱物,怕他们粗手粗脚,把风筝给弄坏了。
宝意一听,果然没有拒绝,说道“我这就跟你去。”
跟生长在府里的丫鬟都不一样,她自小便在乡野长大,徒手爬树摘果不在话下,完全不畏高。
柔嘉郡主跟着大哥走,发现大哥现在是要先去母亲院子里,于是也跟着去了。
王妃正在院子里看账本,见儿子跟女儿一起进来,于是笑道“你们俩怎么一起过来了?”
谢嘉诩朝母亲行礼,然后走进来在桌旁坐下“在路上跟这丫头见到,这丫头说有事要找我,我说要先过来向母亲请安,她就吵着要一起过来了。”
“是啊娘亲。”柔嘉郡主靠在宁王妃身旁,撒娇道,“我有事要找大哥,结果大哥说要先来看看你,我就又跟来了。”
宁王妃摸了摸她的脸,对长子说“你们两个来了倒也正好,你们祖母很快就要从五台山回来了。”
谢嘉诩神色微动“祖母终于要回来了?”
宁王妃点了点头。
而柔嘉郡主在一旁,却是对祖母这个身份非常陌生的。
自老宁王仙逝以后,老王妃就去了五台山清修,之后许多年便一直没有再回来。
宁王妃说“这次你们祖母能够回来,主要还是因为新帝继位,所以才能劳动她离开清修之地。”
她说着,看向了自己的女儿,柔嘉郡主听她说道“柔嘉自出生就不在我身边,也没有见过祖母,这一次正好与你祖母见见。”
柔嘉郡主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头顶忽然一声惊雷劈下来,吓得她不由得“啊”了一声,往母亲怀中扑去。
宁王妃搂住了她,笑她“这孩子。”
谢嘉诩将目光往外投去,开口道“是快下雨了。”
夏日的雨就是来得这么突然,而且雷声响亮,特别吓人。
在外头的屋檐下,宝意爬上了梯子,敏捷地来到了屋顶,见那风筝落得有点远,于是整个爬了上去,伸长了手才够到。
底下的春桃、秋云她们在看着,然后春桃做了个眼神,就示意她们把梯子搬走。
在上面捡风筝的宝意完全不知道,只是捡到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惊雷响,划破了上空不知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云幕。
宝意在房顶上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只想着尽快下去。
可是等回过头,却看到那底下放着的梯子不见了,令她连忙叫道“姐姐!春桃姐姐!我还在上面!”
可底下的人躲进了屋檐下,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春桃还在一边指挥她们把梯子搬进来一边说“快点快点,不然雨落下来就要淋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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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宝意被困在上面,手里还拿着刚刚捡到的风筝。
雨点已经在豆大地从天上砸下来了,落在宝意的手跟脸上,令她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把风筝往怀里捂。可是这风雨这么大,她就这么小,怎么也捂不全。
雨势密集得连成了一片,仿佛在天地间连成了幕。
柔嘉郡主跟大哥一起,在宁王妃的院子里听她说准备迎接老王妃回府的诸项安排。最末,宁王妃对长子道“明日你就去庄子上,把你三弟接回来。”
谢嘉诩应了,见外面雨势一时半刻没有要停的意思,只邀妹妹随自己一同离开。柔嘉郡主摇头,惧着外面的惊雷,无论如何也不肯在这时候随大哥一道走。
见状,宁王妃便笑着说道“你自己回去吧,让你妹妹在我这里呆着,等雨停了再走。”
谢嘉诩无奈地看了一眼妹妹,想着这丫头回头别忘了要求自己的事才是,应了声“好”便先行从这里出去了。
柔嘉郡主望着哥哥的身影,觉得换了自己是万万不敢在雷声这么大的时候跑出去的。
她留在母亲身边,在感到安心被庇佑的同时,也有些好奇地问起了祖母的事“娘亲,我从未见过祖母,她老人家是怎样的一个人?”
大雨瓢泼,迅速溅湿了回廊。
王府里,走在花园这边的人少了,遥遥的只见回廊上走来了两个人,俱是翩翩佳公子。隔得远远的就听见其中一人在说话,另一人在低笑。
右边这个手拿扇子,在一边走一边说话的俊美青年是宁王府的二公子谢临渊,而左侧身穿月白色织锦缎蟒袍,冠玉般的俊美面孔上嵌着一双清冷眼眸的青年则是当今四皇子萧璟。
当四皇子还是燕王四公子的时候,两人就交好,时常往来。
先皇膝下无子,退位之后就传位给了亲弟弟燕王,萧璟也自然就成了四皇子。
萧璟做了皇子之后,与谢临渊的情分依然不减,仍旧时常在宁王府出入。
眼下,两人正一边走一边交谈,谢临渊讲得投入,没有注意到对面屋顶上的人,可在他身旁的萧璟却是看到了。
他收敛了笑容,一把拉住了好友,提醒道“你看屋顶上。”
“什么?”谢临渊随着他的话转头看去,就看到对面屋顶上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在这大雨倾盆的时候不知为何爬到了上面。
谢临渊有些吃惊,在大雨中见着宝意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妹妹院子里的侍女。
而且在密集的雨幕里瞧着她还护着一个什么在怀里,就猜到她大概是在没下雨的时候爬到屋顶上去捡东西,结果现在困在上面下不来了。
“来人!”谢临渊觉得妹妹房里的丫鬟真是胆子大了,在远远跟着的小厮跑上前来的时候,对他说道,“快过去搬个梯子来,让上面那小丫头下来。”
“是!”小厮见着房顶上的宝意,暗暗咋舌,朝着后面一招手,然后飞快领命跑去了。
萧璟站在回廊上看着,清冷的眼眸望向天空,只见云翳中又在酝酿着新的惊雷,电光闪烁,躲在上面的身影看上去瑟瑟发抖,很是可怜。
燕王府不比得宁王府清净简单,人与事都要复杂得多,他对这些事情见多了。
这小丫鬟不可能无缘无故爬上去,然后又这么巧合地被困在上面,多半是有人想要设计她。
只是在这种时候,常人留在房子里都觉得害怕了,她在上面居然还能挺着不叫,这令萧璟不由得要多看她一眼。
宝意虽然待在高处,可是视野被雨水遮挡,尤其她还牵挂着手里的风筝,也不曾试图叫人,更不知道有人已经看到了自己,准备搬梯子过来了。
她只想着要自救。
宝意看着这屋顶的高度,其实跟自己以前爬的树差不多,只是这么跳下去肯定要摔断腿,不能直上直下。
她抹了一把脸,目光落在了这屋檐对面的山石上。
宁王府建府的时候,就有不少山石阻碍,建府的工匠没将其铲平,反而巧妙地布置在了府中,形成了自然的景观。
宝意见这假山离屋顶不远,心中想道,要是能跳过去,就能顺利地下来。
只是她不知道这装饰用的山石垒得牢不牢固,自己跳过去,它能不能撑得住自己的重量。
可是她也不能一直待在这上面,所以宝意从屋顶上站起身来,决定拼了!
“快来快来!”
几个小厮穿过回廊,来到了这屋檐下,确定上面的小丫鬟还没吓得滚下来,赶紧找梯子。
刚刚春桃她们把梯子搬走,就放在了附近的空房里,甚至连门都没完全掩上,他们一找就找到了。
谢临渊的侍从指挥着人把梯子搬出来,挪到屋檐底下,可是下面的动静被雨声跟雷声掩盖了,宝意听不见。
对面的回廊上,萧璟跟谢临渊一起看着这个方向,见梯子很快就要搭上去,可是那待在屋顶上的小丫鬟却有了动作。
“她做什么!”谢临渊惊诧地道。
萧璟眯起了眼睛,见她把怀里护着的东西往身后一背,总算看清楚了她爬上去捡的竟然是只风筝。他的目光自屋顶移向一旁,却是知道宝意想怎样了,不由得眸光一凝。
只见那纤细的身影在屋顶上站了起来,然后后退了几步,接着竟然在瓦片上开始助跑!
那风筝背在她身后,像是打湿的翅膀。
宝意一脚踩在屋檐边上,用力一蹬,整个人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目标明确地往隔着一段距离的山石扑了过去!
两个搬梯子的小厮在底下看着,吓了一跳,直叫“我的亲娘!”
宝意心无旁骛,一跳出去之后眼中就只剩下山石的棱角,完全没有注意到底下有人惊呼。她冲过这段距离,整个人撞到了山石上,来不及痛呼就感到自己在下坠!
她五指用力地抓住一切所能抓到的突起,被粗糙的山石磨得出血也不放开,整个人贴着山面。
这宁王府的假山到底还算稳固,被她这样冒险地撞过来,竟然没有松脱。宝意下坠了一段,终于让她抓住了定住自己的石头,然而另一只手却在雨水中打滑,抓了个空。
这时,天上又滚过一阵可怕的惊雷,令在底下看着的人都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耳朵
。
只有这挂在山石上的纤细身影,在大雨中脸色煞白却没有放手,咬着牙坚忍地抓住了另一个可固定的凹处,然后脚也踩实了,整个人慢慢慢慢地从山石上往下挪。
萧璟跟谢临渊远远地看着,从这小丫鬟由屋顶上跳下来,到撞在假山上往下滑落,最后又在雨中像只小壁虎一样爬下来。
谢临渊觉得自己看了场惊险的戏目,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好友道“后宅之中,丫鬟争斗是常有的事,可像今日这般,未免过于阴毒。”
如果今天他们没看见这一幕,或者说宝意自己没有这样的决心跟身手来自救,她困在屋顶上,在这豪雨惊雷中不是失足从上面滑下来,就是要被吓坏。
这场雨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停的。
他们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从山石上挪了下来,两脚落到了地上,萧璟对谢临渊说“过去看看她。”
谢临渊也想见见这个小丫鬟,于是应了一声好,就和他一起顺着回廊走了过来。
宝意站在地上,心怦怦地跳着。
那一瞬间的坠落感仿佛跟可怕的梦境重合,只是这一次她抓住了生机。
雨水落在掌心,激起一阵刺痛,她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掌心被割得血肉翻起,血水正在被雨水冲淡,落到地上,汇入屋檐下的水沟里。
她刚刚爆发出了所有的力气,眼下只觉得全身脱力,站都要站不住了。
在她就要倒下去的时候,从旁边伸过来了一只手。
那只手避开了她受伤的地方,握着她的手臂托住了她。
头顶的雨停了,宝意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蟒袍的清冷公子正站在伞下,寒星般的眼眸里映出自己狼狈的样子。
而在他身后,还站着满眼惊讶的二公子。
郡主院子里,柔嘉郡主刚从宁王妃处回来,一进门就听见有争执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望向争执传来的方向,就看到是自己的大丫鬟冬雪在质问大丫鬟春桃。
冬雪难得动怒“宝意在哪?”
春桃不耐烦地道“这我哪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冬雪压着火气质问道,“我听珍珠说了,是你让秋云来叫宝意出去的。”
宝意原本在给花松土,如果不是这样被贸然叫出去,眼看着要下雨了,她肯定不会把花就这么留在外面。
“在吵什么?”柔嘉郡主走了过来,几人立刻下跪向她行礼,低头称郡主。
柔嘉郡主看了看她们,开口让冬雪起来,然后问道“宝意怎么了?”
听见她的问话,春桃跪在地上目光闪烁,夏草跟秋云也是如此。
只听冬雪说“回郡主的话,宝意昨天晚上做了噩梦,将我们都惊醒了,于是从今天一早她们就在针对宝意。方才我回来,发现宝意不在,问她们个个都说没看见,我于是又问了跟宝意一起在院里当值的珍珠。珍珠说宝意原是在这里的,不过是被秋云叫出去了。这院子里的丫鬟除了春桃,还有谁能叫得动秋云?分明就是她把宝意诓出去了。”
柔嘉郡主听着,看向了春桃,对她说道“先前你不是跟秋云一起陪我放风筝吗?你们把宝意叫出去了,你们叫她做什么?”
“我……”春桃犹豫了一瞬,冬雪就看到了出现在门边的宝意,顿时忍不住叫了一声“宝意!”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宝意淋得浑身湿透,衣服上沾着血迹,手上还缠着白色的帕子,手里拿着只风筝。
顾不上撑伞,冬雪从院子那头跑了过来,宝意发着抖,湿透了地看着她,颤声叫道“姐姐……”
冬雪看着她这可怜的样,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丫鬟们撑了伞,护送了柔嘉郡主过来。
她看着宝意,还未开口就听见二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说道“柔嘉,我把你的小丫鬟送回来了。”
“二哥哥?”柔嘉郡主见到出现在自己院子门外的二哥,意外地道,“哥哥是在哪里见到的宝意?”
谢临渊皱着眉道“你家小丫鬟上屋顶去给你捡风筝,不知什么人把她的梯子撤了,让她困在上面下不来。”
柔嘉郡主一听,立刻看向了宝意,问道“是不是真的?”
宝意用微不可见的动作点了点头,可是等抬起头来,对着姐姐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其他,而是“是宝意没用,风筝坏了……”
柔嘉郡主看着她,焦急地道“现在还哪管什么风筝坏不坏的?”
宝意被这样困在屋顶上,要不是二哥从附近经过见到了,把她解救了下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谢二哥哥送她回来。”柔嘉郡主说,“我会好好查查,我院子里究竟是谁做了这样的事。”
“是该好好查查了。”谢临渊意有所指地道,“这次要不是四皇子看见,你的小丫鬟还不知要在上面待多久。”
为了不让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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