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宝意在大婚当日惨死,一睁眼发现是自己做了个梦。她还在宁王府,还是柔嘉郡主身边的小丫鬟。柔嘉郡主曾经跟她一样,是乳娘陈氏抚养长大的女儿,是她姐姐。但一进王府,她就成了万人之上的郡主,而宝意只是乳娘的女儿。宝意再次睡着,这一次她又梦到了自己毁容断腿惨死的后续。在梦里,随着柔嘉郡主出嫁一起过去的陈氏抚过她眉心的朱砂,温柔地说道:“娘看过宝意的尸身了,她死得透透的,这天下再没人会怀疑你不是真正的郡主了。”再次睁开眼睛的宝意:“……”…本文又名《基督山郡主复仇记》。狗血,架空,老梗金手指,完全没法儿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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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承天十三年,平南王谋反,举兵攻打帝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人心惶惶。
宁王镇守京都,此时北境与匈奴鏖战,定国大将军分身乏术,京城孤立无援。
平南王十万大军攻城,京中守卫只有一万之数,宁王誓与天子共存亡。
然而府中家眷何其无辜,尤其几个孙子年幼,世子妃又即将临盆,宁王不忍,也同其他死守天子城门的王公大臣一样,将家眷连夜送了出去。
所幸,南疆首领带兵驰援,与叛军交战,终于拖到边境退敌,大军回朝。
平南王大势已去,依然负隅顽抗,被两面夹击打了一个多月才枭首。
此战血流成河,满地焦土,史称嘉定之难,大周朝足足休养了五年多才缓过劲来。
而世子妃在路上受惊早产,怕叛军追击就将新生的女儿托付给了自己的乳娘带走,就此失散。
时年四岁的幼子也在战乱中受重伤,终身与轮椅相伴,无法行走。
家国动荡,但这苦境对居住在乡野小地的宝意来说,却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印象。
承天十三年的时候,她才刚刚出生。
出生之后她就一直由奶奶带着,如珠如宝,三岁前小脚脚都没有踩过地。
他们一家随时战时逃难过来的,但爹爹能干,奶奶手里的黄铜钥匙又像是能开启百宝箱,别家都吃不上干粮的时候,他们家桌上还有肉。
宝意吃的都是精粮磨成的糊糊,加了肉汁,她跟姐姐一人一碗。
到了晚上,睡在奶奶身旁,奶奶也总给她唱好听的歌谣,讲稀奇有趣的故事。
可惜好景没有多长,宝意三岁的时候奶奶病重。
正是寒冬腊月,外面北风呼啸,穿着小袄的小小人儿伏在奶奶手边放声大哭,仿佛知道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姐姐站在床下也哭得很厉害,却不像宝意哭得几欲背过气去。
奶奶是好,但她总偏心宝意,比不上娘亲待自己一心一意。
奶奶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宝意,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朝着守在床边的儿子伸出了手,望着儿子的眼睛叮嘱他“好好……照顾宝意,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是,娘。”男人虎目含泪,跪在床前应下了母亲的嘱托。
“慧儿……”奶奶又用最后的力气,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黄铜钥匙摘了下来,颤着手递给了儿媳。
“娘你放心。”儿媳陈氏拉着大女儿跪了下来,伸手接过钥匙,抹着泪道,“我跟夫君一定照顾好宝意,等着他们来……”
奶奶在枕头上点了点头,又看向趴在自己身边哭得天昏地暗的宝意,伸手最后摸了摸她的双髻。
宝意抬头,眼泪糊了一脸地叫“奶奶”,用童音叫道“奶奶别走,别抛下宝意!”
老人眼角流下一滴不舍的泪,终于手一落,去了。
“奶奶——!!!”
……
奶奶下葬后的几个月,宝意总是在半夜哭醒,趿拉着鞋走出院子要找奶奶。
但是奶奶再也没有回来。
三岁的她也在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生死离别是多么可怕、多么不可逆转的痛苦。
没了奶奶,娘亲接掌了奶奶的黄铜钥匙跟百宝箱。
一开始还好,她总还能变出许多银钱来供家里开销,给宝意买吃的,给姐妹俩做新衣服。
可是一向健壮的父亲在隆冬为了救人落水,发了一场高热身体变得虚了以后,家里的光景就一日不如一日。
宝意的小衣服上多了缝补的痕迹,这里洗得发白,那里洗得脱线,她的小鞋子上还破了洞,能钻出脚趾头来。
她都不记得上一次做新衣裳是什么时候了。
宝意从前窝在奶奶的床边,现在窝在父亲的床边。
父亲出气多进气少,总用愧疚的目光看着她。
最终,这个汉子也没熬过来年春天,也走了,只留下孤儿寡母。
娘亲哭得肝肠寸断,哭过之后,就换上了灰暗的衣裳。
安葬了爹爹,一个家就剩下了母女三人。
许是新寡,且对未来毫无方向,宝意感到娘亲对自己没了从前的耐性,也没了那种关心体恤。
家里好多事,娘亲顾不上自己,宝意只能自己学着洗碗,扫地。
她这样乖巧懂事,仿佛打动了娘亲,令她觉得这个小女儿能帮得上自己,于是又重新对她好了起来。
只是这好是有代价的,陈氏分派给了她更多的家事,让她学着洗衣,学着缝缝补补。
宝意愿意做这些让娘亲开心,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这些,姐姐却不用。
从前什么都一样的姐妹二人,如今变成了姐姐坐着玩耍,她要做这些事。
姐姐碗里顿顿有肉有蛋,她却没有。
春去秋来,姐姐的衣服破了,娘亲给她做了新衣。
宝意在旁看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趾。
她的鞋子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娘亲却没有注意到哪怕一回。
这样的委屈,在姐姐动手来抢自己脖子上的玉坠的时候达到了。
“给我!”姐姐把她推倒在地,骑在她身上要来抢玉坠子,“快给我!”
“不行!”平时都很温顺的宝意这一次却犟了起来,躺在地上死死地护着自己的玉坠。
在姐姐用力地扯绳子,在她细嫩的脖子上留下血印子的时候,宝意还忍着痛道“这是奶奶留给我的……不是你的!”
可是,她的力气到底不如顿顿吃得好好的姐姐。
最终红绳断了,玉坠被她抢了去。
“早让你给我了,哼!”
姐姐抢到了玉坠子,耀武扬威地戴在了脖子上。
她从小就是要什么就要有什么的性子,抢到手了也就不再管躺在地
上的妹妹,直接站起来跑出去玩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娘亲看到了她脖子上多出来的玉坠子,朝丢了玉坠脖子上只剩下红痕的宝意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伸手把玉坠往姐姐的衣服里塞了进去,自然地叮嘱道“别露在外面。”
原以为娘亲会把玉坠子要回给自己的宝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姐姐在旁笑嘻嘻地说了声“知道了娘。”
这一刻,宝意也终于知道在娘亲心里,自己跟姐姐大约是真的不同的。
她小小的手捧着碗,一低头,两颗豆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没有声音地砸进了碗里清得没有多少米的稀粥里。
……
春去秋来,宝意七岁了。
身上的衣服也彻底变成了旧衣,有时是娘亲的衣服改小的,有时是姐姐的衣服不要的。
平日里,娘亲会接些针线活来做,还有余力送姐姐去镇上的女先生那里学女书。
宝意没开蒙,会的几个字也是从村口的老先生那里偷偷学来的。
每天早早起来,她要生火做饭,要洗衣服,然后上山砍柴。
背回来的柴比她的人还高,一双小手冬天里红肿开裂,被扎得冒血。
放下柴以后,娘亲跟姐姐才起来,吃她出门前做好的饭,宝意就拌一拌谷糠去喂鸡。
她吃得不好,睡得也少,身量顶小,七岁了,看上去才跟五岁一般高,头发还黄黄的。
相比之下,同岁的姐姐被养得精细,一看就比她高大很多。
宝意对这样的生活并没有多大怨言,抱怨是没用的。
她最想要的就是能有多一点的时间,去村口的学堂多听一些课,不过这也仿佛是奢望。
宝意只能期望自己能快点长大,可长大以后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去,可有一天她砍柴回来,在学堂偷听得入神,就看见村头有几辆马车来。
宝意被车马的声音惊得回神,飞快往家里跑,回去晚了怕被骂。
可是那马车的声音一直跟在她身后,她跑到家门外,马车也停了下来。
布帘掀开了,从上面下来几个丫鬟,然后又下来了两个跟逝去的奶奶一般年纪的夫人。
她们的目光落在了宝意身上。
宝意吓得要推门,门却打开了,她毫无防备地向前跌去,背上的柴滚了一地。
“宝意你——”
开门的娘亲看着她,才一皱眉,被她牵着的陈柔嘉好奇地问外面的人“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鬓发微霜的夫人走到这老旧的院子门前,低头看了看柔嘉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又再看了看这小姑娘的脸。
她们推断陈柔嘉的岁数,见不离十,于是在她面前行了一礼“恭迎郡主回府。”
承天十三年之乱,由于功勋卓著,老宁王封了铁帽子王,刚出生的孙女也封了郡主。
虽然在战乱中失散了,可一旦找回来,那就是京城里除了公主以外最贵的贵女。
宝意愣愣地张大了小嘴,陈柔嘉也害怕地往娘亲身后躲,半点不见平常张扬的样子。
陈氏定了定神,宁王府的人竟终于来了?
她在穷乡僻壤听不到消息,在婆婆跟丈夫相继身故后,不抱多大希望地等着京城来人。
本以为宁王府没了,或者说根本当这个孩子没了。
结果时隔七年,终于找上门来了。
看了看躲在身后的柔嘉,又看了看跌在地上宝意,陈氏心中有了决断。
她对这两个跟自己的婆婆年纪相仿,气质相近的夫人说道“两位夫人,不妨到寒舍一叙?”
两个夫人互看了一眼,说了声“好”,跟着她进去了。
宝意爬起来,捡好了柴,并没有人理她。
陈柔嘉的心砰砰地跳着,方才那声郡主……是对着自己叫的?
自己是郡主?
她想着,想去寻妹妹来说话,见她又在喂鸡,身上还脏脏的,就没了兴致。
等了片刻母亲掀开布帘,朝她招手,她就飞快地跑了过去。
宝意喂着鸡,看向姐姐跑去的方向,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
她想着,姐姐是郡主,虽然不知郡主是什么,但那样气派的夫人都向她行礼,难怪娘亲对她跟对自己是不同的。
宝意听里面的谈话声响了片刻就停了,四人复又出来。
陈柔嘉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宝意见娘亲指了指自己,对两个夫人说“那就是我的小女儿,叫陈宝意。”
宝意站在原地,在这两个夫人的目光中局促起来。
两个夫人见陈氏在婆婆跟丈夫死后,仍旧一个人操持整个家,厚待宁王府的骨血,都觉得这妇人品行甚好,这个孩子想来也是好的。
于是对陈氏说“这就收拾行囊,随我们一同回京吧。”
后面的事情像是做梦。
他们回了京,进了宁王府。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宝意从没见过这样的神仙地方,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人。
她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一个顶好看顶好看的夫人抱在怀中,唤她“我的儿”。
旁边还有个很威严很贵气的伯伯,也是对姐姐目露疼惜。
宝意虽也换了衣裳,洗了澡,黄黄的头发又梳成了奶奶在世的时候曾给她梳的小髻,但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她也想要奶奶,想要爹爹,想要娘亲。
可身旁的娘亲跪在这里,眼睛只是望着姐姐,全心全意。
宝意只能收起了这样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无预收)激情开坑了……
求收藏!
狗血老梗金手指,狸猫换太子。skb6wswl
第 2 章()
陈柔嘉正式认祖归宗,改名谢柔嘉。
宁王妃保留了自己的乳娘赵氏为她起的名字。
陈氏一手养大柔嘉郡主,进了王府也依然跟着她,作为乳母住进了柔嘉郡主的院子,同宁王妃指派的刘嬷嬷一起照顾她。
刘嬷嬷是府中老人,受了宁王妃的暗中授意,在郡主身旁观察陈氏。
她见郡主初入王府,虽事事依赖陈氏,但陈氏却进退有度,从不僭越,便去回王妃“陈氏虽是乡野妇人,但识大体,知进退,对郡主是顶用心的。”
宁王妃放心了。
同娘亲一样,宝意也住进了柔嘉郡主的小院里,跟几个年纪相仿的小丫鬟睡一间房。
住在王府,不似住在乡野,不用再事事都由宝意一个人来做。
能吃饱,能穿暖,还能盖这么香香软软的被子,宝意觉得自己不能更满足了。
更令她惊喜的是,作为丫鬟,竟然还能跟郡主一起由女先生开蒙!
这真是太好了!
只是进了王府,她从此不能再叫姐姐做姐姐,要叫她郡主,见了她还要给她行礼。
做错了事,还会被娘亲跟刘嬷嬷罚,但宝意已经觉得这是梦里才有的好生活。
她在王府待了七年,长到了十四岁,童年缺失的养分终于跟上来了。
宝意渐渐地长开了,尽管因为身份特殊,常常被同屋的小丫鬟排挤,被人使绊子受罚没有饭吃,但也不再面黄肌瘦,变成了个顶好看的少女。
有时候院子里不忙,宝意会坐在廊下看雨,偶尔也会想娘亲对自己是否过于苛刻。
可每次受罚,娘亲都来亲手给她上药,一边上药一边流泪,告诉宝意她们母女二人要在府中立足,她须得对自己的孩子更加严苛,否则在这王府中不能服众。
宝意小小地叹一口气,觉得自己也能理解娘亲。
何况自己每受一次罚,贵为郡主的姐姐都会在私底下安慰自己,给自己好吃的。
这样想来,也不算什么苦了。
承天二十七年,新帝继位,改元“太初”。
柔嘉郡主出去游玩,参加庆典,回来便发起了高烧,出起了痘。
御医来诊,断定她是得了天花。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被封锁了起来。
郡主得了天花,接触过她的人都会被传染,宝意那日正好不在院子里,回来的时候看着紧闭的院门,听见里面的惨叫声,只呆立在原地。
柔嘉郡主的症状严重,几个轮流伺候她的小丫鬟也相继感染,全部倒下。
院子里需要新的人手,宁王妃念在陈氏只有宝意这么一个骨血,让她不必进去。而陈氏面色苍白地摇头,执意让宝意留下。
这般忠仆,也令宁王妃十分动容。
宝意听要自己进去顶替其他人,虽然想着那些惨叫心中害怕,但也还是用帕子蒙着脸进去了。
熬过前几日,柔嘉郡主的状况已经有所好转,只是皮肤上的伤口开始结痂,痒得她不住地想挠身挠脸。
宝意跟其他人按不住她,眼睁睁看着谢柔嘉挠破了脸,血滴在白色的里衣上。
她哭喊着叫“母亲,母亲,救我——!”
宁王妃在屋外肝肠寸断,陈氏在旁亦是如此。
许是接触到了病人的血,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