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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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 第9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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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用自己的死亡,为后面的战友换来破阵的良机。

    看着第一波发动冲锋的上千骑兵已经有数十骑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之上,江上燕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才只不过是开始而已,事实上这样的冲击,第一波骑兵,从来都是伤亡最惨重的那一波。

    他的右手刀再一次前指,第一支千人队跃马离开了本阵。

    第二支千人刀离开大约百步之后,江上燕的左右双刀同时抬了起来,又有两支千人队一左一右离开本阵,向左右两翼包抄而去。

    前两支骑兵是江上燕破阵的主力,后两支骑兵则是对楚军其它的军阵形成牵制。

    第一队骑兵距离楚军的军阵已经相当近了,马上的骑士甚至能看到在高高的盾牌之后,如林的长枪之中,楚军士兵那一张张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扭曲变形的脸。前面的楚军在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但他们却无法后退,因为在他们的身后,其它的楚军紧紧地贴近着他们的身体。

    对于骑兵来说,冲到了这个速度之上,他们也再无退路,无法停下来,无法后退,当然也无法向左右两翼转向,强行转身的话,只会让战马的马蹄在这样的扭力之下无情地被折断。

    骑士兵嗥叫起来,马刺猛叩战马马腹,用力将马缰一带,战马高高跃起,向着前方一人多高的盾牌阵和密密麻麻的长枪撞了过去。

    隆隆的巨响之声连续不断地传来。

    有的战马没有跃起,直接撞在了盾牌之上,马上骑士被抛起,飞过了盾牌,向着枪林落下,他们在空中,竭力地将手中的刺枪前探,希望在自己死亡之前,能够戳死戳伤那怕一个敌人。

    盾牌轰然倒塌,紧顶着盾牌的士兵筋断骨折,口喷鲜血,上千斤的战马以这样的速度冲撞上来,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盾阵,枪林在一瞬间,出现了巨大的破口,而冲锋在最前面的骑兵,也几乎无一幸存。

    豁口刚刚出现的时候,第二排骑兵已经冲了过来,沿着这个破口继续向前突进,不断地扩大这个豁口。当第三排骑兵冲上来的时候,楚军的第一个军阵已经被凿穿了。

    凿穿第一个军阵的一千骑兵,此时已经损失了近三百骑,但更关键的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速度。楚军的第二个军阵正在缓缓前压,使得他们失去了再一次发起冲锋的时间和空间。

    这样的情形,自然都在江部骑兵的预料之中,凿穿第一个军阵之后,他们不再向前,而是一左一右,向着两边奔腾而去,为后续的骑兵让出了冲锋的空间。

    此时,江上燕派出的第二个千人队刚好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来。已经被打穿打乱的楚军第一军队已经完全不能阻碍他们,他们沿着第一个千人队打开的缺口加速冲了过去,冲向了楚军的第二个军阵。

    而第一支骑兵则开始绕着第一个军阵不停地转着圈子,配备的骑弩此时终于发挥出了作用,一枚枚弩箭从骑兵们的手里射了出来,将失去了大盾掩护的楚军一个个的射倒在地,这个时候,他们有着充裕的时间,射出弩箭之后,将弩箭往马鞍之上一个特别设制的挂钩之上一持,从一侧再摸出一支弩箭,重新上弦,再次射击。

    步兵对于骑兵的伤害,主要就是集中在冲阵的那一刻,一旦步军军阵被冲散,在骑兵们面前,他们立刻就变成了极为弱势的一方,特别是骑兵还能纵马跑起来的时候。

    被打乱的楚军步兵们在密集的战鼓声中,竭力地聚拢着,当他们开始形成一个比先前小得多的军阵的时候,第一波余下来的七百余骑兵已经重新打开了聚集,呐喊声中,他们沿着第二个千人队冲开的第二个楚军军阵的豁口狂奔而去。

    而这个时候,江上燕的又一个千人骑兵正从本阵狂涛一般的涌出。

    就如同一波又一波的狂涛,江上燕的八千骑兵中的六个千人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断地循环着向前冲击,每破开一个军阵,他们便开始重新集结,而将冲击下一个军阵的任务交给后面的战友。

    楚军布置在左右两翼的军阵,此刻却并不敢妄动,因为移动就代表着军阵的散乱,而游戈在两侧的两个千人骑兵,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正如江上燕所期待的那样,对面的楚军,虽然有敢战的勇气,也有不畏死的决心,但他们很明显缺乏足够的经验,这给了江上燕很充裕的破阵时间,每当破开一个军阵的时候,他们重新集结起来的时间需要的太长了,这给了明军大量杀伤他们的机会。事实上现在的明军并不愿意与他们太多的纠缠,因为在他们的前方,还有数个军阵。一旦无法破开剩下的军阵,而在他们的后方,楚军又重新集结起来,对他们来说,就太过于困难了。

    但很显然,这支楚军在能力之上还无法达到如此高的要求。

    这个发现,让江上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断桥() 
    烈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天,其它地方早已经被夜色笼罩,唯独在这一片高梁河的两岸,战场却一直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郭仪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数千明军竟然如此难缠,打到现在,明军的大营已经完全被自己摧毁,所有的粮草辎重已经全部被烧毁,原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这些坚守的明军一定会被摧毁心志,从而兵败如山倒。

    两军交战,杀伤最大的时候,从来都不是两军对垒的时候,而是在一方兵败溃散之后被另一方的追杀所致。

    郭仪原本希望这些明军溃逃,然后能让自己在追击之中轻松地击杀这些人,但整整一天功夫,三千明军,其实恐怕还没有三千,因为交战之初,郭仪就看到了其中有不少的伤兵,自己居然还没有完全将他们拿下。

    现在他们大概还有一千余人仍然在苦苦支撑。

    郭仪心中又是惊讶,又民愤慨,这些人,都是大楚朝廷过去的西军啊。西军能打,这是朝野上下的共识,要不然也不会在当初将他们千里迢迢从西地调到东边参加抗齐之战。但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一柄双刃剑,现在,他亮出了自己的另一面。

    “陈兵,准备撤退吧!”郭仪幽幽地道。

    身上血迹斑斑的副将陈兵吃了一惊,”将军,现在怎么能走,还没有将他们全部击杀呢,留下他们,对我们的整个计划不利啊!我们的伤亡并不太大,只是对方的龟壳太硬,需要的时间还要更长一点而已。他们的大营已经被我们烧毁,他们的补给肯定要出现问题的,您难道没有发现,他们的弩机,现在每一次发射的数量,只有最开始的一半了吗?”

    陈兵所说的计划,便是孙承龙制定的全歼宿迁,江上燕之部的计划。如果不能全歼这剩下的千余名明军,一旦他们撤退,这些残存下来的明军,肯定便会重新搭起栈桥,修到对岸,从而将两岸再一次连接起来。要知道,他们从拐子河上放下来的巨木,冲毁的只是水面之上的浮桥,而根植于水下的那些桩基,破坏其实是很有限的,而只要根基还在,在水面之上搭桥,并花不了多长时间。

    郭仪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我更在乎江上燕的那些骑兵了。此刻宿迁已经被我们缠上了,他想要撤退也没有那么容易,即便他重新搭起了桥,也无法全师撤退的,倒是江上燕,我们的步卒挡不了他多长时间,天已经黑了,我们必须马上过河去,将江上燕拦截住,然后与步卒汇合,将他们全歼在高梁河边,时间一长,要是让他们也走脱了,我们这一次精心设计的作战计划,不免就要失败大半了。”

    陈兵瞅着远处已经危若累卵的明军军阵,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真是便宜这些叛国贼了。”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正如郭仪所言,即便这些残存步兵重新建起桥来,宿迁也不可能轻易撤过河来,但对于是骑兵的江上燕来说,如果摆脱了步兵的纠缠,那就真不好抓住了。

    “走吧!”郭仪不再多言,拨马转身,向着夜色之中疾驰而去。

    金锣之声响起,围着明军狂攻的楚军骑兵们倏然退去,一条条的火龙在夜色之中迅速向着高梁河的上游远去。

    险死还生的明军士兵不明所以,目瞪口呆地看着离去的楚军,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骑兵来去如风,或者下一刻,便会突然杀一个回马枪。

    夜色之中,那些火把渐渐地远去,慢慢地变成眼中的微光,最终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直到此时,残存下来的明军这才相信,他们的确是死里逃生了。

    浑身酸软的他们,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乎再也爬不起来,更有的人一坐下来,几乎是立刻身子往旁边一歪,就此睡了过去。

    “将军,将军,敌人退走了。”一名士兵欣喜若狂地在一名浑身是血的将领身边呼喝着,不时地伸手摇着那似乎昏迷不醒的将军。

    “住手,你想他死得再快一点吗?”匆匆赶过来的,同样身上血迹斑斑的随军大夫大声地制止着,最后时刻,他也参与了战斗。

    “敌人走了?”昏迷之中的将领似乎想要睁开眼睛,但努力片刻,终是没有成功。”我们还有多少人?”

    “将军,没数,千把人还是有的。”士兵欢喜地答道。

    “那还楞着干什么,修桥,快修桥,找到所有能修桥的东西,修复河上栈桥,告诉兄弟们,再挺一挺,把桥先修好,先修一座。”将领艰难地下达了一条命令,脑壳一歪,又昏了过去。

    夜色之中,数十匹战马飞驰着,不大会儿便有一匹战马因为一蹄踩空便悲嘶一声跌倒在地上,马上的骑士身后矫健之极,马跌倒的一瞬间,已是飞身而起,而一边的同伴也及时伸出手去,两手一搭,骑士便又飞身上了马背,两人共乘一骑,在夜色之中飞驰。

    这一百余人,便是从相州郡一路疾赶过来的霍光一行人等,现在他们身处战区,四处危机四伏,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有敌人,自然也就不赶明火执仗地赶路,只能摸黑前进,这就苦了他们胯下的战马了,不时有马因为折断了蹄子而倒下。

    前方隐隐出现了火光,再往前奔行数里,一行人到了一处高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在他们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战场,大明的日月旗纵横来去,正与围困他们的楚军在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最多还要一个时辰,我们便会击溃楚军,大获且胜。”黑暗之中,一人带着喜色道,”霍师,不如我们去助他一臂之力。”

    霍光冷哼了一声:”数万人的战场,我们几个去,能起什么作用?送死吗?再说了,你不是说江上燕马上就要获胜了么?”

    “您是宗师呐!”那人的声音小了几分。

    “我是宗师,又不是神仙!”霍光哼哼道:”你武功也不错,要是有一百个壮汉拿着长枪乱戳你,你挺不挺得住?”

    那人尴尬地笑了几声。

    “你顶不住吧?我能顶住百来个人,或者再多一点我也能顶得住,但再多嘛,我也顶不住!”霍光淡淡地道:”再说了,江上燕的危机可不在这里,而在对岸。要是郭仪赶了过来,江上燕就要完蛋了,我们走,去毁掉郭仪归来的道路。”

    丢下这句话,霍光一拨马头,转身便向着上游方向奔去。身后的骑士轰然应声,纷纷拉转马头,跟着霍光再一次冲进了黑暗。

    远处,一道由船搭成的浮桥之上,灯火通明,每一艘小船之上都插着两支火把,百余名士兵守在浮桥的边上,听到马蹄之声传来,这些人脸上露出警惕的光芒,纷纷翻身上马。

    “什么人?”为首的一名校尉大声呼喝道。

    黑暗之中传来一声轻笑:”要你命的人!”一柄大刀从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飞了出来,卟哧一声,穿透了这名校尉的胸腹,余势不绝,又将一人一斩为二。霍光整个人如同大鸟一般从黑暗之中扑了出来,半空中追上了他的那柄大刀,如同虎入羊群,大刀上下翻飞,每一刀,必然带走一条性命。

    马蹄声如雷,数十骑从黑暗之中冲了出来,杀向那些守卫在浮桥边上的楚军骑兵。

    霍光带来的人不多,也就百余人而已,这个时候,不少人连马都没有了,但这些人,却都是鹰隼之中的好手,军阵之战,他们并不太擅长,但打乱仗,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楚军数百名骑兵驻守在这里,却被霍光一人搅乱了阵势,他们趁机杀入,便如同一群猛虎杀入了羊群一般。

    鹰隼全身上下的装备可都是大明武器发展史上的精华,最好的,最新的装备,总是会第一个出现在他们的身上。百余人对上数倍于他们的楚军,占了上风的却是他们,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宗师压阵?

    当霍光双足踏上第一艘渡船的时候,他的身后,早已经没有了一个能站着的楚军,前前后后,也不过盏茶功夫而已。

    此时,对岸蹄声如雷,一条条火龙正奔腾而来。

    “还好还得及时!”霍光大笑道:”小子们,身上可带有引火之物?”

    “大师您这话说的,像我们这样的人,杀人放火的利器,怎么会不随身备下呢?”血迹斑斑的汉子们放声大笑。

    “那好,我们来让郭仪好好地看一出火船之舞!”霍光笑着挥手道。

    汉子们纷纷纵身上船,从怀里掏出一些物事,抖落在渡船之上,然后依次退了回来。霍光站在高梁河正中面的一条渡船之上,看着愈来愈近的火龙骑兵,一拳击出,砰的一声,浮桥自中间断裂,一支支火把从他的手里投掷了出去,随着他倒退的身影,一蓬蓬的火光从那些被击散顺流而下的渡船之上燃了起来,火光愈来愈盛,不过片刻功夫,高梁河上,满是这些燃烧的渡船,一边散放着绚丽的火花,一边飞快地顺流而下。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一个小小的偏差;就足以毁掉所有() 
    高梁河上的那些燃烧着的渡船犹如一只只在正月十五放的小灯船一般,在夜色之中绽放着艳丽的色彩顺流而下,如果仅仅把他们当作一个景致,的确可以让人赏心悦目,但对于需要利用这些渡船的人来说,则无异于是当头一棒,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他们的头顶。

    郭仪猛然勒停了马匹,呆呆地看着那些顺流而下的火船,脸色难看之极。耳边蹄声得得,陈兵纵马到了郭仪的身边,火光之下,他面无血色。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地道。”数万士卒,难道拦江上燕一天也没有做到吗?”

    这是一个策划了很久很久,设计无比精巧的陷阱。从孙承龙到了相州之后,这个计划便开始实施了。

    孙承龙很清楚,如果双方摆明了车马,硬对硬地拼上一仗,即便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三军用命,也不可能是明军的对手,哪怕他这十几万大军都拼死在相州,只怕也挡不住明军多长时间。

    想要战胜明军,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孙承龙就只能只僻蹊径,争取在局部取得一场大胜。

    明军的确很精锐,但他们有一个弱点,那就是精兵的政策之下,他们的兵马数量并不多,而且明军本部与后来归附他们的军队在质量之上,还是有相当大的差异的。

    宿迁与江上燕的前锋便成为了孙承龙算计的目标。

    所有在刑州的一系列的动作和最后在高梁河畔的这些拼死作战,都只不过是为了最后这一战而作的铺垫。

    孙承龙相信,如果他能在这一战之中,彻底击败江上燕与宿迁的这二万步卒和一万骑兵之后,由明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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