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完全全的近身肉搏,完完全全的一场乱战,纵横交错又彼此相连的那些壕沟,双方的作战兵力完全混杂在了一起,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你的后方,你的侧面,莫名其妙的杀出来一支兵力。
兵力的优势在这样的作战面前失去了他的作用,在狭窄的壕沟之中,也许一个人就能将一整队人拦住。
除了用人命去拼,却夺之外,卞无双一时之间也没有了其它的办法。
宿迁的西军与卞无双的直属部队轮番进攻,但几天打下来,两人都感觉到有些无法承受这样的损失了。
齐军的损失并不比他们小,但他们是困兽,除了拼命没有别的办法,他们也就剩下一条命可以拼了。
在搭起的高高的木台之上,宿迁亲眼看到自己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在作战之中不知不觉地沿着壕沟向前太过于深入,然后被数支齐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包围,堵在一段百余米长的壕沟之中一阵厮杀之后,无一人幸存的画面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这样打下去不行。”他咆哮着吼道,“江上燕,你的骑兵就不能去试一试吗?”
正在用刀修剪着自己指甲的江上燕抬起了头,看着一脸狂怒的宿迁,无辜地道:“我能怎样?让我的骑兵们去壕沟之中作战?他们下去之后,连身都转不过来。从我们这里通往同方城,仅有一条道路,但那条道路想都不用想,乌林肯定是用弩箭,投石机都锁定了,我要敢从这条路上走,那是自取死路。宿将军,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一段一段的争,一段一段的填,等到填到了同方城下,我们就赢了。”
宿迁黑着脸转过了头,重新审视着战场,他知道江上燕说得没有错,自己只是太心痛麾下的损失了。就在他转脸的这当口,他的数支兵马,终于成功地在壕沟之中包围了一支齐军,但厮杀才刚刚开始,便迎来了城上铺天盖地的投石机的攻击,石雨过后,这段壕沟被填平了,交战的双方,也几乎都不存在了。剩下几个侥幸逃脱的,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连往后跑都忘记了。
“鸣金收兵!今天就到这儿吧!”一直没有作声的卞无双猛然站了起来,大声道。
收兵的锣声敲起,宿迁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好吧,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天,明天,轮到卞无双的部队攻击了,自己的麾下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儿了。一天的时间啊,才往前推进了百米左右,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打到同方城下。看着血肉横飞,累累尸骨的战场,宿迁叹了一口气。
楚军退去,城内的乌林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又熬过去了一天,城外楚军伤亡累累,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轻松?这是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打法。如果楚军坚持下去,最终失败的还是自己。他已经开始在城由布置巷战了,当城池守不住的时候,那就与对手在来一次城中混战吧。
希望大将军能迅速地结束对罗良的战事,这样才能再战线之上撕开一条口子,迫使卞无双退去,从而保住同方。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罗良之死()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罗良呆呆地看着陷入到了重重包围之中楚军被齐人砍瓜切菜般的杀死的场景,脑子中掠过的却是十数年前的往事。
当年二皇子闵若英为了扳倒太子闵若诚,是牺牲数万西军为代价的,而操盘者便是罗良。楚国西军统率左立行的行军路线,战略意图,就是被他送到了卞无双的手中。
那一战,左立行麾下除了敢死营侥幸得脱之外,剩余的十数个战营尽皆战殁在落英山脉之中,统帅左立行也在这一役之中战死,西军全军覆灭。当时的战斗场景,一一都落在了默默旁观的罗良的眼中。
十余年时间过去了,当年的故事再一次重演,参与者仍然有他罗良和卞无双,但受害者却换成了他自己。
当罗良带着罗虎罗豹以及他们麾下的万余楚军一无所知的钻入到齐军预先设下的包围圈从而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之后,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一切发生的因果。
那一股熟悉的阴谋味道,一下子便将罗良拉回到了十数年前。
卞无双出卖了他们!
罗虎罗豹一次次的努力地发起的反攻,都在齐军的铜墙铁壁面前被砸得粉碎,甫一开战便遭受到巨大损失的楚军,已经没有了与对手抗衡之力。两万齐军设下的死亡陷阱,已经牢牢地圈住了他们。特别是其中还有周济云亲率的五千亲兵卫队,这支部队算得上是周济云整支军队的精华所在了。
罗良紧握着拳头,愤怒的有些发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卞无双这个狗杂种,果然是没有安好心,他根本就不想打下昆凌郡,他是想着养寇自重,想要借着周济云来慢慢地培植自己的势力,自己一定要回去,将他的阴谋禀报给皇帝,大楚的精锐军队,怎么能给这样的人统带?
这支军队已经没救了,罗良好歹也曾是数十万楚国边军的统帅,战场上的形式他判断得还得极准确的,已经没有突围的可能了。
当然,他并不担心自己不能跑出去,当年的左立行,同样是宗师的修为,在遭到了李挚亲自出手被重创之后,还能逃出生天,如果不是后来变故迭起,左立行说不定便能逃出去,而现在,自己可还是全须全尾,想要脱身并不难。
他只是很可惜从此以后在军中再也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了,罗虎罗豹在这一役之中的全军覆灭,宣告了他千辛万苦才在军队之中培植起来的势力被冰消瓦解了。
不远处传来了凄厉的惨叫之声,罗良身子微颤,抬头看去,罗豹被十几支长矛刺中了身体,高高的架在了空中,下一刻,十几支长矛同时抖动,将他的身体甩了出去,惨叫之声戛然而止。
罗虎愤怒地挥舞着大刀,砍倒了周围的数名齐军,而他的前方,更多的齐军冲了上来,将他团团包围住,一时之间,罗良竟然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叹息一声,罗良转身,身子晃动,犹如一缕青烟,鬼魅般地在战场之中闪动,所过之处,齐军纷纷倒下。
一般人看不清楚罗良的动作,但战场之上,却有几个人一直在关注着罗良的动向,周济云冷笑道:“还以为他会困兽犹斗,向我发起攻击呢,只要杀死或者活捉了我,那他还有翻盘的希望,至少可以将功赎罪嘛,没有想到,居然是连试都不试一下就要逃走了。”
“罗良可不傻,他精明得很呢,怎么可能干出向一军统帅的中军发起攻击的傻事呢?逃,倒是最明智的选择。”周济云身边,一个老人呵呵笑道。
“可惜啊,必须要杀死他,不然放他回去,倒是可以给卞无双添一些麻烦!”周济云有些遗憾。
“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呢?放他离去也不是不行啊?”老人两手一摊。
“我倒是想这样做,但那一定会让卞无双恼羞成怒的,罗良如果活着,接下来我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在与他的交易之中,罗良必须死,是卞无双放在第一的条款。接下来我们还要应对国内的局势,实在架不住两边受敌了,以后我们还要从卞无双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的话,那就只能送上罗良的脑袋了。”周济云用力的甩了甩头,将留下罗良的这个念头抛之脑后,给卞无双造一些麻烦所带来的利益,远远不如将其杀死所带来的利益,当然要选择后者了。“周供奉,有劳了。”
“乌老头会截住他,我再去兜他的尾巴,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在这里有两个宗师在等着暗算他,哈哈,等他明白过来,已经晚罗,你等着我们带罗良的脑袋给你回来吧!”老头大笑数声,身体倏然从周济云身边消失。
军队对付宗师的唯一手段,便是集结大规模的军队,从四面八方重重包围,然后活活的累死他,虽然会付出较高的代价,但对于杀死一个宗师而言,这却是最有效的手段,但在这样混乱的战场之上,却是没有谁能限制住一个宗师的行动的,如果有,那也只能是另外一个水平相当的宗师出现。
罗良根本就没有想到在周济云的身边会出现这样的人,所以他很是随意地穿行在战场之上,但凡在他经过的路上,齐兵无不死得极惨,这也算是他聊以泄愤的唯一手段了。
游移在这些正在战斗中的士兵中时,他无疑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直到他随手一巴掌拍向一个身材瘦小的齐兵。
先前他已经杀了不少人了,那些被他杀死的齐兵根本就无法知晓攻击来自何处便一命呜呼,但这一次,似乎出了意外,一掌拍去,那个本来眼睛看在别处的小兵突然回过头来,看着罗良,咧嘴一笑。
那不是一个士兵该有的脸庞,因为他太老了,满是皱纹的脸此时喜气洋洋,食中二指并指如戟,正正的戳向罗良那拍来的手掌。
警兆陡生,罗良一声厉啸,身体闪电般的后缩。但他快,对方却也丝毫不比他慢,那戳来的指头,仍然与罗良的手掌撞到了一起。
一个是随手一击,另一个却是蓄谋已久的全力出击,一声闷响,罗良的手掌被对方食中二指戳了一个对穿,但这皮外伤还不是最重要的,最具伤害性的是对方的真气随着这一击,侵入到了罗良的身体之内,倏然爆发开来。
一击之下,罗良已是受了不轻的伤。
得势不饶人,一击得手的这人如影随形的跟上疾退的罗良,招招直取要害,宗师之所以比其它的武道修为者要厉害得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们真正做到了不让一丝一毫的力量外泄去做无用功,而是将所有的威力都击中在了攻击的一点之上。水平相当的两名宗师交手,一旦落在了下风,想要扳回来,那是千难万难,因为对方不会给你一点机会。
罗良现在连转身逃跑都做不到。
但这还不是恶梦的全部,只不过是恶梦的开始而已。
背后风声凌厉,另一个武道高手似乎是看到了便宜,居然想着夹攻罗良。罗良心中愤怒之极,一手抵抗着对面的攻击,另一手挥拳,重重向后击出,纵然是九级高手,在他这一击之下,也只有倒退的份儿。
但事实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的拳头与袭来的拳头重重地碰在了一起,先前那一股凌厉之极的气势倏忽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强大的力道透过罗良的拳头如同海潮一般狂袭而来。
一声惊恐之极的呼叫,罗良像一个皮球一般的飞了起来。一者是他被对手击打得把持不住,另一个则是他借着这一飞来化解对方的力道,一招接过,他就明白,自己身后出现的又是一个宗师级别的人物。
两个宗师!罗良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而且还是两个卑鄙之极的宗师。一个是冒充小兵暗算于他,另一个却是在背手冒充一般的武道修为好手暗算于他,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是连接遭到重创。
战场的另一端,一直关注着罗良的周济云看到两位供奉连接得手,已是放下心来,懒得再看那边的状况了,这个样子的罗良,已经注定是一个死人了,他转过头来,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最后的预备队也投入到了战场之上,随着罗虎罗豹的战死,群龙无首的楚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该结束了。此刻他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同方县那边的战场之上,卞无双在想些什么,他当然知道,只是希望乌林能够不负自己的重托。
入夜之时,战斗彻底结束了,万余名楚军,绝大多数都战死在沙场,那些受伤未死的,也逃不过打扫战场的齐军的补刀,抓俘虏,齐军只会捉那些没有受伤的还能行动自如的家伙,这些人抓回到昆凌郡,还可以当成劳力使唤。
当周济云卸下盔甲,坐在马鞍子上就着水吃着干粮的时候,一路与罗良打斗不知去了何处的周乌两个供奉提着一个血糊隆冬的脑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随手将脑袋抛在了周济云的面前。
看着两个供奉气息也有些不顺,周济云便知道,罗良的临死反扑,还是让两位供奉吃了一些小亏。伸脚扒拉了一下罗良那双死不瞑目的脑袋,周济云冲着二人拱了拱手,“辛苦二位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不解其意()
曾琳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贺人屠,听着宁知文竟然被齐国曹辉派了两位宗师级的人物来掳走的事情,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追踪了他们数天时间,但石书生是隐匿追踪的大行家,我却不擅长那些,而那些鹰巢的人,我根本就不敢让他们跟上去,那只是送死。”贺人屠叹了一口气,”我跟丢了,其实就算是没有跟丢,我也无法可施,我一人是抢不回来他的。”
曾琳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我不明白,齐国人把宁知文捉去是想干什么?”
“我也想不通啊,宁知文在咱们大明,并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人物啊,就算比起他儿子来,也是可有可无的角色。”贺人屠摊了摊手,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曾琳眨了眨眼睛,道:”你说是不是齐人想用他来威胁宁则远?引诱宁则远叛变?宁则远可是大明水师的统领。”
“痴人说梦!”贺人屠不屑地道:”齐人会有这么天真,以为将宁知文捉了去,宁则远就会俯首听命?那就真是笑话了,别说宁则远没有这么白痴,就算宁则远真是这样的白痴,现在的水师,又岂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周立,周扬帆,周宝桢等人早就已经自成一家,宁则远之所以能够号令他们,只不过因为他是陛下任命的水师统领而已。”
曾琳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是,再者宁则远也不是这样的人,当初他投奔了大明之后,可是借着大明的势,迫使他老爹不得不跟着他一起投了大明,这样的人,岂会被亲情束缚着手脚?齐人也当明白这个道理,那他们抓宁知文究竟是个什么用意呢?”
“不知道。”贺人屠有些恼火:”或者就是想离间一下宁则远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吧。”
“就为了这个,就不惜请了两个宗师来抢人?”曾琳仍然觉得说不通:”听你所说,那两个人本身与齐国朝廷并不对付,之所以前来,只不过是因为欠了曹冲的人情来还人情而已,这样的人物,可不是随意便能使唤的,人情,用一次可就少一次,如果就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事情,便用掉这样一个大人情,不像是曹辉这样的人物能做得出来的吧?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大事情,只是我们还想不透而已。”
“想不透,也就不想了,我已经让人把情况飞报回陛下了,齐人既然做了这件事,必然还有后手,只能见招拆招了。”贺人屠愤愤地捶着大腿:”齐人宗师级的人物,平素我们都是有监控的,但凡他们离开了齐国国境,我们都会得到报告,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一次居然来得是这两个人。”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回大明去吗?”曾琳问道。
贺人屠点了点头,有些垂头丧气:”这一次回去,定然让瑛姑那个娘们儿耻笑,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实在是我平生之耻。”
“没有谁能百战百胜的。”曾琳看着贺人屠,安慰道:”更何况这一次不是杀了杨青吗,你的主要目的是这样,保护宁知文,并不是你的职责范围,当时你要是逞强,后果那才是不堪设想,大明只不过五位宗师,比起齐国可少多了,咱们可损失不起任何一个。”
“也许很快就会有第六个了!”贺人屠稍稍提起了一些精神,道:”杨致那小子已经摸到门槛了,不定那天就能推门而入了。”
“杨公子也要晋级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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