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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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 第10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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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狗大步向前,一脚将樊昌踹翻在地上,看到这一幕,胡不归便愈向前,却被贺人屠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别管,这个时候要用猛药,别看野狗粗鲁,这时候这办法最有用。这是他们军人之间的事情。”

    “够了,哭能让他们活回来啊!”野狗吼道:”为国征战,为国捐躯,是我大明军人的本分,活着吃大明的粮,死了受大明的供。活着的人不是在这里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而是要擦干脸上的眼泪,洗去身上的血迹,掩埋了战友的遗体,然后继承他们的遗志,继续大踏步地向前前进。给我滚起来,你这个死样子,老子看不得。再不爬起来,信不信老子干脆一拳把你也送去陪他们。”

    樊昌呜咽着爬了起来。

    “大将军,我求你了,能不能把兄弟们的遗体带回去,我不想让他们留在这里,我要带他们回家。”樊昌竭力想要忍住眼泪,肩头不住地抽动。

    野狗皱了皱眉头,看看地上的死尸,再看看樊昌和他身边那一帮个个伤痕累累的士兵,”青山何处不葬忠骨,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吧?”

    “大将军,大明军律,一定要带兄弟们回家的。哪怕是骨灰,也要带回去的。”樊昌梗着脖子道。

    野狗还没有带得及说话,一边的贺人屠大已是飞掠到一边的林子跟前,巨大的桨刀一挥,一根碗口粗细的树轰然倒了下来。看到他出手,胡不归也是手一抬,长剑飞掠而出,绕树一匝,便是一根树倒下。石书生瞅了瞅两人的砍树速度,估摸着自己怎么也是赶不上他们的,干脆走过去,屏掌刀刀,手掌过处,树上的枝枝叉叉,顿时顺手而落。

    看着这些人的动作,野狗瞪着樊昌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互相包扎包扎,别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回头又因为救治不及时死了。”

    樊昌连连点头,转头看向队伍之中断了一条胳膊此刻被两个士兵架着的闵齐,从腰上的布袋里掏出一个瓶子,一些绷带,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这张变得有些陌生的脸庞,他低声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闵齐呵呵笑了一声,”我叫周波。”

    “那个贵公子到底是谁?为什么最后弄成了这样大的阵仗?”樊昌一边替他包扎着,一边追问道。

    闵齐,也就是周波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樊将军,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也用不着瞒着你了,闵齐的真实身份是我们大明的齐王殿下,也就是皇帝陛下的长子。”

    樊昌手一抖,手中的瓶子当然落地。楞怔怔地看了周波半晌,才动作有些僵硬地弯下腰去,拾起了瓶子,继续给周波上药。

    “具体的情况,回去之后,会有人跟你说清楚的。”周波看着樊昌,还是没有告诉他齐王殿下的身份泄露出去,其实樊昌也是脱不了关系的,回去之后,只怕国安部还是会找樊昌的。不管樊昌出于什么想法和目的,从他的嘴里,的确是泄露了不少的军情给孔连顺知道,而这些泄露出去的情报,又通过一些其它的情况,被国安部所知晓。

    樊昌此刻自然无法知道这些。

    残余下来的五十余人互相包扎着伤口,而另一边,四大宗师却开始分工合作,一个时辰过后,一根根圆木底部被削得平滑之后钉在了一起,一具具的遗体被安放在上面,然后牢牢地捆缚住,四个大爬车上,安装了一百七八十具遗体,另外一些小的爬车,便让那些根本已经走不了的伤兵坐在了上面。

    四位大宗师将山藤的一头拴在了爬车之上,另一头套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一声招呼,拖着大爬车便开始在雪地之上开始向前走。那些小爬车则由稍稍恢复了些力气的那些伤势较轻的士兵们拖着走,樊昌一人拖了一具小爬车,身子前弓,沉默而又坚定地向前走着。

    在他们的身后,盘龙山渐渐的变小,渐渐地被其它的大山遮住,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印痕之中,不时能看到一片片的凝结的紫黑色的血迹。

    这样的行进速度,自然快不了。一天时间也走不了多远,进山他们走了近五天,按着这样的速度,走出去只怕要花上一倍的时间也不止。但没有一个人为此抱怨一句。

    先前最凶的野狗,此时却沉默地拖着一具最大的爬车走在最前面,有他开路,后面的人再跟着前行,便要轻松许多。雪地之上,先是留下一深一浅的两行脚印,接着又被爬车的印痕所掩盖。

    周波的伤势也渐渐的大好了,这要得益于野狗和贺人屠身上的那两瓶丹药,里面剩下的药,全都被二人拿了出来喂给了那些伤势较重的人服食,这些人算是因祸得福,舒畅的药对于野狗和贺人屠来说,最多能起个疗伤的作用,但对于这些武道并不高的人来说,却是给他们搭起了一道通向更高武道的通衢大道。

    而对于野狗和贺人屠来说,这么做,目的很单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不想再看到一个死人,药,回去之后还可以压榨舒畅再给他们炼制,但人要是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1777:兄弟们,回家了() 
自从接到飞鹰传讯之后,齐王秦武便如同热锅之上的蚂蚁,再也坐不住了,每天一大早便会跑到飞虎口那个两山之间的豁口里,眺望着那漫漫的雪原,期盼着出征的人回来。可惜人并不是鹰,不可能在空中直线归来,人也没有鹰的那个速度,更何况他们还拖着一百余具战死者的遗体,速度也就更慢了。

    天气又变得恶劣起来,负责联络双方的鹞鹰也一去不复返,这让秦武更加的焦燥不安。一连等了数天,天气也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每天秦武早上来,晚上回,原本就因为几个月的苦炼而显得有些粗糙的脸,更是出现了皲裂的口子。

    “殿下,回去吧,既然一切都顺利,他们此时肯定也在归来的途中,只不过是因为天气的问题,回来的速度有些慢而已,他们的队伍之中四位宗师级的高手,应当能护得他们平安。”王筠看着头发眉梢都有了冰凌子的秦武,劝道:“只要风雪一停,鹞鹰自然便会带回来具体的消息。”

    “我知道。”秦武点了点头:“我只不过是想第一时间看到他们而已。”

    他情绪有些低沉。王筠自然知道那是因为秦武心中那浓浓的负疚感,很显然,如果不是秦武来到武陵,来到昌渚,那么这一些事情便不会发生。这一支队伍的历练,也会跟以往的无数一次,波澜不惊的结束。

    但现在,这一次的出征之路,便变成了死亡之旅。大获全胜四个简单的字后面,隐藏着多么血淋淋的现实,王筠只怕比经验浅薄的秦武知道的更清楚。

    乌正廷的情报里清楚地显示了,齐人在大山里除了两位宗师之外,还潜藏着一支超过五百人的绝对精锐的军队。

    两支军队人数上的悬殊,战斗力上的差距,都注定了樊昌他们这一支队伍必然会损失惨重,能不能有人回来都还是未知数。

    这些可都是他的部下。想到这里,王筠只觉得心都在滴血,特别是樊昌,可是他一向都极其看好的新秀将领。这一次回来的机率就更小了,像这样的战斗之中,将领的死亡率,甚至要远远地高于普通的士兵。

    正想再度劝说秦武回去,一直眺望着远方的秦武突然欢呼起来。“他们回来了,回来了。”

    王筠心头大震,猛然转过头去,远处山道的尽头处,一些小黑点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不用他吩咐,他们身后的卫兵已是飞奔着迎了上去。

    一柱香功夫过后,赵二带着二十名疲惫之极的士兵,拖着一辆辆的爬车,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爬车之上,装着伤兵还有那些战死士兵的遗体。

    看到王筠,赵二还没有说话,却已是先放声大哭起来。

    “王将军,樊头儿他。。。。。。”

    王筠竭力压下了心中的惶急,“大胡子怎么啦?”

    “樊头将我赶回来了。他带着三十个兄弟去追闵齐他们了。”赵二号淘道:“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樊头那样,只怕,只怕他这一次,回不来了。”

    大哭着的赵二突然看到了王筠身边的闵齐,顿时像见了鬼一般的跳了起来,指着闵齐,怪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盘龙山了吗?”

    王筠一把揪过赵二,低声斥道:“闭嘴。你根本就不知道樊昌与你分手之后的情况是吧?”

    赵二点了点头,“樊头将我们赶回来了,我不回来,他就要军法办我。”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仍然瞟着秦武,满眼都是不解之色。

    “好了,我知道了,先带着兄弟们回去吧,去洗一个热水澡,喝一口热汤,再好好地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筠道。

    “王将军,樊头他们可好吗?”赵二问道。

    “飞鹰传讯,大获全胜。”王筠简单地道。

    赵二顿时破涕为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樊头一向运气好,这一次果然也是如此。”

    看到赵二压根不知道后面的情况,秦武黯然垂下了头,转身向着飞虎口要塞行去,看着秦武的背影,心情转好的赵二扯了扯王筠的衣角,指了指秦武的背影,无声地张了张嘴,想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被王筠凶狠地瞪了一眼,顿时便缩了头,将疑惑压在了心里,老老实实地指挥着手下拖着爬车跟在王筠身后向军营而去。

    深山之中,一支小小的队伍扎下的营盘之中,火光熊熊。有四位宗师压阵,一切便都变得简单起来。

    野狗一拳下去,树上厚厚的积雪便轰然落下,一顿老拳过后,便将好几树给硬生生地拗弯靠到了一起,胡不归跳到树上,一阵摸索之后,那些手臂粗的枝条便纠缠到了一起,连绳索都不用,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树屋。石书生站在这个树屋的中间,以自己为中心,也不见他有多少动作,地上的积雪便飞舞了起来,涌向四周,形成了一堵堵的雪墙。

    这样的扎营手段,看得樊昌是大开眼界。虽然雪墙并未封顶,但却足以为他们遮风挡雪了。等这三位搞好这一切,贺人屠已经拖着小山一般的柴禾归来了。

    说是柴禾,其实便是贺人屠操起他杀人的桨刀用来当了柴刀而已,一根根的柴禾劈得长短粗细大小一致,让士兵们无不啧啧称奇。

    周波在吃了一颗贺人屠拿出来的药丸之后,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他受伤要比樊昌更重,但武道修为却也比樊昌更高,本来就已经是七级巅峰修为的他,此时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突破到八级的迹象。

    与樊昌两人坐在火堆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从盘龙城中搜罗来的酒水。与周波一样,樊昌的内伤,也好得七七八八,倒是那些外伤,恐怕还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荃愈。

    “这酒一点儿劲也没有,比起我们大明的烧刀子差多了。”将酒壶扔给了樊昌,周波摇摇头:“不过聊胜于无了。”

    接过酒壶,樊昌仰头喝了一口,看着雪屋之外,那些巨大的雪爬之上一具具早就冻得硬梆梆的遗体,悲怆了低下了头。将酒壶扔还给了周波,站了起来,走出木屋,来到那些木爬子跟前,伸手清理着那些落到雪爬子上面的遗体。

    看到这一幕,周波也走了出来,用自己那只还完好的手帮着樊昌。

    一具具地清理着,樊昌看到了一件披风的领口处绣着振武校尉标致的遗体,在这一次的队伍之中,只有两个人是振武校尉,便是他的后勤官和书记官。

    他轻轻地拉开了合拢在一起的披风的排扣,书记官那张苍白的脸孔出现在他的面前。

    “和他一起相处了几个月,我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樊昌看着身边的周波:“他用的应当不是他的真名吧?”

    周波点了点头:“他是齐王殿下的贴身护卫,他叫高建华,后勤官叫李其望。他们本身都是军人,副将衔。武道修为也要比我高,只是这一战,咱们两人倒是活下来了,他们却没了。”

    “原来你叫高建华啊!”樊昌慢慢地将披风合拢盖好,两行眼泪缓缓地流了出来:“他是替我挡了一次致命的攻击才死的。死的那个人原本该是我。周波,你可能不知道,这几个月来,我从来就没有给过他们一个好脸色看。”

    “别想太多了,战场之上,战友之间互相掩护,本来就是应有之意。换成是你,也会如此做的不是?”周波安慰道。

    “话虽如此说,但心中终是不得劲儿。”樊昌道。

    “别想得太多。如果你心中真不舒服,以后便在战场之上多替他们杀几个敌人吧。”周波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睡吧,你对这里的地形熟,我们还要几天才能走出去?”

    “三天吧,最多三天便可以出山了。”樊昌道。

    三天之后,风雪依然笼罩着这一片区域,秦武依然每一天准时会来到山口子里眺望着远处。就在他与陪着他一起守候的人,再一次失望地准备返回的时候,视线的尽头,一个赤膊的大汉,身上拴着粗大的山藤,拖着一个巨大的雪爬子出现在了远处。

    “是甘叔!”秦武大叫起来,拔腿便向前飞奔而去。

    野狗的身后,又陆续出现了三个木爬子,胡不归,贺人屠,石书生三人一个拖着一个,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几个小爬子,小爬子的后边,是几十个相互搀抚着踉踉跄跄在风雪之中行进的人影。

    “快去禀报吴大将军和辅国公。”王筠对身边的一名卫兵吩咐着,自己却拔腿追向前面跑得飞快的秦武。

    野狗停了下来,贺人屠,胡不归,石书生将木爬子停成了一排,身后,樊昌等人拖着的小爬子之上,受伤的士兵挣扎着爬了下来,在那些战士遗体之后开始列队。

    樊昌看着远处飞虎口要寨,眼睛再一次模糊了起来。

    “兄弟们,我们回家了啊!”他大声喊了起来。

    “兄弟们,回家了!”几十个残存的战士高声喊了起来。

    

1778:定性()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屋顶,雪白的床单被褥,甚至连桌子椅子的颜色都被漆成了白色。整个屋子只有一个窗户,离地面极远,离屋顶极近,透明的琉璃之外是一根根粗大的带着倒齿的铁栏杆。

    这是桃园郡国安局的一间留置室。而樊昌在这间屋子里已经住了整整五天了。从大山之内返回之后,他的士兵的伤重的送去了医馆,轻伤的处理过后返回了马王集的驻地,而樊昌,则以汇报战情的理由被带到了桃园,然后便进了这间留置室。

    樊昌自然是极聪明的,心中的委屈,愤怒,不解,在第一天一位国安局的官员与他谈话之后,他立即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孔连顺一定是有问题的。因为国安局官员的问话,全部都集中在自己与孔连顺的交往之上。从自己与他怎么认识,到后来的每一次谈话的细节,国安局的官员问得极其详细。同一个问题,会在不同的时间里,被突如其来的再次问上一遍。

    连续三天的问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官员过来了。一个人呆在这样的一间留置室中,一个意志薄弱的人,或者都无法坚持下去。人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他们或者不怕酷型折磨,肉体上的伤害他们能够坦然受之,从容而对,但却无法面对孤寂的折磨。特别是在一些特定场合之中的这种针对精神的打击。

    润物细无声,现在的国安局的手段早已经脱离了单纯的肉体打击而进化得千奇百对,只要你进来,他们总是能找到你的弱点进行有效的攻击。

    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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