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衡知道伯父严准说的是堂兄严志士,但他不能告诉伯父堂兄严志士是因为要杀自己最后被东厂的人所杀,毕竟堂兄严志士已去,再在伯父面前提到严志士之恶行只会吓得他们,而且提出东厂的人,他们甚至会更怕。
这时候,一阵嘹亮的唢呐声响起,打破了此时有些低迷的氛围。
伯父严准心情舒缓了些。
而这时候,李氏已经主动地掀开后面两辆马车的车帘子。
“哎哟,原来还有三个水灵灵的姑娘,我那大儿子在就不愁没媳妇了!”
李氏这么一说,严衡不由得暗翻白眼,照自己婶娘这个意思,要是自己堂兄还在世的话,只怕彩绣深秋初夏中的一个丫鬟都要被她要去了。
而这时候,彩绣和深秋初夏忙怕的往里面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严衡见她们有些羞怯,忙过来解围,拉下车帘:
“婶娘勿怪,这是我家的婢女,其中彩绣姐姐更是家父的屋里人,不可随意见其他人,请您自重!“
婶娘李氏尴尬地笑了笑,她是知道严衡脾气的,见他冷下脸来,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当李氏掀开第三辆马车时,却被里面堆满的粮食和布匹以及两口大箱子给惊到了。
“哎呀,大侄子,你们这是给婶娘我带的礼物吧”,婶娘李氏倒是很主动拿出一匹松江松江布摸来摸去,爱不释手。
伯父严决见此无语地摇了摇头,他现在恨不得直接钻地缝去,他没想到他自己妻子如此不知轻重。
严衡倒是挺有耐心地解释道:“这些布匹是要送给族里几位婶娘和大姐姐大妹妹的,婶娘你自己拿一匹,其他的还要分给其他人。”
“哎呀,干嘛要跟她们分,她们一群烧糊了的卷子,只会下地干农活的粗人哪里能穿这样好的布做的衣服,全部给婶娘得了,婶娘给你们做几套好衣服啊。”
婶娘李氏说着就要去夺其他几匹松江棉布。
松江棉布虽说不是很昂贵,但在市面上也算是很好的布料,而现在严家人没有人有功名诰命,所以严衡也不能送绫罗绸缎也就只能送些松江棉布来表示一下,以收族里人的心。
族里的人听说严衡给他们都送了布匹本来都很高兴也越发的感激着严衡一家人,但当李氏这句话说出口时,其他族里人都不由得对李氏投来怨毒的眼光,但因为李氏是族长即伯父严决之妻,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时候,严衡则果断喝道:“不行!先祖父呈有遗言,家谱中也有家训,告诫我们族中之人不可嫌贫爱富,要互相友爱,如今这棉布买来是家父与小侄们对族里人的一片孝敬之意,还请婶娘勿夺小侄拳拳之心,也请伯父成全!”
严衡这么一说,伯父严决自然得同意,而李氏也只得讪笑了笑,紧紧抱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匹布退了回来,深怕被人抢走了一般。
这时候,老爹严准则依旧没有下车,他在等着族里的人先请他,这样才能表现出他的不一样的地位来。
三爷爷和伯父严准只好站了出来并以问严衡为何严准还不下车的方式间接请严准下车,而在严衡和小严嵩的再三请示一下,自己老爹严准这才下了马车,并做出很谦恭地样子:“见过三叔,见过兄长。”
那个改一下并不影响主线剧情,所以问题是不大的
第七十一章 严氏宗族()
自家老爹算是把严家二大爷的款摆到了极致,行礼后便与伯父和三爷爷并排往前而走。
严衡和小严嵩则紧随其后,一众男丁也按照亲疏远近跟在后面,女眷则由婶娘李氏打头紧随其后。
徐德明等人驾着马车跟在最后,坐在马车里的三丫鬟只觉得热闹新鲜,她们从未下过乡,不时的探出窗外瞧瞧。
偶尔有严氏族人看见三个丫鬟,不由得酥了半边。
毕竟他们所看见过的女人基本上当男儿养的,不施脂粉不养肌肤,脸黄而发枯,见到初夏等人自然有些心猿意马,但也知道这是二老爷家的人,不敢多看。
严衡此时正打量着整个严家族人,按道理来讲,今日能来迎接自己的,基本上算是严氏五房中辈分较高地位较高的。
但放眼看去,大部分人都还是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有的更是还卷着裤腿,扛着锄头或者是背着背篓与羽扇纶巾的老爹严准和箭袖锦袍的小严嵩有些格格不入。
即便是伯父和三爷爷这两位比自己父亲严准还年长有辈分的人也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如何说话。
婶娘李氏倒是比之前要贤良淑德了些,只是依旧抱着那匹布不肯撒手。
严志庆一直跟着小严嵩屁股后面,看着小严嵩时不时地从荷包里掏出糖果来吃,馋得直流哈喇子,他想直接去拿小严嵩身上的荷包,却看见严衡在这里,而有些不敢。
“想吃吗?”小严嵩回头看了严志庆一眼。
严志庆点了点头。
“给你!”
小严嵩直接将荷包给了他,严志庆欢欢喜喜地拿着荷包跑了,没一会儿回来时,整个嘴包的鼓鼓的,一直在吧唧吧唧的咀嚼着。
严志庆将一只麻雀抓在了手里,就要递给小严嵩:“给你!”
小严嵩很高兴地要去接,却没抓牢,麻雀趁着这个机会直接飞了出去。
小严嵩有些失落,严志庆则很大人地拍了拍小严嵩肩膀:“一会儿我再给你抓一只。”
严衡见此不由得一笑,贫穷带来的自私与嫌隙就这样消弭在彼此的友好中,关系已经冷成冰的严氏宗族或许能在这个温暖的春天开始融化。
宗族是大明社会稳定的基石,它能统合全族人的力量去完成一些官府不能提供的基层服务,也能更好的抵御其他宗族的欺压。
当然,它又是小农经济向资本经济转型的最大阻碍,它将农民牢牢地锁在了土地上,将知识分子牢牢地限定在为家族利益服务的框子里。
严衡曾经想摆脱宗族的束缚,但他发现他虽然现在能趁着严氏宗族的衰落而摆脱了宗族的束缚,却也失去了宗族带给他的力量。
为了扩大文曲书斋的规模,不得不借助欧阳进利用他在欧阳宗族的力量去运作关系,去与官府合作。
同时,他想招几个可靠的人,也不得不借助欧阳进,毕竟这年头从士大夫到农夫都是有自己的宗族的,人家来你这里做事得经过宗族的同意与信任才行。
不是所有人都跟鄢谧这种外来户人一样孑身一人,毫无牵挂。
未来文曲书斋肯定得扩张,自己严家也肯定会跃入统治阶层,成为士绅大族。
但严衡不可能让欧阳进继续把他欧阳氏的人安插到自己各处文曲书斋去管事,甚至来自己家做管家。
那样的话,自己严家哪怕有再大的家业也得被欧阳家架空。
这是个人力资源极度缺乏的时代,而且是太平治世,不是流民蜂起的乱世,人都被宗族管着,严衡现在需要更多人去为自己严家的壮大服务,只能先在本族中去寻找人才培养人才,然后才能通过宗族联姻或者其他方式获得更多的人才资源。
不过,看着这些已经习惯了耕作的族人,严衡能想象得到让他们离开土地是多么的困难。
破败的严家祠堂,长满草的坟头,干涸的水渠,塌了的桥,青石板被搬尽只留下泥泞路的七里村无不昭示着严氏宗族的衰落。
严衡不相信几个严家的长辈就真的能无视严家在自己这里变得这样衰败,因而他主动站在了老爹严准等人面前,提出了要重修祠堂的提议。
老爹严准已经习惯了家里大小事由严衡做主,他还把这叫做无为而治,自然没意见。
而伯父严决以及三爷爷严骐都表示支持,并愿意听凭严衡裁决,此时的他们都知道现在严衡是整个严氏宗族最能赚钱也是前途最大的人,因而也都默认让严衡来管理族中事务。
族里人都表示赞同,毕竟这种事是严衡家出银子,他们何乐而不为。
严衡当即拿出了银子着一个平时帮助过自己的族人立即去附近集镇卖一头猪回来,他准备宴请族人,并商定重修祠堂之大事。
祠堂破败是因为严氏五房都比较贫穷,没人有多余的钱修缮祠堂,如今既然严衡愿意站出来,族人自然都夸赞起严衡来,说起严衡的好来,一个个衡哥儿衡哥儿的叫着。
似乎之前严衡在严家族人里那个愚笨而又可恶的印象从来不存在一样。
两口大锅被放在了大榕树下,一头肥猪也被买了回来,正被按在案板上嗷嗷叫着。
妇女们已经开始不停地往大桶里加烧得滚烫的水,男丁们则不停地把家里成捆的柴都拿了出来。
小孩则三五成群地围在肥猪旁边,大一点的孩子则积极地把家里的桌凳往这边搬。
严衡和三位严家长辈则坐在自己屋里的院子里喝茶,此时的他已俨然成了整个严氏宗族的头面人物,只说着如何重修祠堂的事。
没人敢对严衡同三位严家长辈一样坐在那里而提出质疑,毕竟这所有的银子都是严衡出的。
而且如今严衡又是县案首,还是长房中最年长的孙辈,虽说他父亲是长房次子,但有秀才功名在,也就无碍了。
“衡哥儿,阖家大小,远近亲友都到齐了,你看看,何时开席,何时议事为好?”
说话的是四房里一位兼职木匠活的堂兄,年已过三旬,但在严衡面前丝毫没有堂兄的架子,甚至有些卑躬屈膝,这主要是严衡已经说过要花钱找族里的木匠修祠堂,所以这位堂兄便在严衡面前殷勤了些。
第七十二章 小严嵩的义举()
严衡手垂在两膝之间,挺直着胸膛,除了白净的脸庞和无须的下颌暴露了他的年龄以外,气度却已然显得持重而又沉稳。
这位想揽下修缮祠堂里的木工活的堂兄严延河明显是有些畏惧严衡的,说完后就站在那里不敢动,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
微风吹来,严衡眯了眯眼,站起身来,四处扫视了一眼后才告诉严延河:“半个时辰开宴,吃饱饭后再议事,烦请堂兄再通知一下。”
严延河如得了圣旨一般,急急忙忙地去了。
而这时候,严衡又把小严嵩叫了来,悄悄在他耳边嘱咐几句,让他亲自去把五房的寡妇七奶奶请来,还有二房的瘸子五弟。
这是两位被宗族边缘化的可怜人,如今让小严嵩去,自然是因为小严嵩已经有了个天下第一大孝子的名声,如今再让他把孝顺的品德再做实些,也好继续刷一刷他的名望。
等到小严嵩扶着步履蹒跚的七奶奶和牵着一瘸一拐的五弟回到严衡面前时,整个族里的人都惊动了,不由得都站了起来,谁也没想到年仅五岁的小严嵩竟然想到把这两个可怜人也请来。
七奶奶因为是寡妇而被嫌弃,瘸子五弟是因为父母去世的早饿的不行而偷吃了祭品而触犯了族规所以被嫌弃。
事实上,也不是族里人真的嫌弃他们,而是这两人无依无靠也没有任何劳动能力,各门各户又都只能养活自家,因而怕他们拖累自家,而以各种理由选择远离他们。
但作为同姓族人,并非真的是冷血动物,都有帮助一下他们的想法,但都盼着别人先走出一步,也怕自己先帮了,以后就多了一个累赘而摆脱不了。
如今小严嵩将这两位可怜人请来,自然是瞬间让族人都有些无地自容起来,也都感慨小严嵩不愧是天下第一孝顺的孩子,品德就是不错。
尤其是在严延河这个三十多岁的大哥哥都没想到把这两个孤苦无依的族人请来的情况下,更加让族人认为小严嵩未来出息不浅。
三爷爷更是激动地眼泪都流了下来,他是严氏宗族里最年长的,经历过五房同爨的兴旺发达日子,也每每感叹当年族里关系之和睦互助,子孙之勤奋上进,也最痛心如今族里人嫌贫爱富,自私自利;
如今见小严嵩能做出如此义举,自然是大为感动:“严准啊,你有两个好儿子啊!”
老爹严准也很感动,请几个落魄的族人吃饭也花不了多少钱,再说自己也不过是个吃闲饭的,花的都是严衡的钱,如今小严嵩如此做好事自然让他这做父亲的感到高兴。
伯父严决也喟然一叹,指着只在一旁努力瞅那棵树上麻雀多的严志庆,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训道:“看看你严嵩小哥哥,跟人家学学!”
小严嵩从未体验过这种被族里的叔叔伯伯猛夸的快乐,他不由得笑了起来,露出缺牙巴的小嘴,跑到严衡面前挥着小手儿说七奶奶家好困难,没有米没有肉,还是瘸子五弟好可怜,连枯草根子都拿来吃。
严衡点了点头,也夸赞小严嵩很棒,并同意他把带来的糕点都送给七奶奶和瘸子五弟的决定。
婶娘李氏自告奋勇地当起了此次家宴的总厨,在一边切肉下锅煮的同时就一边悄悄把切好的新鲜猪肉往自家里搬,其他族人见此,也要这样干,但婶娘李氏却又不让她们这样干,还一边叫骂着这些族人不知好歹,带嘴吃就是了,还带手拿。
甚至,这婶娘李氏还来严准和严衡这里邀功告状,三爷爷严骐素来是讨厌婶娘李氏的,哼了一声也不理她,伯父严决素来是个没脾气的,也不好说自己婆娘。
老爹严准再是秀才相公,也不可能教训自己嫂子。
严衡也是一样,只能微微一笑,好言把自己婶娘劝了回去,当然婶娘李氏之所以肯不再烦严衡,是因为严衡偷偷塞给了她一个五钱的银锞子。
半个时辰过后,在婶娘李氏与厨房里帮忙做饭的其他族中壮妇的吵吵闹闹中,家宴总算做好了。
二十多张大桌子,八十多张长凳已经摆好,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两百多口严家族人也已按年龄长幼和辈分高低坐好。
严衡看了一下,虽然族人都眼巴巴都瞅着桌上的肉,但也还是知道规矩,在老爹严准和伯父以及三爷爷等几位德高望重之人动筷之前,都还能做到保持静默,吞咽口水而不先动筷子夹肉送自己碗里。
但待他们吃下第一口后,便听见满座的碗筷响,还有扯凳子拉桌子的,有因为争一块肉吵闹起来的,有直接拿手抓起一块排骨就抱着啃的。
等到日落西山,黄昏临近时,绚烂的霞光下,便只看见杯盘狼藉,满地的碎骨头,狗和鸡鸭都聚拢了过来,而吃饱喝足的族人们则腆着肚子聚拢在大榕树下听严衡讲话。
严衡前世便习惯了在人群面前做讲课,因而如今虽只有十二岁,也并不胆怯,将重修祠堂的好处说了一番,并且表示未来还要在祠堂建立家学,为严氏子弟和亲友子弟提供入学之处,另外还会整修水利,开垦山地等等。
族人们自然是大声叫好,他们也知道严衡所说的对他们有很大的好处,重修祠堂可以更好的祭祀祖先,建立家学也能让自家孩子有免费读书的机会,修水利自然更有利于耕种,只是开垦山地,族人们倒是不以为然,当然严衡要花钱去开垦,他们也是没有意见的。
但是,这些族人不知道的是,严衡真正最在意的就是能有多少山地可以开垦。
严衡现在手上还有好几千两银子,做些族里的公益事务也花不了多少,还能剩下很多,但他并不想放在地窖里,懂些经济学的他知道钱赚来了得迅速变成其他可以升值的产品。
但在这个时代,没有银行也没有基金,连钱庄都没有出现,严衡只能同其他商贾一样赚了钱后只能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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