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之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姑娘被这货给糟蹋过,一说起来就没有不咬牙切齿的。便是事后她们丈夫知道了,但却又畏惧背后高太尉的权势,也只能忍气吞声,没人敢当面抗争,只敢在背后痛骂!
就算是再没有听过这高衙内的人,至少也都听过这货的另外一个外号——“花花太岁”!
高衙内好奇谁人敢管自己的闲事,扭头看去,正见王伦把手下的帮闲打倒,那边林冲威风凛凛,对自己怒目而视。
这些年,唯一从他手里逃脱的也便是林冲娘子了。当日他还差点被林冲暴打一顿,当然对林冲印象深刻。
“林教头……好巧啊……”高衙内看着林冲讪讪的一笑,心虚的说道。
当日的情形和今日何其相似,林冲见了高衙内侮辱妇人,直觉心中火气上涌。
高衙内见林冲把拳头捏的直响,更加害怕,不住后退。“林教头,这妇人可不是你的亲眷!”
言下之意,你的夫人我又没怎样。这是别人的夫人,和你毫不相干。
“两位好汉,救我!”那妇人好不容易见有人仗义相帮,赶紧求救。
小丫鬟护着那妇人,怯生生站到王伦身边。高衙内的一众帮闲,知道王伦和林冲不是好惹的,一个个顿足不前。
再次见到高衙内作恶,林冲忍不住犹豫。没办法,在人家老爹高太尉手里当差来着,难不成还真要把这货给揍了?打狗还得看主人来着……
见林冲并不出头,高衙内胆气又壮,狠狠的瞪了眼王伦,心道等有时间再收拾你!
“小娘子,本公子是太尉的衙内。你乖乖跟着本衙内走吧!伺候的高兴了,说不定本衙内纳你做小妾!”
都说无法无天,高衙内就是如此。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
王伦还不待动作,那边早就惹恼了一位好汉。
“好你个腌臜泼才,看打!”
“哎呦。”话音刚落,高衙内便觉后脖颈一疼,仿佛被铁钳捏住一般。回过头来一看,却是一位胖大和尚。
王伦、林冲怒而未发,正犹豫的时候,边上的鲁智深早就按捺不住了。他逃离渭州,不就是因为替金翠莲出头么,这次见了这等事也挺身而出。
鲁智深接连两拳,都打在高衙内肚子上,直打得高衙内吐出苦胆来。
眼见鲁智深出手毫不顾忌,林冲急忙阻止。“师兄手下留情!”
王伦也恨不得给高衙内扒皮抽筋,但是这里毕竟是百日,还有许多人在。他也出言阻止,道:“哥哥才来相国寺安身,切不可再惹事端!”
一众帮闲见高衙内被打,早就吓得灵魂出窍。这时见王伦和林冲替高衙内求情,也仗着胆子向鲁智深求饶。
“大师慈悲,饶了衙内吧!”
“衙内还是年少,好歹看在高太尉的面子上,先饶了吧……”
任凭别人再劝,鲁智深又是含怒两拳打下去,直打得高衙内哭嚎不已。
“哎呦……打死我了……”
王伦怕鲁智深失手打死了高衙内,又开口道:“哥哥,林教头还要在禁军当差,且不可坏了林教头差事。”
打了这几拳,鲁智深心中怒气也消了大半,随手把高衙内往地上一丢,冷哼一声。
“洒家是大相国寺的和尚,你若是记仇可来找洒家。再让洒家看到你为非作歹,定然不饶!”鲁智深不想牵连林冲,自报家门,向高衙内威胁道。
高衙内被丢在地上,当场摔了个狗吃屎,气急败坏起来。“你给我等着!”本想继续作怪,却被手下的狗腿子连拉带劝的给弄走了……
那妇人免被骚扰,向着王伦几人道谢一声,匆匆走了。她家也是头面的人物,出了这事,自不想让人知晓。
林冲看着离去的妇人,如有所思。
王伦见状,忍不住问了一句,“哥哥认得这位娘子?”
“好像是前任宰相赵挺之公子赵明诚的夫人!”
赵明诚的夫人,那不就是易安居士李清照么!王伦一个精灵,再要看李清照真人时,早没了踪影。
那边鲁智深还嫌刚刚对高衙内带惩治的不够,忍不住道:“唉呀,那厮如此可恶,就应该打死了账!”
林冲听了苦笑一声,他本就惯于隐忍,终究是不愿意多惹麻烦的。
鲁智深原本也是在官场里混过的人,知道里面的弯弯道道,所谓“不怕官,就怕管”,见林冲苦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一场风波,众人也没了游览兴致,鲁智深自回菜园子。林冲带着史进、燕青几人回转家中。
王伦则做了护花使者,亲送张孟佳回去住所。张叔夜也在京城,不过王伦准备不充分并没有拜见。
张府门前,王伦与张孟佳约定再见日期,依依惜别。
第一十二章睚眦必报()
高衙内在东京城也称得上一霸,城中有名的混混、泼皮、无赖都眼热他父亲高太尉的势力,有不少都聚到他周围。这些人聚在他的手下,也着实得了不少好处。
如今他吃了大亏,不肯甘心,心中恼恨得紧。回到府中,将几件瓷器摔得粉碎,新娶得小妾也被他打伤了。
随即高衙内吩咐手下,将那些混混头目找过来。林冲武艺高强,自己招惹不得!那胖大和尚又有何能!敢跟自己叫嚣!
东京城有名的混混旱天雷王巴,左手刀钱大胆,丐帮团头周七,这三个泼皮是城东的头领,手下也各有一二百号小弟。
原本只算得上一霸,自从投靠高衙内,官匪勾结以后,却将城东霸住了,获利不少。
这几个头目,平日狼狈为奸,这日正在青楼中寻欢作乐。听得高衙内见招,一个个强忍着心头的不愿,带了三五个小弟,向太尉府赶了过去。
到了太尉府门前,被高衙内的一个亲随伴当看到,将几个人领到了偏厅。让他们在外面等候,自己进去通报不提。
没一会,高衙内带着自己的心腹富安进来,径自坐了。仆人富安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着。
高衙内一进来脸色就不好看,也不给几人落座,这几人更加忐忑。
这几个泼皮怕吃个没趣,也不敢多嘴,只得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这样立规矩足足有一刻钟,见他们的头上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高衙内这才向富安使了个眼色。
富安咳嗽了一声,看着几个人道:“衙内待三位不薄罢!”
冷不丁听到富安问话,三人不禁打了个哆嗦。这可是太尉府里,高衙内当面,他们怎敢不应。钱大立刻堆下笑来,连声道:“不薄,不薄,衙内待我们几个恩比天高!”
肥胖的王巴也紧随其后,“若非衙内,我们也混不到今天这步。衙内但又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平日里高衙内沾花惹草,对人巧取豪夺,威逼利诱也都有他们参与。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小事一扎。
富安点了点头,又道:“既然衙内待你们不薄,那如今衙内有事,你们该怎么办?”
三人如小鸡啄米,连连点头道:“衙内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只要衙内一句话,我们上刀山,下油锅,绝不皱一皱眉头。”
“衙内能用到我们,那时看得起我们。衙内只管吩咐就是!”
富安看了高衙内一眼,高衙内微微点头,随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富安咽了口唾沫,冷冷的看这几个泼皮,点头道:“你们知道大相国寺吧,近来来个个莽和尚叫做鲁智深的。在大相国寺看守菜园子,如今恶了衙内。衙内要寻他的晦气,打折他双手便了。你们几个也算是衙内的亲信,便将这事交给你们了。”
周七是丐帮团头,消息灵通,知道鲁智深是哪个。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富大人,这个,……您说的这个人可是大相国寺主持菜园子的鲁智深?”
不想周七知道鲁智深,富安满意的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你倒精明,不枉衙内提拔你一场。就是那和尚,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罢。你们谁办得好,衙内自然重重有赏。”
王巴一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有些胆战心惊的道:“衙内,不是我胆小,那和尚的本事委实不小。他与禁军林教头比武不落下风,相国寺地面的张三、李四拜在他的手下。我们这几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阿!”
鲁智深与林冲比武那日,穿得沸沸扬扬,他们也有耳闻。进来同时混混头子的张三李四,改邪归正,他们也是知情的。
一听要与鲁智深作对,顿时推拖起来。
高衙内眉头一扬,把茶杯重重一放,便要作。
这边富安已经呵斥道:“你们这几个家伙,真真是惹人恼恨。衙内没少帮衬你们,怎地让你们办点小事,你们便推三阻四?”
钱大战战兢兢,说道:“不是我们不原意动手,实是鲁智深的本事太厉害了点。我们倒不畏死,只是怕办得不好,误了衙内的大事!”
今日吃了亏,丢了面子,本想找回来。哪知道,自己的手下都是酒囊饭袋。
高衙内眼中一下子冒出火来,猛的站了起来,狠狠的将桌子上的茶盏摔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看着王巴三个混混,越看越气,大声骂道:“一帮废物,平时吹得比天还高,真到用你们的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
三个混混满面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啊!给我打出去!”越看几人越气,高衙内吩咐赶人。
要不是禁军难以调动,高衙内早就派大军围剿了!说不得明日要去恳求爹爹,只是又少不得一顿骂了!高衙内心中委实气闷,走了几圈,又喝了几杯水酒,自去睡了。
富安待高衙内睡后,悄悄退出,正想去睡上一觉。
“富总管,太尉有请!”
不想富安没走几步,便被人叫住了。急抬头看时,但见一人,一身黑衣,身材魁梧,身挎钢刀,站在自己不远。
富安认出这人正是高俅的亲兵,也吃了一惊,不敢多说,跟着对方去见高俅。
白虎节堂,威严肃穆。两旁是军议的交椅,厅中是十八班兵器和地图。当前一张大桌子,高俅端坐其上。
富安也不敢放肆,半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高俅,“小人见过太尉!”
良久,高俅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强儿怎么了,我听说他吃了点小亏?”
高俅当面,富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这几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高俅微微点头,又看了富安一眼,淡淡的道:“强儿也忒不成器了点,整天就知道胡闹。”
富安听了这话,恰似被人将一盆凉水兜头罩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小主人犯错,那都是他们下人的不是。富安慌忙拜伏于地,不住地磕头。
高俅看也不看头破血流的富安,慢悠悠的道:“玉不琢,不成器。强儿这次吃了这亏,也是件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强儿虽然不成器,到底是我的儿子。自然有我来管教,却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那林冲不过是一介匹夫罢了,明知道强儿是我的儿子,还敢下手,他的胆子也忒大了点。若是不教训他一顿,那些宵小怕是以为我殿帅府的人好欺……”
高俅说道这里,眼中寒光闪现,让富安不寒而栗。
高衙内行事不过是小打小闹,高太尉动作起来,却是雷霆万钧!
第一十三章汴河一游()
春日里东风和煦,汴河上竹筏穿梭,多有少男少女。冬日里游玩的去处不多,刚刚开春,喜爱游玩的人们早早出来踏青的踏青,划船的划船。
王伦约定了张孟佳,这日坐在竹筏上,浮在清澈见底的小河上随波逐流。张孟佳坐在马扎上抚弄琴弦,王伦则放松身体,头靠在青色的竹子上,倾听最美的乐章。
头顶上的白云如棉如丝,不停的变换着形状,一会像奔腾的骏马,一会儿又像蹲坐的白兔。
不需要酒,也不需要茶,只需嗅一嗅这河边空气,看一眼这山,这水,这云彩,就让人无比惬意。
岸边人流如织,有女子眉目传情,有男子纵声高歌,衣袖挥舞间有暗香传动。王伦转头看向张孟佳,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而已!
在王伦二人竹筏后边十几步远,还有一艘竹筏,上边承载着史进、王灵官,还有张孟佳的丫鬟小麻雀。
史进本来是高高兴兴游玩的,可是这时他还需要去撑筏子。王灵官抱着竹篙,左右摇晃。小麻雀多在二人身后,手忙脚乱的拽着史进的衣服不松手。一股水流打来,这两个小麻烦就大呼小叫,让史进大摇其头。
汴河上的王伦张孟佳两人各有心事,一个看一眼对方,就脸红一次。一个如同呆头鹅般,神游天外。
汴河上游,河水很浅,只到人的腰部,清澈透底。没有大鱼,只有一条条指头长的小鱼在水里嬉戏,偶尔还有小鱼蹦出水面。
张孟佳一曲弹罢,童心顿起,把长长的头发解下一绺,趴在筏子上逗小鱼,不时发出阵阵欢笑。
看着张孟佳完美的曲线,银铃般的笑声,王伦有些口干舌燥,只看得张孟佳红了脸颊。
汴河一直都是开封城里贵人们一个经常游玩去处,不到十里的汴河上游飘满了竹筏。有满脸胡须的老者,有戴着锥帽掩着轻纱的年轻女子,自然也有追蜂逐蝶的浪荡子。
更有一些平民出身,却又自持有几分才华的穷书生也出现在河岸边,捧着一卷书,嘴里不知所云的念着乱七八糟的诗句,希望可以引起河上贵女们的注意。
王伦和张孟佳很吸引眼球,不仅仅是因两人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更因两人玩得最开心,最有童趣。
大声的笑闹,让道德君子不齿,却让青春少女向往。
张孟佳告诉王伦,在她的老家,也有一条浅浅的小河。小时候,自己最喜欢跟着两位哥哥去划船戏水。
后边跟随的竹筏终于稳定了下来,小麻雀看着前面犹如神仙眷侣的王伦、张孟佳笑着道:“哎呀,小姐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自从王伦出事后,张孟佳便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一颗心都挂念在王伦身上,如今与王伦重逢,同游汴河,自是无限愉悦。
小麻雀是张孟佳的贴身丫鬟,自小跟着张孟佳,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看着笑靥如花的张孟佳,小麻雀又不由得皱眉起来。
“我家小姐如花似玉,闭月羞花,可是便宜了那姓王的!”随即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你们的少爷什么时候提亲!”
风轻云淡,旭日高升。
王伦看着眼前的张孟佳,心儿都要化了!
“孟佳,你若愿意,明日我去向张公提亲!”王伦所说的张公,就是张叔夜,张孟佳的父亲。
“啊……”
张孟佳脑袋‘轰’的一声,小嘴微张,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伦。
张孟佳万万没想到王伦会这么突然的提出求亲。
一时之间各种复杂的心情jiāo织在一起,有三分惊讶,也有三分欣喜,还有三分羞涩,最后再加上一分莫名的忧虑。
父亲是大宋的官员,王伦是官府的要犯,父亲能答应么?
收敛心神,张孟佳轻声道:“如今这种情形……就怕父亲不答应!”
对于张孟佳忧心的事情,王伦怎么能不知道,对此他心中早有打算。
温柔拉过张孟佳的双手,将她抱在怀中,王伦道:“明天我便去府上见张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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