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问的那人却是年后来的,名叫燕小乙。端的会吹拉弹唱,更兼有角抵相扑的本事。投在樊楼做了随扈,后来因精通乐理,被师师姐姐看中认了干弟!”
崔念奴只是假做生气,还是给王伦说了燕小乙的情况。说完,崔念奴又问了一句,“官人问燕小乙作甚,可是与他熟识?”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这人谈吐不凡,想要结识一番!”王伦只是想确定是否是燕青真人,于是胡乱说了个理由。看燕小乙的模样,还有本事、名字八成就是浪子燕青。
听得王伦说起词曲,崔念奴眉目一转,又问道:“官人可要听曲?”
“好!王某荣幸之至!”美人当前,王伦怎能拒绝。
“武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崔念奴轻动歌喉,唱的确实白居易的《琵琶行》。
一节过后,只听崔念奴琴音一转,曲子又转换了。“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卖茶去”。
王伦听着听着正茫然不解,抬眼望去,只见崔念奴已经泪流满面。
这下王伦如何能坐得住,当即起身搀扶崔念奴,“姑娘可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且看王某是否能帮上!”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历览古今多少事,成由青春败由老。小女子哀伤自己身世,因而哭泣!”。
是了!无论正视与否,历来歌姬的地位都不高,等待她们的出路也并不多。她们或如苏小小,早夭身亡,绝代芳华先凋零。或如琵琶女嫁与商人,结局应该算是还差强人意。就是一代名妓李娃,杜十娘又如何,不是有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么!
王伦看着眼前的崔念奴,突地一个念头崩了出来,“带她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崔念奴红唇吐露,似嗔似怒,看着王伦说不尽的哀怨。一张粉脸,映在灯下,带一份娇俏妩媚,摄人心房。那脸温润似玉,睫毛长长,鼻尖翘翘,嘴角弯弯,带了一分痴醉,带了一分迷惘。
王伦觑在眼内,心下一颤,忍不住血气上涌。当下将其抱在怀里,直向床榻上走去。
将美人放于床榻,王伦撩动五指,贴在美人脸庞,摩挲开来。那发长短及膝,乌黑亮泽,轻柔细腻,握在手里,带一丝香滑,沁人心肺。
崔念奴有心觅得良人,早将一颗心放开。看不过到底****,温温存存,躺在床上,恍若落枝的凤凰,好不娇羞。那一双手,散在两侧,春葱一般柔荑,半张半合的,压住罗衫一角。罗衫菲薄,一片粉色,妆裹玉体如束,一起一伏,分外娇媱,看了教人眼馋。
王伦觑得亲切,不觉如熏如醉,如痴如狂。怀里美人眼睛半睁半闭,吐气如兰,搔搔痒痒吹来。王伦全身一酥,身心暖融融的,不觉气力徒增。当下翻坐起身,去解罗衫。
罗衫开处,见得一色冰雪河山,满眼杏园春色……
第九十七章命运就是要改写的()
此时的东京城,正是天下一等一的繁华所在。东华门外一直到大相国寺,锦衣花帽之人,纷纷济济,各有服色,好一派丰大豫亨之相!
这一日早晨,王伦早早起来,寻了李姥直言要给崔念奴赎身。要说别人,李姥还要阻拦,可是崔念奴要走,李姥拍着巴掌欢送。若是崔念奴在樊楼,抢了李师师风头怎么办。
嫁为人妇,饱受别人白眼,哪是好归宿!李姥心想。
王伦与崔念奴,郎有情妾有意,更加上李姥见钱眼开。王伦花了一千两银子,就把崔念奴赎走了。
等一切完了,王伦去找史进三人,却被堂倌告知三人昨夜已经走了。留下话来,今日巳时回转。
却说这东京城,与别处不同,彻夜不眠,没有宵禁。夜晚之时,依然人流如织,处处灯火通明,犹如白日。史进和李逵见猎心喜,出去闲逛。杨林怕两人惹事,作为老大哥只好跟着。
王伦等到辰时末,只见史进三人联袂而回,并不曾见什么异常,王伦放心不少。
史进进门见王伦等着,唱了个肥诺,“小弟几个耍的兴起,彻夜未归,劳哥哥挂念!”
杨林在旁也施礼,只有李逵大大咧咧,开怀大笑道:“哥哥,这东京城真是天上?人间!好玩,好玩!”
李逵头一遭看见如此不夜之城,越发地觉得原来的日子,真是白活了。
“哥哥,这御街一带都如此热闹,那金銮殿上定是神仙老儿居住之地吧……”
李逵还没有说完,却被史进推搡了一下,“嫂嫂当面,休要胡言乱语!”
却是史进是精细人,见得崔念奴已经梳拢头发,绾成发髻,乖巧侍立王伦身后,因而有此一说。
杨林也早瞧见了,这时忙和李逵行礼,口称“嫂嫂!”
崔念奴虽然素来大方,但是被史进几人叫做嫂嫂,还是涨红了脸。与三人拂了一礼,便躲在王伦身后。
几人正在叙话,樊楼外却生起嘈杂声,隐约听到有人叫喊“花姐出行了。”
过了不久,只见从樊楼中走出上百个女子,各个珠翠满头,花枝招展的沿街而行。就是别的酒楼、客栈也有女子汇入人流。这些女子路过各家的店铺,或是停下看看,或是采买些东西。但更多的是搔首弄姿,嬉笑挑逗。
李逵口无遮拦,当即问道:“乖乖!这些是什么人?”
史进怕崔念奴面上不好看,开口训斥李逵,“牤牛口无遮拦!再说话,就把你的嘴巴堵上!”
李逵闻言,小心的看了一眼王伦,把一颗核桃放在嘴里,这回却是不说话了。
王伦虽然也是头次见得此事,但是心中清楚,当即笑道:“这些不过是商家的手段罢了!各个店中组织她们出来游街,不仅可以透透气,还可以顺带招揽一下生意,显示实力。等她们各自回去了,那些早就看好的客人,自然就寻了去。”
崔念奴是这个行当里的人,自然知道这些,点头应许王伦所说。一抬头,猛地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在人群中一闪就逝。
“啊……”崔念奴失声轻呼,抓住王伦胳膊道,“我看见了我表妹!”
“什么?”王伦不明所以。
“我有一表妹,小我两月,在十五岁时失踪。家人找寻许久不曾找到,不想刚刚在那群女子中瞧见!”崔念奴平复了下心情,向王伦说明了原委。
料想崔念奴的表妹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并且流落到烟花之地。王伦有心帮助这对姐妹团聚,拉着崔念奴追了出去。“走,咱们去找找!”
现在虽然是早上,可是东京城御街一带,也是人流不息。王伦五人只有崔念奴一人,认得表妹面目,给找人又增加了难度。
众人足足走了两刻钟,方才再此见到那个人影。那人早就随着众人进了一处大院,院中深深,隐约有恶犬狂吠。院子外十几个粗壮汉子,横眉立目,让人望而却步。
“在那里!表妹!”
崔念奴见得她表妹人影,就要冲上去,却被王伦抱住。“现在去无异于打草惊蛇!知道她在此处就好,咱们回去从长计议!”
被王伦这一提醒,崔念奴也反应过来,这些人看着不是善类。崔念奴频频侧目那高宅大院,抓着王伦的胳膊哀求道:“还望官人能救救奴家表妹!”
王伦自无不允之理,要是无事,他早就打上门去。可是这次他还有要事,不能泄露行迹,因此只好暂时隐忍。
留下杨林在此处打听动静,又找了一处院落供崔念奴落脚,王伦带着史进、李逵转道酸枣门去了。
王伦此行来东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豹子头林冲!
林冲,可以说是梁山唯一的英雄,唯一的悲剧英雄。
豹子头林冲,身为五虎将之一,却是一个完全被万恶势力逼上梁山的好汉。自宋以后,世人所用的“逼上梁山”这一成语,说的就是林冲这段悲惨经历。
鲁智深挂单大相国寺,倒拔垂杨柳,有一众泼皮听命,生活也自惬意。等他与林冲结识,英雄相惜,更值得高兴,因为他们从此多了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
可是这一天对林冲而言,却是个悲剧的开始!
原本生活幸福安定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只因娘子被自己上司的衙内看中,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从那一天开始,高衙内先后两次调戏林冲娘子未遂。高俅设计陷害他误入白虎节堂,搞得他丢官发配。董超、薛霸野猪林更是差点要了他性命……
至情至性的林冲,努力活下去。因为有一个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天可怜见,如若将来有命挣扎回来,也好同娘子团聚!”
这就是林冲的信念,支撑着林冲一直忍下去!
直到这个梦,在那一晚的风雪山神庙中,被曾经的好友陆谦亲手戳破,悲愤到了极点的林冲才彻底爆发了!
林冲成了一个官场势力迫害的牺牲品。从被骗买刀,到误入白虎堂,再到野猪林,最后的草料场。在那样恶劣的前提下,林冲不得不反,成为第一个上梁山的天罡星!
命运如此安排林冲,致使再能忍受的林冲还能如何?!
如今王伦此程,专门为他而来!林冲的悲剧也该改写了!
第九十八章故人见()
王伦与史进、李逵径直去酸枣门外林冲府上。王伦早年在东京时没少叨扰林冲,自然认得他家。走了有两刻钟,便到了地方。
王伦吩咐史进前去叫门,过了不久,一位老苍头开了门。见了王伦三人,带着狐疑的目光问道:“几位官人到此何事?”
王伦自不能实言相告,诓骗老苍头道:“小可是林教头的故人,自山东而来,专门拜访林教头!”
这老苍头却是忠心的,并不轻易相信,直言道:“既是故人,当知道我家教头早晚在禁军校场当差,今日却正当差,不在家中。”
李逵在门口站了许久,早就不耐烦,不顾嘴里的核桃,呜呜说道:“呜……开门让我们进去,等着林教头便完了么!”
老苍头本来就狐疑,这时见李逵凶神恶煞,更是不敢让人进去。“主人不在,几位若是不急还是晚些再来吧!”
“几位到我府上有何事?”
完了正要再说些话,街道另一边却来两人。
一个头戴一顶青纱抓留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獭尾龟背银带,穿一双磕爪头朝样靴,腰垮百炼钢刀,生得豹头环眼,燕领虎须,八尺长短身材。
另一个身材稍矮,但是也有七尺左右,细腰阔臂,三缕细黑髭髯。战铠细穿柳叶,乌巾斜带花枝。绣袍巧制鹦哥绿,战服轻裁柳叶黄。顶上缨花红灿烂,手拈铁杆缕金枪。
不是别人,却是王伦以前就认识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和金枪班教师,金枪手徐宁。
王伦这时不是本来面目,林冲和徐宁都没有认出来,因由此问。
王伦不想这二人在一起,看样子还是刚告假回来的。走进林冲跟前,笑着道:“哥哥这是忘了济州的故人么?”
听闻“济州”二字,林冲脑中闪过一个人影。再看王伦时,却是越看越熟悉,拉着王伦对徐宁道:“哎呀呀,这却是王兄弟来了。”
被林冲这一提醒,徐宁也认出了王伦,大喜道:“我与林兄时刻挂念兄弟,不想今日重逢。”
“此处不是说话地方,且都家去!”林冲警觉的看了看四周,邀请几人进门。
王伦几人跟随林冲进门,那李逵还在埋怨挡门的老苍头,进门时还瞪了他一眼,倒是让老苍头讪讪的。
林冲再次见到王伦十分亲近,一边走,一边道:“说来也巧,还有两位故人在此,见了兄弟定然高兴!”
“哦……不知是哪两位故人?”王伦与林冲都认得的,屈指可数,王信成家待在扈家庄。周侗父子在王信成亲后,也顺着王伦的指引去找当年的叛徒了。一时之间,王伦想不起是哪位故人。
“稍后就见了,且给你个惊喜!”这时林冲却和王伦卖了关子。
王伦也不以为意,注意到林冲和徐宁都是甲胄在身,于是问道:“两位兄长今日怎么提前下值了?”
“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今日愚兄才了然,我这金枪班统领也不过是小小匹夫罢了!”
原来两人提前归来,却是徐宁遇到了事情,请林冲商议。“哎……”金枪手徐宁一声长叹后,说出了原委。
却说这金枪手徐宁,近来有些苦恼,只因徐宁祖上传下一件宝贝。这宝贝世上无双,那是一副雁翎圈金甲。这一副甲,披在身上,又轻又稳,刀剑箭矢,急不能透,人都唤做“赛唐猊”。
水浒中能够称道的宝贝大约有:宋江的照夜玉狮子马、三卷天书,呼延灼的踏雪乌骓马、杨志的祖传宝刀、林冲买的宝刀、最后就是徐宁的雁翎金圈甲了!
雁翎圈金甲又叫“赛唐猊”,是徐家祖传四代之宝,徐宁爱逾性命。此甲刀枪不入,坚韧无比。宝甲护身,刀枪剑矢皆不能进。
如今这宝贝被人看上了,而看上此宝贝的,也非旁人,正是那宋徽宗的姐夫小王都尉。
这小王都尉乃是殿帅府高俅的恩人,没有小王都尉,也就没有高俅的今天。所以徐宁才感到苦恼,自家这宝贝,乃是自己的性命,如何肯给他!
但高太尉此人心量狭窄,性多阴毒,前番的有王进活生生的例子在,流落江湖,有国难投,他又能怎么办?
林冲看着徐宁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十分担心,说道:“徐兄,那小王小王都尉也没逼迫你,何必如此焦虑?”
王伦见林冲如此天真,不由担心如何劝说林冲避难。
徐宁倒是比林冲认识的透彻,叹气道:“林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那高太尉,只把禁军当成自家府上,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如今在他手下做事,如何应付?那高太尉当初若不是有小王都尉抬举,哪有今日风光?”
“若是小王都尉去求高太尉,索取我这宝甲,那该如何办?这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吗?那高俅阴毒小人,下流无比,前番王进哥哥,不也是被他逼迫,逃亡在外。”
在林冲家中,徐宁也放开了,说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话。
林冲也知道“赛唐猊”是徐宁心头肉,自然不会甘心送上,于是道:“不若兄弟就推说这宝甲丢了,如今家里藏得是假的,用来掩人耳目,震慑削小!”
徐宁也是一员大将,是王伦十分看重的人物。他在梁山大聚义时排位十八,却是低了。照王伦看,徐宁的本事不比秦明、花荣差多少。
只说原著宋江遭受到出道以来最大的一个败仗,就是呼延灼的连环马。正束手无策,汤隆献计向他推荐了自己的大表哥徐宁。再加上林冲刚好也认得徐宁,又称赞了他一番。宋江便答应下来,而后又用计策将其诓上了梁山。
徐宁一上梁山,便用钩镰枪破了呼延灼的连环铁骑,活捉了呼延灼和凌振等一班猛将,为梁山立了一大奇功劳。
钩镰枪有两个特点,一个就是枪杆奇长,一个就是枪头带着镰刀似的钩镰。
这种长枪对付骑兵有奇效,试想一下,若是一队拿着这种钩镰长枪的步兵对一队骑兵,那么骑兵对步兵冲锋还未近身,便已经被那一队密密麻麻的长杆钩镰枪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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