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县在离石南面,和蔺县一样,都是城小人少,但中阳县却比蔺县富裕很多。
程咬金部虽然人不多,但若想攻进中阳县,也是很容易的事。
裴元绍清楚,在中阳县“玩”完,队伍就要向东,翻越吕梁山,回太原境内。
裴元绍是黄巾余党出身,在北太行落草数年,难免一身匪气。
既然就要回去了,不借机在中阳县大捞一票,实在可惜。
“老程哥,你就下道命令呗。中阳县富着呢,不抢……呃,不对,是不顺手牵牵羊,太可惜了!”
“你小子和时迁一个德行!他不偷手痒,你不抢难受,是不?”
裴元绍眨巴眨巴眼睛。“这不抢白不抢嘛,少主又不在这儿,”裴元绍伸出小手指,“咱就拿一丢丢,也好让兄弟们解解馋、过过瘾不是?”
程咬金呆萌大眼一瞪。“有种规矩叫军纪,有种态度叫自觉,你知道不?你想让兄弟们过瘾是不?就把你裤子扒了,让兄弟们过过瘾,咋样?”
“不咋样!”
若是别的将领和裴元绍这样说,他一准急了,动手打架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说来也怪,程咬金骂骂咧咧地教训他,裴元绍却一点不生气。
在中阳县又是好一阵折腾,待到高顺的大军呼哧呼哧从蔺县追来,程咬金志得意满地一挥手。“走喽!这回真走喽!”
队伍阵列中阳县前,集体掏出家伙,冲着中阳县大撒其尿,作为留给西河郡的礼物,也算是隆重的告别……
……
程咬金走了,高顺可郁闷了。
进军太原的大好机会,丧失了。最郁闷的,追着人家屁股后面一通撵,竟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唯一留下的,是恶心的尿骚气……
高顺气鼓鼓地坐在县衙里,看着面前哆哆嗦嗦的县令县丞和县尉。
“说,是哪的队伍在此捣乱?”
县令县丞县尉面面相觑,谁也答不上来。
高顺怒了,猛一拍几案,吼道:“说啊!”
县尉是管治安的,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好像是山贼……”
“好像?”高顺真想抽他几个耳光,“人家在你城外吃喝拉撒,你说好像?”
县丞赶紧打圆场。“那伙贼人,定是山贼无疑。”
“证据呢?”
县丞只得解释道:“那伙贼人,衣着凌乱,言语粗俗,行为举止,与猢狲相仿,定是吕梁山贼。”
高顺差点气乐了。“那我怎么向都亭侯(吕布)解释?怎么向董太师解释?就说一群猢狲大闹西河郡?就说我高顺为了抓猢狲,而撤兵回来?我派你们几个进京去说,行不?”
“高将军,吾等无能,但还请将军息怒。”县令不得不开口了,“你二人先下去,我有话单独对将军说。”
挥退众人,县令凑近一步。“将军,此事,只有着落在山贼头上。说是其它地方的队伍,我们无凭无据,朝廷查问下来,无以应对。而这吕梁山中,山贼肆虐确是事实,以此为由,董太师和都亭侯才不会怪罪啊……”
高顺心烦啊。
县令说的,确有道理。
事已至此,太原方面的战机已失。现在的主要问题,不是搞清楚那群“猢狲”是哪来的,找到合适理由,向吕布解释自己为何半路退兵才是关键。
高顺虽然怀疑,这股山贼可能和雁门刘芒有关,但这种事,没有真凭实据,难免给自己找麻烦。而借口山贼,的确是敷衍董卓和吕布的好借口。
唉……
第0199章 乔致庸豁出去了()
“老程哥,大路三百五十里,翻山二百五十里,走哪条路?”
“走近路!”
“翻山辛苦啊……”
“辛苦算个屁!袁绍随时会进攻盂县,咱吃点辛苦,盂县那边就会少死些兄弟!”
“老程哥,你不当统帅,太可惜了。”
这话程咬金最爱听了。“那是,早晚的事。行了,别啰嗦了,快跑吧!两天之内,必须赶到盂县!”
……
榆次城,终于平静。
各世家大贾,纷纷“借兵”给新任太原太守刘芒。
说心里话,刘芒真心看不上这些家兵。
但是,在太原尚未完全安定之前,将这些曾参与对抗雁门大军的世家家兵留在榆次,刘芒不放心。
以太原矿业为诱饵,以武力相要挟,暂时“借兵”,保后方无忧,也是无奈之举。
命牵招暂时代管榆次,大军终于踏上南下之路。
榆次距祁县近二百里,必须在明日午时赶到祁县,尽快击溃上党张杨部,再回师盂县,抵御冀州袁绍的大军。
刘芒刘伯温苏定方史万岁率中军大部先行,李鸿章押运辎重随后。
太原攻略,重在时间。
榆次意外,将原本就如紧绷弹簧样的时间,压缩至极限。稍有不慎,稍有延误,弹簧蹦起,则整个太原攻略将彻底崩溃。
时间!
祁县乔致庸满桂等人,一定要坚持住啊!
……
祁县城,一日间,已成杀戮之场!
张杨也在抢时间。
为快速夺取祁县,自长子出发时,上党军没带辎重粮草,各部曲兵卒,按照常规急行军标准,每人随身携带六日口粮。
计划抵达昭余泽后,一边抢占祁县等重要城镇,一边征集粮草军需。可是,几天下来,所征集的粮草不过五六百石,上党军五千多人,这些粮食只能满足三日所需。
而昭余泽附近几县的秋粮,已经全部被乔家高价收购。
摆在张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退兵回上党,要么快速攻下祁县。
路有两条,选择却是唯一的,否则大老远跑来干嘛?
强攻祁县!
只要拿下祁县,就有充足的粮草。凭借己方兵力优势,以昭余泽数县为依托,绝对能抵挡住刘芒雁门军的反扑!
只需坚持几日,冀州袁绍部就会突进井陉。
到那时,东、南两路夹攻,刘芒必败!
张杨不敢奢求袁绍把整个太原郡让给自己,但只要控制了富庶的昭余泽地区,张杨就满足了。
“进攻!今日,务必攻克祁县!”
攻城战之艰难,超乎想象。
先登死士,一次次登上祁县城墙,但始终不能站稳城头。
城下,尸体越堆越多;城上,可以挥戈杀敌者,越来越少。
满桂高宠和杨延嗣也挂了彩,但都坚守在城头。
趁着上党军暂退的间隙,满桂把高宠和七郎招到一起。
“祁县,难以保住了。佑天、七郎,你二人准备一下,务必保护乔当家平安撤离祁县。”
“我不去!”七郎脖子一拧,脸上还是那付无所谓的样子。“我杨家,只有战死的儿郎,没有弃城逃跑的怂包!”
“七郎!这不是怂,是少主的命令!如果祁县不保,必须保证乔当家的安全!”
“让小高去,我要坚守到最后!”
三人正争犟着,乔致庸爬上城墙。
短短几日,乔致庸憔悴得仿似换了一个人。
“乔当家,你还好吧?”
乔致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摇摇手:“无所谓了,几位将军,乔某已吩咐家人,如果祁县难以保全,乔某愿焚粮烧庄。张杨所图的,不就是这万石粮食吗,烧个干净,他也就不惦记了。”
满桂三人,面面相觑,无话可答。
乔致庸说的没错,张杨猛攻祁县,目的就是粮食。
乔致庸烧粮事小,但若是烧庄……
当地有云:祁县城里半姓乔。
祁县,是乔氏老家,乔家大半产业,都在祁县城里。
如果一把火起,乔家百年基业,将毁之一炬。连满桂等人都不忍,乔致庸怎么能下得了决心啊!
“乔当家!”
“无所谓了……”
若非万不得已,乔致庸怎能舍得祖业。
不论原因,既然选择了和刘芒站在同一辆战车上,就只能一路走下去。中途不会有下车的机会,乔致庸也不会半路舍刘芒而去。
守住祁县,已经不现实了,粮食保不住了,乔家百年祖宅,也保不住了。与其落入敌手,不如付之一炬。
乔致庸做的决定是艰难的,也是决绝的。
只要人在、只要乔氏“信义”在,总有东山再起之日。
“乔某已嘱咐家中妇孺,一旦火起,就出西门,奔向大泽。生与死,各安天命吧!”
“乔当家……”
乔致庸挥手打断众人:“一旦火起,必殃及四邻,甚至殃及全城。乔某已许下承诺,只要乔家存下骨血,邻里的损失,我乔家定会赔偿!”
乔氏之悲壮,绝不逊色冲锋陷阵之勇士。连高宠、七郎这样的热血男儿,也为之动容。
方才还在争犟的高宠和七郎对望了一眼,齐声拱手向乔致庸行礼。“乔当家放心,某等既奉少主之令,便是拼了性命,也必保乔当家安全!”
“将军,上党军又要攻城了!”
城上哨位一声喊,众人齐奔向城头。
城下,燃起数不清的火堆,将祁县城外映得如同白昼。上党军已再次整顿完毕,准备连夜攻城!
数十支队伍,抬着云梯,准备发起进攻。中间几队,都是赤着上身,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的壮汉,正是上党军中先登死士!
“进攻!占领祁县!”
上党军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
“佑天、七郎,莫要辜负少主嘱托。”满桂提着马槊,向两位兄弟望上最后一眼。
“保重!”高宠和七郎含泪点头,狠狠心,护着乔致庸向城下走去。
满桂转过身来,高擎马槊。“雁门勇士,准备迎敌!”
……
榆次通往祁县的官道上,大军疾驰。
刘芒手中的马鞭都快抽断了,可他还是嫌慢!
“少主,不行了,兵士们受不了了,马儿也得歇歇了。”
“离祁县还有多远?”
“八十里。”
八十里,非一时半刻能赶到。
“休息吧。”
苏定方立刻下令,全军原地休息,人不卸甲,马不摘鞍,休息一个半时辰,继续赶路,救援祁县。
刘芒遥望南方,那抹微弱的光亮,是壮士鲜血涂抹了天际?还是希望之光?
第0200章 为将之责任()
“来吧!”
满桂扯去了盔甲,裸出疙疙瘩瘩的肌肉。粗密的体毛下,一处处渗着猩红的伤口,清晰可见。
“咔!”
有一张硬弓被扯断,满桂抓起马槊,狠狠轮向上党先登死士。
“嘭!”
“啊……”
“哈哈哈,来啊,来啊!”满桂高举双臂,冲着城下蜂拥的上党兵大声挑衅着。
“将军快看!”
顺着兵卒手指的方向,只见上党军右翼,突然骚动起来!
天太黑,而城下密集的篝火,使得远处的情况更加难以看清。
但是,上党军右翼喧嚣杂乱,定是有情况发生!
这是提振士气的大好机会!“兄弟们!援兵来了!”
满桂根本看不清楚,但搅乱上党军的,绝对是友非敌!
“嗷……嗷……嗷……”
援兵到来的消息,迅速传遍祁县城。绝望中的军民,看到了希望,士气大振!
……
斛律光奉命驻守大陵。
按照之前的部署,如果程咬金部未能牵制住高顺,大陵将是抵御高顺陷阵营的最后屏障。
而如果高顺中了计,斛律光部将沿昭余泽西岸南下,迂回至昭余泽东、祁县南部的邬县,切断张杨从南面退回上党的通道。
斛律光接到的指令是,如果八月二十四,西河高顺部仍未出现,便可率部迂回,断张杨退路。
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五了,但斛律光并没有率部南下迂回。
少主刘芒的大军,并未按时出现在祁县,斛律光犹豫了。
斛律光慎重起见,向西河、晋阳及祁县方向派出多路斥候。
西河方向回报,未发现高顺军行踪。
上党大军已经阻断大陵与晋阳之间的道路。派去晋阳方向的斥候,或半路折回,或杳无音信,必是被上党军所截杀。
而祁县方向,则急报频传,上党大军,已展开强攻,祁县,危在旦夕!
虽然有军令,但战局变化万千。目前的局势,较当初筹划时,已发生很大变化。无法与少主刘芒取得联系,斛律光身为统兵大将,必须做出决断。
南下?还是支援祁县?
按计划南下,迂回至邬县。这是既定战略,即便最终证明是错误之举,也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支援祁县,可能是正确的决策,但也要冒很大风险。斛律光并没有支援祁县的义务,如果因此而造成损失,他难辞其咎。
遵令,可能是错误的。
相信自己的判断,可能会犯下违令加失职双重大罪!
“明月将军,部队已经整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呃……晋阳方向的斥候还没到吗?”
“恐怕不会了,上党大军已完全封锁了晋阳方向道路。”
斛律光紧闭双目,仰面朝天。他希望能得到上天的启示……
斛律光终于缓缓起身,整理下盔甲,提起大弓。“走吧……”
队伍驶出城门,前面就是岔路口,一条通往昭余泽西,一条通往祁县。
斛律光勒住马缰,他必须做出抉择了!
祁县,是太原南部战局的核心,甚至是整个太原攻略的焦点。
所有的情报都显示,祁县正遭遇上党军疯狂进攻。身为大将,斛律光清楚,祁县只有满桂高宠杨延嗣和不足千人的守军。孤立无援,祁县必失!
如果祁县失守,迂回、阻断还有意义吗?
“救援祁县。”斛律光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可是,明月将军,这违反了军令啊!”
“为将,需审时度势。祁县一丢,满盘皆输。出了问题,某承担便是,出发吧。”
……
上党军营侧方,斛律光挥手,让队伍停下。
“兄弟们,祁县,是战局之急所。众位兄弟,或是追随少主已久,或是我斛律光的同族兄弟。今夜冲击上党军营,胜败生死难料。”
斛律光掏出一张绢布,叫过一个年长兄弟,将绢布递了过去。
“此乃本部花名册。如果吾等战死沙场,少主绝不会忘记我们,我们的家眷将被妥善安置,也将分享吾等忠勇之荣誉!”
“吼!”
三百将士,齐声怒吼。
“救援祁县,冲!”
“嗷嗷嗷……”
斛律光连声长啸,催马挥槊,冲向敌营!
“嗷嗷嗷……”
三百将士,奋勇争先。
上党大营右翼,突闻敌袭,登时骚乱起来。
“不许乱!”右翼部曲都跃上战马,提着奇门兵器,指挥迎击。
……
上党营中,点着通明篝火,敌方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斛律光部从夜幕中冲杀而来,敌方却难以看清。
斛律光身先士卒,见上党军中,一员大将,手舞长柄鹰爪状奇门兵器,正呼喝着指挥迎敌。
挂槊,摘弓,搭箭。
“咻!”
长箭破空,疾飞向前!
“啊!”
敌将竟十分警觉,只是长箭自夜幕中袭来,待其发觉,已来不及躲避!
“噗!”
敌将勉力躲闪,但落雕都督岂是虚名?
长箭正中敌将左目!
“啊!”
敌将吃痛不住,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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