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仔细聆听直来。
悠忽之间,秃鹫双腿猛力一蹬,腾起空中。
几乎是在秃鹫腾空而起的同时,狼也猛的夹住了尾巴,呜呜的低叫着,兜头钻进了官道边的灌木丛中。
片刻之后,地面忽然微微的颤抖起来。
下一霎那。远处便出现了潮水般的骑兵。向着这边蜂拥而来。
成百上千只马蹄连续不断的叩击着官道。发出潮水般的轰鸣,原本还心存侥幸,躲在路边灌木丛里观望的野狼便赶紧钻进丛林深处。
骑兵轰轰隆隆的驶过来,为首的却是一员红袍小将。
惊鸿一瞥看到倒毙在蒿草丛中的死尸后,红袍小将倏的扬起右臂:“吁”
红袍小将一边轻吁战马,一边收紧马缰,战马吃痛,便立刻开始了减速。身后跟进的骑兵狂潮便也纷纷跟着慢下来。
红袍小将策马绕回到那具死尸之前,然后翻身下马,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过了大约半刻钟,又有数十骑在轰轰隆隆的马蹄声赶了过来,这数十骑却与之前的上千骑有着明显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这数十骑兵披挂的都是做工精良造价高昂的鱼鳞甲。
而且,这数十骑兵中间,竟然护着三个中年文士,以及一员红袍大将,四人虽然灰头土脸。却仍可以看出并非常人。
这红袍大将自然是曹操。
至于,那三个中年文士。却是荀攸贾诩及程昱。
曹真所率两千虎豹骑的全军覆灭,给了曹操极大的刺激,也终于帮助曹操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要先把袁否铲除,因为曹操越来越清醒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一旦让袁否成长了起来,绝对比刘备危险百倍!
只不过,等曹操亲率大军渡过汝水,袁否却早已经跟他的骁骑营汇合,先一步跑了,曹操自然不会善罢干休,于是便衔尾疾追。
数日后,两军便穿越半个汝南郡,进入了细阳县。
曹操策马走到红袍小将面前,问:“文烈,你怎么停下了?”
刚才下马察看死尸的是曹休,也是曹操口中所说的曹家千里驹。
曹休起身,拱手作揖说:“主公,末将发现了一具袁军骁骑的尸体。”
曹操以马鞭指着死尸问:“何以见得就是袁军骁骑的尸体?”
“因为他身上的弓和箭,我们的骑兵不会带弓箭。”曹休指了指死尸挎在腰间的短弓以及背上的箭囊,又接着说道,“这人应该是袁军的哨骑,路上可能遭受了猛兽的袭击,因为他身上有爪痕,应是虎豹之类的猛兽。”
曹操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曹休说道:“从这个袁军骁骑身上,可以确定三点。”
“哪三点?”曹操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赞了一声。
曹休答道:“其一,从这个袁军骁骑的干粮袋可以知道,袁军军粮还剩大约五日,既便是有所出入,也不会相差太大;其二,袁军的确去了山桑县;其三,从这具死尸的**程度来看,袁军过去最多也就三天!”
“文烈诚不愧是我曹氏之千里驹。”曹操抚着曹休的肩背,着实夸奖了几句。
夸完了,曹操一扭头又吩咐许褚:“仲康,快些取地图来。”
许褚回头把手一招,一名虎卫便将背上竹篾编成的竹筒解了下来,又从里面取出了一封用帛书绘制成的地舆图。
许褚亲自展开地图,送到曹操面前。
曹休走过来,拿马鞭指着地图说道:“主公请看,这里便是山桑县。”
看清楚山桑县的方位之后,曹操的眉头便立刻蹙紧了,说:“山桑在大汉鼎盛时期,也不过只是人口数千的区区小县,方圆数百里皆是深山老林,黄巾之后,这一带的人口更是流失殆尽,大军若继续深入其中,困难不小。”
“主要是道路难走。”荀攸指着蒿草长出已经有半人高的荒芜官道,说,“这还是刚出细阳县城,若是再往前走,道路状况只会更差,甚至根本无路可走,彼时,我军将不得不在深山老林中辟出一条通道,耗费时日不说,还极易迷失方位。”
荀攸并未危言悚听,这个时代可没什么指南针,古人也不懂得通过辩识树木的纹理来确定方位,一旦进入密林,唯一可以依赖的便是太阳,可现在已经进入仲秋,阴雨天气随时可能到来,一旦连遭阴雨,迷路并非没有可能。
曹操还有些不甘心,扭头问程昱说:“仲德,真就找不着向导?”
程昱摇了摇头,苦笑说:“主公,在下将细阳县城方圆几十里都找遍了,就没找着一个活人,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整个汝南三十四县,能跑的都跑了,不愿跑的,也基本上都进山当了山贼,剩下少数正经人家,也都让山贼给祸害光了。”
“却是便宜了袁否。”袁否恨恨的说,“他倒是有山贼当向导。”
程昱只能报以苦笑,曹军自进入汝南,在情报上就处处落于下风,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袁否有当地山贼相助。
当下曹操恨声说:“这么说来,却只能绕道而行了。”
荀攸说:“主公,兵法云遇林莫入,穷寇莫追,绕行当为上策。”
曹操说:“别的倒也没有什么,就怕耽搁时日,让袁否小儿跑了。”
贾诩说:“算算时间,奉孝先生此刻差不多也该到郸县与子孝将军会合了吧?”
听到这,曹操才稍感到安心,点点头说道:“但愿奉孝此刻已到达郸县,只要奉孝能及时赶到郸县,袁否小儿再想过境沛郡北上冀州,却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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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欠,呵欠呵吹。”郭嘉忽然连打了三个喷嚏。
曹仁便回头关切的看着郭嘉,问:“军师,你没事吧?”
郭嘉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摇头说:“没事,就是赶路太急,有些乏了。”
曹仁便回头吩咐曹纯说:“子和,赶紧找一具软榻来,多垫几床羊毛毯子。”
曹纯领命而去,不片刻,就带着亲兵抬着一具软榻过来,上面垫了足足三层羊毛毯,曹仁又亲自搀扶郭嘉躺到榻上,然后命亲兵抬着郭嘉往前赶路。
一边走,曹仁一边忍不住就发起牢骚来了:“军师,这打的究竟什么鸟仗?弟兄们成天守着这荒山野岭喝西北风,却连袁军的影子都没见着,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军师我可跟你说,底下的将士们可是快吵翻天了。”
“子孝将军稍安勿躁,这一仗很快就会见分晓了。”郭嘉疲惫的摆了摆手,又问道,“只是我来之前在信中交待你的物资,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妥了。”曹仁连忙说道,“五百斤硫磺,五百斤火硝,三千斤炭,还是十几万斤干草,全都备妥了,不过,军师,准备这么多的引火之物做什么?”
郭嘉冷冷一笑,说道:“自然有用。”
。。。
第242章 烈火盛宴()
“公子!”
“公子,末将总算是等到你了。”
见到袁否,梁纲和刘晔都有些激动。
在山桑县的深山老林中,袁否终于和梁纲刘晔会师了。
“子扬,叔常,快起来,快快请起。”袁否赶紧抢前搀起两人,站在梁纲刘晔身后的周仓马忠便也上前来见礼。
周仓唯恐袁否会因为他的抗命而责怪梁纲刘晔二人,便赶紧自己揽责说:“公子,都是末将非要跟着来,不怪军师还有将军。”
袁否又岂会因为区区小事责怪刘晔和梁纲,当初袁否在信中提出让何仪和周仓留在寝丘一带继续占山为王,就是考虑到黄巾贼不可靠,万一路上连吃几个败仗,这些黄巾贼就极有可能变节投靠曹操,那时候就麻烦大了。
不守对于周仓,袁否却知道他绝不会变节。
因为在历史上,周仓可是跟着关羽死节的。
像周仓这样的,不认主就罢了,一旦认主,那就绝不会再背主另投,所以,对于周仓不遵号令非要跟着来,袁否也是乐见其成。
当下袁否笑道:“不怪,来了就来了,呵呵。”
这会,刘晔也与太史慈甘宁小乔等人见了礼,不过让刘晔失望的是,却没在人群中见到大乔,本该与小乔一起的大乔,却是不见了身影。
刘晔正迷惑不解时,耳畔忽传来袁否愧疚的声音:“子扬,大乔她”
刘晔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心中更是感到犹如刀割,不过刘晔终究是刘晔,看到袁否满脸愧疚,还反过来宽慰袁否说:“公子不必为此太守自责,兵荒马乱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大乔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会原谅公子的。”
袁否说:“大乔和乔玳只是失了联盟,未必就会遭受不幸。”
“公子就不必安慰在下了。”刘晔却摇了摇头,惨然说道,“在下还承受得住。”
袁否便叹息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了,凭心而论,袁否也不认为大乔乔玳还有幸理,乱之之中,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那些逮着大乔还有乔玳的曹军才不会管那么多,一个个都是常年到头都碰不到女人的精壮汉子,见了大乔那样娇滴滴的美人儿,又有几个按捺得住?除非正好撞上曹军的大将,否则大乔和乔玳就绝对没有幸理。
刘晔又对袁否说:“公子,接下来的军议在下就不参加了,我想下去睡一会。”
“去吧,快去吧。”袁否赶紧点头,他知道刘晔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静静,他又岂会强人所难强迫刘晔留下来参与军议?
刘晔步履蹒跚的走了,袁否只能报以一声叹息。
生活生活,就是你妈把你生下来,你得自己活下去,所以就注定了会有很多不如意。
袁否内心很同情刘晔的不幸遭遇,但是逃命的脚步却不能因为刘晔的不幸就停下来。
袁否将梁纲叫到跟前,小声问道:“叔常,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一直在这一带活动,对附近的地形想必是很熟悉了,你来说说,由这北上青州有几条路可以走?”
梁纲说道:“出了山桑县,往北大多都是平原,到处都是通行道路,所以根本用不着特意去寻找道路,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睢水,睢水是沛郡境内的第一大河,水宽而且深,没有船只或者浮桥是绝过不了河的。”
袁否说道:“搭浮桥是没有可能的,曹军不可能给我们这么多的时间。”
“那就只能够搜集船只。”梁纲说,“沛郡虽也久遭战乱,百姓流离失所,但是相比汝南郡却还是要繁华一些,睢水沿岸也有不少渔村码头以及曹军水寨,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所有船只都被曹军控制起来了。”
袁否当即将丁奉叫到跟前,吩咐说:“阿奉,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丁奉抱拳作揖说:“公子放心,多则五日,少则三天我便会回来。”
“去吧。”袁否对丁奉还是很信任的,说,“注意安全。”
丁奉再揖了一揖,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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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邑,曹军水寨。
不过,奇怪的是,这座水寨并非建在河中,而是建在岸边的。
所以,这座水寨与其说是水寨,倒不如说是军用码头更恰当。
曹军之所以要在竹邑专门设一座水寨,却是因为睢水在这里拐了个弯。
学过地理的都知道,河水拐弯处水流的流速会减缓,流速一缓则河水中挟带的泥沙就会沉积下来,泥沙一沉积,河床也跟着抬升,水就变浅了。
因为水浅,人马就不必去乘船,可以直接涉水过河。
豫州腹地大多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形,像竹邑这样可供利用的地形非常之稀少,所以曹军才会在这驻军并筑寨。
这会,郭嘉曹仁正在水寨的哨塔上。
从哨塔上居高临下的看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数以百计的曹军士兵正忙忙碌碌的往水寨里埋硫磺火硝干草等引火物。
曹仁蹙眉说:“军师,安营扎寨,首重防火,别人将硫磺火硝等引火之物挪走尚且不及,你却反而将这些引火之物大量埋入水寨之中,却是为何?”
郭嘉淡淡一笑,说:“将军不早就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我?”
曹仁愣了一下,问:“怎么,军师还真打算把这座水寨给烧了?”
郭嘉说:“只要能烧死袁否,别说是一座水寨,就是把整个许都烧了又有何妨?”
“烧死袁否?”曹仁讶然,说道,“军师,你怎知道袁否就一定会来竹邑水寨?”
“我又不是神仙,又怎么知道袁否就一定会来竹邑水寨?”郭嘉微微一笑,又说,“不过,我们可以替袁否创造机会,不是么?”
“创造机会?”曹仁问道,“此话又是何意?”
郭嘉微笑说:“意思就是说,我们得让袁否知道,竹邑水寨是唯一可涉水渡过睢河的地点,我们还得让袁否确信,他完全有机会,也有实力打下竹邑水寨,只等袁否进了水寨,嘿嘿,等待着他的,就将是,一场烈火盛宴。”
曹仁蹙眉说:“军师,你的想法虽好,可实现起来怕是不太容易罢?”
“事在人为。”郭嘉翘首仰望着星空,悠悠说道,“尚书云,天道酬勤,只要我们勤加准备,上天终究会垂青我们的。”顿了一下,郭嘉又说,“机会从来就只会垂青有准备的人,而不会垂青那些坐而论道之辈,将军你说对么?”
“倒也是。”曹仁说道,“那就姑且一试吧。”
话音才刚落,曹仁部将牛金便跑过来报告:“军师,按您的吩咐,硫磺火硝以及干柴等引火之物均已经埋设好了。”
“很好。”郭嘉低下头,又说道,“再在上面铺设一层浮土,不必要太厚,掩盖住硫磺火硝以及干柴即可,还有,再准备十架投石车以及一百罐火油,藏到对岸的小树林里,再命五百军士在小树林里待命。”
“诺。”牛金领命去了。
待牛金走后,曹仁又说:“军师,为何还要准备火油及投石车?难道这么多硫磺火硝以及干柴,还会烧不死袁否?”
郭嘉摆手说:“硫磺和火硝虽烈,却数量有限,只能够阻断外围,并不足以焚遍整座水寨,而且,硫磺火硝的燃烧时间非常短暂,若不能在硫磺火硝燃尽之前就彻底引燃十几万斤干柴干草,袁否就仍有可能逃出生天。”
曹仁恍然说:“所以,军师想到了用火油助燃?”
郭嘉点头说:“不错,一百罐火油砸下去,足可以在短时间内彻底引燃水寨之中的十几万斤干柴干草,彼时大火一起,袁否就必死无疑。”
曹仁又说道:“军师,临战前直接将火油泼到地上岂非更好?”
郭嘉摇头说:“火油味重,迎风甚至能送出十里,若让袁否闻到了火油的气味,我们费尽心机摆下的这顿筵席可就全白费了。”
曹仁便不再说话了。
。。。
第243章 真来了()
五天后,丁奉如期返回山桑县。
“公子,我先到的符离县,然后沿着睢水往北走,一直走到相县。”丁奉顾不上洗一下脸上的风尘,说道,“将近两百里,一路上至少有十几个渔村,还有两个码头,只不过所有的渔船或者渡船,全被曹军搜走了。”
袁否蹙眉说:“这么说,曹军早有准备了。”
刘晔这会已经调整过心情来了,询问道:“睢水西岸有没有竹林?”
只要有竹林,袁军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打造竹筏,就能迅速渡过睢水。
“没有。”丁奉摇头说,“哪怕就连一小片竹林都没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