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既有对韩慕侠的感念,更有对知音的渴求。
自从学成归来,薛颠几次露脸,除去挑战傅剑秋,似乎都与韩慕侠有不解之缘,薛颠自然是有一番感慨在心头。
然而,这其中最大程度的规避了战场上的风险,韩慕侠竭力把薛颠置于战局之外。
“师兄,您觉得我这几招怎么样?”薛颠问韩慕侠,“其实您此举,却又有画蛇添足之意,您传授给他们的刀法已经足够用了,按理说,他们现在掌握的刀法足够强悍,经实战演练,足够伤害倭寇,而倭寇是公认的作战能力强悍,他们都被您的招法所击败,所屠戮,可以说,您训练出的这对精兵,在战场上自有足够的优势在其中!”
“确实如兄弟你所言!这刀招足够用的了,就这几招,足够我这群精兵受用无穷!”韩慕侠只对薛颠言讲道,“可是,实际上,我这么做,不仅为了我自己,更为了这队精兵,期间自有一番私心在其中。”
“人人皆知韩慕侠是个大公无私的人,怎会又有私心在其中?”薛颠只笑对,对韩慕侠言讲。
“兄弟,你瞅瞅啊,你觉得,这刺刀如何?”韩慕侠听了薛颠之言,并未置可否,而是把自己身边,那一把步枪上的刺刀拆卸下来,转手递到薛颠的手中。
薛颠只见了这刺刀,连连叹气。
“虽说这刀不大,但却是把宝刀!”薛颠只说道,“过去有个典故,叫‘图穷匕见’,如若当年有这样的刀,这样的宝匕首,当真可保证刺杀嬴政的荆轲无虞!”
“兄弟,你这几年的本事可见长,不仅武学能耐涨了,而且这拉典故的能力,也足够提升,你且给我说说,这‘图穷匕见’是什么意思!”韩慕侠有意考较薛颠。
“这又有何难!”薛颠张口答道,“秦王政重用尉缭,一心想统一中原,不断向各国进攻。他拆散了燕国和赵国的联盟,使燕国丢了好几座城。这其中,燕国的太子丹,原来留在秦国当人质,他见秦王政决心兼并列国,又夺去了燕国的土地,就偷偷地逃回燕国。他恨透了秦国,一心要替燕国报仇。可叹!他既不操练兵马,也不打算联络诸侯共同抗秦,却把燕国的命运寄托在刺客身上。他把家产全拿出来,找寻能刺秦王政的人。终究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太子丹物色到了一个很有本领的勇士,名叫荆轲。他把荆轲收在门下当上宾,把自己的车马给荆轲坐,自己的饭食、衣服让荆轲一起享用,荆轲当然很感激太子丹,愿意为其付出所有。而后,秦国灭韩,又过了两年,秦大将王翦攻占赵国都城邯郸,一直向北进军,逼近了燕国。燕太子丹十分焦急,就去找荆轲。太子丹曰,拿兵力去对付秦国,简直像拿鸡蛋去砸石头;要联合各国合纵抗秦,看来也办不到了。我想,派一位勇士,打扮成使者去见秦王,挨近秦王身边,逼他退还诸侯的土地。秦王要是答应了最好,要是不答应,就把他刺死。您看行不行?可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荆轲曰,此计策甚合我意,我愿为您前往刺秦。可是您要知,若要挨近秦王身边,必先要去其疑心。我听闻,秦王早想得到燕国最肥沃的土地督亢,另有秦将樊于期,流亡在此。我若能拿着樊将军的人头和督亢的地图去献给秦王,他一定会接见我。这样,我就可以对付他了。太子丹听闻只言道,督亢的地图好办,樊将军受秦国迫害来投奔我,我怎么忍心伤害他。荆轲知道太子丹心里不忍,就私下去找樊于期,跟樊于期说,我有一个主意,能帮助燕国解除祸患,还能替将军报仇,可就是说不出口,君需知,我去刺秦,怕的就是见不到秦王的面,而现在秦王正在悬赏通缉你,如果我能够带着你的头颅去献给他,他准能接见我。樊于期听闻,只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言讲道,既然如此,我恨秦久矣,这颗人头,干脆你就拿去吧,说罢自刎于荆轲面前。荆轲既得人头,又得地图,乃命工匠用毒药煮炼匕首,力求达到见血封喉的效果,又派了个年才十三岁的勇士秦舞阳,做荆轲的副手。四年后,荆轲赴秦,临行前歌唱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至咸阳,秦王听燕国派使者把樊于期的头颅和督亢的地图都送来了,十分高兴,就命令在咸阳宫接见荆轲。荆轲只捧着装了樊于期头颅的盒子,以及督亢的地图,一步步走上秦国朝堂的台阶。先奉人头,而秦王大喜,后奉上地图,待得荆轲把一卷地图慢慢打开,到地图全都打开时,荆轲预先卷在地图里的匕首就露出来了。地图见血封喉,秦王嬴政焉能不知,他只惊恐的跳了起来,荆轲抓起匕首,左手拉住秦王政的袖子,右手把匕首向秦王政胸口直扎过去。秦王使劲地向后一转身,把那只袖子挣断了。他跳过旁边的屏风,刚要往外跑。荆轲拿着匕首追了上来,秦王政一见跑不了,就绕着朝堂上的大铜柱子跑,荆轲紧紧地逼着。可叹,终究未能伤得嬴政,而下站官员中,有个伺候秦王的医生,急中生智,拿起手里的药袋对准荆轲扔了过去,荆轲用手一扬,那只药袋就飞到一边去了。此举骤然间破坏了荆轲的刺杀大计,只令这精准的刺杀计划功亏一篑,荆轲也因此被秦王手下士兵绞杀。然而,虽然刺杀失败,但但这‘图穷匕见’的壮士之志,这抗击暴政的义士,却成了千古美谈!”
“兄弟,罢了,这一出‘图穷匕见’的典故,你说到了极致!”韩慕侠只言讲道,“我之所虑,即在于此。”
“请师兄示下!”薛颠言讲道。
“我之所虑尽在于此,兄弟需知,这图穷匕见中的匕首,需要四年才可冶炼而成,而如今天下大乱,技术发展,欧美等诸国只需几个时辰,便能生产出如此的刀剑!”韩慕侠说罢,只把这军刺再朝薛颠晃了一晃,说道,“而我国,技术发展尚不雄厚,而技术亦未曾答道如此进步,却难以生产出如此的匕首,更何况军刺乎。然而,话虽如此,而外辱就在眼前,作为一介习武之人,我韩慕侠如何能不防。因而,当张汉卿相邀的时候,我欣然前往,一则为了战胜外敌,而一旦外敌难防御,至少也要令诸家中华儿女,习得了我的点滴绝艺,不至于难敌外辱。既然这如此精妙冶炼的匕首难以铸造,而我国的武术又以大刀为国粹,大刀容易铸造,我干脆传授他们刀法,以备敌人偷袭之际御之。如今,大刀之技法已成,我们技能被动防御,又能对敌展开偷袭,终于该到了对他们展开大规模主动攻击的时机。时机既然已经到了,就该升级大伙儿的装备。”
“师兄如此的深思熟虑,薛颠纵然知道更多的典故,比之于您,却又矮了一些!”薛颠只感慨。
“兄弟,你此言差矣!”韩慕侠却只摇头,说道,“你目前所见的匕首和三棱军刺,虽我国尚无冶炼锻造的技术,但自欧美等国购买,足够装备我军。得了偷袭和破袭的技法,我们总要给这队精兵训练出适合大规模作战的白刃战技法,可是你瞧啊……”
韩慕侠话说至此,只把这军用刺刀朝着身边兵器架子上挂的钢刀砍去。钢刀刀背甚是厚重,而刀刃甚是锋利,但在这军用刺刀的一砍之下,钢刀刀刃竟然出现了个显著的豁口。
“兄弟你瞧啊,我们恃之自认为横行江湖的精钢大刀,在洋人这小小的匕首面前,竟然如豆腐白菜一般的孱弱,其强度,其硬度,只有我的‘僧王刀’可以比拟,问题是,‘僧王刀’难求,而这匕首这军刺易得,如今既然已经装备至我军,必然要教给大伙儿物尽其用的招数啊。而论枪法,以形意门的枪法为最甚。”
“嗯,如此说来,倒是师兄的深思熟虑所得了!”薛颠只点点头。
“说起来,不怕你埋怨我,你确实不是我考虑的第一人选,话既然说道这里了,我必须得跟你说明白,我拿你当兄弟,所以,所有的想法并不避讳你!”韩慕侠只点点头,继续说道,“在此之前,我认识的薛颠,是当年那个喜欢和人挑战的薛颠,是尚武的薛颠,纵然有足够的尚武精神,而对国仇家恨次之。此一回,你艺成归来,第一份大礼便是痛斥了倭寇,痛斥了东乡平八郎,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我一拍脑门,当年认识的薛颠已经不在了,而今的薛颠,却是个嫉恶如仇,忠孝两全,以忠为先的江湖英雄。李存义师伯已逝,而尚云祥师哥年龄已经颇大,力求稳定的武者,以自保为先,自然难以展示出最具攻击性的武学,一切的指征,便都指向了你。我能在万千人中发现你,选定你,而你又欣然前往,愿意配合我,实则是我的幸运。”
“别说了,师兄,作为您的师弟,过去,我不服您,被您屡屡击败,如今艺得归来,想要挑战天下英雄,分出个胜负高下来,却又显得我眼光忒狭窄了!”薛颠只说道,“从今天起,我愿为您的副手,何日这群精兵兄弟习得了枪法,我便何时归去。”
“别啊,兄弟,这队伍精兵本就不是我的,是张汉卿的。我是他的副手,而如今你既然加入了,便也为副手最佳!”韩慕侠自下结论,“我比你年长几岁,愿为这队精兵的左将军,而你年幼,若能接受,为这队伍的右将军,你我伴随这队精兵左右,只勤加训练,他日若国家有需,百姓有需,我们自当抛头颅洒热血,报效国家,保护黎民百姓,你却又觉得如何呢?”
“师兄如此抬爱,我若说出半个不字来,却是我薛颠不懂得人情世故了!”薛颠听闻韩慕侠此言,只点头应允。
事已至此,只长话短说,寥寥数日,精兵枪法已然精进,个月有余,习练枪法的精兵,已经能与习练大刀刀法的精兵分庭抗礼。一众千余精兵无非是把陌生的枪招习熟练,把熟练的刀招牢记于心。
刀枪并举,再加上日常由赵登禹、张荩忱组织的军事技能训练,这队精兵,单论战场的作战能力,已经堪称是普通战士眼中的“天兵天将”。
但难题,随即而来。
这一日,赵登禹和张荩忱二人,只在帐篷外朝韩慕侠和薛颠喊道:“报告”。
报门而入后,两人直言不讳。
“韩左将军,薛右将军,咱营里出了大事了!”赵登禹只说道。
“出了何等大事?”韩慕侠只听了此话,睁大眼睛问道。
“这等大事,已然出了,而且是出于潜移默化之间,只怕引起将士们的哗变,到时候,我们无从控制,却要越演越烈,以至于一片苦心均白费了!”张荩忱危言道。
“何事?”韩慕侠又问。
其实,个中原委,韩慕侠早已经了然于心,但听了这话,仍如同听到晴天霹雳一般。
第470章 祸不单行()
韩慕侠与薛颠说的正在兴起,而赵登禹和张荩忱报门而入。
没有丝毫的客套,没有丝毫的礼数,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
见此状,韩慕侠倒无所谓,毕竟他始终把赵登禹和张荩忱当成是自家兄弟。
薛颠倒对他们二人的态度,有了一丝不解。
这样直接往里闯,实在是有些没规矩。
然而,未等薛颠发作,赵登禹却只说道:“韩左将军,薛右将军,咱营里出了大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究竟出了何等大事?”韩慕侠只听了此话,睁大眼睛问道,“什么样的事情,值得你如此的惊讶?”
“确实是大事,而且已然出了,而且是出于潜移默化之间,只怕引起将士们的哗变,到时候,我们无从控制,却要越演越烈,以至于一片苦心均白费了!”张荩忱危言道,却一层危险连着一层危险,把可能出现的情况,均摆在了韩慕侠的面前。
“何事?”韩慕侠又问。
其实,个中原委,韩慕侠早已经了然于心。
“慕侠先生,三个多月了!”赵登禹只对韩慕侠说道,“细细算来,从少帅张汉卿离去至今,时间已经不短了。当时,他留下了三个月的兵饷,而如今,三个月的兵饷已然发出,而新一月的兵饷尚未到来,我的手下,已经有人问我,问我何时发兵饷?”
“是啊,不仅是兵饷!”张荩忱也在一旁附和,“这千人的精兵营,姑且不论兵饷,而日常的吃穿用,均需要投资,而我们目前,实在是捉襟见肘啊!实不相瞒,目前营里库房里剩下的粮食,只够坚持十余日。过了这十余日,倘若没有后续的粮草补来,姑且不论是否有兵饷,而大家都要饿着肚子练枪练刀,那怨气会越积累越重,到头来,大家没有可以补充的,情况会愈演愈烈!”
“这……”韩慕侠脸上只显出一丝阴霾,他看了看薛颠,知道这事儿薛颠难以解决,只问道,“你们最近没联系少帅么?”
“电报打了多少封,信笺寄了多少回,而均石沉大海一般!”张荩忱只说道,“按照过去的速度,少帅肯定第一时间给我们答复了,我怕,是他手下的人现在也在角力,互相也在博弈,以至于把我们当成了博弈胜负的牺牲品,无论如何,我们都如同‘弃子’一般,存在的状况实在是尴尬了!”
“这个……”韩慕侠听了二人的答复,只暗自思忖,忧虑却又加深了一分,只问道,“按你们的说辞,这意思是,少帅是故意不理我们的?是故意抛弃我们的?”
“怹不至于,但是,我们这一支队伍远离关外,而难于控制,怹手底下的人,肯定会对我们的状况加以权衡,一旦把我们视为只出不进而又可有可无的力量,割裂我们与少帅的联系,那我们可就要自生自灭了啊!”赵登禹只有些焦急。
“你们的心情,我都明白,但现在断然不是因此而自怨自艾的时候,你们姑且去训练!”韩慕侠只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对赵登禹和张荩忱说道,“一切均有我,即便没有了我,还有天津卫的武术界,还有天津卫的老少爷们儿,还有天津卫的老百姓。虽然没有甚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功,但大伙儿都明白,唯独一支击败了倭寇的队伍,便是我们,他们是不会让我们自生自灭的。”
“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当年义和拳的老路,四处借粮食,总归不会让大家饿肚子,更不会让大家白冒生命危险。有的时候,有了番号的队伍有迟累,而没有番号的部队,却可以没有丝毫的迟累,对我们反而是有利的!”薛颠只看向韩慕侠,情真意切的规劝道,“若论是义和拳的生存之道,没有人比师兄您更有发言权,这支队伍,无论如何也垮不了!”
“话虽如此,可是……”张荩忱似乎还要有所言。
“放心吧,你们只管练兵,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你要知道,我韩慕侠可也有自己的为人之道,我绝对不会让我自己的兄弟吃亏。纵然如今,我为将而你们是兵,我也不会置你们的死活和生计于不顾,我自有打算!”韩慕侠只说道,“你们只管去忙便是,一切均有我呢!”
张荩忱和赵登禹听了韩慕侠的话,将信将疑,但上级终究是上级,而在韩慕侠面前,赵登禹和张荩忱二人又是彻头彻尾的兵,兵以服从上级命令为天职,听了韩慕侠的话,心中纵然有疑问,也只能带着心中的这一丝不安,转身离去。
“兄弟啊,其实他们不来,我也有心有事儿要和你说!”韩慕侠只说道。
“师兄有何事,但讲无妨!”薛颠只点点头。
“情况是这样的,你看,连日来,我只带着我儿少侠,每日乘跨着跨子摩托,往返天津卫和杨柳青这处兵营。问题倒是没有,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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