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顿骑誓- 第8部分

　　　　这还了得！？

　　　　拉什奇克自然不会允许自己被这些奶臭未干的狗崽子们弄得阴沟翻船，可正当他挥舞着军刀想要收走这脖颈处血流不止，看似已经摇摇欲坠的少年之时，这只狗崽子却突然转过身来，凶狠的眼神择人欲噬就如同来自地狱的狼犬一般。

　　　　啊！！！！！！

　　　　雷奥忍着脖颈处传来的剧痛，嘶声力竭的呐喊着，只见他左手瞬间刺出不知何时已经换到此处的短剑，狠狠向着拉什奇克刺了过去。雷奥根本不顾鲜血横流的伤口，口中狂呼之下右手同时握住剑柄再次发力，剑刃深深没入到了拉什奇克的腹部，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目光癫狂，西斯底里的少年，伸手想要向着雷奥抓去。

　　　　“啊！！！”

　　　　痛苦，痛彻心扉的痛苦缠绕着雷奥，他已是几乎无法站立，但看到伸手向着自己抓来的波兰人，他仍旧是使出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将短剑再次向着对方身体刺入。

　　　　浑身用力之下脖颈处的鲜血再次奔涌，雷奥眼神涣散下虚脱的向后倒去，可嘴角却是挂着畅快的笑容，因为他看到那名骁勇的波兰人已经先自己一步倒在了血泊中没了声息。

　　　　这样的感觉真是。。。爽啊。。。

　　　　此时此刻雷奥心中只有着这一个念头。

　　　　“吼！！！”

　　　　激烈的战场并未因为雷奥的首杀而停止，好在劫掠者们拥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当少年们的冲锋受挫之时，真正的捕奴队成员赶到了。这群无恶不作的武士们尽管战场经验不算丰富，远远比不上对面身经百战的波兰精兵，可这样的遭遇与劫掠战场却正是他们所擅长的，他们并未聚在一起进行冲锋，而是在卡利斯勒的带领下混迹在人群中，于空隙处突然出手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鲜血随着凹凸不平的小道流淌着，当近三百余人完全在这里陷入混战，一切计划与战术都逐渐失去了作用，剩下的只有勇气能够主宰一切。

第18章　平息（）　
“好一只狼崽子，不愧为是米贾维奇大人一眼便相中的人！若是能够活下来，还真是了不得！”

　　　　锋利的兵刃从波兰人身体中猛地抽出，鲜血溅落大地，将对方送入地狱后卡利斯勒余光恰好瞥见了雷奥全然不顾脖颈处严重伤势击杀对手的一幕，饶是阅历过人，卡利斯勒仍旧是不免感到惊诧万分，如此气魄岂像是一名被捕奴军掳来的小奴仆？就算是百战老兵也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吧！

　　　　连带着对米贾维奇的钦佩，卡利斯勒深深记住了雷奥倒下的位置，而后又回首再次投入到了激烈的战斗中。

　　　　战争号角交织，随着捕奴军武士的到来，战争女神手中的天平终于发生了变化，便对着数倍于己方的劫掠者，波兰人逐渐落入下风。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尽管带走了近四倍的敌人，可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在此刻却是得到了最好的印证，随着时间的推移，孤立无援的波兰人已是强弩之末，再难坚持，而劫掠者却是迎来了自己人数颇多的援军。

　　　　急促的号喊杀声响彻森林，鸟兽四散开来纷纷逃离已成为修罗地狱的战场。

　　　　杂乱的呼吼声透出同样悍不畏死的气魄，近百名战士穿着各式战甲，拿着巨大的盾牌与利刃在林间穿梭，源源不断的投入到厮杀中。

　　　　尼休斯见到这一幕眼中的光芒反复闪烁，如同寒风中摇曳的微弱烛光，明暗不定。

　　　　他不曾想到会在为了避开条顿人才转而行进的羊肠小道上遇上如此众多的劫掠者，更为令他震惊的是那些后来才出现的强壮武士精锐程度甚至直逼自己麾下的职业军人！这让尼休斯不由想到当自己收拾行囊离开诺夫哥罗德时，一位与王子交好的贵族曾隐晦提醒自己的话语。

　　　　是那个叫做米贾维奇的奴隶头子？

　　　　对于米贾维奇，尼休斯当然也是有所耳闻，甚至在诺夫哥罗德城中时还曾有过一面之缘，给尼休斯的感觉也就是一个稍微有点势力的奴隶主，可他没想到这只在波兰公国面前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小蚂蚁竟然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难道就不怕受到自家王子的报复？

　　　　绝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咬牙看着还坚守在自己身前的最后十余名战士，尼休斯豁然扭头对着背靠自己的骑士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函沉声说道：“我们绝不能都死在这里，殿下必须要知道诺夫哥罗德掌权者的态度才行，更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告诉殿下，是米贾维奇！是他伏击了我们，是他要至我们于死地！”

　　　　尼休斯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但消息却是必须送出去才行！

　　　　在他的安排下最后存活的三名骑士在其余战士的掩护下跨上战马向着外围冲去，而尼休斯自己则是阴沉地抽出战刀亲手杀掉了几名瑟瑟发抖，可能会泄露此行己方蛛丝马迹的本国商人后也向着劫掠者们以亡命之姿杀了过去。

　　　　不过胜负的天平在此刻已经完全向着劫掠者一方所倾斜，波兰人背水一战所鼓起的余勇此刻充其量只是为胜利者增添了些许麻烦罢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古木参天的森林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望着遍地血淋淋的尸骨残骸，卡利斯勒眼神复杂的轻叹一声后走到一具尸首跟前从其怀中掏出了一封早已被鲜血所浸湿的信函缓缓展开。

　　　　随着文字的呈现，卡利斯勒的面部表情变得精彩极了，从铁青到阴沉再到狂喜，这哪里应该是一名刚刚历经惨烈血战的武士应该具有的神情！直到一口气读完了整封信函后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气，继而小心翼翼的将信封揣如衣兜中后才又对着身旁的手下沉声说道：“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带走所有的尸首！快，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一声号令下老练的武士们立刻分头行动了起来，掩盖战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这就是他们的老本行之一。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卡利斯勒走到一处草丛边缘，来回踱步半晌依然无法克制自己内心涌动的情绪，喃喃念到。

　　　　想不到波兰人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竟然会不明所以的一头撞进到己方的伏击圈里，他们可真是不走运！

　　　　眼下虽然已全歼对手，可是大略望去己方的损失也是极其惨重的，作为中坚力量的武士折损了近二十人，与此同时那些历经这场劫掠考验的少年更是凄惨，出发前的百余人到现在能够喘气的还不到十人！更别提里面还有被斩下手脚，再也无法提起刀剑的倒霉鬼了。

　　　　当然，付出了如此重大的代价后，己方所得到的回报却是难以估量的。联系到那封波兰人想要拼死送出的信函上所记载的触目惊心的内容，卡利斯勒便感到心潮澎湃，这才是真的想不到！那个地位崇高的波兰王子，那个未来将会执掌国祚的波兰之主竟然还有着如此阴沉的心思！

　　　　自己必须要将这个消息快速送回给米贾维奇大人才行！

　　　　想到这里刚刚急匆匆跨出两步的卡利斯勒不禁一愣，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扭头向着之前视线中雷奥所倒下的地方望去，仅仅片刻的犹豫后他径直快步走了过去，费了不小功夫才在横七竖八的尸首中找到了气若游丝，双目紧闭的雷奥。

　　　　此时的雷奥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衣衫，身体蜷缩成一团，微微张口，面色惨白，稍微隔点距离望去简直就跟周围的尸首别无二样，好在卡利斯勒仔细检查了他的脉搏后竟出人意料的发现这只小狼狗还活着，这让卡利斯勒再次吃了一惊。

　　　　他有心想要对这只小狼崽子多做了解，奈何时不我待，略作思索后只能轻笑一声，招呼来手下武士，吩咐其务必照看好雷奥，想办法保其一命后便匆匆上马向着来路疾驰而去。

第19章　养伤（）　
清晨，阵阵咸湿的海风从窗间吹来唤醒了沉睡的雷奥，不远处海面上海鸥的啼叫与码头上苦力们往来的号子声让他一阵恍惚，几乎忘记了几天前血腥的丛林搏杀。

　　　　不过浑身动弹不得以及脖颈处传来的撕裂般剧痛却是毫不留情的提醒着雷奥一切真实存在的痕迹，据伊尔戈斯所说此时距离那令人心惊的杀戮已过去了足足七天之久，而即便如此雷奥自己也是在昏迷多时后才缓缓醒来的。

　　　　这不禁引得雷奥心中苦笑，最近自己可是昏迷得异常频繁啊！

　　　　哦，忘了介绍，此时坐在雷奥跟前这个浓眉大眼，面相英俊，满脸透着阳光的同龄少年叫做伊尔戈斯，来自立陶宛王国，同样是这次劫掠侥幸的存活者之一，此前与雷奥也打过照面。值得一提的是当时伊尔戈斯的周围还有着几名同族少年，而此时他却是孤身一人每天出入雷奥休养的房间中。。。

　　　　饶是如此，仅仅这一点也便足以令雷奥刮目相看了，当时情形有多么惨烈他再清楚不过，尽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倒下后死里逃生的，可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同样存活下来的少年应该已是寥寥无余。

　　　　再看看眼前虽然手臂与肩膀上都缠着绑带，却是行动无碍，嘻嘻哈哈的伊尔戈斯，可真是一个异类。

　　　　雷奥清醒的这几天里都是伊尔戈斯一直在照顾着他，每天中午和晚上伊尔戈斯都会准时拎着食物出现，一边亲手给雷奥喂下，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些如今的情况。据其所说这些面饼之类的食物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冷冰冰的武士手中求来的，听到这话，雷奥尽管口中未有言语，但心里却是感激无比。

　　　　你别说，这还是他记事以来少有的，得到别人照料的情形，以往在托里斯家族的时候有个发烧感冒之类的都是被仍在一旁，充其量就是每日赏你一碗清粥，要是侥幸好了就继续干活儿，要是运气背点那也就乱坟岗见了。

　　　　躺在床上轻轻吞咽着食物，听着身旁伊尔戈斯絮絮叨叨近乎是自言自语的话语，雷奥也大略清楚了眼下自己等人所处的情形。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场惨烈的劫掠应该最后还是成功了，至那之后自己这些死里逃生，侥幸存活下来的少年就被安排到了各处进行养伤，没有再得到任何召见，大奴隶头子米贾维奇就像百忙中已经遗忘了自己等人一般，每日除了按时去领取食物外，伊尔戈斯都是坐在外面的长廊上晒太阳。

　　　　“等等。。。你说按时去领取食物？伊尔戈斯。。。你不是说。。。。”

　　　　“额。。。我的朋友，你听得没错，是按时去领取，可那是向我这样能够自如动弹的人才能够有的待遇，他们说了不养闲人，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现在既然说漏嘴了，想想还不如索性告诉你。”

　　　　立陶宛小哥也没想到雷奥会突然抓住自己言语中的漏洞毫不掩饰的直接问到，这让他好一阵尴尬，愣了片刻后才眼珠一转迅速解释道，讪笑一声后伊尔戈斯立刻转移了话题说道：“对了，你知道我们还剩多少人吗？”

　　　　果然，此话一出雷奥便迅速将对于食物来源的稍许疑问给抛在了脑后，来不及多想，吃力地略微抬头问：“多少？”

　　　　有二十个人吗？

　　　　联想到浩浩荡荡遁入林中的百余同龄人以及战斗中的惨烈情形，雷奥在心中做出了如此判断。

　　　　眼见雷奥被自己调动了起来，伊尔戈斯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举起右手比了一个数字。

　　　　“三十人？”

　　　　“嘿，除开那几个手臂被波兰人砍断的倒霉鬼，就还剩三个人了！你，我，还有那个。。。罗斯人！”

　　　　听到雷奥的回答伊尔戈斯从鼻孔里轻哼一声，摇摇头凑近了一些说道，言语中竟是带着一些莫名的自豪，只是在说道同样存活下来的罗斯族少年时他的面色才又显得有些不自然。

　　　　嘶。。。。。。。

　　　　得到确切答案的雷奥倒吸了一口凉气，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伊尔戈斯，而后者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坦然的回望着雷奥，表示自己没有任何隐瞒。好半晌雷奥的心绪才又逐渐平静了下来重新开口迟疑道：“三。。。三个人？包括我？”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浩浩荡荡的百余人竟然此刻只剩下了三人还完好的存活着，其中还包括自己！这是生而为奴的雷奥所始料未及的，他从未认为自己比其余人要优秀，一直都只是想要努力的存活下来，而现在，在这场残酷的淘汰后他却是自内心深处泛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奇妙感觉。

　　　　回想到自己不顾一切击杀那名护卫时的畅快之感，他突然认为自己其实不比任何人差，似乎也天生就适应着这样的生活。

　　　　“没错，哈，同历生死，看来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了！”伊尔戈斯哈哈一笑，看着雷奥的神情，心情也恢复了阳光。

　　　　听到这话雷奥翻翻白眼，完全没有往心里去，清醒的几天里他对于伊尔戈斯的话几乎已经产生免疫了，没有接话茬，沉默片刻后他仿佛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刚才，你说是波兰人？”

　　　　其实对于伊尔戈斯口中还有一名罗斯族少年同样存活下来的讯息雷奥并不感到意外，在他看来要是那些悍勇的毛子全灭了才真奇怪了，在真正的武士介入战斗之前，完全就是这些罗斯人扛起了进攻的大旗，现在回想起来可真是令人敬佩！

　　　　亲身经历一次战斗后雷奥明白，冲锋并不可怕，跟着众人之后很容易便可以鼓起勇气，但要换做是第一个冲，那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还要面对着前方严阵以待的铜墙铁壁，这需要的就不仅仅是勇气了！要是当时罗斯族少年没有一马当先，那谁都不愿意最先冲下去的情况可就僵硬了。

　　　　只是听见那几名曾与自己处在同一屋檐下的罗斯族少年也仅仅存活了一人后，雷奥也是轻声叹了口气，而后便将目光再次投向了伊尔戈斯，他如今更想知道的是伊尔戈斯为什么可以笃定那支商队是波兰人呢？

第20章　处境（）　
毕竟当时虽热血沸腾，无暇多做观察，可现在细细想来那支商队似乎并没有挂上任何旗号，同时要说从护卫相貌上便笃定对方是波兰人也太过草率了些。打小于维尔杨迪长大的他再清楚不过，其实波兰人与周边几国人种在外貌上相差并不大，若非当地人绝无法轻易分辨，又何况兵荒马乱的战场呢？

　　　　可让雷奥没想到的是听到自己的这一疑问，几天接触中向来都是一副大大咧咧话痨模样的伊尔戈斯却是露出了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他眼神奇异的盯着雷奥像是重新认识了对方一般，如此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嗓子低声道：“那些护卫吼声中的浓重波兹南口音我是不会听错的，还有。。。在被那群索命鬼抬出来的时候，我也能清楚听见他们之间的议论！”

　　　　伊尔戈斯的言语中一直都将奴隶头子米贾维奇手下的武士们称作索命鬼，这个称呼倒也是贴切。

　　　　波兹南？

　　　　雷奥揣摩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地名，半晌才响起这是村落堂区学校里的查尔斯牧师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一个地方，似乎是在波兰腹地的某处。。。。。。再加上他还记得托里斯老爷曾经感叹过自视高人一等的波兰人极为鄙夷为了金钱战斗的雇佣兵，这样说来这支商队的确是波兰人了？

　　　　想到这里雷奥眼神有些飘忽的通过窗外望向远处，也不知尊敬的查尔斯牧师如今怎样了？那个破旧的堂区学校在历经浩劫后是否又重新开课了呢？只是无论如何，自己都已经回不去了。。。

　　　　“对了雷奥，你是。。。普鲁士人？”

　　　　伊尔戈斯轻声的询问将雷奥从漫无边际的游离中给一把拉了回来，听到这话雷奥不由低下了头，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