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官员需要的能力有这么几点:识文断字,这是基本要求;谦逊好学,愿意且能够了解自己管辖的事务;善于识人,能够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司马懿一边走着,一边解答着庞统等人关于国子监的疑问。
“不考经义,那考什么?”蒯琪彻底给弄懵了。
“入学考试并不难,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司马懿笑道:“国子监是宽进严出,考进去之后才是真正艰难的时候。”
在刘备等人的设计下,国子监实际上就是一个公务猿培训班,只是略加修改,增添了不少拓展项目和适应时代的科目,如果生员能够通过一年的学习,成长为合格的后备官员就能毕业,若是不能达标,就得留下再学一年。
以儒家经义、儒家规范下的“德”、“才”之类的标准,对人才进行评判、筛选的制度,将一去不复返。
取而代之的,是对阅读理解能力、沟通能力、协作能力、逻辑能力这些方面的培养和考核。
甚至还有体育和武艺方面的课程和达标要求,那些不喜欢动弹,喜欢坐而论道的,想要当官,就得吃点苦头了。
刘备两世为人,最厌恶的就是所谓的“魏晋风骨”,什么阴柔风,娘炮党。
在他看来,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拥有高大、健康、阳光、精神饱满的国民,国家才会朝气蓬勃,不断孕育出同样朝气蓬勃的下一代,屹立于世界诸民族之巅。
未来的大汉,未来的汉人,是要扬帆七海、天下布武、将文明洒向更远的土地的,而不是涂脂傅粉,缩在竹林里自娱自乐,光着屁股吃五石散、打嘴炮,被屠刀伸到脑袋上只能瑟缩着等死的。
包括诸葛亮、司马懿和卢毓、郑益恩这些年轻人,即使动用武力的机会很少,但也一个个都有退役的老卒指导剑术和格斗技法,对付两三个普通人不成问题。
当然了,司马懿并不知道自己老师是个直男愤青,也不知道自己老师心中那“星辰大海”的理想,但他知道,入学考试的内容是不能说的,等到生员们通过考试,成为国子监一员后,他们自然会了解到。
四人一路前行,穿过了城外的居民区,在城门口验明身份后进入真正的洛阳,又来到一处占地颇为广阔的院落里面,院落中已经有不少年轻人在,司马懿带着三人进了一间大屋,跟里面坐在宽大木桌后面的管事人员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又跟庞统等人说了几句有事尽管找他便离开了。
“庞统、徐庶、蒯琪”这名管事人员提起笔,在一份名录上打了几个勾,又从手边拿过三个腰牌递给他们,“三位刚好赶上今天的考试,出门右转有个饭堂,吃些饭菜再歇一歇,在院中等候片刻,时间到了会有人通知。”
“诶?”三人都是一愣。
他们稀里糊涂地跟着司马懿过来,什么准备都没做呢,结果就被安排在今天考试了。
考什么都没说啊。
可是徐庶壮着胆子提出质疑,又被对方几句话怼了回来。
“阁下日后做了官,遇见什么紧要事,水旱蝗灾的,也会说自己没准备好,让洪水或是蝗虫过几天再来?”
徐庶顶着杀人犯的恶名在荆州求学,受了不少歧视和委屈,被人说上几句倒也不怎么在意,可是蒯琪就有点忍不了了,怒气蹭蹭的往上涨。
刚刚带我们过来的可是司马懿,河内名门出身,当今天子的门生,他一路上跟我们讲话都是客客气气的,有问必答,怎么你这区区一个办事的小吏,说话却硬邦邦的没半点客气?
庞统见蒯琪面色不好,知道这同伴又犯了公子哥的脾气,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袖,然后陪着笑向对方问道:“刚才那位司马公子带我们来的时候,倒是没说何时考试,莫不是其中有些差错?”
“没错,舍弟并不知道何时考试,他只负责带名单上的人过来。”这名管事人员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伸头向外看了一眼,“三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后面又来人了。”
舍弟?
蒯琪闻言一惊,再仔细看了看对方,好像,确实,是跟之前的司马懿有几分相像。
再回想之前,这位“区区的小吏”在跟司马懿说话的时候,也是满脸的不耐烦,而司马懿倒是满脸带笑,态度亲昵得很。
不等蒯琪再有什么反应,庞统和徐庶便给那名管事人员赔了个笑脸,一左一右地架起他,快步走出了大屋。
“刚才真是好险,我差点就忍不住要出言讥讽了,结果话到嘴边,却听见一句舍弟。”走出老远,蒯琪才一脸后怕拍着心口说道。
“天子脚下,还是低调些吧。”庞统同样是一脸后怕。
徐庶沉默不语,心中却对蒯琪越发地不满了。
你千里迢迢是来干什么的,跟人吵架?
屋内那名“管事人员”正是司马懿的兄长司马朗,此时他依旧板着脸,将之前通知的话语重复了一遍,发了腰牌,便摆了摆手,将几名从颍川过来的士子使了出去。
“陛下既然要开设国子监,为国筛选年轻俊才,那就应该一视同仁才对,为何还要搞出这么个名单,让人提前考试入学,这不是徇私吗?”这批人离开之后,好容易有些闲暇,司马朗望着门外,心中暗自想道。
脸上的不满之意更浓了。
第820章 枪管()
“这东西不会炸开吗?”
“谁知道呢。”
“陛下这句话说得还真是理直气壮。”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是理不直,气也要壮啊。”
御书房中,刘备、郭嘉二人对坐,各自捧着一根寸许粗,三尺来长的铁管,翻来覆去地端详着。
在他们不远处,当朝太师卢植卢子干则是正襟危坐,不住地翻阅着手中的册子,眉头始终微皱。
“里面是怎么镗的,怎么如此光滑?”郭嘉看了一阵,还把小拇指伸进孔内,仔细感受内壁的光洁程度。
按照邺城那边的说法,这铁管是用半寸粗的圆钢棒为芯,把烧红的精铁片一圈圈绕在上面,再反复捶打,使铁片重叠的部分融合,最终成为浑然一体的铁管。
光是从外观来看,铁管上仍然布满了细密的云纹,总让人有些怀疑它的坚固程度。
然而郭嘉勉强将小拇指伸入孔洞,摩挲内壁之时,却丝毫感受不到接头处理应具备的粗糙和凸凹不平。
“和镗炮管一样,固定在机床上,再用水力催动坚硬无比的四棱刀。”卢植抬起头,扬了扬手中的详细报告,“据说效果不错,只是太过费时,一天一夜只能镗三根三尺长的管子。”
“效率太低,不实用。”郭嘉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说道:“而且这玩意也太重了,根本不能像陛下说的那样,成为单兵武器。”
“慢慢来,这个厚度有些过分了。”刘备倒是显得无所谓,顺手把沉甸甸的铁管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拍了拍。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这样的一段话:任何新生事物在开始时都不过是一株幼苗,一切新生事物之可贵,就因为在这新生的幼苗中,有无限的活力在成长,成长为巨人,成长为力量。
火药武器,单兵火药武器,或者说,火枪,正是拥有无限活力,可以成长为巨人的幼苗。
即便是在两千年后,各种高新科技大兴于世的时代,化学能武器仍然是世界的王者,牢牢垄断着食物链的最顶端,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刘备很清楚这幼小巨人的潜力,自从黑火药问世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启了制作枪械的大计划。
高质量的枪管,就是幼小巨人的脊梁,只要解决了这个核心问题,其他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可是报告上面说,一旦做得薄了,试射的时候就会开裂变形。”卢植继续扬着手中的小册子,一脸凝重地说道:“而且短期内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
邺城那座军事基地里面的工匠可都是从辽东调过来的,玩铁玩火的经验极其丰富,他们在不断尝试改进工艺的同时,也把当前遇到的困难,困难的大概原因,说得清清楚楚。
铁管之所以会开裂,主要是因为温度不够。
炽热的铁片被取出炉膛,缠绕在细钢棍上的过程中,温度必然会下降,然后经过锻打成型,温度又会进一步地下降,即便采用了水力锻锤,锻打速度远远快于人力,但这期间,铁管的温度就已经下降得很厉害,并且接口处会出现不少难以除去的杂质。
在当初第一根铁管被打造和打磨成功之后,葛玄也主持了一次试射,然而那薄薄的铁管根本承受不住火药的威力,后半部完全开裂了。
此后,工匠们不断努力改进工艺,但收效甚微,眼下送过来的两根样品,已经是当前工艺下的极限水平了。
在这份报告里面,葛玄略有悲观地说道,恐怕在五年之内,能够符合刘备构想,轻便到足以让单人便捷使用的新兵器是难以问世的。
相比之下,将这东西加厚、加大,做成一寸口径的小天雷炮倒是可行。
“这种事情急不得,只能慢慢来,三五年不行,我们就花上十年八年,十年八年不行,我们就奔着二十年地研究。”刘备倒是看得开,说得轻描淡写,“四百多年前,人们还用着铜兵器和铜工具呢,瞧瞧现在,军中士卒使用的钢刀,放到那时候都是神兵利器。”
“这话倒是没错。”卢植赞许地点了点头,“急是急不得。”
老先生这些年来最欣赏刘备的一点,就是他的平常心和宽容,尤其是在基础设施、工艺改进这方面,刘备一不怕花钱,二不怕花时间,从不好大喜功,给工匠和民夫丁壮们施加不必要的压力。
换句话说,就是宽厚爱民,慷慨大方。
而这种做事风格,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好处。
比如说道路建设这十几年来,辽东、幽州、冀州各地,原本坑洼泥泞,崎岖难行的道路都变成了宽阔平整的大道,光是这一项工程,换了以往,每年因为疲累和伤病致死的民夫就得以万来计算,但是,刘备肯下血本提供充足的饮食和工具、畜力,更不强求工期,把伤亡率控制得很好,不但在民间积累下了绝佳的名声,还培养出了一大批经验丰富的工程老手,使得各地的工程质量越来越好。
包括新兴的各种工坊也是如此,刘备每每提供了设想和思路,便将大权都交给了工匠们,任由他们探究摸索,基本不会催促,还会鼓励工匠们多做试验,即便花费的钱财和时间比预计的要多也无所谓,在机械、产品问世之后,他还用物质和精神奖励,鼓励工匠们继续进行改进。
刘备这种风格,使得以往饱受压迫和剥削,极度缺少社会地位和认可度的广大工匠阶层有了久违的尊严,令他们感激涕零,对自己从事的工作更加尽心竭力,聪明才智也得到了极大程度的解放,整个工业体系不断地前进,并且速度越来越快,运行得越来越顺畅。
就拿遍布各地的水力机械来说,当今洛阳周边的水力磨坊、水车等等,就已经进化到了第三代,几乎所有的齿轮都被包裹上了铁皮,关键部位更是以钢铁制品取代了以往的木制品,耐用度和机械效率提升了不止一倍。
拥有这么多的正面范例,如今刘备又说出不惜三十年时间,也要制作出优质合用的枪管,卢植和郭嘉便本能地觉得,这事有戏。
第821章 玉玺归来()
聊到火炮、火枪,以及这种兵器被普及之后,大汉的边境形势和今后的战争模式,卢植和郭嘉就兴致勃勃,用纸笔不住地勾勒着想象中的未来战争,刘备这个穿越者则是坐在一旁,利用自己对火器时代战争的大概记忆和理解,时不时地插上几句,把记忆中被吹得神乎其神的“三段击”、“空心方阵”那些东西像是倒豆子一样抖搂出来,有些被点头认可,有些则是被卢植老先生喷得狗血喷头。
到了最后,三人得出共识,假使火枪能够大批量生产、装备部队,能够达到强弓的射程,再利用轮流射击确保射速,就可以在正面战场上取代弓箭的作用。
毕竟操作火枪和操作火炮一样,是个讲究熟练度的技术活,虽然对士卒的素质有要求,但比起至少需要三五年练习才能合格,十年苦练才能成为可靠力量的弓箭手来说,已经是大大降低了。
即便是让乡勇丁壮们每年农闲时花两三个月练习火枪操作,两三年下来,也足以满足战场需求。
大汉拥有碾压周边邻居的人口数量,国民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同样冠绝当世,跟火枪火炮这种对身体素质要求较低,更加注重军队数量和组织度的的武器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如今天雷炮已经开始批量生产,只要能够按照预计,每年生产一百门二十斤炮,五百门八斤炮,五年之后,我朝北方边境将坚若磐石,二十年后,凉州全境乃至于北庭、西域二都护府,都将重新被我们牢牢掌握住。”郭嘉心中不住盘算着生产出的火炮应当如何分配到边境重镇,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南面了,荆南、交州、江东这三处,都是雨量充沛、水网密集、土壤肥沃之地,只是多年来人口匮乏,尚未被大规模开发,假使能用几十年时间将沼泽泥泞变为良田,大汉的人口就是翻上一番也养活得了。”刘备起身来到墙边,在高高悬挂的巨幅地图上指指画画起来,“在北方稳固住现有的边境,将漠南作为分界线,确保胡人无法入寇便可,在南方大力拓展,海陆并进,尽可能多地开辟粮食产区。”
“长江以南可不好开发啊,越往南走,就越是瘴疠横行,难以开发。”卢植轻叹一声,“自古以来,阻拦北人南下的,往往不是兵戈,而是瘟疫和蚊虫,陛下准备花多少人命去垫?”
“先生是太过悲观了,即便是在数百年前,秦朝大将任嚣、赵佗二人率大军统一岭南,后又迁徙五十万中原人南下,也没见那些人死绝,反倒是被赵佗趁着中原大乱,建立了南越国,历经四百余年,如今早已被我朝纳入国土,地域千里,人口百万,与海外诸国往来密切,一片欣欣向荣。”刘备振振有词地反驳道:“连岭南之地都能被开发,荆南和江南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郭嘉也出言附和道:“南方不好开发,很大程度上还是由于多有地势低洼,淤积成沼泽的地方,单凭肩挑手提又难以及时排水清淤,故而容易滋生病患,且令人难以通行。但如今我们有各种水利机械,工具也远比以往先进,再加上广泛应用的浮桥技术,只要按部就班地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化蛮荒为乐土自然是好事,只是——”卢植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门外走廊上却响起了清越的铃铛声。
这铜铃声不是有人在玩耍,而是刘备为了谈话不被打扰,又能在要事发生的时候被通知到而设立的,由专人负责摇动,用以提醒自己。
“我出去看看。”郭嘉起身出了房门,片刻之后就满脸喜色地进来了。
“怎么了?”刘备问道。
“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故兖州牧曹孟德之子曹丕,由曹洪、曹真护送前来洛阳求学,现已抵达城外,被司隶校尉派专人陪同,妥善安置住下。这第二件事嘛——”郭嘉笑嘻嘻地说道,然后面容一肃,整整衣冠,郑重其事地刘备作了个九十度的大揖,“征南将军关羽率部击破寿春,追回被逆贼袁术窃据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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