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具怀孕女性的尸体,她是被强暴致死,已经成型的孩子被活生生刨出来,旁边是他丈夫的尸体,四肢全部被打断。他……眼睁睁看着妻子被强暴,孩子被刨出,医官说,他是哀嚎到内脏破裂……”
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这一段旅程的。
不论是谁,出来的时候已然泪流满面,马策的脸上有涨红,他红着眼睛跪下来对着门口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书院走去,他为他的无知感到羞愧,所以他必须要打败乌力罕,不仅是这一次,要每一次!
精神教育的成果是明显的,但是齐玄并不想用这种方式去激发他们的仇恨意识,可两个民族之间的仇恨,只有一个民族消亡才能彻底解除。琦兰全身都在发抖,于是她选择潜意识了最安全的一个人的身边站着。
齐玄注意到了,可是没有管,站着就站着吧,别碰我就行了……
“崔将军。”
“都侯大人!”崔空一抱拳。
“我们一定要死在百姓之前。”
崔空一愣,单膝一跪,“卑职……定不负大人期望!”
邢达迹一下子就不悲伤了,齐玄要留在这里?我们一定要死在百姓之前,我们是谁们?!
这怎么能行?!
齐玄压根没有管邢达迹什么表情,他叫过来尤溪,附耳将罗策三人的问题说了出来,他们过于纠结入靶一寸的问题,既然力量不够,那便在每次注意准头的时候多些力量就行了,为什么首先追求的必须入靶一寸呢?
齐玄憋了一下午没有说,就想看看他们三人谁能先悟出来,那么谁就负责射箭这一科目。但尤溪也没有抓到重点,这让齐玄有些无语。只得告诉了他,但也嘱咐了一声,一定要他们自己悟。
尤溪有些犯难,要是悟不出来呢?
齐玄笑而不语,你老师,不是他,有许多事情你不可以代他去经历,去克服,如果每一次都靠别人,那么活着的意义就只剩浪费粮食了。
齐玄要逛一逛居延城,老居延的压抑氛围他要从脑中暂时压下来,因为外面还有匈奴在聚集,他要冷静。
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摸摸有些瘪的肚皮,该尝尝居延的美食了。只是一切的美好,都被后面的小跟屁虫破坏了。琦兰跟着齐玄走出去好远,低着脑袋,齐玄都停下来转身都不知道,直接撞进他怀里。
“有什么事嘛?”齐玄低着头,眼神很清澈,清澈的能从瞳孔的反光中让琦兰看到自己的窘迫。
“我……我……我是想问,如果七天后输了,你真的会解散书院吗?”
琦兰问话的时候还贴着齐玄的胸膛,齐玄也没有打算推开,只是歪着头,“当然,不然留着过年吗?”
“可是同学们很多都是穷苦人家,他们要是没有了书院,就上不起学了。”
“他们以前上的起,现在也上得起。”
“不是这样的!”琦兰有些激动,后退了一步,“花花她们家全凭父亲支持,他的哥哥身体有残疾,干不了农活,只能取买菜,花花的父亲年纪大人,手脚也慢,每年私塾的钱都是一拖再拖,用菜和他哥哥为私塾先生打理家事来抵的。幸好花花成绩很好,书院收了她,学费便宜还包吃住,花花平时还能在书院中打零工赚钱补贴家用。”
琦兰说着就悲伤起来了,“你要是关闭书院,会有很多人失去未来的。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第170章 崔任卿的信()
“所以所有人都在努力,罗间他们也在努力,马策今天是被你激起了怒火,他可能纯粹是讨厌你……”
齐玄闻言哭笑不得,这是安慰我呢吗?哎呦,我真的受宠若惊,您这要是安慰,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不是你能管的了的,也不是你能做主的,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全大汉的人都说长生天教宗是个好人!”琦兰跳到齐玄面前,“可你竟然是这样冷酷无情!”
“大小姐,好人也不能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一切。长生天有多人要养活你知道吗?这个书院如此的费钱,如果达不到我的预期,我只能作废。区区一个书院,和长生天庞大的系统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齐玄说得是大大的实话,琦兰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碧天雄见过很多的人和事,他为琦兰灌输了强大的世界观,所以琦兰和齐玄沟通起来没有压力。但琦兰肯为书院求情,齐玄只觉得她很善良,并没有觉得是在道德绑架他。
因为琦兰并没有从道德层面去压制。这一点令齐玄对琦兰的看法变得欣赏起来。
“小姐,教宗有很多的难处,长生天书院要想要崛起,应当付出代价。”
碧天雄的声音和他的名字一样,雄厚至极,齐玄笑看着碧天雄,“说的没有错,书院看起来是我的,可我和书院的关系就是上下属,他没有成绩,我留之何用。”
“但是,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冷酷了吗?”
碧天雄的话戳中了齐玄的内心,笑容消失了,齐玄也没有了对话的兴趣,深吸一口气,人总是要前行的,如果冷酷是天性,怎么掩盖,怎么改变都是不可能的。
也许自己本来内心就是冷酷漠然的。齐玄想起自己以前对外事的毫不在意,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兴趣缺缺,看待事情非黑即白,渐渐冷酷应该也不是突然改变。
碧天雄看着齐玄的脸色,笑的开心,当初朝云也是这个样子,从一个热血少年变成了老于世故的杀手,自己几次欲与其比试,皆不敌,直到最后一次,自己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之后朝云便消失了。怪不得齐玄能学的朝云的刀法和身手,这是两个同样的人,对万事万物漠不关心,除了牵涉到自己。可这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弱点,因为当有一天这个点不再让他感到疑惑和羞愧的时候,人世间便诞生了第一个魔。
杀人如饮水,不外如是。
“既然你来了,那就赶紧把你徒弟带走吧。”
“教宗要去哪里,不如一起去?”
“我们应该不是朋友吧。”齐玄停下脚步,“朝云当初最后没有杀你,也是因为你看出了他的疑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杀你。碧天雄,我的耐心,可比朝云少很多。”
太烦了,齐玄真的烦了,有时候一件小事就能厌恶一群人,比如眼前的碧天雄和刚刚有点好感的琦兰。不要试图的改变谁,这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齐玄是冷着脸离开的,而碧天雄愣了一下感受到了齐玄的不耐烦和厌恶,没有跟上来。琦兰则是看不懂,齐玄没有将厌恶的眼神投在她身上,但是她也感受到了不一样。
碧天雄拍拍琦兰的小脑袋,很郑重的说道,“琦兰,如果师父要带你走,你走不走?”
“走去哪?”
“哪里都行,远离罗家,远离周宗祀,远离……齐玄。”
碧天雄从齐玄厌恶中感受了到了更多的东西,这是一个会因为非常小的事情而牵连所有人的人,这样的人非常危险。如果琦兰还留在周宗祀的范围之内,那么很有可能就会站在齐玄的对立面,这非常危险。碧天雄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齐玄在街上晃悠晃悠,嘴巴没停,走出去几十步就吃饱了,看着怀中没有吃完的好吃的,不如给个乞丐吧。咦乞丐都哪里去了?
“仙子姐姐来了!”
不知道从何而起的一声呼声,竟然吸引了大半个街的目光,有些人甚至向着那处跑去。齐玄顺着人流一走就见前头一辆牛车上一个荆钗布裙的姑娘正在施粥给乞丐,旁边一个差不多近三十岁的男子翘着二郎腿鄙夷的看着这一切。
齐玄看着那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就生出了一种,自己此生都不会忘记这张脸的感觉。这姑娘也就是十几岁的样子,而旁边的男子,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齐玄听着一旁人的介绍,姑娘住在离居延挺远的地方,只是因为未婚夫家里做的是石头生意,所以会每半年跟着来一趟,而每次来都会施粥给乞丐,知道她走的那一天,因为又长得像仙子,所以特别受欢迎。只是齐玄不解,为毛十几岁要嫁给三十岁的老男人?
齐玄看了一会儿,就将手中的吃的扔给了一个排队的乞丐,还是别看了,鲜花插在牛粪上,看那男的鄙夷的眼神就知道施粥这件事情他不情不愿的。
姑娘盛了一碗粥,正要给眼前的乞丐,却听他说不要了,刚刚有一位公子给了自己的一些吃的。乞丐放下了大部分给了姑娘,拿了一小部分离开了。
姑娘顺着乞丐指的方向只看见一个背影。
回到了神殿,邢达迹看出来齐玄心情不好,所以也不敢出声。
“邢达迹,现在三十岁的男人娶十几岁的女孩子,不算侵犯未成年少女吗?”
“什么?”邢达迹一楞,什么是未成年少女?
这不是很正常吗?
男人三妻四妾,有钱的娶些漂亮女生很正常啊,尤其是朝廷年年征兵,兵役很严格,而且匈奴也是年年南下,将士们折损的比率也不低,男女比例失衡……邢达迹说了很多的原因,可是齐玄的脸色也不见好。道理明白,内心接受不了啊。
“我说都侯大人,您有时间管这破事,不如管管匈奴吧。”
崔空急匆匆的进来,拿着一卷竹简。这是崔任卿的信。
第171章 大道至简()
齐玄兴奋的拆开来,小崔子这个混蛋,多久没有来信了?
打量一看,齐玄脸色就差了,“朝廷那边已经通知了吗?”
“通知了,走的是长生天的驿站。加急。”
崔任卿在信中说了,这次针对居延的行动,是匈奴贵族有意支持的,而军臣单于也似乎在鼓动。伊稚斜几次上奏依然没有效果,反而是被军臣斥责了一顿。齐玄到现在也没有能看懂伊稚斜的骚操作。这是什么意思?变着法的帮助大汉,帮助自己的敌人?这有可能吗?
“你们都说说这个伊稚斜,可靠吗?”
这个问题崔空和邢达迹互相看看,谁也答不上来。
“我想可能只是一种暂时的联盟吧,毕竟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也不会放过伊稚斜。反之,伊稚斜也不会放过我们。”崔空笑看着齐玄,“都侯大人也要相信,这世界上是真的有英雄的。”
齐玄尴尬的笑笑,他内心是相信的,但潜意识是不信的总觉得这太过于神话了,难不成伊稚斜真的是那种万中无一的英雄,放着削弱敌人的办法不去做,反而一个劲帮助敌人,就为了培养一个能堂堂正正打败他的对手?
这种事情连霸王项羽都做不出来吧。
太大公无私了。
怨不得齐玄怀疑,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伊稚斜还是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不过这三千骑兵,将军准备如何对付?”
说到这个,崔空就叹了口气,“不瞒大人说,现在有两条可行的方案,第一,死守居延,将临近百姓全部迁移入城。第二,主动出击。”
第一条方案说完齐玄就否决了,临近百姓,呵,有多临近才能算是临近百姓?不说这个工作是否繁杂浩大,单说百姓们聚集在一起,一不好管理,二很可能因为粮食分配不够而造成暴动。居延的两万兵力在数倍于自己的百姓面前几乎没有什么作为的可能。再说还要防范匈奴的进攻。
崔空也明白这个道理,匈奴骑兵的机动性很高,如果采取守势,那么很有可能匈奴会顺势南下,直捣内陆,那罪过可就大了。
现在看来,只有第二条是可行性的方案。
“既然没得选择,也就只能这样了。想办法联系到御林军,尽量打探消息确定位置。一旦确定了具体位置,我带骑兵出击,崔空将军镇守居延。”
“什么?大人,这万万不可!!”
“请教宗三思!”邢达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都快磕破了,可是仍然改变不了齐玄的想法。
“将军,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了,你的人,指挥不了御林军。而这样的战斗,没有御林军朝廷军队实在是太吃亏了。”
纵然齐玄说得都对,崔空没有反驳的余地,尽管他是居延的守将,镇守一方权力滔天,但是他明白齐玄在大汉的分量,也明白齐玄在崔氏的分量,他除了听从这个最妥当的建议之外,没有什么办法。
邢达迹呆呆的坐在地上,完了……他的一生完了……
只能祈祷齐玄一切无忧,不然他死都难赎其罪啊……
崔空一道接一道的命令下的雷厉风行,但是也严令禁止任何人以任何方式透露任何的信息,一切当如旧。但是百姓们还是嗅到了一些不好的风声,比如街上巡逻的卫兵整整多了两倍,而且衙门说,五天之后开始实行宵禁。
这是不是意味着要打仗了?
百姓们有点慌,比他们慌的就是城中的乌力罕一伙人了,他们的处境实在是有些尴尬。他们所在的客栈,成了卫兵们紧盯的巡逻对象,一天至少要巡逻个四五回,搞的大家不厌其烦,许多客人从客栈中搬走了,最后老板声泪俱下的求他们赶紧离开吧,不然他就要破产了。
乌力罕从客栈一脸悻悻的带着手下们走出来,望着偌大的居延城,居然有一种丧家之犬的味道。
“首领,你说,这次居延这么大的行动,会不会是针对我们塔塔尔部落?”
一个手下问出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乌力罕却愣住了。
他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人,部落祭司伊屠。伊屠这个人,有点本事,又是高贵的祭司,所以在塔塔尔部落中非常的有地位,但是伊屠对大汉非常的垂涎,垂涎大汉的一切,而且他也确实在曾经的劫掠行动中尝到过甜头,所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继续劫掠的念头。
可是因为乌力罕的强势镇压,所以伊屠的理念和想法从来没有占过上风,这一次自己出来……伊屠会不会借此机会鼓动部民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乌力罕就愧对于伊稚斜的信任,也实在是无脸见人了。
“塔塔尔部落……完了。”
乌力罕越想越有可能,居延的情况他也算是了解了,虽然没有深刻了解城中的军备如何,但是光从将士们的铠甲就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一支普通的部队,还有城楼上每二十步一台的粗大的攻城弩,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
不知道为什么,乌力罕的脑中忽然就浮现出来齐玄那张脸,漠然、不可一世,心里就泛起一丝凉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伊屠真的这么干了,那就是断了塔塔尔部落未来的一切。
现在不论是粮食还是衣物,都是部落与居延用牛羊肉类进行置换的,一旦大汉拒绝了置换,不出两年,塔塔尔部落就已经全部饿死了。
居延城外,并不是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部落的很多牛羊吃的青草,都是从居延买来的,很便宜,乌力罕有些绝望的看着眼前的长生天神殿,他终于知道主子伊稚斜为什么如此的担忧,为什么如此的努力。
“这是不可阻挡的天下大势……”神殿最前方的传教士一袭白袍,双手捧着《长生天教义第一卷》,语气轻柔的对着底下的教众们娓娓道来。
“……大道至简,终其三生,万法归一……”传教士的声音好像带着些蛊惑的意味。
第172章 一二皆取,一二皆空()
“这句话是说,不论经过多少生生世世,世间万般的本质都只有一个,繁杂和花哨的都是过眼云烟,只有这‘一’,才是大道。”
“至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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