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无辜的。”
齐玄挎着刀,右手端起放在腰间,这是他看似放松却极为戒备的姿势,琦氏的戒备不成威胁,可是齐玄突然想到了那一位万里剑碧天雄,那是连朝云都忌惮的对手,一个不慎满是善意的自己也许就被‘误杀’了。
“我绝对不会伤害夫人和琦兰姑娘,反而,我会救两位出火海。”
琦氏勾起了嘴角,“我们现在很好,琦兰是罗家的‘掌上明珠’,我的日子也比以前好的多,不必由阁下救出火海。”
“夫人,我和姬安斋不是朋友,却也算不得是敌人。他的事情我很清楚,您的事情我也清楚大部分,夫人不必在我面前伪装。”
齐玄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透过面具有些回声,“当初曾想过要留意夫人的去向,但我深知在周宗祀面前,夫人生存的希望极为渺茫,于是这一路上也并没有特别去寻找,没有想到,竟然在这区区的居延城碰见了夫人。是苍天在眷顾在下。”
“苍天很眷顾你,可是它不眷顾我们母女。姬安斋既然不想要我们母女,为何还有让你来寻找?!就此放弃不行吗?一定要赶尽杀绝吗?就不能看在周宗祀的面子上放过我们一马吗?”
琦氏想起了曾经的种种委屈,被赶出家门,好好的琦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眼泪就流下来了。可是这眼泪流的的让齐玄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逻辑,怎么想不通?姬安斋要对琦氏和琦兰赶尽杀绝,而琦氏居然觉得周宗祀是好人?
扶额叹息一声,搞什么啊,周宗祀不姓姬啊,再说您好歹是姬安斋曾经的枕边人,他什么地位您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夫人……或许你是误会了。”
齐玄站在庭院中,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事无巨细,但是没有这些都是姬安斋对自己说的。琦氏却越听越平静,越听越面无表情,当她听到一年前姬安斋在眼前的人面前变成了疯子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阁下可说完了?”
齐玄点点头,“说完了,那么我这就告辞了。”
“就这些?你来就为了说这些?”
“也就只有这些了,姬安斋已经疯了,不论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一切都应该一笔勾销了,只要夫人与琦兰姑娘过的好,我便问心无愧了。”
“你到底是谁?”
齐玄犹豫了一下,决定不要隐瞒,“姬安斋是疯在我的手上。”
“你是长生天教宗?!”琦氏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他……疯了的消息,自己居然是从敌人的口中知道的,而那些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将他的妻子和女儿扔在了这里,像傀儡一样监禁。
琦氏也非一般的女人,当年的琦家也是名震一方的豪族,琦氏对于大家族的事情也是深有了解,但是周宗祀的斗争远比想象中复杂,她相信眼前的人说得是真的,因为周宗祀对自己前后的态度宛如天差地别,他们说是因为大公子姬历之前不知道姬安斋的迫害,知道了之后为了种种原因,让人护送母女二人到了这里,到了这个姬安斋影响不到的地方。
对这样的说法,琦氏并不是全然相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因为姬安斋失踪了。而琦兰需要长大,她为了琦兰,必须选择相信。
长生天教宗,琦氏知道他,他是周宗祀的头号敌人……也是罗家的头号敌人,更是自己女儿心中的小小偶像。尽管罗家无限的抹黑长生天教宗的形象,但是琦兰仍然没有改变想法。如今琦氏看来,罗家才是他们口中的‘大恶人’。
眼前这个翩翩君子,平静有礼的少年怎么会是那杀人不眨眼的蚩尤转世?
不过……姬安斋终究是栽在他手里。
“你们这些人也真的很好笑,明明满手鲜血却高呼慈悲。”琦氏悲哀的笑笑,自己也曾是他们的一员,曾经沾沾自喜,毫不自知,可是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蠢啊。
“人生尽是不如意,能做的只是问心无愧。”
“姬安斋疯的时候,高喊着夫人和琦兰小姐,于是我便想一定要找到夫人,见你无忧,我与姬安斋的恩恩怨怨,便再无拖欠。”齐玄从腰间拿出一根金针,放在了琦氏面前的桌子上,“这一根金针,代表着一个承诺,长生天教宗的承诺。只要夫人的需求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只有一次机会,所以请夫人珍重慎用。若用时,找邢达迹便可。夫人,告辞了!”
齐玄躬身行礼,便挎着刀离开了别院,走到拐角处,齐玄借着上跳的力量翻身上了墙头,环首刀猛然出鞘,刀光一闪,一颗人头高飞而起,“呵,姬氏死士?这么久了还没有什么长进。”
话音未落,两柄长剑从两侧袭来,齐玄一个翻身跳下墙头,死士也随之而下,齐玄猛地向一人抛出手中环首刀,左手轻按玉带,玉带锵的一声弹出右手利落的握住剑柄,一个冲刺便斩下第二颗人头。
第160章 神秘人罗刹(4)()
那飞出去的环首刀,被死士弹开,刀尖没入院墙之中,死士见不敌,想起自己的责任不是杀人,而是监视,便想摆脱了齐玄然后将消息传出去,于是死士翻过了院墙。
此时琦兰刚刚从里屋中走出来,琦氏明显哭过的样子让琦兰不知所措,琦氏上前一步抱住琦兰,这是她的女儿,是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的指望……
死士翻墙而下,惊吓到了琦氏和琦兰,琦兰清喝一声,随身佩剑瞬间出鞘。齐玄心中稍定,看来琦兰能和死士僵持一下,自己先杀了第四个死士。可惜琦兰本来就是女子,而且才刚刚练武,哪里是死士的对手。
死士称为死士,是有其道理的,为了达成任务他们连主子都杀,何况是琦兰呢?
死士轻松的挑开琦兰的剑,反手就要一剑斩杀琦兰,齐玄叹了口气,一个跨步站在琦兰和琦氏面前,挡住了这一剑,取了死士的性命。
“跑了一个。”齐玄转头看着一个方向,有点麻烦了,那个死士很聪明,他见同伴不敌便第一时间离开了,而不像这个,还有个闲情雅致杀琦兰和琦氏。
“对……对不起。”琦兰低下了头,十分丧气,自己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你应该带着夫人立刻躲起来才是。”齐玄淡淡的说道,“不过没有关系,我的存在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的。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不会相信,也不会对外宣布,不然这居延可就会非常的热闹了。”
琦氏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琦兰,生怕她受伤,齐玄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金针。
“请千万收好,拿着这个,您要罗家灰飞烟灭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齐玄笑着告辞,这是真的告辞了。应该只有四个死士,至于这些尸体,会有人把故事编好的,毕竟华夏族是最有想象力的一个民族。
罗四海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就被抬着来到了西区的别院,看着三具尸体,直接昏了过去,这怎么和周宗祀交代啊。一旁仅剩的死士,冷眼旁观着一切,他已经将消息发回了周宗祀,罗家的人也来了,任务已经完成,该是上路的时候了。
死士抽出匕首,扎进胸膛,一击致命,跪倒在地。
这一招又将刚醒的罗四海又吓昏了。
琦氏在罗四海离开后,第一时间就将琦兰送去书院,而自己则去了长生天,见了邢达迹。齐玄早就交代过,于是很快,暗堂骑士就包围了罗家别院,崔氏的无怀军也来了,美其名曰要保护现场,调查命案。
————
琦兰阴郁的坐在课桌上,因为昨夜的命案,一些家长出于恐惧心理,向书院请了假,而那些千里迢迢来求学的学子们显然不能请假,于是白山先生说今天一天都是自习,反正也快放假了。
暑假是个神奇的东西,白山觉得这样很好,有松有紧的学习才是最好之道。更何况,书院还为学子准备了许多课外活动,非强制,有钱赚。白山掐着手指算了算,要是齐玄没有来,哪里有这么多事情。
古人说得对啊,往往这种人走到哪里,哪里都有他的传奇,有惊险才有传奇。
只是这也是太那啥了点,当街杀人,自从长生天和崔氏接管了居延,这个城里几乎就没有出现这种事情了。以前因为偏远而匈奴又常常光顾,现在不一样了,齐玄作为朝廷的官员,这不是带头违法吗?!
说齐玄,齐玄就到。
还是背着那个小书包,齐玄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书院,上课铃声还没有响,响了也没有事,白山不会管自己的。
帮着一个失手散落了一地书的同学捡起书,齐玄就走进了教室。
琦兰的抬头一看,便低下了头,脸色有些僵硬,简直一个是虫,一个是龙,怎么比?!恐怕这世界上只有他配称作男人吧。
女孩子年纪小的时候总喜欢肯定。她们认定了,那就是认定了,你说什么都是徒劳。
现在齐玄已经是小人了,而那个罗刹,则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得不说,实在是太戏剧了。
齐玄也发觉了气氛的不对劲,好像没有人愿意搭理自己,不就是‘消失’了一下子吗……虽然不光彩,但也不至于吧,每个人都有害怕的权利,更何况作为学生,更要懂得变通,那种情况下,正面硬刚,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齐玄突然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想问题了?!
不论出于什么理由,自己当是理解他们才是,临阵脱逃的队友难道不该嘲讽吗?这样的想法是什么开始改变的?
齐玄蹙起眉头,这不是个好的改变,见过的事情越多,齐玄就越希望自己能有一颗赤子之心。
“先生,我想……”
“去吧。”
白山见齐玄一瞬间的晃神,便知道他可能有了些新的思考,思考是一件好事,但并不容易。很多时候人们只是想一下,在最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停下来思考。看来齐玄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笑了笑,自己是到了长生天之后才知道苍先生的大名的,久闻其名却一直未得见,如今齐玄从入门到转身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竟然有了思考,一是感慨于齐玄的聪慧,二是感慨是什么样的先生才能教出这样的弟子。
昨夜凶杀案的消息不胫而走,尽管衙门、长生天、崔氏和罗家联手封锁消息,仍然有一些流言蜚语。
这是不可避免的。
“传说凶手青面獠牙,五大三粗,三头六臂……”
“你们不知道啊,那几个人的血都被吸干了,头被撕得粉碎……”
齐玄带着面具,慢慢的在街头走着,听着百姓们的传言默然不语。
渐渐的百姓们似乎发现了齐玄的怪异,他们的身边越来越空旷,惊疑不定的目光在齐玄身上流转,而齐玄什么都注意不到,他沉浸在思考中。
似乎有些明白先生的担心了,自己杀人越来越没有顾忌,越来越……随便。好像人命不在是命,很多人都从没有进入自己的眼中,俨然如帝王一般审视他们如蝼蚁。
“这不是那个神秘人罗刹吗?”
“快去通知家主!”
第161章 且看谁是绵羊谁是狼!(1)()
居延分为东南西北四区,其中北区乃是居延的政治军事中心,长生天分部、崔氏以及衙门都在北区。而北区的最外围,便是朝廷的大军,崔氏被封为将军的人算起来是崔任卿的叔叔,一个有着剑眉的中年人。
看到齐玄的那一刻,崔空就认出了齐玄的身份,光是这些日子沸沸扬扬的传言,再加上昨夜和邢达迹和崔暮钟的古怪,崔空就认出了齐玄。
居延驻扎的大军堪称大汉中的第二精锐,第一精锐当然是镇守长安的南北军,但是随着御林军训练入了正轨,这个第一怕是要让贤了。尽管将士们不明白将军为何对整个奇怪的罗刹人如此客气,但是没有在意。
这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
齐玄打量这一个个精锐的士卒,他们脸上的骄傲刺痛了齐玄的心,你们的骄傲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伤亡数字。
引着齐玄进了帅帐,崔空支走了所有的闲杂人等,然后才对着齐玄抱拳说道,“居延守将崔空见过南宫卫士令左都侯!”
齐玄笑笑,摘下了面具,崔空一愣,这个齐玄……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年轻啊。
齐玄本就比同龄人高壮,带上面具根本看不出年纪,只有摘下面具才能看到那稚嫩的脸庞。“不必客气,崔空将军,我有一事不解,想遍居延,恐怕只能由先生为我解惑。”
“为什么是我?”崔空一愣,“白山先生无法解惑?”
“白山与我相差太多,再说任卿对将军再三推崇,想必将军一定可以帮助我。”
“都侯大人竟然也会有疑惑的时候?”崔空笑道。
“谁都不是神仙,我想除了我家先生,没有人能没有疑惑吧。”
“那便请说吧,在下知无不言。”
“在将军眼中,士卒为何?”
“在都侯眼中,万物为何?”崔空没有直接回答,齐玄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齐玄所谓的解惑是为了什么。
齐玄张了张嘴巴,轻声道,“什么都不是。”
崔空笑着点头,“你我本相同,何必纠结这个问题?”
齐玄摇头,“你我本就不同。陛下可以为了天下隐忍多年,任卿可为天下堵上崔氏的延续,将军为了天下可付出生命。可这世间,没有我必须要为之付出的东西。”
“只有真正走进内心的,才会为其付出。”崔空卸下腰间长剑,置于桌案,“我年轻的时候曾经以为圣人之言可发扬崔氏,后来只能感叹于自己的幼稚和悲哀,于是只能变相的弃武从文。”
“其实都侯大人不必为此苦恼,您不是氏族子弟,生下来就被定上了标签和目标。您身上的一切,都是您自己赋予的。”崔空看着齐玄,目光平静带着柔和,齐玄和崔任卿还是很像的,如果崔任卿不是氏族子弟,恐怕他也会像齐玄一样。
“崔氏曾经有很多大智慧的祖先,很多最后并不是死于疾病或者生机的消退,而是亡于自我束缚。懂得越多,越迷茫。喜欢什么,善于什么,都是自我的定位,只有解开自己的束缚才能找到通天之路。”
“就像苍先生,游离于人间,宛如神邸。”崔空目光一闪,笑了笑,“现在都侯在某一部分来说,已经是神了。既然是神,何必像人?”
“说到底,不过是大人钻了牛角尖罢了。”
崔空说得很有道理,但是齐玄的脑中一直回想着苍先生担忧的眼神,他从其中看到了恐惧。
“报!!”
门外士卒的声音响起,齐玄收起心思,带上面具。
“进来。”
“将军,南区书院学生与匈奴部民发生冲突。”
“看看去。”崔空脸色一沉,对着齐玄说道,“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会自己去。”
崔空点点头,明白齐玄意思,他要以学生的身份过去,这样也好。
书院就位于南区,教学区旁边就是一片平坦的草地,用于教授射御两科,而草地的外围有一片猎场,打理猎场的人就是一些匈奴人。
由于居延的政策,许多的匈奴人迁入了居延,他们被统一安排在一个地区,统一安排职位,衙门还有一个部门专门管理这些匈奴人,他们使用的法律就是《蛮夷律》,与大汉律法相通却又不同。但是目前为止还是有效的。
这次冲突则是因为今天书院自习休息,几个顽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