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给行旅,全都做了善事。”
黄仁仰着头看先生说古,心中激荡:原来杏林的来历如此高洁,作为一个医生怕是不单单能挣钱,更能济世呀!
徐小乐刚刚说完,就听到少年道士一声惊呼:“师叔!师叔,你怎么了!”
所有人登时将目光投向诊室旁边的藤床上,刚刚服下药没有多久的吴道士,此刻浑身战栗不已,戛齿有声,缩成一团,仿佛被冻僵了模样。
徐小乐跳下台阶,三两步冲到藤床旁边,就要切吴道士的脉。吴道士双目紧闭,牙关急扣,发出咔咔声响,就是不肯伸手。
韩通智也疾步过来,彻底被震惊了,问道:“为何服了大辛大热的药,竟然会冷成这样!”
众人也是满脸骇然,半是不明所以,半是担心吴道士就这么彻底冻死。
*
注:本章中小乐称关羽为关王并非讹误。关羽在北宋徽宗时被封为武安王,南宋和元朝为武安英济王,明朝万历四十二年才被封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所以徐小乐在景泰元年,只能称他为“关王”而不能称之为“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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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结交()
唯独徐小乐哈哈一笑:“这正说明我的药对症呀!看,现在是不是阳微之状?体内阳火一起,深寒就被逼出来了。”
韩通智惊骇之间也不能否认徐小乐说的极有道理。
这的确证明徐小乐之前的诊断是对的:体内必然有寒,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否则寒从何来?更何况如果体内只有燥热,那么刚才的姜附汤一碗下去,就该七窍流血,热毒发作而死了。
徐小乐就叫姐姐们快拿棉被出来,将吴道长妥妥裹住。又请荷叶再煎一碗汤药,仍旧是刚才的配伍,给吴道长服用。
吴道长再次服下这碗热药之后,很快就微微发汗,燥热渐退,安然入眠。
韩通智此刻再看徐小乐,彻底心服口服。
就算不懂医术的人,见了这情形,也知道吴道长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剩下的就是遵循医嘱,好好调理休养了。
韩通智走到徐小乐跟前,双膝一弯,竟然跪在地上,利索地磕头下去,口中道:“多亏徐大夫妙手回春,否则贫道以药杀人,余生难安!”
徐小乐连忙上前扶他起来,急道:“你别这样,哪有一言不合就磕头的!”只是韩通智身体紧绷,徐小乐力量不足,没能扶起来。
韩通智磕了头,方才又道:“韩某学艺不精,险些害了人命,只求徐先生能够收入门下,传授医术。”
徐小乐见扶不起韩通智,只好也跪了下去,对韩通智道:“其实我医术也就那个样子。之前还有人说我医术平平,只是思路对头罢了。呵呵。而且我没有出师,怎么能够收徒呢?”
韩通智见徐小乐不肯,就又要磕头。
徐小乐连忙抱住他,道:“收徒肯定是不行的,咱们可以交个朋友呀。探讨医术,相互切磋。反正无论是收徒还是交朋友,我必然以诚相待,绝不会藏私。”
韩通智见徐小乐说得这般诚恳,便道:“固所愿,不敢请尔。”说罢又拜了下去。
徐小乐也与他对拜。
八拜之后,两人互搀双臂,方才从地上站起来。
围观众人之中,有一部分是冲着徐小乐来的,有一部分是从胥王庙跟韩通智来的,见两位“神医”一见如故,八拜结交,全当看了一出好戏,各个都比当事人还要兴奋。
若是说有人不高兴,恐怕就只有马家夫妇了。他们在半路上遇到韩通智等人。当时韩通智要跟上真观的道长们一起来找徐小乐,自然没时间给他们的孩子看病。
眼下马百官寄予厚望的韩神医竟然跟徐小乐成了八拜之交,这让他还怎么开口求人家治病?就算要开口,起码也得等韩神医离开徐家才行。然而韩通智却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仍旧跟徐小乐回到了凉棚诊室里给人义诊。
马家娘子就用力拧了丈夫胳膊,登时拧出一块淤青。她恨恨道:“叫你口无遮拦,如今惹恼了人家,再怎么开口求人!”
马百官只是垂着头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却听徐小乐叫道:“马家哥哥,请你过来。”
马百官惊讶地抬头望向徐小乐,果然见徐小乐在朝他招手。他很是意外,却看出徐小乐的善意,就想走过去。谁知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步都挪不动。他老婆便在后面用力拧他的腰,催他快走。
马百官激痛之下方才迈开步子过去,远远朝徐小乐打了个躬。
徐小乐还了半礼,道:“你儿子的病正好请韩道长诊治。”
他本来不想给马家孩子治病,还有一部分潜在原因是对自己看儿科缺乏信心。现在转给韩通智,既没有以德报怨资马婆子这个敌人,也避免了自己误诊的可能,更让自己心安——早上把马家小孩拒之门外,让他多少有些不安。如此可谓一举三得了。
马百官如蒙大赦,知道这是徐小乐不计前嫌。他先谢了徐小乐,又请韩通智为儿子把百官脉。
韩通智看了孩子的瞳孔、舌头,又摸了摸脉象,问了每日夜啼的症状,对徐小乐道:“我看是脾寒夜啼之症,你看呢?”两人八拜结交,便是极为亲近的朋友,也就不再用敬称了。
徐小乐没有看过儿科病,仅就韩通智所言,正符合医书上的描述。他就点头道:“我看也是。”
韩通智就对马家夫妇道:“这是胎寒,并不很重。以后万万不可给他吃寒凉的东西,每日服用热米汤就能好。襁褓之中,能不吃药最好还是别吃药。”
徐小乐闻言心道:若是照医书上所言,该用【乌药散】合【匀气散】加减。看来韩大哥知道热米汤也能缓解症状,更对小儿没有害处,这倒值得记下来。
马百官和他妻子听韩神医这么说,方才放心。
两人又朝徐小乐行了一礼,表示感谢。马家娘子说道:“徐大夫,回去之后,我一定与婆婆好生说说。你人品这般好,怎么还能在背后乱说你闲话!”
徐小乐大度地挥了挥手:“功过自在人心,我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你婆婆再乱嚼舌头,只怕自己反会被街坊们唾弃。”
马家娘子和马百官连连称是,又替马婆子去给佟晚晴道了谦,方才抱着孩子回家去了。
韩通智等他们走了,疑道:“怎么?他家跟你家有嫌隙?”
徐小乐就把马婆子在背后污蔑、搬弄是非的事说了。
韩通智道:“我只以为小乐你医术精湛,没想到医德更加崇高。我走南闯北,见过很多医生不能平息心中愤恨,行医时不能一视同仁,甚至更有人见死不救。与小乐你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徐小乐摸着后脑勺,大笑道:“哈哈哈,韩兄真是快人快语,一语中的!”
韩通智一听,也乐了:“这份毫不做作的爽快劲,也是愚兄平生少见。”
佟晚晴凑到他俩身后,忍不住戳破真相:“说穿了他就是没脸没皮!”
众人纷纷笑出声来。
黄仁实在不敢笑,却实在憋得胸口疼。最终只得假装腹痛,抱着肚子跑去茅厕笑了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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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交流()
佟晚晴虽然不给徐小乐面子,但是心中对小乐的成长还是十分高兴。
尤其是徐小乐与韩通智结拜的事,这在以前可万万想不到。
换了以前的徐小乐,多半会对韩通智冷嘲热讽,表现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来,没想到如今在待人接物上成熟了这么多。
还有马家孩子的事。放在以前,徐小乐肯定得理不饶人,逼着人家服软,如今却也懂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这些变化虽然不像长个子那么明显,但是在佟晚晴眼里却璀璨如明星,让她由衷生出一股自豪感。
佟晚晴一时高兴,连晚饭都不想做了,就对胡媚娘等人道:“今晚咱们去叫一桌席面,再买些好酒,好生庆祝一番吧。”
胡媚娘笑道:“自然是要为你家小乐庆功。徐氏医馆可算是来了个开门红!”
佟晚晴欢喜得面泛红光,心中暗道:徐氏医馆能重开起来,小乐也有了出息,我总算对得起徐家列祖列宗啦。
然而她并不知道徐家列祖列宗长什么模样,甚至连公婆、丈夫都没见过,脑中倒是浮现出了自己爹娘的模样。
经营客栈的父母很不高兴女儿如此执拗地嫁到徐家守寡。人家真正的寡妇都急着改嫁呢,望门寡有什么好守的?自己捧在掌心的宝贝,跑去人家过着寡嫂的生活,青灯一盏,织机一架,熊孩子一个,这算怎么回事?
佟晚晴却觉得自己这是侠义之举。
正所谓求仁得仁,父母的关爱就成了对她信仰的阻挠。因此这些年来,她与娘家再也没往来。观其女可知其父母,同样倔强的老两口,也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反正还有儿子嘛!
儿子还更听话呢!
如今佟晚晴眼看着徐小乐走上了正道,医术小有成就,人品也端正了许多,再不是往日的小混混了。这让佟晚晴心中十分自豪,同时也生出了对父母的思念和愧疚。
——或许该回去看看爹娘和弟弟?也不知道家里生意如何了。
佟晚晴心中暗道。
……
诊室之中,徐小乐和韩通智很快就将剩下的病人一一确诊,给出调养的办法——说白了就是“忌食生冷”和“防风防寒”。这是许多人身体不适的主要原因,根本不用吃药,仅靠合理饮食和规律作息就能调整过来。
等病人不多的时候,两人便要讨论医术——都有一股医痴的模样。
这时候黄仁就会幸福地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支着下巴,将两位先生的每一句话都印在脑子里。
韩通智得知徐小乐只学医四个月,登时就不淡定了。他惊讶道:“小乐你的医术如此精湛,怎么可能只是四个月时间能够打磨出来的!”
徐小乐自己也说不上来,更不好意思跟人说肾气丹对他有极大助力,就道:“我家是医户,我倒是从小就读医书的,不过看不太懂。后来蒙恩师传授医道,以前不懂的地方豁然开朗。然后又背了不少医书,就有了如今的医术。”
韩通智知道徐小乐博学多识。一个合格的医生当然能背出承气汤的配伍,但是绝非每个医生都清楚知道承气汤的祖剂来历。而徐小乐却能信手拈来,足以证明他读过的医书非常人所及。
不过韩通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道:“只看医书能有这样的成就?”
徐小乐道:“其实你也不是第一个如此问我的人啦。我觉着我医术看起来高明,诊断精准是首先的。我每天练习导引术,气感起来了,摸脉就比别人准。”
韩通智点了点头:“我也做类似功课。医学之中,能感应气机是一大门槛。庸医与良医之别,正是在此。”
徐小乐又道:“再有一个,我是把看病当做打仗。”
当日穹窿山上,孙玉峰以兵法比喻医学,又叫徐小乐背诵史书,这三者的共通之处就在于“谋略”二字。能用谋略的眼光来分析病情病机,对症下药,全方位地考虑各种因素,自然比仅仅通过摸脉来治病要高出两个层面。
韩通智想起徐小乐只从吴道长“沾唇不饮”就推理出病人体内有深寒,佩服之余也对徐小乐的“打仗”之说深有感悟。放在战阵之上,为将者见微知著,自然胜算大增。
他叹服道:“这就不是师父传授或是经验积累所能达到的境界了。小乐,你这是天授之姿啊!”
徐小乐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医学挺简单的,无非就是想得多一些,全面一些。至于什么病症如何治疗,前人已经给出很多办法,按图索骥便是了。”他还没等韩通智表示同意,突然转了口风:“除了一种病。”
韩通智就问道:“什么病?”
徐小乐道:“温病。”
韩通智略一沉思:“就是《伤寒》里说的温病?”
徐小乐点头道:“不瞒大哥,我在长春堂坐诊的时候,收了两个病人,都是痨病。如今也看过两次了,非但没有起色,反倒有病情加重的情况。这让我十分费解。不过这两次诊视,也可以确定一件事:痨病施治,绝不该按照救治伤寒的套路走。”
韩通智道:“痨病我也看过十几例,说来惭愧,从未治好过。病人从患病到病亡,急则两月,缓则五月,无论用什么法子都难逃一死。”
徐小乐叹道:“难怪人说痨病是绝症。”
韩通智道:“小乐,你绝非接手之后才知道那是绝症,可有什么想法?”
徐小乐摇了摇头:“开始只是因为觉得人家可怜,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岂能见死不救?”
韩通智微微点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能不惜名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小乐,你真有一股侠气在。”
徐小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韩大哥不也如此么。”
韩通智自嘲笑道:“我一个游方道士,能治好固然是功德一件,治不好我就远走高飞,哪里像你坐堂施诊的风险大?名声若是坏了,把一辈子赔进去都未必能挽回来。”
徐小乐被韩通智说得颇有些感触,就道:“听起来云游四海真是一桩美事。”
韩通智只是摆手,心中暗道:也是极艰苦的磨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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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策力()
徐小乐继续回到痨病上,道:“古书中又说痨病是因为痨虫入体,但是我怎么都查不到这痨虫的来历和形状,以及它们如何潜入人体。我接的医案里,一家三口,兄弟俩都患了痨病,可是与他们同吃同住的父亲却没有患病。难道痨虫还挑口么?”
韩通智微微摇头:“我见过的痨病病患,男女老幼皆有之。不过的确如你所说,他们家人之中有些会被传染,有些却是安然无恙。更奇怪的是,这种传染也不分亲疏,有的只是泛泛之交,见一面回去就患病了。有的则天天吃住一起,仍旧照样身体健硕。”
徐小乐就道:“就是这个问题。所以我思来想去,总觉得痨虫是前人臆想出来的。恐怕真实病因是六邪之外的另一种邪气。不过邪气入体,总有个由表入里。哎,要是能够找个初染痨病的病人看看,或许能有些思路。”
韩通智就道:“这恐怕难了。尤其是痨病在初期只是咳嗽,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患的是痨病。还有些医生认为痨病是伤寒所转,所以机圣将温病归于伤寒一类。”
徐小乐道:“我这几天就想将全城能搜罗到的痨病病人集中一处,根据症状轻重,找出病机病因,只是还有没着落。”
韩通智登时来了兴致,道:“这是大功德啊!不知需要些什么资材。”
徐小乐掰着手指数道:“首先得有地方安置这些病人。住过痨病病患的地方,主家肯定有忌讳,所以等于要人捐一座宅子了。”韩通智点了点头。徐小乐继续数道:“其次是要银子。这些病人肯听我劝,住到一起,饮食、药材若是不方便,我总得自己贴进去。可我没那么多银子。”
韩通智是内行,当然清楚这病要花的银子简直如同流水一样。
黄仁突然插嘴道:“李先生治那对痨病兄弟,就是自己贴的药钱。”
韩通智顿时肃然起敬:“小乐,我每次以为你已经高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