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来一手瞒天过海啊!
*
求月票,求订阅~!
*(未完待续。)
198、计划()
有的人很善于利用人际关系,有的人却总是最后才想起来寻求别人帮助。这无关乎年龄、阅历,完全是性格使然。
徐小乐就是后者。他虽然进城没多久,李西墙的人缘也很糟糕,但要说完全没有人际关系却不尽然。比如葛再兴就是他的师侄,在医学上有什么事,完全可以去找葛再兴商量。
葛再兴对于徐小乐的感观很复杂。
从医学而言,葛再兴很佩服徐小乐。年纪轻轻就诊断精准,下药果断,虽然有些缺乏教养,但是医德却很叫人惊叹。医门从来不是一个严苛的宗门组织,道德约束力甚至不如走街串巷的手艺人。这种情形之下,徐小乐仍旧十分自律,就更叫人钦佩了。
然而葛再兴真的不喜欢轻浮的孩子。在他看来,徐小乐都已经十六岁了,又是家里的顶梁柱,理应更加老成稳重,最好穿上儒服一步三顿,走得四平八稳,未语先笑,温煦暖人……绝不是一副浑身冒刺的熊孩子模样。
看看,坐在太师椅上恨不得把腿都盘上去。一碗茶端上来,主人还没喝,自己就已经喝了个精光!啧啧!非但喝了个精光,还在那里吮茶叶!
这还能忍么!
葛再兴偏过头,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吩咐小厮道:“给徐先生换碗茶。”
徐小乐坐在葛再兴对面,打量这客厅里的布局摆设,觉得十分素雅。
所谓素雅,就是明明没什么东西,却叫人凭空生出一个念头:这屋子布置得一定很费钱!
徐小乐道:“你这儿的茉莉花茶很有味道!”
葛再兴呵呵笑了笑,暗道:你这寒暄真是糟糕透了!
徐小乐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继续寒暄道:“我那位师兄回南京了?”
葛再兴这回就笑得有些尴尬了。他道:“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前几日回的南京。因为走的匆忙,没来得及与你告别,实在抱歉得很。”
徐小乐道了声“无妨”,好像也松了口气,直入正题道:“葛师侄呀,今天我来贵府,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谋划。”
葛再兴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没事你会来我家吗?
他就道:“小师叔什么事?”
徐小乐就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最近收了两个痨病病人,有点头痛。”
葛再兴立刻就联想到了徐小乐的父亲,徐荣。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徐荣的名号,但是在漫长的时间里,这个名字前面都有个修饰词——庸医。
葛再兴并不认识徐荣,纯粹是因为徐荣庸医的形象太过于生动,那天在街上碰到徐小乐就忍不住嘲讽起来了。
直到燕锁儿的案子上,葛再兴听谭公超说徐荣的医术医德都不错,他就暗暗留心徐荣的往事。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竟然发现徐荣未必是个真正的庸医。他庸医的名头多半是因为治疗失败,被人告官次数太多,但是仔细留心就会发现,徐荣治好的顽疾也并不少。
葛再兴听徐小乐这般轻易地说自己收了“痨病病人”,不免暗道:这父子俩都是一个样,收病人也不看看什么病!肺痨这样的绝症你都收,这不是生怕招牌砸不掉么?
徐小乐见葛再兴不置一词,道:“不过这些天我研究下来,肺痨也不是很可怕。而且为了防止痨虫入体,我还做了一整套的‘无常衣’。”
葛再兴终于忍不住了,敲着茶几道:“小师叔啊,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肺痨是绝症啊,怎么治?”
徐小乐一脸不乐意道:“怎么治?你好歹也是‘神医’呐,我师兄没教你么?”
葛再兴不高兴了,顶嘴道:“还请师叔不吝赐教。”
徐小乐真的赐教道:“当然是辨证施治呀!管它是不是绝症,咱们医生走到哪里不是辨证施治?”
葛再兴被噎得无话可说,端起茶大大喝了两口,方才缓过来气。
徐小乐就说道:“现在我治这个病呐,有些头痛。主要是这病太讲究,病人家里人的房子也不好,不够通风。我想着,最好把病人送到山里去,空气既好,又能静养。”
葛再兴道:“小师叔既然有法子,何必来找我呢?”
徐小乐道:“我想再多找点肺痨病人,让他们住在一处,我也方便诊治。”
葛再兴手一抖:“小师叔,两个痨病病人就够你折腾的了吧?你还要多找点?我实在看不懂这是什么道理。”
徐小乐斜着眼睛看他,道:“这道理不是很简单么?只有我过手的病人越多,我才越有可能找出这病的共性,辨明真正的病因——说实话,我不是很相信痨虫害病的说法,有谁见过痨虫么?所以我觉得古人说的温病,恐怕另有病因。”
葛再兴嘴巴微微张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小乐继续道:“痨病作为绝症了几百年,不知道多少医生试过了多少手段,可见问题是出在根子上了。”
葛再兴终于回过神来:“小师叔,这、这、这真是大功德。不过以你现在的年纪,做这么名垂千古的事,是不是早了点?”
徐小乐全不在意,道:“治病救人还分早晚?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这搜罗痨病病人的事,你有什么办法。”
葛再兴先是摇了摇头,突然欲言又止,天人交战良久。
徐小乐就盯着他看,看得他后颈发凉。
葛再兴方才道:“这事恐怕只有去找谭公了。”
谭公超身为吴县县医署的掌门人,虽然没有实权,但是人脉却很广阔。这么多年下来,哪家医馆药铺跟他没个香火人情?而且痨病虽然是传染病,烈度却不是很高,病人数量不会很大。谁家要是收了痨病病人,他想查肯定能查到。
徐小乐一听就乐了:“那就最好了,咱们这就去找他吧。”
葛再兴脸上一黑:什么叫咱们?为什么这就把我扯进去了?他如今认了徐小乐为师叔,再要硬生生推辞也不好看,就道:“这事得有个先后。你打算把病人安置在哪里?谁来出钱?能收纳多少病人?平日谁照顾他们?这些事都得预备妥当,咱们才能去找谭正科啊。”
谭公超好歹也是朝廷官员,哪能没头没脑就找过去。
徐小乐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对啦,咱们分头行事。你去找谭正科,我去找金主解决屋舍、银钱的事。”
葛再兴还没来得反对,徐小乐已经端起新茶一口气喝干:“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未完待续。)
199、悲剧()
徐小乐跟葛再兴“商议”好了分工,接下去就是要去找人捐银子、房子了。
如果要收治很多痨病病人,那么地方肯定不能小,帮忙的人手也不能少。如今他就四个学徒,那还都是长春堂的伙计,只是跟他学医,并不是他的徒弟,不能随意使唤。
而且痨病养起来很费银子,几乎没有便宜药可以用。
穷困人家若是染上了痨病,宁可苦熬到死,也不肯去就医。
那这种病人是收还是不收?
收的话,徐小乐自觉银子会很紧张,真不一定能够支撑得住;
不收的话,又好像有些见死不救的感觉。
……
徐小乐从葛再兴家出来,直奔黄家找施济卿去了。
施济卿正好要出门找徐小乐,两人就在半道上碰了头,同时面露惊喜。
施济卿先叫道:“正好要去找你救命!咱们快走吧!”
徐小乐一愣,道:“我也正好有事求你。不管了,先去救命。救谁的命?”
施济卿道:“我姑父的父亲,上回你也看了的。他快不行了。”
徐小乐边跟着施济卿往黄家去,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朱师兄的药虽然慢一些,但是绝不会没有效用呀。”
施济卿满脸羞愧,道:“朱大夫的药太慢了,我姑父他们就没忍住,换了个大夫。那大夫改了朱大夫的方子,谁知道吃了几副之后,刚刚有了起色的病又不行了。”
徐小乐加快了步速,一边埋怨施济卿:“好好的干嘛要换方子呢,这不是找事么?朱嘉德你们都信不过,还能信得过谁?”
施济卿喏喏道:“那大夫也是亲戚介绍的,据说名头极大,手段高明,谁知道……唉,如今就全靠小乐你啦。”
徐小乐就道:“义不容辞!”
施济卿总算是放下了心。
徐小乐可不是他们唯一所请的大夫。因为黄起潜老爷子更信任那些年长、沉稳的大夫,对于徐小乐并不很信任。黄曙修虽然感谢徐小乐妙手救他回来,但是对父亲从不敢忤逆,父亲不说请徐小乐,他连提都不敢提。
如今黄起潜老先生已经不省人事了,黄曙修觉得那干医生没一个比得上徐小乐的,这才叫表侄去请徐小乐出诊。
徐小乐到了黄家之后,就见黄曙修已经迎了出来,满面焦急。他也顾不上跟病人家属寒暄,就道:“先去看病人。”
黄曙修真是感动得都要哭出来了,连忙在前头领路。
徐小乐跟着走了一路,终于到了黄起潜住的小院。
老先生卧室外间还有几个医生没走,交头接耳讨论病情。他们见进来一个少年,齐齐一愣,只从衣着上看,就知道绝不是黄家子弟——朴素得近乎寒酸。
“徐小乐……”座中有位医生低声叫出了徐小乐的名字。
徐小乐本来没打算跟他们打招呼,已经都要进卧室了,闻言停了停脚步,望向那医生:“你认识我?”
那医生颇有些尴尬,反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徐小乐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了又看,终于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给燕家小孩看过病的赵大夫,赵心川?”
赵心川尴尬道:“你倒是记性好。”
徐小乐摇了摇头:“我进去看看病人。”
赵心川连忙追上去:“这可不是我看坏的,我就是被他们请来核验一下方子。”
徐小乐撇嘴道:“我什么都没说呀。”
赵心川有口难辩,倒像是做贼心虚一般。他见其他医生都看着他,连忙解释道:“那他摇什么头?摇什么头!”
徐小乐已经进了卧室,听到赵心川气急败坏的声音,心中暗道:我摇头关你什么事?再说啦,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摇头?他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病人身上,只见老爷子脸上已经灰暗一片,了无生机。
徐小乐心中一颤,连忙上手去摸脉,却发现黄老先生的脉搏已经没了。他可不是燕仲卿、赵心川那样的庸医,如果他都摸不到脉,那脉是真的没了。他又翻开老先生的瞳孔,摸了摸颈侧,最后听了心音……老爷子是真的已经走了。
徐小乐站起身,这才发现卧室里有不少人。除了黄曙修之外还有伺候老爷子的下人,可她们也分不清老人究竟是不省人事抑或“走”了,还满怀希冀地看着徐小乐。
徐小乐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黄曙修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颤声道:“小徐大夫……”
徐小乐重重点了点头:“老先生已经走了。”他侧身一让,黄曙修就怪叫一声扑到了父亲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屋子里的下人也纷纷恸哭,徐小乐只觉得胸口发闷,连忙退了出去。
外间的医生们一听里面的哭声响起,就知道大事不妙。有两个当场就告辞了,连跟主人打个招呼都不敢。
徐小乐出来的时候,外间只剩下四个大夫,赵心川赫然在列。他就问赵心川道:“赵大夫,之前用的什么药?”
赵心川没好气道:“我也来了没多久,喏,桌上有方子。”
徐小乐过去看了看桌上的方子,都是一些解表的药物。他就问道:“老先生在服药之前什么症状?”
几个医生齐齐摇头。
徐小乐也就无奈了。现在人家尸身都凉透了,哪里还有症状?没有症状光看方子,能看出什么来?一个快八十岁老人,病了这么久,医生换了一堆,最后不治而亡,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呢?
徐小乐回想起当日情形,自己跟朱嘉德一道给老爷子开了方子。若是自己坚持一些,恐怕早就治愈了黄老爷子的病,也就不会发生眼下的悲剧了。
虽然黄起潜自始至终都不是他的病人,但是亲口宣告这位老人的死讯,还是叫徐小乐觉得感伤。
*
*
最近事情比较多,一直想存稿,一直没存成,更新上有些不稳定。小汤保证,在未来的几天来,争取每天早上8:30和16:30更新两章,让大家稳定看更新,爽爽快快工作、学习、生活。
求月票,求订阅~!
*(未完待续。)
200、回家()
施济卿很快也出来了,先打发了留着没走的几位大夫,又对徐小乐道:“小乐,唉……”他这长长一叹,后面的话尽在不言之中了。定了定神,他又道:“是了,你来的时候说有事找我?”
徐小乐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先把这一摊事料理妥当吧。我看黄家能主事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施济卿借住在姑妈家,本来是为了上学方便,谁想到竟然成了黄家的一大劳力。他无奈道:“我那几位表兄实在不通庶务。姑父又是大病初愈,恐怕难以照顾周全,我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徐小乐就告辞而去。
人都走到了门口,却听到施济卿追了出来:“小乐,你真的没事跟我说?”
徐小乐一时间差点没守住嘴,但是想想人家家里要大办丧事,自己怎么还能开口要银子呢?他就强笑道:“能有什么事?本来想去你家看欧波亭主的画作,放一放又没关系。”
施济卿仍旧有些怀疑,道:“咱们可是真心朋友,你有事千万不能瞒我。否则以后叫我知道了,必定要责怪你的。”
徐小乐正色道:“我岂会瞒你?你太不把我当朋友看了!”
——若是瞒了你,那也只能说抱歉啦。
徐小乐心中补了一句。
施济卿仍旧是将信将疑,不过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再追问下去也毫无意义。他就道:“反正我跟姑妈再亲近,终究与黄公隔了两层,要脱身总是能脱身的。你的事若是要紧,可别耽误了。”
徐小乐心中竟然有些感动,挥手道:“没事没事,我这两天还要回木渎,能有什么事。”
施济卿就道:“对了,既然你要回木渎,索性把墨精骑去吧。我这些天肯定顾不上它,让它呆在厩棚里也闷得慌。”
“我坐船……”徐小乐回想起那天墨精发足狂奔,心里还有些余悸。
施济卿却道:“什么船连匹骡子都带不了?放心骑去吧,总有代步的时候。”
徐小乐虽然疑心阿木林的小船载不下墨精,不过心里又有些发痒,这回便没有推辞,随施济卿去牵了墨精。
墨精看到徐小乐,犹然记得这个少年让它着实过了一把山间狂奔的瘾头,对他就十分友善,用头轻轻碰触徐小乐。
徐小乐一捋墨精油光水滑的皮毛,道:“那我先带它出去走走,你什么时候要用它了,便来找我要。”
施济卿自然应允。他见徐小乐与墨精这般投缘,有心将墨精送给小乐。不过贸然送小乐这么贵重的礼物,他又觉得有些唐突,便生出这个“长期借用”的主意。
徐小乐对墨精没有丝毫占有之心,所以是送是借完全没有区别。他打整好了鞍辔,翻身上骡,高高兴兴地骑着墨精回长春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