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金刀,报告当今,说是上皇以金刀为令,纠结大臣,密谋复辟。”
徐小乐吓了一跳:“这是诛九族的重罪吧!”
曹吉祥道:“哼,谋反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卢忠这是要搞一个大案子,想连太上皇一起除掉。”他朝徐小乐眨了眨眼睛:“你知道当今和上皇的关系吧?”
徐小乐点了点头:“当然知道,他们是兄弟。”
曹吉祥摇了摇头:“当今能取代上皇为天下主,上皇自然也能取代当今复辟称帝。无论人情法理,他们都是有资格当皇帝的人。若是个升斗小民,即便他当街喊自己要当皇帝,旁人也只会说他是疯子,不会说他谋反。”
徐小乐听明白了,只觉得脑袋沉重,点都点不下去。
曹吉祥又道:“当今大怒,就将王瑶和阮浪下狱。还好两人都是有骨气的人,扛住了锦衣卫的严刑逼供,一口咬定那把金刀是上皇给阮浪的生日礼物。结果当今大怒,将王瑶凌迟处死,阮浪终究年纪大了,瘐死狱中。”
徐小乐赞道:“我只当阴阳人都没什么骨气,没想到也有好汉,竟然宁死也不牵连上皇。”
曹吉祥恨恨瞪了徐小乐一眼,道:“谁说没有牵连?之前上皇在南宫,好歹也有宫人服侍,只能叫软禁。金刀案之后,当今下令用铁锁锁了宫门,用铅水填满锁眼,就算有钥匙也开不了门。然后又将南宫树木砍伐一空,防止有人爬树越过宫墙,与里面沟通消息。整个南宫就开了一扇小窗——就是你爬过去的那扇——传递饮食衣物。你说,这叫没有牵连?”
徐小乐不说话了,暗道:这做弟弟的也真能干得出来。对了,如果他比上皇还小,那岂不是只有二十出头?年轻人果然容易冲动,这样真不好。
曹吉祥长叹口气,道:“所以我问你有没有赏赐。若是没有也就罢了。若是有,你就好好藏着传之子孙,别叫小人谋去惹祸。”
徐小乐道:“这个真没有。公公你可能不知道,里面真是穷得、穷得连叮当响的资格都没有了。对啦,我下回来复诊,能不能带床被褥来?上皇的被子也太薄了。还有阮老公,不知道他睡哪里,好像连被褥都没有。”
曹吉祥良久无语,道:“这事你别管,我会安排。”
徐小乐觉得这样也好,真要背两床被子,他也嫌麻烦。他就又问道:“我回去开了方子交给谁呢?”
曹吉祥想了想道:“本来这事非得经我的手我才放心。不过我看你本性纯良,肯定不会做出谋害上皇的事来……别瞪我,他们兄弟之间还要捅刀子呢,你说我能信谁?”
徐小乐一想也是,皇帝之间的战斗,只要押对宝,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事。为了那个“万利”,杀人放火又算得了什么?看看那些开国功勋就知道了,世代公侯,锦衣玉食,不就是跟对了人么。
徐小乐就道:“好吧,我不跟人说,就照寻常病人那样开方抓药。”徐小乐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对啦,黄院判和周御史是看到你带我走的,我回去怎么交代?”
曹吉祥很满意徐小乐的悟性,道:“他们若是问起来,就说我带你去了浣衣局,给个老宫女看病。”
徐小乐道:“他们若是不信,打我板子,严刑逼供。我怎么办?”
曹吉祥淡淡道:“忍着。”
徐小乐翻了个白眼:“我可忍不住,大概板子还没到屁股上,我就全都招了。”
曹吉祥俯下身,道:“那我现在就送你一程,以后再也不会觉得累了。”
徐小乐岿然不惧:“那你还得再找个御医进去给上皇看病。”
曹吉祥突然哈哈一笑,好像压根没有威胁过徐小乐。他柔和道:“你想从我这儿拿些什么?”
徐小乐道:“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你帮我找个护身符,叫我在太医院不被人欺负。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曹吉祥并不说话,直走了好几步,方才道:“你医术到底如何?”
徐小乐道:“京师这边不知道,但是在苏州,比我医术高明的大夫绝不超过一只手。”
“法螺吹得响也没用。”曹吉祥道:“我知道有个贵人得了怪病,正在找名医医治。你若是能治好这位贵人的病,太医院里肯定没人敢欺负你。别说一个院判,就是院使也得客客气气跟你说话。”
徐小乐一听是治病,心中凭空多了三分底气,道:“我去。”
曹吉祥见徐小乐如此自信,忍不住多说一句,道:“那位贵人可不是一般人,你若是治好了,自然有各种好处。若是治不好,恐怕麻烦就更大了。”
徐小乐心中暗道:我麻烦还不小吗?都被御史满城追了,若是被抓回太医院就是一顿暴打,以后还得坐牢似地呆在太医院不能出来。我还帮徐翰林——唔,我族伯到处奔走,天知道他有没有政敌要拿我开刀。我还给上皇看病,这是直接得罪当今皇帝的事呀。
——哎呀,这么一想,我好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就是古人说的“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境界呀!。
徐小乐浑身都轻松下来了,笑道:“放心吧,我的麻烦都捅破天了,哪里还能大得了?”
曹吉祥一想也是,无论这少年愿意与否,确实踏入了这场是非之中,只有死里寻活,还怕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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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算命先生()
徐小乐不敢回家,更不敢回太医院,生怕自己撞在黄院判和周御史的刀口上。曹吉祥也担心徐小乐真被人拿来泄恨,无法给上皇开药、复诊,只好在东华门外找了间屋子给他暂住,等天亮之后去给那位贵人看病。
徐小乐住的这屋子乃是一排平房的一间,也不知道左邻右舍都是什么人,反正屋里倒是器具齐全。他说了一晚上的话,也懒得洗漱,直接倒在床上和衣而卧,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该找个机会给高若楠和罗云带个口信。
这个念头闪过,徐小乐就陷入了黑暗之中。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正是平日里起床的时间,但因为昨晚睡得晚,连揉腹法都没有做,所以人很疲惫。
除此之外,徐小乐脑中还多了段诡异的记忆,乃是昨晚做的一个梦。
梦里有个两个小孩子抱着他的腿哭,其他却全都不记得了。
徐小乐跳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揉散关节里的郁结的寒气,整个人方才暖和起来。他想起这几天有些奔波,时不时有人来打扰,便趁早开始练习导引术。等他做完了正课,还没来得及擦洗一番,果然有个小火者找来,说是奉了曹老公的指令。
徐小乐叫这小火者等着,自己胡乱擦洗了一番,也没衣服可换,只好将就穿了脏衣服,道:“咱们去哪里?”
小火者道:“你跟着我来就是了。”
徐小乐也不多说,跟着小火者就走。他这人虽然记性好,但是在记路上总有些不灵清。若是拐弯太多,他恐怕连原路返回都做不到。
若是跟着人走,那就更记不住了。
这个小火者还特意挑着胡同小路走,叫徐小乐格外不放心。
徐小乐走了一程,已经彻底放弃认路的念头了。在他跟小火者穿过一个窄胡同的时候,迎面来了个手持布幡的算命先生。这算命先生也是五六十岁的年纪,留着长须,直勾勾地盯着徐小乐看。
徐小乐也盯着他,若不是容貌略有不同,还以为见到了师父李西墙呢。
两人相距三五步时候,那算命先生突然开口叫道:“这位小官人且等一等。”
徐小乐一听“小官人”,脚步就忍不住慢下来了。他自从做了吴县的惠民药局大使,的确算是个小官人。如今在这千里之外的客地听到这样称呼,叫徐小乐颇有些怀念过去的光阴。
算命先生道:“小官人,你最近运势不好呀,让老夫给你算一卦吧。”
徐小乐揉了揉鼻子,暗道:看来我最近倒霉已经气冲斗牛了,随便来个算命先生就能看出来。他道:“老先生,你先算一卦:看我有没有钱付你卦资。”
那算命先生笑道:“我做这一行固然是为了糊口,但也不是纯为了糊口。若是能够结个善缘,我也乐意赠你一卦。”
前头的小火者见徐小乐停下与人说话,就有些不耐烦道:“先生,咱们快些吧,这些江湖术士不用理会。”
徐小乐的脾气哪里受得了这个?
——你说走就走?
——凭什么叫我听你的?
——你个阴阳崽子!
徐小乐牛脾气一上来,索性对那算命先生道:“老先生,我昨晚做个了怪梦,您能帮我解一解么?”
算命先生拿出个小马扎,撑开给徐小乐坐,自己蹲在地上抱着幡,道:“小官人尽管说来听听。”
徐小乐就道:“我梦到两个小孩子,好像是一男一女,又好像是两个男孩……记不清了。这两个小孩子也就三五岁大吧,抱着我腿哭,好像还坐在了我脚上,叫我挪不动步子。这是不是不吉利啊?”
算命先生略一沉思,道:“一般来说,梦见小孩子是要犯小人的……”
徐小乐就拍手叫道:“最近可不是犯了小人么!”他想到了黄院判就恼火,唔,再加个周御史,正好一边一个,两个小人!
算命先生又道:“不过我看小官人阴德深厚,非但自己行善,更是行善积德之家,所以不能以一般人来看。”
徐小乐听着很受用,但又不解:“不是犯小人?但我最近就是犯小人呀。”
算命先生一笑:“就算小官人犯了小人,未必会应在在这个梦里。敢问小官人的生辰八字,我帮你起一卦。”
徐小乐连连点头。
那小火者退了回来,对徐小乐道:“这种跑江湖的话,听不得。”他见徐小乐看都不看他,就又道:“等会肯定给你算个中下卦出来,要你买他物事避灾避祸。”
徐小乐仍旧不理他。
那算命先生也当这小火者不存在,微闭眼帘,口中喃喃有声,不知所言。
那小火者碰上了倔脾气,只好退到一旁,双手一袖,没好气道:“城里套路深,不比你们乡下。”
徐小乐这就坐不住了,正要跟他理论一番苏州城到底算不算乡下,那算命先生就开口道:“算出来了!”
徐小乐连忙问道:“如何?”
算命先生道:“这是艮上巽下,山风蛊。”
徐小乐道:“没听懂。”
算命先生一笑:“这一卦啊,虽是个中下卦……”
小火者双手一摊,那表情分明是说:看,我说着了吧。
“……却不比上上卦差。”算命先生继续道:“何谓蛊?木腐而虫生之象也。”
徐小乐眉头一皱:“木头烂得长虫了,这分明是下下卦吧。”
算命先生一扬手:“不然。木烂而虫生,一死一生,阴阳之道便蕴藏其中。先死而后生,你父母不在了吧。”
徐小乐登时点头如小鸡啄米:“正是正是,先生神算!”
算命先生也大受鼓舞,继续道:“你若是子承父业,初时有些坎坷,日后必有大成。你若是承的母业,那就成不了事了。”
徐小乐重重点头:“我承的是父业,我母亲就是居家主妇,哪有业给我承。”
算命先生笑道:“那就好。咱们再说你那个梦。有两小儿坐脚抱腿,那是对你有所依仗;他们啼哭不止,那是有所哀求。你欲动而不能动,正是有所困窘。老夫以阴阳之道来说,你若是肯周济这两个小儿,小儿得救,自然不哭不闹,乖乖离开,你也就走出了困窘,正是两相得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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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363、公主()
徐小乐微微皱眉:“我知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只是我去哪里找这两个小儿?”
算命先生抚须笑道:“未必就是小儿,也可能是所有需要帮助的人。梦境之中,哪有那么一板一眼对得上的?”
徐小乐微微点头,见旁边小火者一脸呆滞,才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就道:“老先生,多谢你了,我叫徐小乐,如今是太医院医学生。今日实在不趁手,日后你有个缓急,大可来找我。”
算命先生倒是十分从容,收起了小马扎,道:“不必客气。你先忙你的去吧。”
徐小乐起身去碰了碰那个小火者,道:“发什么愣?咱们走吧。”
那小火者这才惊醒,边往前走还边回头去看那个算命先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徐小乐觉得有些奇怪,这阴阳崽子不是对跑江湖的很不待见么?干嘛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他就问道:“你看什么呢?”
小火者这才警醒了些,道:“没什么,咱们快点走吧。”
徐小乐嗤之以鼻:你倒急上了,哥哥我身上一堆“虱子”都还没急!
两人又走了一程,总算到了一条开阔些的街面。只从高高的围墙和朱红的大门就能看出来,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或者既富且贵。
徐小乐还没办法从门口的石狮子辨别主家的地位,但是那些门口站着锦衣卫校尉的人家,绝对不是寻常人家。
小火者带着徐小乐,就站在一户由锦衣卫把守的大宅门前。
徐小乐仰头一看,牌匾上没字!
——这什么地方?
徐小乐转头望向小火者。
小火者走上前去,跟个锦衣卫说了两句。
那锦衣卫只是拿眼打量徐小乐,良久方才道:“如此年轻的御医?”
徐小乐心中火气就上来了,暗道: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现在就上去抽你两巴掌!干嘛各个都死咬我年龄不放啊!
小火者道:“年纪虽轻,但是很得公公信任。”
那锦衣卫这才点了点头,道:“进来吧。”
徐小乐满怀着不服走上前去,又随锦衣卫径直往里走去。他当然不可能直入内室,却也没被留在门厅,而是去了前院的一个花厅。
这让徐小乐有些奇怪:大户人家也去过几家,却没见过这样待客的。
徐小乐独自坐了半晌,主人家总算来人招待了。
来者是一个宫装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鹅蛋脸长得十分端庄。她走到徐小乐面前,道:“我是此间管家,姓楚,名叫书瑶。”
徐小乐乐滋滋叫道:“书瑶姐姐。”
楚书瑶仍旧是带着微笑,声调却有些冷:“这里都叫姑姑。”
徐小乐有些尴尬:“为什么这就长了一辈?”
楚书瑶挑了挑眉毛:“习惯。”她转身就走:“跟我来。”
徐小乐只好在她背后做了个鬼脸解嘲,缓步跟上,同时没话找话道:“家里人不多嘛。”
他从进门开始就没见过别人,从各处打扫的情况看,似乎也不是很精细。若是江南大户人家,五步一人,十步一岗,有的仆人只负责扫眼前两块砖,肯定处处都一尘不染。
楚书瑶没搭理徐小乐,只是道:“你知道我家主人身份么?”
徐小乐道:“不知道。”
楚书瑶又陷入了沉默。
徐小乐道:“我并不在意你家主人,我更在意你家病人。”
楚书瑶这才斜眼看了徐小乐一眼:“你倒是个好大夫。”
徐小乐道:“职责所在。咱们这是去看病人么?”
楚书瑶点了点头,道:“但是这病有些怪,之前请了许多大夫,没一个有头绪的。”
徐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