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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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医-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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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身首异处了!

    徐珵一见徐小乐就看出他是个爽直人,带着些小心思,以为能够看透世间所有人。这种少年人的自负固然可笑,但是与他弯来绕去说话就毫无必要了。

    徐小乐果然很吃徐珵这套,也直言回他:“好事固然是好事,但想来不会容易,否则何必等我一个小小大夫来这儿呢?”徐小乐这意思也很清楚:你若是真有这般本事,何至于被困这么久?

    徐珵道:“我是想慢慢将这一劫应过去,好得个善始善终。我要想出去又有何难?”

    徐小乐见他说得自信满满,不由也信了三分,心中暗道:他虽然是个秦桧一样的奸臣,却能因为母亲而放弃善始善终的梦,倒也算有几分孝心。

    徐珵道:“你我既然同族,我自然也就不用找外人了。你须明白,我一开口,不知道多少人愿意帮我呢。”

    徐小乐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道:“那你找人家去吧。我不过就是个小大夫,还是不掺合的好。”说着就要走。

    徐珵连忙探手抓住徐小乐的衣袖,道:“可惜那些肯帮我的人不肯要钱。”

    徐小乐奇怪道:“不要钱不是更好?”

    徐珵摇头道:“这世上最贵的物事,就是免费的东西了。他们现在不肯收你的银钱,或许有一天要的就是你的命呐。”

    徐小乐是个聪明人,脑子里一转就明白了,这不就是战国时候买死士的套路么。他就道:“这倒是,你们玩得太大,银子都不算什么了。”

    徐珵指了指高知府那边,道:“你帮我一个忙,我自然也能帮他一个忙。刚才听他问起若楠,那姑娘是你的相好吧?”

    徐小乐撇嘴道:“只是顺路,我做个好事罢了。要说姑娘……”徐小乐脑中突然一道闪电击过,想起了家里的胡姐姐她们四个。一念及此,他就有些心虚。虽然自己什么都没干,是老安人赶走她们的,但是自己变相地收留她们,这些姐妹的身契还在自己这里呢。

    徐珵见自己猜错,颇有些意外,就仔细端详徐小乐的面孔,啧啧有声道:“你小子面相中带的哪里是桃花呀,简直就是桃林嘛。还敢说跟那姑娘没关系?”

    罗云听到“桃花”,不由自主望了过来。

    “桃花都被赶出去了。”徐小乐道。

    徐珵笑道:“还真有一个叫桃花?”

    徐小乐大奇:“那是你家的人呀。”于是他就把枫香、梅清、夏荷的名字报了出来。

    徐珵道:“原来我家还有四个忠仆。不过你想差了,那是家慈的侍女,我自宣德八年中了进士,选入翰林院为庶吉士,就再没回过苏州。这都十八年了,哪里知道母亲侍女的名字。”

    徐小乐一算:十八年,那这位伯父走的时候,年纪最大的梅清姐姐都没生呢。不知道也就理所当然啦。

    徐小乐试探问道:“那胡媚娘胡姐姐你还记得么?”他其实最记挂胡姐姐,因为她的身份有些不同。

    徐珵记性是真的好,道:“她是我十年前纳的一个小妾。因为看中她持家有术,又因为家中没有大妇,正好叫她照顾家里。说是小妾,其实却是管家类似,她也没逃走么?”

    徐小乐道:“胡姐姐自然没有逃走,她一直在照顾老安人。”他顿了顿,道:“但是因为桃花犯了错,连累了她们,叫老安人都赶了出去。”

    徐珵接口问道:“那现在谁在照顾我娘?”

    徐小乐觉得这事有些绕,吞了口口水,道:“她们自然是不舍得走的,哭得昏天黑地。我们小户人家,不知道你们官宦人家对这事怎么弄的,反正最后老安人把她们的身契给了我,我就交给了嫂子,人还是照旧留在家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桃花被赶出去了,其他人还是在家照顾老安人。”

    徐珵大大松了口气,再看徐小乐的眼光也都不一样了,感叹道:“古人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实不我欺啊!

    “在我得势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族人来打秋风,讨好处,唯独没听说过你们孤儿寡嫂。我真落难了,那些人连影子都没啦,反倒是全无受过我恩惠的人——你个小毛头千里迢迢跑来京师看我。唉,我徐珵也是走眼的时候呀!”

    ——其实我也借了你的名头打过别人的秋风。

    徐小乐被徐珵说得不好意思了,道:“你别这么说,我还没决定帮你呢。”

    *

    *(未完待续。)

347、跑腿() 
徐小乐的政治启蒙老师并不是高知府,自然也轮不到徐珵,而是一个看起来完全跟政治无关的神秘隐士——何绍阳。

    何大叔让徐小乐知道了一条:涉及权柄之争可没有客气谦让,只有血淋淋的斗争。而且这种斗争上自天子下至草民,谁都逃不掉。

    徐小乐从此之后就知道,江湖再险恶,无非是买通几个亡命徒干些杀人越货的事。而官场朝堂上的斗争,不小心就是抄家灭族,遗臭万年,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不怕包庇个把的山贼、土匪,因为江湖上的事可以随便乱来,但朝堂上的争端绝不是自己能够参与进去的。

    “伯父大人,其实现在老安人过得很好,你不用急着出来。”徐小乐劝道。

    徐珵紧盯着徐小乐,没有丝毫退让犹豫。他认准的事,还从未有过改变主意的。

    徐小乐见徐珵如此执拗,只好道:“好吧,但我先说清楚,我能做的可是有限。而且你最好别把我扯进来,否则老安人在苏州可就没人照顾了。”徐小乐存心要徐珵有所忌惮,但也不是凭空威胁。若是徐小乐在京师遇到了大麻烦,可想而知佟晚晴是不会在苏州坐等的,必然提着杀手锏进京啊!

    到时候佟晚晴是劫狱、劫法场还是杀上金銮殿,那都是很难说的事。

    徐珵道:“你照我说的去做,万无一失。”

    徐小乐还是将信将疑,道:“该怎么做?”

    徐珵昂着头,仍旧做出一副“附耳过来”的姿态,徐小乐只好将头贴了过去。

    徐珵在徐小乐耳边轻声说了两个人名:“先去找前面那个,若是我十天内还出不去,就只有去找后面那位了。”

    徐小乐就要问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光听名字都陌生得很。

    徐珵故作神秘,道:“你出去只要打听一下,就都知道了。”

    徐小乐仍旧是将信将疑,不过外面已经有人来催他们出去了,罗云也走到徐小乐身边:“咱们得走了,要换班了。”

    徐珵在监舍里倒是神色泰然,道:“快去吧,只要跟他这么说就行了。”

    徐小乐走了两步,突然脑中一个激灵:我这就算答应下来了?还没提条件呢!他连忙回头道:“你若是出去了,也得把高知府弄出去呀。”

    徐珵一副“废话少说”的模样,高志远却是面色尴尬。是在诏狱里受苦,还是跟徐珵这个奸臣搅在一起?这事情真是太难做出决断了。

    不过高志远终究不是迂腐之人,自己还有老婆孩子在外面,当然是出去过富家翁的日子才好啊!

    因为罗云的锦衣卫身份,自然是可以无视宵禁。两人出了诏狱,一路步行回家。

    春天的夜风还有些凉意,罗云用力跺了跺脚,道:“那人就是你伯父徐翰林啊。”

    徐小乐“嗯”了一声。

    罗云问道:“他跟你说些什么?”

    徐小乐道:“把他弄出去的事。”他又道:“他说:等他出去,就把高知府一并弄出来。”

    罗云一咧嘴:“那是好事啊!这样若楠妹子就不用成天哭啊哭的了。”

    徐小乐瞪了罗云一眼:“平日不好好读书,一个‘以泪洗面’都说不出来。”

    罗云摸头憨笑:“小乐,你现在越来越像官人啦。说话都文绉绉的了。”

    徐小乐听了这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怅然若失。他知道罗云说的是好话,听起来却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罗云毫无知觉,又道:“小乐,你伯父要是能出来就最好了。太医院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徐小乐心头一跳,想起黄院判的事来:自己今天可是夜不归宿,不知道下回再去太医院会不会被抓住了打板子。他刚有些惧意,又想道:大不了就不去了,还怕那个黄院判上门抓人么!反正只是个医学生,又不是真的御医,去不去又有什么打紧。

    徐小乐就对罗云道:“我不想去太医院了。”

    罗云奇怪道:“为什么?”

    徐小乐就道:“看一个院判很不顺眼,去了难保不被他刁难。”

    罗云并不知道徐小乐今天在太医院的遭遇,此时听徐小乐当讲故事一样说了,方才怒道:“这院判真是过分!小乐,咱们要不要摸清楚他家在哪里,扔几个粪包进去!”

    徐小乐斜眼看了罗云一眼:“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再说啦,人家好歹是朝廷六品官员,咱们一个不入流,一个小校尉,真要硬上岂不是以卵击石?”

    罗云顿时蔫了,道:“那怎么办?”

    徐小乐不以为然道:“没什么怎么办的。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我不去太医院,他们还能拿我怎样?”

    罗云苦着脸道:“小乐,恐怕真的能拿你下狱了。”

    徐小乐一奇:还有躲都多不了的?

    罗云就严肃道:“你是吴县的药局大使,这是不入流的小官不假,然而也是礼部和太医院留档的官人。有这重公职在,你也算是在‘服役’。若是不从律令,轻则削职为民,不得叙用;重则还会被发配边镇,贬为贱吏——这个吏可不是咱们县城里的那些吏目,而是归在贱籍,子孙三代不能科举的。”

    徐小乐一愣:“真的假的?这么凶残?”

    罗云道:“自然是真的,想挂冠而去可没那么简单。胆子大的进士官都未必敢这么玩。否则你说那些被谪戍边疆的官们,为什么不挂冠逃回家呢。”

    徐小乐难得觉得罗云说得有道理。他眼珠子一转:“那要说我生病呢?”

    罗云想了想:“这好像可以。”

    徐小乐放心道:“那我就是真生病了。明天叫个跑杂的给我送封信去,日后就在家里静养吧。”

    罗云嘿嘿一笑:“小乐,你真是聪明。”

    徐小乐听了却不怎么高兴。他觉得那个被关在诏狱的老神棍似乎比他更聪明,莫名其妙就改变了他的主意,说得他毫无拒绝的余地。唉,虽然心中略有不爽,但明天还是得去一趟翰林院,帮他跑腿办事。

    徐小乐问罗云道:“小云,你在京师听说过‘刘茂典’和‘陈循’这两个人么?”

    罗云挠了挠头:“刘茂典倒是不曾听说过,但是陈循……我只知道陈阁老的名讳叫作陈循。”

    徐小乐一愣:伯父叫我去户部找陈循,难道真是陈阁老?噫,他不会是口气大如空气吧?而且无论是翰林院还是户部,这样的衙门是我说进就能进的么?

    *

    *(未完待续。)

348、学士() 
在徐小乐的病假单送到太医院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在了翰林院门口。

    翰林院建在鸿胪寺的旧址上,是正统七年与太医院同一批新建的署衙。虽然这只是个正五品的衙门,却是大明最为清贵的地方。进士们只要选中了庶吉士,进了这道门,未来就有极大可能成为帝国的宰辅。

    即便运气再差点,六部尚书也是可期的。

    徐小乐倒是对此没甚感触。他现在只要歪歪头,就能看到太医院的楼墙,心中颇有些忐忑:明明撒了谎说自己重病在床,可别转眼就被人逮到自己跑来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门子收了徐小乐的名剌送进去,良久还没有回音。不过这人不肯要徐小乐的赏钱,叫徐小乐不免赞叹:果然是天下最为清贵的地方,就连门子都如此高洁。

    直到翰林院旗杆的影子挪了两寸,那位高洁的门子方才出来,道:“刘学士请你进去。”

    徐小乐道了谢,跟在门子身后,进了这座充满了神秘气息的大院落。

    这里非但是宰辅的摇篮,也是大明最大的图书馆。从前朝的档案、藏书到大名鼎鼎的《永乐大典》的副本,都收藏在这里。大约是因为这些年高德厚的古籍坐镇,叫徐小乐觉得此地充满了书香气,就连院子里的乔木都比外面那些更有气质,颇有苍劲之态。

    翰林院里有三个职官可称学士:正五品的翰林学士,那是翰林院的掌门人;从五品的侍读学士两人,侍讲学士两人。这三个官职一共五个人,是名正言顺的学士,都有自己独用的值房。

    虽然这里的吏目和仆役都尊称刘茂典一声“学士”,但那是抬轿子的叫法。刘茂典只是个正六品的侍读,并非真学士。他还跟其他侍读、侍讲、修撰、编修们在一处办公,自然也就不能在人多口杂之处接见徐小乐。

    刘茂典选了院子里的一处偏僻花厅,只有一张高几,两张椅子,正对着荷花池。夏天的时候可以观赏荷花,现在却只有一滩死水。景色虽然不甚美观,但是好在没人打扰,又因为三面围墙上都开了窗格,所以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正好说些私密事。

    徐小乐见到这位四十岁上下的“刘学士”,果然如同戏文里的文弱书生一般,生的肤白貌美,长须飘然,仿佛时刻都是临风的玉树。

    ——似乎有些太白了些。

    徐小乐看着刘茂典的面色,心中暗道。

    刘茂典看了一眼徐小乐,先张口问道:“你是徐前辈的……?”

    翰林院是最讲先后的地方,彼此之间都称“前辈”、“晚生”。这已经成了他们的特色,也是翰林官比其他官员更为亲密、更加抱团的表现。

    徐珵虽然名声臭了,但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庶吉士出身,初授翰林院编修,后来又进为侍讲学士,根正苗红的翰林官。刘茂典称他“前辈”,乃是理所当然,也表露他对徐珵的态度。

    徐小乐的名剌上只写了太医院医生、苏州吴县徐氏,连“小乐”这个大号都没有落上去。不过到了刘茂典这样的地位,何止是冰雪聪明,简直算无遗策,只从“苏州”、“徐氏”就猜到此人定是为了徐珵的事而来。

    徐小乐接口道:“在下是徐……公的族侄。”

    刘茂典淡然“哦”了一声,道:“徐前辈可说了什么?”

    徐小乐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烫,实在是不好意思把伯父的原话说出来。他见刘茂典渐渐有些不耐烦,方才拿出自己的厚脸皮,道:“伯父说:欲为国子监祭酒。”

    ——这话说得真是太无耻了!

    徐小乐说完之后还是心有余悸。他觉得自己短短十六年的人生中说过无数无耻无理取闹的话,但是怎么都比不上这句“我想做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那是大明最高学府啊!

    姑且不说国子监祭酒的品阶高达从四品,已经比徐珵入狱前的官品高了一阶,光是如此清贵高洁的职务,怎么会落在一个名声媲美秦桧的人头上!

    谁知道刘茂典听了徐小乐的话,竟然仍旧只是“哦”了一声,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徐小乐很奇怪刘茂典的反应:这是被气得没话说了么?啧啧,不管怎么说,到底是翰林学士,文曲星下凡,听了这种话竟然没有暴跳如雷,这是何等修养!

    刘茂典轻轻捋了捋胡子,起身道:“你住哪里,等有了回音,我便派人跟你说。”

    徐小乐就将现在的住址报了一遍。

    能考中进士,选入翰林院的人,过目不忘简直就是标配。刘茂典听了一遍就记住了,朝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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