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龙仿佛也瞧破了来兴儿和锦屏紧张、兴奋而又稍带些尴尬的心思,蓦地昂起头,发出了一声龙吟般的长嘶,似乎在提醒两人要珍惜这难得的相聚时刻。
“小白龙这些日子。。。。。多亏有你照顾。。。。。。”
来兴儿努力克制着,想把话说得轻松一些,无奈舌头不听使唤,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说起来也有些结巴。
锦屏“扑哧”一笑,放下手里的缰绳,走至来兴儿近前,不由分说,一头便扎进了来兴儿怀中,不住嘴地嗔责道:“这些日子你跑到哪儿去了?害得人家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每天天不明就跑到羽林卫找吴大将军要人,后来他都不敢见我了。。。。。。”
她长长的发稍在来兴儿脸上来来回回地拨弄着,酥酥地、痒痒地。。。。。。来兴儿一时间情乱意迷,伸出胳膊将锦屏紧紧地搂在怀中。。。。。。
小白龙站在不远处,扑闪着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瞧着小主人和他心爱的女人,欢快地喷着响鼻,仿佛也在分享着两人此刻短暂而甜蜜的幸福。
“娘娘,还好吧?”依然是来兴儿首先打破了沉默,将锦屏轻轻地从怀中推开,问道。
“好,一切都好。”锦屏头埋得低低地,不敢直视来兴儿,轻声答道,“就是雪晴公主前些时得了种怪病,后来得菩萨保佑,眼下已无大碍。娘娘也和我一样,牵挂着你咧。”
来兴儿拿不准锦屏是否知道自己明日就将赶赴河中军中的消息,正欲开口告诉她,却听锦屏抢先向自己问道:“你知道唐果儿如今的下落吗?虽然听说她被吴大将军关押着,可我却怎么也打听不出关押她的具体地点,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你怎么知道唐果儿被关押了呢?”来兴儿迷惑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你就不用多问了。”锦屏一瞬间仿佛又变回了平常的模样,故作神秘地答道,“哎,你听说了没有,李进忠并不是被什么回鹘巨盗谋财杀死的。我听人传言,据说杀死他的是两个身份不明、武艺高强的女子,这两个女子之中该不会有一个就是那唐果儿吧?”
来兴儿着实被她这话唬了一跳,抬眼向四周扫视了一轮,确认近处无人后,才压低声音恫吓道:“这种事情也好瞎说的,当心娘娘知道了,撕烂你的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间重新变得像平日里一样斗起嘴来,全然想不起如今两人之间还有婚约这档子事了。
他本还想叮嘱锦屏几句好生侍奉娘娘、等着我回来之类的话,可话到嘴边,终觉难以启齿,只简单地向锦屏道了个别,便抬腿要走。
锦屏有满腹的话要和来兴儿说,却见他才和自己说了几句就要走,嘴一撅,抬手就给了来兴儿一拳,不仅没有压低声音,反而提高了嗓门说道:“你要是厌烦和我在一起,我这就去回了娘娘”
虽然如此说,退婚两个字却始终不舍得说出口,只用带着几分幽怨的眼神望着来兴儿。
来兴儿心里充满着对明日即将奔赴沙场的期盼,怎会留意到锦屏此时对他依依不舍的心思,眼见锦屏生起气来,也没多想,遂像往常一样拍了拍她,劝道:“别闹了,明儿我就要离开长安了,你留给我一副笑脸成不成?”
锦屏紧绷着脸,不让来兴儿看见一丝笑意,赌气说道:“想看笑脸是不是?那就等你做了将军,得胜凯旋那日再来看吧。”
来兴儿耳听得钟楼上传来两声报更的钟声,知道已到二更时分,遂正式向锦屏抱拳告辞道:“那你这些日子者不许笑,单等我回来再笑吧。我可真得走了。”
锦屏见他又说要走,心知留他不下,这才从手腕上解下马鞭来,递给来兴儿,说道:“临行前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条马鞭本是娘娘赐给我的,樱儿向我讨了几次,我都没舍得赠她,如今就送给你吧。”
来兴儿接过马鞭,奇怪地问道:“樱儿姐姐那么文静的一个人,好好的,怎么想起向你要起马鞭来了?”
提起樱儿,锦屏倒来了兴致,冲来兴儿眨了眨眼,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樱儿已被丽妃娘娘进献给皇上,如今早就是皇上的人啦。我寻思着,她一定是见皇上喜爱,才巴巴地上赶着想从我这儿要了去讨好皇上的。”
来兴儿想起纳玉曾说过的她与樱儿在南内巧遇,樱儿有意无意地向她说起自己在“野狐落”守坟的事来,忍不住开口提醒锦屏道:“樱儿既已成了半个主子,你和她还是少些往来的好,免得有人背后说你趋炎附势。”
“她哪儿能算得半个主子?”锦屏显然没把来兴儿的婉言提醒放在心上,“听说皇上倒有心抬举她作个才人什么的,可她却舍不得独孤娘娘,坚持要留在娘娘身边仍作一名宫人,我和她一向都是好姐妹,哪儿扯得上是趋炎附势。”
来兴儿回想起李进忠被刺杀的现场,那名黑衣蒙面刺客身材瘦小,并且自始至终未出一声,似乎是害怕人认出他(她)的声音来,遂借机探问道:“你跟随娘娘多年,除了娘娘,可曾瞧出如今后宫之中可有擅长技击之人,比如说樱儿,或许是她自己喜爱,才向你讨要马鞭来使的。”
锦屏压根儿没想到来兴儿是在故意套她的话,嘿嘿笑道:“你这回算是说对了。我虽不像你那么勤奋好学,这两年来倒将娘娘的一身本事学去了多一半,可论起眼光来,却丝毫不亚于你。樱儿平时连剪刀都不肯碰的一个人,你若说她喜爱马鞭,甚至擅长技击,这怎么可能?”
来兴儿听她全然没往别的地方多想,本欲抬脚离开,想了一想,终觉对锦屏有些放心不下,遂再次提醒她道:“当初在宫里当差时,我曾听人传言,独狐娘娘因为位份居于娘娘之下,颇有些心怀不满,你没事,少往瑶华宫跑的好。再者,你留在娘娘身边侍奉的日子也不会太长久了,平日里还是多陪陪娘娘和雪晴公主吧。”
锦屏听来兴儿说出这话,甚是乘心,便不再执拗,轻声答应道:“我听你的就是。”(。)
第八十八章 王屋山下()
(月初求订阅、求月票)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王屋山西北山脚下松台村的丁老实连日来正在为一件事犯愁:四、五天前,他上山采药返程途中救下了一位迷路的落魄书生。这位书生的年纪已然是不小了,可能是多年来科场失意的缘故吧,不仅身上所穿的衣衫破烂不堪,整个人的神情瞧起来也怪怪的,像是得了失心疯。更不凑巧的是,自打丁老实将他从荒山野岭间救回了自家那三间低矮的茅屋,这书生就一病不起,整日介一天到晚地赖在床上,以被蒙头,不停地**、哀号,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南面不远的蒲州城正在打仗,遇上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丁老实一家日子过得本就十分拮据,一月之内倒有大半个月填不饱肚子。而今,又多了嘴吃饭,更是几乎顿顿都要吃糠咽菜度日了。
即使日子过得如此艰难,丁老实打心眼儿里也没有要赶这书生走的意思。王屋山自古就是轩辕皇帝祭天的宝地,且这里居住的百姓大多是愚公的子孙后代,民风淳厚,人心善良,绝然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来。
可是,令丁老实无法容忍的是,这书生心甘情愿地整日赖在床上抱病不起,也决不愿去山上的灵都观求仙姑为他疗疾瞧病。
王屋山无愧是风水宝地,时常有仙踪出没。即拿这位几年前来到灵都观内的仙姑来说,堪称是医仙下凡,妙手回春。但凡王屋山周围方圆百里的百姓得了病,只要到了灵都观来求医问药,几乎没有她治不好的。
丁老实一心打算着到灵都观内找仙姑替那书生求下一副灵丹妙药来,好尽快治好他的病,早早地打发他上路。可那书生偏偏像是赖上了丁老实一家,作死作活地就是不肯上山,这么一来,可愁坏了丁老实。
重阳节是登高拜祖的节日。丁老实这一天天刚亮就从家里出来了,他打算趁着上山拜祖的空当儿顺便到灵都观走上一趟,说什么也要求观里的那位仙姑赐下一副药来,回家后好设法哄着那书生服下
他肩头背着个空空的褡裢,闷头不响地走过村头的院场,正要拐入通往山上的小道,只听村边的官道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战马的嘶鸣声。
乡下人大多胆小,不愿惹事。丁老实听出战马是冲着村子的方向来的,不假思索,急忙回身紧跑几步,躲到了村头场院低矮的垛墙后面,巴望着等这一队军士打村边跑过后,再出来上山。
过了约一泡屎的功夫,丁老实听得墙外马啼声杂沓而至,想是一队骑马的军士来到了村头。
“将军,咱们已经出来三天了,再不回营的话,大将军只怕要怪罪下来了。”一个军士像是在提醒着上司。
“蒲州城破虽已多日,逆酋也大多受缚,然而,唯独那伪颖王本人尚落网在逃,至今不知所踪。不将他及早捉拿回营,恐怕后患无穷。如今蒲州东西南三面已被官军堵死,只剩下这北面横亘着一座王屋山,一时之间还无暇顾及得到。我料想,颖王多半就藏身在王屋山周围,咱们再多费上两天功夫,倘若真被咱们撞上,人人都是首功一件,也不枉做了一回跳荡。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声音听起来分外地清脆悦耳,尚带着几分稚气,丁老实心中奇怪:难道这位将军还是个尚未成人的半大娃娃?
一众军士齐声答道:“将军之言,句句在理。我等皆愿随从将军,捉拿颖王回营,立功受赏。”
只听那位年轻的将军又说道:“这处村落地处偏僻,村子里的人家倒还不多,大伙儿赶了大半夜的路,索性先到旁边的场院里休整一下,吃些干粮,再入村查访不迟。”
丁老实眼见自己在垛墙再难以躲藏下去,急切间无法可施,只得把心一横,不等军士们揪他出来,便从墙后站起身来,怯怯地冲着墙外不远处的军士们说道:“俺们今儿大早起地闹肚子,刚在这墙后蹲了个坑,可别臭着军爷们了”
率队前来搜寻颖王下落的不是别人,正是来兴儿。他如今的身份是河北、河东两道兵马行军总管傅奕麾下左军跳荡队的统领。跳荡,即所谓的敢死队,每当临阵之时,倘若列在军阵之前的马、步两军接连受挫,败下之时,便是跳荡迅猛杀出,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可是,在攻城拔寨的战役之中,跳荡发挥的作用却极其有限。因此,尽管在傅奕和柳毅、曾庆则的两面夹击、围攻之下,颖王李舒率军盘踞的蒲州城不出半月即被官军攻破,但来兴儿率领的跳荡队却自始至终只充当了预备队的角色,没怎么派上用场。
正因如此,当来兴儿无意中听到颖王逃脱不见的消息后,他来不及向顶头上司………左军兵马指挥使通禀,便率领手下的五百跳荡勇士风驰电掣地冲出了大营,急于想要抓住这最后的建功机会,活捉颖王,抢下这桩首功来。
无奈三天来,来兴儿率人几乎找遍了蒲州城四周的道路村镇,却连颖王李舒的影子都没见着。来兴儿不甘心就此收兵回营,在对战场形势重新做出分析判断之后,他认为颖王只能选择向北逃窜,方有可能成为漏网之鱼。为防备人多势大,容易使颖王及早察觉到身后仍有追兵追捕,来兴儿将五百跳荡军分成了二十个小队,自已亲率一小队人马朝着王屋山西北的方向一路追了下来。
丁老实乍然间这么一现身,倒吓了来兴儿一跳,待看清垛墙后站起的这人不过是一个年约五十岁的村夫,来兴儿才暗自舒了口气,向他打听道:“老伯,请问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儿啊?最近几天可曾见过有外人到村子里来过。”
丁老实见来兴儿银盔银甲,生得好似神仙下凡一般,说起话来又格外的和气,心中便不似方才那样恐慌,乍着胆子答道:“回这位小军爷的话,俺们这座村子名叫松台村,虽然地方有点儿偏僻,但平日里打从俺们村子里过的人倒也不少。”
来兴儿身旁有名军士当即喝道:“什么小军爷!这是我们校尉大人,要称呼将军!”
来兴儿抬手制止住那名军士,盯着丁老实肩上背的褡裢问道:“这么早,老伯便要出门赶路?我等昨夜赶了一夜的路,能否请老伯行个方便,带我等到家中给口水喝?”(。)
第八十九章 叛首遭擒()
丁老实虽有心回绝,但一瞅见来兴儿身旁那几名如狼似虎的军士,吓得又把话生生咽了回去,连连点头道:“行啊,行啊,不瞒军爷们说,老头儿家里虽然没有粮食,小院儿里倒打有一口水井,井水甜着咧。頂點小說,x。”
来兴儿见丁老实一口应允了下来,很是高兴,转身吩咐手下人把守好村子两头的出口,随即翻身下马,带着其余的十几名军士跟随在丁老实身后向村子另一头丁老实的家走去。
丁老实大半辈子都是在这王屋山脚下的小山村过活,年纪虽已不小,但却没见过多大世面,且为人一向老实本分,心中藏不得事。他在来兴儿等人头前儿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家里床上还躺着个生病的落魄书生,他可不就是来兴儿要问的“外人”?遂边走边回头对来兴儿说道:“将军,你别怪老头儿我记性不好。前些天我在山上救下过一位书生,现还在我家中生病躺着,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外人’?”
来兴儿听了,精神为之一振,紧盯着问道:“书生?老伯救下的当真是位书生?”
丁老实听来兴儿问得奇怪,憨厚地呵呵一笑,答道:“我们这山沟里呀,军爷们虽不常见,读书人还有几个。那人生得白白净净的,身上穿的一袭蓝袍被山上的树枝挂扯得一缕一缕的,可不是个书生,还能是个什么人?”
来兴儿冲身边的军士传递了个眼神,脚下加快了脚步,朝丁老实的家中奔了过去。
丁老实的家和这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家一样,说是有个小院,其实只是用篱笆在三间茅屋四周围了不大的一块地界儿,平常供一家人闲来休憩、乘凉罢了。
待一走近丁老实的家,七、八名军士不待来兴儿吩咐,当即两人一组,分列在小院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小院围得死死的。剩下的四名军士“刷”地一声拔出了长剑,护在来兴儿身前,如临大敌般冲着三间茅屋逼了过去。
丁老实见状,生怕他们吓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忙不迭地手指右边的一间茅屋,对来兴儿说道:“将军,那人在这间屋里。。。。。。”
来兴儿一边安慰丁老实,要他不要害怕,一边冲身边的军士做了个向前的手势。其中一名军士立功心切,不由分说,几步窜至右首的茅屋门前,抬起腿,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紧接着纵步冲进了屋中。
来兴儿等人紧随其后也进了那间不大的茅屋。然而,众人进了屋,只看见迎面的一张破床上胡乱堆着一团被子,却不见了丁老实所说的那位书生。
这一来,可把最后进屋的丁老实吓坏了,他唯恐那书生是来历不明的歹人,如找不见他,来兴儿等人会怪罪于他,急忙抽身出了屋,嘴里不停地嚷嚷着:“我一大早出门前还特地过这屋来瞅了一眼,他睡得还好好的呀,该不会是肚饥了,自己到处找食儿去了吧,叫我要别的屋再瞅瞅。”
几名军士听他这么一说,也都相跟着想出屋随他一同到另两间茅屋中查找。
只有来兴儿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他用眼光冷冷地扫视着茅屋中的一切,最终把目光落在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